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恕与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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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恕与珂雪-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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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是从我背后传来的,我先是一愣,再转过头,看见一个女子。
  她大约三十岁,身材高挑,脸虽只上淡妆,但口红颜色是亮丽的桃红。
  “小莉,别打扰干妈和叔叔。”女子向小女孩招手,“跟妈回房间。”
  “我不要。”小莉摇摇头。
  “让她在这里玩一下没关系的。”学艺术的女孩朝那女子笑一笑。
  “好吧。”女子点点头,对我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再走出房间。
  女子的高跟鞋踩出“扣扣”声,是典型都会女子上班族的标准走路声。
  她仍然蹲着,对站在她身前的小莉说:“喜欢这张画吗?”
《亦恕与珂雪》第七章 飞(9)
  “嗯。”小莉很用力点头。
  “那你帮它取个名字好不好?”
  “就叫飞呀。”小莉的右手食指,指着画里飞翔的女子。
  “很好听哦。”她指着画里的男子,“那这个人为什么会往下掉呢?”
  “因为他不乖呀。”
  “说得好。”她笑了起来,抬头看了看我,“他的确不乖。”
  小莉也抬头看我一眼,我朝这小女孩挥挥手,她却装作没看见。
  可能由于我是陌生人的缘故,小莉没待多久就走了。
  小莉走后,我和她可能都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于是安静了下来。
  这时从另一个房间传来对话声:
  “小莉,把鞋鞋穿上,妈妈带你出门。”
  “我的鞋鞋不见了。”
  “那我就揍你。”
  “我的鞋鞋真的不见了嘛!”
  “那我就真的揍你!”
  “……”
  我和她互望了一会,同时笑了起来。
  “你是她干妈?”我问她。
  “嗯。”她站起身,“她的母亲是单亲妈妈,我跟她们一起住这里。”
  “喔。”我问,“为什么收她当干女儿?”
  “这样如果有人问小莉为什么她没有爸爸时,她就可以说:但是我有
  两个妈妈呀。”
  “你真是个好人。”
  “哪里。”她笑了笑。
  “对了,你怎么都没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住这儿?”
  “想也知道是咖啡馆老板告诉你的。”
  “啊!”我突然想起他的吩咐,“你吃饭了没?”
  “还没。”她耸耸肩,“我常忘了吃饭,总是要让人提醒才会记得。”
  “肚子饿的时候不就知道该吃饭了?”
  “我会当它是幻觉。”
  “啊?”
  “开玩笑的。”她笑了笑,“我只要一画画,就会忘了饥饿感。”
  “嗯,这叫废寝忘食。”
  “不,那是没钱吃饭。”
  她又笑了起来,我发觉她今天的心情很好,一直在开玩笑。
  “已经很晚了,我去买东西给你吃,然后我再回家。”
  “我们一起去吧。”
  “外面天凉,你又感冒,你就别出门了。”
  “嗯。”
  “想吃什么?”
  “都可以。”
  “吃面好不好?”
  “好。”
  我下楼到附近找了家面店,包了一碗面。上楼时她在门边候着。
  我把面拿给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指着门上那张大得出奇的脸说:
  “这是我和小莉一起画的。”
  “很可爱的画。”我看了看表,说,“我走了,明天见。”
  走了两阶楼梯又回头说:“记得要吃面。”
  “我会的。Bye…Bye。”
  走到一楼准备打开大门时,她从四楼喊了声:
  “喂!”
  我停止动作,转身仰头,只看见交缠蜿蜒的楼梯,并未看见她。
  只得大声问:“什么事?”
  “你说我长得很艺术是什么意思?”
  “记不记得你曾说过艺术是什么?”我仍然仰着头。
  “艺术是一种美呀!”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后,我打开大门,直接离去。
  走出大门没几步,我才发觉肚子好饿。
《亦恕与珂雪》第八章 哗拉拉(1)
  搭完公车转捷运,出了捷运站买了点食物,走回家时大约十点半。
  一进家门,发现鹰男和蛇女也在,他们应该是又来跟大东开会。
  我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便走回房间。
  把从快餐店买的炸鸡、薯条和可乐摊在桌上,准备先填饱肚子再说。
  “怎么不买点别的呢?”蛇女突然出现在我右手边,叼起一块炸鸡,
  “吃油炸的东西容易长青春痘。”
  “有得吃就好,别嫌了。”鹰男则站在我左手边,也抓起一块炸鸡。
  “喂,这是我的晚餐啊!”
  我面前只剩一块炸鸡,我赶紧用双手将它护住。
  蛇女无视我的抗议,一面吃炸鸡一面问鹰男:“你多久没洗头了?”
