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下,这位吴大人,为什么会如此看她?
见到百里安的目光,吴绮鸿对她使了个眼色,而后站起身离开了宴席。百里安支起了身,双眉维扬。
这个吴绮鸿,从不会张扬,也十分小心。怎么会对她使眼色,约她见面?现在的她,哪还敢跟男人见面?
可再一想想,既然这个吴绮鸿不是出格的人,一定是有了十成把握而且必须要跟她谈一谈。
百里安看了一眼身后的青雨,而后带着她也悄悄离开了宴席。
一排针叶林,有假山三四座,百里安坐在平整的石头上,静静地等待着。不多时,吴绮鸿出现。百里安对青雨说道:“你去看着点。”
青雨点头离开,吴绮鸿笑了笑说道:“娘娘不必紧张,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不会有人发现我们。”
百里安依旧坐着,再不明白吴绮鸿用意之前,她是不会表露什么。但毕竟吴绮鸿曾在端木苍兰面前替她说过话,所以她的表情还是很柔和的:“吴大人,这宫里都要谣传我背着皇帝偷男人,这个时候,你还敢约我单独见面,就不怕平白无故受我拖累?”
吴绮鸿只是淡淡的笑,永远,他都是这个样子,斯文而得体,不知道为什么,百里安想起了莫凝天,在天牢见面之前,那个莫凝天不就一直摆出这个模样吗?
“虽然是挺危险的,可小心不被人发现就行了。何况今日宴会再不能与娘娘说话,只怕日后更没机会了。”
“究竟是什么事,吴大人非要冒险与我说?”
吴绮鸿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娘娘想除掉宝妃吧?为什么,不与下官联手对敌呢?”
百里安故作镇静的模样,可她的心,却笑开了花。没想到呀没想到,她一直苦于没有朝中的力量助她复仇,这个吴绮鸿竟自己送上门了。她知道她曾经就是想要推波助澜吴家对抗由家,现在,真是心想事成了。
百里安扯了扯裙子,淡淡说道:“我一个嫔妃,又能做什么?吴大人想要对付由家,不是还有个妹妹做接应吗?”
166 盟友,下三滥也是办法
吴绮鸿摇了摇头,这是威风扫过,百里安的裙摆随风飞扬,她垂了眼睛拉了拉,而后再抬起时,吴绮鸿正盯着她看。
百里安一笑:“吴大人看什么?”
吴绮鸿也笑:“娘娘霞裙月帔、楚腰卫鬓,真是世上难寻的绝佳女子。陛下会对娘娘痴情,也是理所应当。”
这个吴绮鸿,当着她的面夸赞她。而这份夸赞,既不隐晦也无亵渎,真正的直言君子。吴绮鸿,果然不同于其他人。
“谁说陛下对我痴情了?”
吴绮鸿微笑:“虽然下官不曾因女子而痴心过,却也是男人,懂得倘若那样会是怎样的表情。下官曾经在陛下面前提及娘娘过往,陛下的眼眸变得好似夜里平静的湖面,突然落下了一片叶子,轻轻泛起了涟漪。会有如此的眼神,不是痴情是什么?”
百里安垂下眼,她握着衣袂。不知道为什么,她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端木苍兰的宠爱,如今有人告诉她他竟对她痴情,她的心为什么那么烦躁?
吴绮鸿接着说道:“这样的恩宠,我那妹妹如何能得到?且她在母亲被惯坏了,没有半点计谋,只胆小怕事,如何能斗得过凶神恶煞的由梦庭?”
百里安抬起眼,她看着吴绮鸿。月色下的他,穿着湛蓝的官服。外罩一层薄薄的湛蓝的纱衣,反射了这月的光泽,栩栩生辉。
“吴大人,我若对付由梦庭,也不过是些下三滥的手段,吴大人不怕污了自己的名声?”
吴绮鸿唇畔绽放了笑容:“有时候,下三滥是最管用最快捷的办法。”
百里安冷冷一下:“好,那么首先,就请吴大人想法子帮我牵制住由梦庭,给我时间筹备计划。”
“这点,并不难。”
百里安转过身,慢慢地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道:“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秋玄,与男人接触得越多,越发觉你的可贵。这朝中,再也没有谁能像你那般纯洁无暇。无论是读书的,还是握刀的,本质都一样。为了利益,可以做任何事,什么道义,不过是书上的玩意。
突然觉得,你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本就不属于这个肮脏的世界,离开了,就不用再烦恼,不用再痛苦了。
渐渐走回了锦阳大殿,百里安刚刚踩着台阶回到座位上,就感觉情况不对。
抬眼一看,整席的人都在看她。微微一怔,就听到由梦庭尖酸的声音传来:“呦,安嫔娘娘,黑灯瞎火的,你这是去哪儿了呀?”
