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够气呢,拿他们夹门板吧?”
“老用这一手太没意思了,拿袜子,叫他们闻我的袜子!看我不恶心死你!!!”
“还是把他们脱光了,拔他们的腿毛!一根根的拔!!对了,还要拔JJ的毛!!”
“没错!!还要把JJ吊起来打!!”
“JJ吊起来之后,还要TJJTDS!!”
“嗯,还要往他们身上滴蜡烛!!!”(这是谁啊,竟然好这口…_…|||……)
光听着就觉得生不如死,我们惊恐地看着烛光里一张张邪恶的面孔飘来飘去,每听到一个新的刑法就齐崭崭地摇头。
泪光中,我顿悟了,难怪那么多革命先辈没有牺牲在敌人白色恐怖中,而倒在社会主义的红色政权下…
也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我饿了”,营房的各个角落紧随着飘出一阵一阵的“咕噜噜”声——运动了这么久是该饿了。
阿牛战战兢兢的往怀里掏:“报,报告,请求个立功的机会,我给各位爷带回了一包牛肉……”天晓得经过了逃命、被狗咬、掉泥塘等等磨难,他那包牛肉怎么还在的。我也举手道:“报告各位爷,我还在泥塘里摸到了半截藕。”
龟缩在角落的河西走狼他们用怨毒的眼神看着我和阿牛欢天喜地重回人民群众的队伍,架起脸盆给大家烧夜宵。这夜宵完全采用了大锅饭的精神,找了连队两只杠铃来,架个装了水的脸盆在上面,至于烧的柴火么,是砍成了一段段的小蜡烛,十几段一起点燃了。待水稍微热了些便往里面扔藕、牛肉、泡面屑——这时候要是教官来查房,可真叫“一锅端”。
我拿着支棍子在盆里搅啊搅,突然想起了个重要问题:“教官怎么会发现我们不见了的?到底怎么回事啊,查夜了吗?”
大家唰地回转头看我,盯得我一阵发毛。
“喂喂,我说罕剑,你是不是又惹什么事情了?”其中一人发话了,“你小心一点吧,今天晚上熄灯了后,褚泽林突然跑过来找你,气势汹汹的……你们那个时候已经跑了,结果就正好被抓个现成了……”
“薄荷芬芳,口气清新自然~~~” 我把牙刷“当”的一声插进杯子里,转头看旁边也已经梳洗完毕的阿牛。
他迷彩的领口有点歪,我伸出手帮阿牛整理,用迷醉的表情感慨道:“同学,今天你很英俊~~”
军训部那位达人的话用在此处真是再好不过了。
阿牛把脸侧着贴了过来,也打理我的衣领:“同学,今天你也很英俊~~”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清晨,盥洗房又暖又静,漏撒着惊人可爱的阳光。两个通身放着光辉的英俊小青年相互整理对方的衣领,紧贴着的脸近得好似马上要亲吻到的画面,不是唯美地像油画一样要高高挂起供人瞻仰的吗?
可阿牛背后那个家伙居然惊得“噗”一声挤出了半管牙膏,脸上的表情简直蠢毙了。我身后那些此起彼伏的摔倒声和脸盆、杯子落地的声音也很刹风景。
他们果然不懂得高等幽默。
走在路上,果然又成了焦点的所在。
经过昨晚的折腾,现在“五君子落跑事件”已取代了“六连有人被虐晕倒”的新闻——可见这世道忧国忧民的人少,喜欢八卦的人多。再看到有女生对我指指点点,我抽出胸前口袋的笔,对她很偶像地微笑道:“小姐,要签名么?”
以上,完完全全的苦中作乐啊,我已经料想的到今后的日子会多凄苦了。
就因为我们,六连的事儿特多。先别说我们连长跟吃了吃了火药似的,开训前把我们叫到一边再教育。整个训练场上都响彻着他雷一样的吼声,喷火喷得比太阳还猛,而且绝没有重复的词汇,变着花样骂,直把我们五个骂得像秋天的稻穗一样,头低低低低,低到尘埃里去了,都恨不得切腹谢罪。
而其他连队的兄弟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整个上午我们一共打发走了四批前来寻仇的人,其中包括哭诉家门不幸的山贼,他拿着当初我赠与的擀面杖,声称要讲我和阿牛活活打死。
因此,躲在辅导员办公室写检讨书倒比较舒坦。
褚泽林一直在翻看昨晚那本杂志,我们五个围坐在会议桌前继续昨晚未竟的事业。此外只有吊扇在转动的声响,安静得人只想咽口水。
我们进门时,褚泽林只抬头看了一眼,说了句:“快点写。”就没再搭理我们了。
反倒是我,大概是人家不找茬了反而不自在,时不时眼角旁光飘过去,看来有时候被某些个家伙喊“小贱贱”也不是没理由的靠!如果老老实实坐那儿不说话,绝对比大多数的模特养眼。腿真长,手指也漂亮,我一一评价来,色心又大发了。对某人瞄了又瞄的下场是其他人的检讨书都写完了,我还没完成。
等阿牛也交了他的份准备走人时,褚泽林放下杂志说道:“出去的时候带上门,小心外面的热气跑进来。”
门砰得关上时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因为我突然顿悟过来,现在这里可就只剩下我们俩了。
逼良为娼
切,不就是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吗,还不知道谁灭了谁呢!
