“到时候爹娘会过来。”
叶斓那边没有高堂,正巧闵惟正养这闺女从来都比养儿子还要上心。
闵蓉随手叫了丫头过来,“你们大人在府上么?”叶斓已经对她有所妥协了,比方说现在进叶府,再也没人会拦她,加上她多日来的友好方针,大家都拿她当准夫人一样的候着。
“大人去镇抚司了。”小丫头说。
闵蓉心想上次她和叶斓以身涉险,好像拿到了一些挺厉害的线索,叶斓这几天估计都在为案子头疼。
闵蓉闲着也是闲着,便亲自准备了些点心小菜,直奔镇抚司去了。
“统领有客,暂时不方便打扰。”结果到了镇抚司,闵蓉还是被人拦住了。
她皱了皱眉头,心想叶斓怎么又在接客,呸,待客了……手指勾了勾那执勤的侍卫小哥,闵蓉低声道:“不会又是长乐公主吧?”
执勤小哥愣了一下,继而客客气气,“……不是。”
不是就好。闵蓉摸了摸下巴,忽而还是觉得不放心,“那是男的女的?”
“男的。”
“哦……”闵蓉一扬眉毛,原本应该释怀的,心里却反而更不踏实了。按理说,叶斓现在应该属于半弯不弯的那种,要是被男人掰直回去可怎么办?“那他们聊多久了?”
执勤小哥认真回忆,“半个时辰。”
啧啧,什么玩意能聊一个多小时?“那……”
还想问些情报,便看见从厅里走出几个人来,约莫也是官服,却不是锦衣卫的官服,闵蓉瞧着他们眼生,又趁他们走到近处时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毕竟以她女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多有不妥。
“他们是什么人?”几人走过后,闵蓉又要拉过那执勤小哥问,哪料一转头却看到某张阴晴不定的脸,生生吓了她一大跳。“我靠!你走路没声的么?”刚才一直盯着那几个人了,却没注意叶斓竟然已经不声不响的走到了她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来的?”叶斓不答反问,“躲这干什么?”
闵蓉拍拍小心乱跳的胸口,“不是怕给别人看到么。”
“既然知道怕就不要往这跑!”
闵蓉不服气的抬眼白她,“不是你在这,我才不来呢!”她把漂亮的食盒递出去,顶到叶斓的小腹,对方皱着眉头后退一步,“吃过没,给你准备的。”
叶斓:“……”
叶斓也不接,回头往后厅走。
“死鸭子嘴硬,说一声谢谢要你命啊!”闵蓉愤愤跟上去。
叶斓自觉地在饭桌前坐下,忙碌了大半天肚子确实是饿了,闵蓉的食盒香味勾引着人的味蕾,她觉得这女人既然甘愿这么狗腿的巴结她,那她其实也没必要和自己的胃过不去。
闵蓉一边在心里碎碎念,一边把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一个个摆在桌上。以前每次送吃的来镇抚司,叶斓永远都是板着脸绝不问津的,这次能乖乖坐下来实属罕见。
“喏,筷子!”闵蓉一直把木筷子塞到叶大爷的手里,趁机揩了把油,摸了摸那纤长的手权当做回报了。
在闵蓉想是不是要把食物喂到她的嘴里才算完的时候,叶斓终于动了动胳膊,挑了近处的一道菜夹了些塞进嘴里。她虽然终日和男人混在一起,但其实吃起东西来十分的优雅。
“怎么样?”闵蓉巴巴的等着她的评价,虽然菜有些凉了,但是无伤大雅。
叶斓头也不抬,“再久些就该馊了。”
闵蓉:“……”
她仰头瞥了眼天上的大太阳,七八月的天确实是最热的,她一路过来也是一身汗,可恨叶斓这家伙还一点不知道感恩。
“那不是还没馊么?”闵蓉说,“好不好吃嘛,给个评价。”
其实叶斓动筷子的频率已经渐渐快了起来,“你爹大寿的时候,宴席的菜色是你亲自安排的?”
“对啊。”
叶斓又吃了一块肉,“还不错。”
“还不错?”闵蓉显然不满意。
“嗯……不错。”不等闵蓉再次反问,叶斓先一步道,“你过来只为了送饭菜?”
话题瞬间被成功扭转,“顺便看看你呗。对了,刚才那些是什么人,找你干什么的?”
叶斓手里的筷子停了停,大概原本是想说的,可是憋到后来又不想说了。“和你没关系,不要多问。”
闵蓉却自顾自的猜测,“我看他们都穿着官服,是来和你交流案情的?”叶斓不答,闵蓉继续以自己看过许多电视剧的丰富经验来猜,“还是上头嫌你办事效率差,来催你快些结案的?”
叶斓的脸色微变,“此案非同小可……”
“哈!给我猜中了!”