百里安看了她一眼,而后看向端木苍兰,他也在侧头看着她。百里安一抹淡雅的微笑,随即行宫礼说道:“陛下,适才臣妾的身子不大舒服,就出去透了透气。”
“现在好点了吗?”
“是。”
“刚才太子殿下还提到了你,说你起色好了很多。”
原来是叶峦山提到了她,这个露国太子,统共他们就说了那么几句话,他弄得好像大熟人一样。这下子好了,她本事要低调的,结果弄得这里的人都关注起她来,而且偏偏是她离席的当会儿。
百里安朝着叶峦山欠身说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妾吃得好睡得好,日子过得也好。”
叶峦山也起身还礼,端木苍兰则是哈哈笑了几声:“行了,你坐着吧。”
百里安这才赶紧坐下,表面依旧微笑示人,可心里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道由梦庭依旧不依不饶,脸上挤着假笑,远远地说道:“刚才安嫔娘娘上哪儿透气去了?”
百里安微笑着答道:“就在附近转了转。”
“就没遇到什么熟人,说了什么话吗?”
由梦庭,你真是讨厌极了。“熟人?何谓熟人?”
百里安反而,由梦庭反而不能说什么。在这种场合,总不好说得太直白,毕竟还要顾及皇帝的颜面。
谁这她这边是消停下去了,大公主却突然说道:“安嫔,这么多关心着你,你不该表示谢意吗?”
百里安看向大公主。这老女人,目前的敌人不是由梦庭吗?怎么又突然帮着她整自己了?哼,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大公主又看向端木苍兰说道:“陛下,不如让安嫔表演一番助兴如何?”
端木苍兰没有表情,却转头看向百里安问道:“安嫔倘若想要表演,也就挑个拿手的助助兴也无妨。倘若身子还是不舒服,也不必强求。”
百里安微笑着看着端木苍兰,瞬间她领悟了什么。难道说,大公主不是在整她,而是在帮她?她知道端木苍兰宠爱她,定然会给她选择,起码不至于让她出丑。倘若她不想出风头,也就不用做什么。倘若她想要展示才华,就可以再次尽情挥洒一番。
百里安盈盈站起,微微欠身说道:“那臣妾就清唱一曲,为陛下和在座各位助兴。”
端木苍兰点头,百里安知道他不会太高兴。他不愿她的美丽被其他男人分享,可有的时候,也不能只是一味顺从,展示一番,激起他的妒意,会对她更宠爱。
百里安走到中央红毯处,而后跪坐。娇美的容颜,玲珑的身子,一双乌黑的眼眸含着风情万种,却是目不斜视地看着端木苍兰。
女人们早已妒忌非常,男人们的目光则是片刻不离,脑中都在想些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唱歌,她还算拿手。只是唱什么,很重要。
吴绮鸿说端木苍兰对她痴情,她不相信。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不认为那是痴情。他看透了她多少,了解了她多少?他的心中可还计较着什么,可还厌恶着什么?
端木苍兰,就让我为你深情献唱一曲吧。
“我就这样告别山下的家,我实在不愿轻易让眼泪留下,我以为我并不差不会害怕,我就这样自己照顾自己长大。我不想因为现实把头低下,我以为我并不差能学会虚假,怎样才能够看穿面具里的谎话,别让我的真心散的像沙,如果有一天我变得更复杂,还能不能唱出歌声里的我的爱。我就这样告别山下的家,我实在不愿轻易让眼泪留下,我以为我并不差不会害怕,我就这样自己照顾自己长大。我不想因为现实把头低下,我以为我并不差能学会虚假,怎样才能够看穿面具里的谎话,别让我的真心散的像沙,如果有一天我变得更复杂,还能不能唱出歌声里的我的家。”
167 古琴,面具下的你和我
清亮的嗓音,唱着幽美又饱含悲情的歌,荡气回肠在这锦阳大殿的上空,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变了表情。
百里安唱完最后一个字,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她抬起头,直视着远处的帝王,她看到了,帝王眼中的那份情长。
那一晚,因为百里安的歌声,有了不同寻常的感觉。百里安这一曲,唱出了太多人的心声。原本纯洁的心,因为这乌烟瘴气的朝廷而变成了黑色。可很多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黑了心肠的人,可是真得满意自己现在的模样?在他们最深处的自己,可是还在召唤着单纯的那个他?
宴会结束,百里安回去的时候,被那两个太监截住了。她微笑了一下,遣退了奴才们,默默地跟着那两个太监走向假山群,走入枫叶林。
好久没来了,那本随笔可有想念她?