鲁迅先生的伟大在于为我们创造了阿Q这个典型环境中的典型形象的同时,还把精神胜利法从实践的层面上升到理论的高度,继而指导着万千国人继续有意识地运用于实践,不愧是学过医的淫哪。荣幸的是,本人便是先生无数的追随者之一,以自己的实践再次证明先生不愧是二十世纪中国最伟大的作家。
此时此刻,不断给自己打气:褚泽林,你是火来我是水,你是水来我就是土,你是狼来我是虎。就你那样,叫你狼还真抬举你了。你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只狐狸罢了。啊哈,算你三生有幸,碰到了一个叫罕剑的猎人。
如此一想,顿觉豪情万丈。所谓知己知彼,适时观察一下敌情还是应该的,拿眼偷偷朝某人瞄去,不想正对上那对似笑非笑狐狸眼。心中不由为达尔文悲哀,他老人家得出的人类是由猿进化而来的著名论断绝对是有缺陷的啊,因为我敢断定对面这位绝对绝对是由一种叫狐狸的动物evolved而来的。
狐狸嘴角一弯,构成一个自以为能迷倒众人的微笑;不过笑错了对象。
“罕剑,写好了吗?”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甩过去一个自以为童叟无欺,超度纯真的傻笑:“褚老师,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功,慢功出细活,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您老稍安勿躁!——我还没写完呢!”
“懒人屎多。”低低地一声,但怎逃得过我的耳朵,想不到我们儒雅文明、风度翩翩的大教授也会说出如此不堪的话来,想我罕见何德何能竟有幸一听,今日真是不虚此行啊。“我给你十分钟时间,十分钟后如果写不到一万字,门口那盆衣服看到没有?”这家伙说边脸就变脸,刚刚还是阳光灿烂,转眼已是漫天乌云。难道小爷我愿意陪你在这儿虚度我美好的青春不成,原来是借机叫我洗衣服啊,想得倒美。赶紧低头继续革命事业,看来压力就是动力这话不假,一时间竟然才思泉涌,妙笔生花。熟能生巧这四个字还真真不错,让一个有过几百篇保证书经历的老手再写一篇本来就是轻车熟路的事。刚才是心有旁骛,落在人后,如今专心致志,自然风卷残云,一蹴而就了。当然期间的小小伎俩就不好意思公开了,反正同道中人都是心领神会的。
当褚教授得意洋洋倒数到一的那一刻,我伺机大喊一声:“完工了!”
“真的完成了。”褚泽林一脸怀疑。
“当然,不信你自己数。”我把保证书毕恭毕敬地递过去,请褚大教授过目。数字这等小事,量你达教授是不屑干的,所以我说得非常坚定。
褚泽林半信半疑地拿过去,看着我:“如果不到呢?”
“任君处置!”我大义凛然。
褚泽林笑得好奸啊。让我不禁有点后背发凉。只见他把保证书往桌上一放,手指一点——他还真准备数啊!虽说大概有一万字了,但那也只是大概,万一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呢,此时只有乞求各路神灵了。上帝,佛祖,安拉,湿婆神,原始天尊,日照大帝,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请你们开开眼,救救凡间一个被狐狸精迫害的叫罕剑的苦命孩子吧。
不愧是斯坦福的高材生啊,数字书都是超一流的,当褚大教授抬起头来看着我的时候,我在他的眼里并没看到幸灾乐祸,相反竟是一丝无奈,尽管转瞬即逝。大脑中的神经系统快速运转一番之后得出的结论让我心旷神怡,心花怒放:肯定超过一万字了!终于体会到了翻身农奴的心情了,而我非常高亢地来了一句:咳,巴扎嗨,当然是不敢出声的,此时无声胜有声啊。褚泽林低头,大有再数一遍之势。反攻的机会来了:“褚老师,您可是斯坦福德高才生啊,高数可是一等一啊,你不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吧,连数个数都要来两遍。如果传出去的话,那可是丢咱们中国人的俩那。”
褚泽林把保证书和上,抛过来一个眼刀,我则回以一个甜美的微笑:小爷我今儿个高兴,高兴,真高兴。就不和你这等小人计较了。得意之际,忽然记起一句老话: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兄弟们,扯呼!