“……”叶斓一脸懊恼。
“没事没事,我懂。”闵蓉潇洒的拍拍她的肩头,“破案不容易,上面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闵蓉是打心里觉得,就算包黑炭那样的人物也是小说电视剧里多加神化了,在现代设备先进,破个案子也一点不简单,更何况是在古代。
“……”不得不说,这话说在叶斓的心坎里了,“这个案子已经涉及到……算了算了!”
“算什么呀,你别掉我胃口,否则……”她忽然抢过叶斓手里的筷子,“你不说,不给吃。”
叶斓起身要走,闵蓉扯着她的飞鱼服裙摆把她又拽了回来,“给你给你,你接着吃。”她认输的把筷子又还给叶斓,叶斓接过来不动声色的又夹了两块肉。
“此案可能涉及朝中大臣,你就不要再问了,对你没好处。”
闵蓉心觉叶斓这么说的话,应该算是在保护她,心里忽然就喜上了。“那你们知道,这些失踪的少女都是被掳去干什么的么?”她托着下巴,想到了万琳琅,“是不是每个姑娘都要像万琳琅那样被灌哑药?对了,你当时是怎么救到我的?”
“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昏迷在山上。”叶斓说,“倒是该问你,你当真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闵蓉心虚点头,连连强调:“是啊,想不起来了,我也有努力的想过哦,可就是想不起来。”
“……”叶斓吸了一口气,原意是想冷嘲热讽,“你其实是自己上山的时候失足滑倒了吧?“
“对哦!”闵蓉眼睛一亮,“你说的好有道理!”
“噗咳咳……”叶斓一下子给呛得说不上话来。
“可是也不对啊,我要上山的话好歹得带着红萱一起。”
叶斓还在痛苦的咳嗽,连灌了两口水似乎好些了,闵蓉抬手给她拍了拍后背,力道重了些,叶斓抽身将她的手腕一把握住,又喝了两口水。
闵蓉的手腕被她微热的掌心握着,看着叶斓因为剧烈咳嗽而微红的脸,难受又略显无助的神色,以及因此不由从眼角溢出的些许泪,莫名其妙的下腹一紧。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所谓的凌|虐美么?
“唔……!”于是原本就有些接不上气的叶斓,唯一换气的入口也被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给倾身堵了上。
☆、第十八章
叶斓瞬间恼羞成怒,条件反射的就要这个无赖推开,然而嘴唇被闵蓉紧咬不放,一时气短,眼前又晃荡竟是推了个空。于是对面的女人愈发趁虚而入,不但抱着她不放,还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她的腿上来,双臂死缠着难得到手的美餐。
两个人在细长的长木板凳上一来一往的推推搡搡,一个攻城略池,得寸进尺,一个内忧外患,抵死不从。很快就连从来稳重的叶斓也要把握不住重心,板凳腿‘嘎吱’一声,晃了晃,两个人一同不可抗力的往地面摔去。
因为后仰,叶斓的屁股优先砸在地面上,痛的壮烈却掷地无声。闵蓉依然不忘正业的纠缠着叶斓美好的薄唇,整个人全部的力气都压在了叶斓的身上,辗转索取,深入浅出。叶斓显然没有任何经验,更加上气急败坏,根本就不可能配合她的无理取闹。
最终憋红了脸,叶斓脑袋里仅剩的氧气告诉她,再在这么下去,她就得窒息死。于是终于定下心来使出吃奶的力气,扯开闵蓉的双手,将她从身上狠狠甩了下去。接着猛一翻身,将女人不安分的双手分别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叶斓一脸杀人的怒火,却还时不时的迸发出两声难受的咳嗽。
位置颠倒,闵蓉却毫无所谓的吧唧着嘴,乖乖躺在地上抬眼看叶斓慢慢回复白皙的脸。
她真是越来越不怕叶斓了,胆大到此时此刻被逮个正着,还要出其不备的抬头够着脖子去追叶斓被咬的微肿双唇。叶斓给她吓了一跳,随即一仰头,堪堪躲过。
“你!”叶斓咬牙气的不行,比任何一次口舌之争的时候都要来火!她打小到大,就没像现在这么生气过!
堂堂锦衣卫统领,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屡屡偷袭强吻,还从椅子上摔下来,还被压在地上接着吻!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啊!
“你这么生气做什么?”闵蓉眨着眼睛,“咦,不咳了呢。”
叶斓:“……”
叶斓清了清嗓子,还真是,顺畅多了。
“大人?!大人发生了什么……”
后厅的门是敞着的,平时正常吃饭也没必要把屋子关实在了,可今天这事情是个变数。听到这边动静的锦衣卫几个成群,一边担心呼唤,一边手拔出绣春刀就涌了进来,可能还以为有刺客。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地上的两人,叶斓仍旧保持着居高临下压着闵蓉的姿势……
“……”
“……”
两方人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在叶斓反应过来之前,锦衣卫们齐刷刷标准一百八十度转身。
“属下们什么也没有看见!属下们告退!”