深夜小楼,月色当空。百里安走上二楼时,端木苍兰正在用金黄的娟帕擦拭一把古琴。
她跪坐他身边,看着他调试着琴音。
“好旧的一把琴,陛下是从哪里弄来的?”
端木苍兰一点点地调试着,淡淡说道:“就在这小楼中放着,是你没有注意而已。”
“是,天启派留下的琴?”
“是我大师哥的琴,许久不用了,音也不准了。”
那个少迟的琴呀。百里安静静地看着他的调试,如果不是穿着龙袍,他真像是山野间悠然的居室。调了琴弦,他歪着头一根一根地听着声音。头顶的珠旒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为这飘渺的琴音增添了一份热闹。
调试完毕,他将头顶累赘的旒冠摘下,放到一边,而后拉着百里安坐进他的怀中,大手分别搭载琴弦上,将她囚禁于自己宽广的胸膛中。
“唱一遍给我听听。”
“什么?”
“晚宴上唱的歌。”
百里安轻轻一笑,而后依偎在她怀中,幽幽地唱了起来。
在他的怀中,少了那份大气,多了柔情。端木苍兰静静地听着,等到她唱完,他也波动了琴弦,竟真得弹了起来。
百里安随着他的琴音,轻轻地哼着,一遍一遍,那琴声越发多了大气,比她今晚在锦阳大殿前唱得更能打动人心。百里安闭上双眸,因为这乐曲而感动着。
宫灯的火光偶然扑闪,他按住琴弦,结束了这一次的弹奏。百里安还是闭着眼,只感觉他扯去她的外衣,而后放下了她的发丝。
漆黑的发丝,垂散在他的手臂上,他轻吻了她的头顶,大手摩挲着她光滑的肌、肤。
“这歌,很好听。”
“你喜欢就好。”
她抱着他的脖子,仰起头看着他。那双乌黑的大眼睛,写满了柔情。他皱眉看着她的那双眼睛,看着瞳仁中闪烁着水光,却因为这闪烁而看不清水底的颜色。什么时候,她的眼眸有了阻隔?
百里安当然不知道端木苍兰的感叹,她只是微笑着,盈盈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宠幸。
他却淡淡说道:“你看得透我脸上的这张面具吗?”
百里安顿了一下,而后坐直身子,伸出小手在他脸上摸了摸,而后笑着说道:“你的脸上有面具的吗?太真了,我都不曾察觉到。可不论你的脸上是不是戴着面具,你永远都是我的端木苍兰,你的心,你的人,永远都是我的。”
她枕在他的肩窝上,柔柔地搂着他。端木苍兰便将她放倒在身下,亲吻着她那绝美的身子。
百里安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因为他而逐渐燃烧的火焰。端木苍兰,你想要的不也是这些吗?我的心,我的人,可你却不在乎我的感受,不在意我的爱与恨。你对我的痴情,究竟痴的是什么,情得又是什么?
晚风吹拂了枫树林,叶子发出了沙沙地响声,也掩不住小楼中激荡的旋律。
过去了良久,百里安看着身旁的男人,他竟然睡着了。他一定很累,才会这样睡着。她坐起来,看着他的睡脸。
从未有这么看他的时候,睡着的端木苍兰如同这世上最精美的娃娃,那样的毫无瑕疵。百里安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他的脸颊,她的眼眸半眯着,她的心在痛。
为什么会痛?她早就应该忘记了痛的滋味。正如她忘记了什么叫哭泣。今夜在锦阳大殿前的眼泪,不过是一件道具而已。
我的真心已死,我的灵魂已逝,剩下的这具躯壳,你有多喜欢?
百里安穿上衣裙,慢慢走到一楼,在书架前踮着脚找了找,而后拿下那本随笔。
楼下灯光昏暗,她只有拿回二楼去看。轻轻地坐在宫灯旁,依靠着墙壁。她抬头看了一眼软榻上安睡的男人,而后翻开了随笔。
——苍兰的确很聪明,他果然是武学的奇才。而少迟,虽然无法修炼内功,却也很认真地学习剑法。少迟与苍兰师兄弟的轻易日渐明显,他们两个无话不谈,反倒是我这个师父成了碍事的家伙。不过,看到他们兄弟情深,我也很是欣慰。——
百里安皱了皱眉头,怎么闻出了基情?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端木苍兰与那个少迟师哥坐在崖边一同看日出的情景,差点笑出来。
怎么可能?那个男人只想着女人,怎么可能搞什么基情?
不过,他能与师哥相处如此得好,的确是令人意外的。他那个性,会对一个人付诸真心吗?
——今天,外面下了好大的雨。我一个人呆着嫌闷,叫来了两个徒儿解闷。叫来了,又有点后悔,这两个人完全将我这个师父忽视了,自顾自地讨论着他们习武的心得,我咳了一声,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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