  “一星期而已。”鹰男也是边吃边回答。
  蛇女啐了一声,说:“真脏。”
  “你知道吗?”鹰男说,“我头发又卷又膨,洗头时抓不到头皮耶!”
  “说点新鲜的行不行?”蛇女又哼了一声。
  “有一次我洗完头,发现地上躺了两只蚊子尸体,你猜为什么?”
  “我没兴趣猜。”
  “原来是蚊子飞进我头发,结果飞不出来,在里面闷死了。”
  说完鹰男哈哈大笑,笑声既尖锐又诡异,好像吸血鬼。
  蛇女不想理他,拿起我的可乐,插上吸管便喝。
  “喂!”我喊了一声,不过蛇女也没理我。
  “你有感冒吗?”鹰男问。
  “没有。”蛇女说。
  “那我也要喝。”
  鹰男接下蛇女手中的可乐,用手指在吸管上缘擦拭了几下,再喝。
  “东西好少。”蛇女的眼睛在我桌上搜寻一番,“只剩薯条了。”
  “是啊,太不体贴了,根本不够两个人吃。”鹰男抓起薯条吃。
  “下次多买点,别这么粗心。”蛇女也开始吃薯条。
  “喂,我是买给自己吃的!”
  蛇女又不理我,拿面纸擦拭油腻的双手:“继续刚刚的讨论吧。”
  “嗯。”鹰男说。
  “我对分手的场景有意见。”
  “什么意见?”
  “为什么分手一定在下雨天?为什么不可以在洗手间旁边?”
  蛇女说完后,点上一根烟,斜眼看了一下我。
  我把已经被他们喝光的可乐杯子递给她,当做烟灰缸。
  “雨天的意象很好啊。”鹰男说,“分手后仰望着天,脸上就会分不清
  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在洗手间旁分手后,冲进洗手间洗脸,脸上也会分不清是泪水还是
  自来水。”
  “哗啦啦的雨可以让人联想到老天正在哭泣啊。”
  “扭开水龙头也会哗啦啦流出水来,有人会认为水龙头在哭吗?”
  “会啊,因为水龙头被扭痛了。”
  “那我扭你这个猪头,你也会哭啰?”
  “不会。”鹰男把头向左转向右转,转动的幅度竟然比一般人大得多,
  “你看看,我的头可以这样转咧。”
  “恶心死了,好像猫头鹰。”
  “真的很像吗?”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还不忘把我的薯条吃得一干二净。
  “喂。”我站起身,说,“够了喔。”
  鹰男和蛇女停止争论,同时转头看着我。
  “你有何高见?”鹰男问。
  “这是我的房间啊。”我说。
  “废话。”蛇女仰头吐了个烟圈,“人家是问雨天跟洗手间哪个好?”
  “洗手间好。”
  “喔?”鹰男很好奇。
  “女主角分手后会冲进洗手间,一面哭一面上厕所,脸上和屁股同时
  可以哗啦啦!”
  我有点心浮气躁,这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鹰男和蛇女反而安静了几秒,互看了一眼。
  “晚安了。”鹰男拍拍我肩膀,“早点休息。”
《亦恕与珂雪》第八章 哗拉拉(2)
  “不要太累了。”蛇女说。
  鹰男走出我房间,回头说:“生活中难免有压力。”
  “跌倒了爬起来就好了。”蛇女也跟着离开,然后带上房门。
  我刚觉得松了一口气时,鹰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小子疯了。”
  “我也这么觉得。”蛇女说,“我们难得意见一致。”
  “值得纪念喔。”
  “是呀。”
  然后是一阵并未刻意压低的笑声。
  我把耳朵捂上,过了一会才放开,确定没声音后,便打开计算机。
  《亦恕与珂雪》已经好几天没进度了,得趁今晚好好写点东西。
  不知道是因为又看到那个学艺术的女孩的关系,
  还是小莉把那张画的名字取得好的关系,今晚的文字几乎是用飞的。
  文字在脑海飞行的速度远大于双手打字的速度,我一方面得苦苦追赶,
  一方面又得担心文字会不小心飞入鹰男的发丛以致受困。
  幸好我脑海中的文字并不是没长眼睛的蚊子,它们总是飞一阵,
  然后停下来等我一阵,当我快追上它们时,它们又会继续向前飞。
  最后我在珂雪说:“明天咖啡馆见”时,追上它们。
  看了看表,发现已经连续写了好几个钟头。
  不过我并不觉得累,反而有一股畅快淋漓的感觉。
  客厅还隐约传来大东他们的声音,看来他们大概会讨论到天亮。
  我不想再被鹰男和蛇女缠住,关掉计算机和灯,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漱洗完毕换好衣服准备上班时,发现桌上有一张字条:
  “谢谢你的炸鸡,送你一个吻。Katherine。 ps。 睡觉记得锁门。”
 
  想了半天,才记起Katherine是蛇女的英文名字,不禁打了个冷颤。
  立刻把穿在身上的外套脱下,换穿一件比较厚的外套,再出门上班。
  虽然昨晚大约只睡了三个钟头,但起床后的精神还算好。
  快走到公司大楼时,突然想起跟曹小姐的一分钟之约。
  出门前曾被蛇女的字条耽搁了一些时间,今天会不会因而失去准头?