闵蓉忍不住好笑,瞧着几人还没走远的背影,忽然玩心大起,“哎呀,大人你急什么,还有几日就成亲了,怎么就不能忍忍……”
“你胡说什么!”叶斓给她摆了一道,远远看见方才那几个锦衣卫微微耸动的肩膀,估计都在偷乐。
“好好,我不多说了。大人想要就来吧,”闵蓉作视死如归状,嘴角却挟着笑意,“可是得亲一点,奴家天生身子娇弱……唔唔……”
叶斓腾出一只手捂在了闵蓉喋喋不休的小嘴上,“你再胡说,我割了你的舌头!”
“……”闵蓉这下乖了。
叶斓眯着眼虚了她半天,两人安静的对视,继而叶斓又说,“以后你再敢像此般胡来,我非杀了你!”
闵蓉不能说话,就随便哼了两声,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总之叶斓没瞧出她对自己的威胁有几分的害怕。于是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又厉声喝了她一句,“听见没有!”
“唔……”闵蓉识相的点了点头。
叶斓这才将她放开,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屁股还隐隐作痛,可是当着闵蓉的面,没好意思揉。
闵蓉也慢慢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漂亮的头发有没有乱,然后丝毫没记得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张了张嘴,“你是初吻么?”
叶斓往门外走的脚步忽然自己给自己绊了一下。
“呃……”闵蓉咬了咬下唇,上面还有一点叶斓的味道,满满的饭菜香,“对了,上次在我家的那次,应该才是第一次。”
叶斓再不逗留,疾步走出后厅。闵蓉皱着眉头坐地上掰了掰手指,还有五天了。
“看什么看,一个个都没事做吗?!”前厅大老远的又传来叶斓的怒吼。
古代成亲的繁文缛节闹的闵蓉心塞,其中有一条,新郎新娘婚前不能见面。闵蓉本来是没在意的,可老夫人却着实将这事惦记着,提前三五天就开始不让她出门。
闵蓉无奈之余又心想,也就还有这几天了,古代不如现代,想回趟娘家不容易,就权当陪陪爹娘了,但事实上她一个人呆在屋里绣了几天的花样。老夫人舍不得女儿来过几次,瞧她绣的认真,也没说上几句话。
“小姐,你这鸭子绣的越发有进步了!”红萱欣喜道。自家小姐自从失忆后,各种手艺都退步的不堪入目,如今又补了些日子,总算是有点回来了。
闵蓉:“……”
红萱的脸上还保持着诚挚的笑容,闵蓉却突然阴下脸,“这是鸳鸯!鸳鸯!!”
“……”红萱愣了一下,立马改口,“我,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好看的鸭子……”
“像鸭子吗?”闵蓉的印象里,鸭子都是灰不溜秋的,鸳鸯是五颜六色的,所以她一鼓作气用了好多颜色上去。
红萱认真的摇头,“不像!”
闵蓉又看了她一眼,回头盯着手里的绣样,是嘛,她也觉得不像。
……可能有一点吧。
“小姐近日来似乎勤奋了呢。”红萱说,以往也不见闵蓉绣花会绣的这么认真,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了。
闵蓉傻笑起来,“小丫头你不懂,我要绣个帕子送给她,当定情信物。”
红萱瞪大了眼睛,“这,这个是要送给叶大人的?”
闵蓉眼角一亮,斜眼瞥她,“怎么了,难看吗?”
“……不不,不难看。”红萱硬着头皮打哈哈,心道她要是叶斓的话,肯定不收这玩意。那鸭子脸上,嘴巴眼睛全糊成一团,分也分不清楚。
闵蓉也懒得管她是不是说的实话,“喜服给姑爷送去了么?”
“上午就送去了。”
“我的那件呢,我看看。”
红萱把外面桌上的凤冠霞帔捧了进来,“之前就送来了,就等小姐试过了再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闵蓉放下绣品起身伸了个懒腰,一阵腰酸脖子疼,“这玩意带头上得重死吧?换个轻的行不行。”
“已经很轻了……”
“那不戴行不行?”
“……”红萱一脸便秘的为难表情,“小姐,这凤冠怎么能……”
“好好,为了叶大人,得戴。”闵蓉自己想通了,又把大红嫁衣拿起来瞧了瞧,花样布料均是最上乘的,她在现代活了那么大,都没见识过,更别说穿上身了。
“好合适呢。”闵蓉换了衣服出来,红萱闪烁着亮亮的大眼睛,赞叹道。
闵蓉在铜镜前看了一会,镜中的女子一如那妖艳的红玫瑰,脱尘的绝丽面容美的不可方物。“就这身吧,修也不用修了。”
出嫁那天,整个南京城都一片喜庆,首辅家的喜事竟是堪比皇家,闵惟正爱女心切,凡事都要给最好的。好在这次那皇帝小子没来,八成在宫里拦着那什么公主妹妹上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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