“褚老师,那我可以走了吧?”
他看了看我,不说话。不说我就当默认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快速窜到门口,但就在我打开门,准备接受夏日灿烂的阳光无比火辣的拥抱的时候,背后据说极富磁性的但对我来说却有如来自遥远的地狱深处的声音阴仄仄地传来,冷得我直打颤:“我说过可以走了吗?”
小样。如果我有把枪,即使那把清兵入关的老古董也好啊。可是我没有,所以我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猎手。怒发冲冠,咬牙切齿,怒目而视。但在转身的一刹那,蜕变为一个谄媚的笑:“褚老师,那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字数是达到了,但我还没说内容呢!我刚才数的时候,怎么觉得有有几段话老是阴魂不散,在我眼前晃呢?”
为什么生那么好一付狗眼!但是我承认,有好几个段落我确实贯彻了环保主义思想,循环利用了多次。但如果不是你褚泽林那个一万字的大限,我至于吗我。
我此时的表情的层次大概是比较丰富的,褚泽林想笑又拼命掩饰的脸就是一面最好的镜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既然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上,只得低声下气,求一个完尸了。
选择坦白从宽吧:“褚老师,,虽然细节上有问题,但您看保证书的中心思想还是非常明确的,我的认罪态度还是非常好的。毛泽东同志教育我们分析问题要抓事物的主要矛盾,邓小平同志告诫我们改革开放要抓大放小,是不?所以——”
褚泽林眨了眨眼,说:“你走吧!”
毛主席万岁!
刚转过身,那声音又传来:“罕剑,难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有,当然有,那就是我想杀了你这只狐狸!转过身,顺便转出一个微笑:“褚老师,好像没有?”
褚泽林现出一点失望的样子,噢了一声。短暂的沉默让人有点窒息。
“我——”
“你——”
难得的默契,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老师,您先说。”
“你先说吧。”
难得如此谦让。
“我没事,您说吧。”
“嗯,嗯。”这家伙有口吃的毛病我怎么早不知道。“这学期愿意做我的课代表吗?”
啥,我是傻子我才会继续当你免费长工,赶紧找理由:“老师,您看,我这人又懒又傻。如果当您的课代表,一定会给您光辉的形象抹黑的。您还是另找他人吧,要不我给您推荐几个,我们寝室的包公子,英俊潇洒,很不错的。阿牛,您见过的,风流倜傥,也挺好。”至于山贼,为了他的安全起见,恕我隐瞒不报。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这话有点冷,真正的端茶送客。虽然有点儿不舒服,但还有什么比重获自由更重要呢!走出地狱之门,阳光娇艳,空气轻新,远处青山点点,浮云悠悠。不吟咏一首实在是辜负这良辰美景啊!
气运丹田,三腔共鸣:“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哈哈哈!!!”这声音,这气势,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呀!原本在白杨树上求偶心切的三只知了竟一下子绝了声响,几妙钟后,有两只迭迭撞撞,仓皇北窜。另一只动作稍慢的,扑的直落到我面前,捡起一看,已是七窍生烟,六脉尽断,一命呜呼了。兄弟,愿你来世有个好轮回。阿门!
一路杀回老巢,寝室里人头济济。见我回来,阿牛做肝肠寸断状:我的小四啊,你受苦了!一脚把扑上来的阿牛踢开。正好看到山贼那张英俊阳光的脸,仔细端详一番,倒是没有昨天的杀气。
“小四,褚大魔头没把你怎样吧?昨天是哥哥不好,你身心俱损,我还要火上浇油。你看我给你带了个西瓜。给你消消火。”
还是老二体贴啊!“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是魔头,我就是专捉魔头的道士。”我一得意,暂时忘了接西瓜,把不该说的也说了出来:“魔头还巴巴地请我做他的课代表呢!”阿牛和山贼以及其他几位同门的眼神忽然就放出光来:“你答应了?”
可怜梦中人尚不知觉:“我怎么可能答应呢?就算我答应,兄弟们也不肯让我进狼窝的不是吗?”
气氛变得非常非常的诡秘。众人忽然异口同声地说:“我们当然同意!”
近在咫尺的山贼率先伸出两指,好在我眼尖,头一偏,躲过一劫。
阿牛叫嚣道:“把小四给活捉了,酷刑伺候,看他答不答应做魔头的课代表。”
为了我的小命,此时不逃,更待何时?迅速转身,夺门而出。幸亏我反应灵敏,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