  下意识加快脚步,边走边跑,希望能抵消失去的时间。
  一走进公司大门,胸口还有些喘,看见曹小姐时,她似乎愣了一下。
  我们互望了几秒,她急忙拿起一张纸,清一下喉咙,开始唱:
  “我无法开口说,你在我心上。
  啦啦啦啦啦,你在我心上。
  即使你离去,你依然在我心上。
  可是呀可是,啦啦啦,我等你等得心伤。
  虽然你在我心上,啦啦啦,但请你原谅。
  啦啦啦啦啦,我的心已亡。”
  唱完后,她把纸条放下:“这首歌作得不好。”
  虽然觉得这个曲调怪怪的,而且也不太通顺,但我还是说:
  “不会啊,蛮不错的。”
  “是吗?”她似乎不太相信,“要说实话哦。”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歌词怪怪的,有很多‘啦’。”
  “那是混字呀。”她笑得很开心,“在很多歌曲里,当歌词不知道该
  填什么时,就会用啦、喔、伊呀、嘿等没什么意义的字混过去。”
  “真的吗?”我想了一下,“我以后听歌时会注意这个。”
  “还有呀,曲调我是随便凑合着哼的,没时间好好谱曲。”
  “是吗。”我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对了,说到混呀,有个关于音乐的笑话哦,想听吗?”
  “嗯。”
  “一位观众看完演出后,跑去找负责人,问他:你们的节目单上明明
  写的是混声合唱,可是合唱队里却只有男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她停顿了一下,只好顺口问:“怎么回事?”
  “负责人回答说:没错啊,因为他们之中只有一半的人会唱,另一半
《亦恕与珂雪》第八章 哗拉拉(3)
  的人不会唱 —— 是用混的。”
 
  曹小姐说完后,自己笑了起来,而且愈笑愈开心。
  虽然这个笑话很冷,但她难得讲笑话,更何况她自己也觉得很好笑,
  因此我勉强牵动已冻僵的嘴角,微微一笑表示捧场。
  “我去工作了。”等她笑声停歇时,我说。
  “不可以用混的哦。”
  她说完后,可能又陶醉于刚刚自己所讲的笑话中,于是又笑了起来。
  我这次没等她笑完,点个头,便往我的办公桌走去。
  打开计算机,趁开机的空档,慢慢消化刚刚发生的事。
  曹小姐虽然是个美女,但实在是不会说笑话。
  我想起念大学时教英文的女老师,她会在期末考时把每个人叫到跟前,
  然后用英文讲笑话给他听。笑得愈大声的人,英文分数愈高。
  那时我虽然听得懂她说什么,但那个笑话实在太冷,我根本笑不出来。
  结果我英文差点不及格,补考后才过关。
  后来我便养成再怎么冷飕飕的笑话,我也可以笑到天荒地老。
  看了看计算机屏幕,想想今天该做什么事?
  服务建议书刚赶完,现在只要准备演示文稿时的资料即可。
  虽然很想将全副心思放在工作上,但这样的工作并不用花太多脑筋,
  因此心思常偷偷溜到小说的世界里晃来晃去。
  偶尔惊觉自己是学科学的人,应该严守上班要认真的真理,
  于是又将心思强力拉回到计算机屏幕。
  但心思的活动原本就是自由的,很难被干涉与限制,这也是真理。
  就像牛顿在苹果树下被苹果打到头是地心引力所造成,
  地心引力是真理;被苹果打到头会痛,也是真理。
  当牛顿的头感到疼痛时,并不表示他不相信地心引力的存在。
  所以当我的脑袋在上班时胡思乱想时,也不表示我上班不认真。
  我的个性是如果做出有悖真理的事,就会想办法证明那也是种真理。
  “你停在这个画面很久了。”李小姐在我身后说,“在打混哦。”
  “我在训练自己的专注力和耐性。”我说。
  “少吹牛了。”李小姐说,“想去哪里玩?”
  “什么?”
  “公司要办员工旅游,周总叫我调查一下大家的意见。”
  “要交钱吗?”
  “不用。”
  “周总会这么慷慨?他看起来不像是个会良心发现的人耶。”
  “你少胡说。”李小姐拍了一下我的头。
  “喂,小梁。”李小姐叫住经过我桌旁的小梁,“想好去哪儿玩了吗?”
  “你再等我一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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