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我到家了。”楚寒如约给我发了短信。
今天我没留她,分手时我的确有点不舍,可是我还是没有留她相陪。软弱一晚就已经够了,我该变得坚强了。这个不能靠别人,还是要靠自己。而且我很自信,我能做到。
“好好休息,谢谢你,晚安。”我回了短信给楚寒,想了一想,又发了短信给黄驰翔约他明天见面。我想我们该好好谈一下了。分手至今,我们一直没有详谈,就算分手也没多说一句,他开始只是人间蒸发,再出现时却对我们办公室的月月大献殷勤。既成事实,我也不会抓着不放,只是没有一句交待,心理上难以放下。我想,是时候给彼此一个交待了。
第二天早上,稍稍打扮了一下就准备出门,突然觉得好像少点什么,转回头把楚寒送的那条围巾翻了出来,系在了颈上,恩,很温暖,心也定了。
黄驰翔在金楼有包房,就算定位排到年底,也依旧有他的包房。我径直走了进去,不出所料,他已经在了,摆满了一室的香槟玫瑰,旁边的小提琴手拉起我喜欢的音乐。
我并没有说话,只是保持微笑着。一曲终了,小提琴手在接到他的眼神示意后退了出去。
“洁,你今天好美。”他用热烈的眼神看着我。
“驰翔,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了。”我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我特地挑了单人沙发,把包放在左边扶手上,衣服放在右边扶手上。我太了解黄驰翔了。
“洁,我知道是我不对,你也不用这样避着我啊,毕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很快乐的。”
“驰翔,我感激你曾经带给我的快乐,这点我要谢谢你。”
“洁,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嘛,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兜兜转转了半天,我还是觉得我最爱的是你。”
“驰翔,别再说了,你现在的女友是月月,别做对不起她的事,我看得出来她很爱你,她那么一个柔弱女孩,经不起你的伤害。”
“洁,你是在介意月月嘛?我跟她已经没有感情了,如果你还介意,我可以让她从你们公司消失。”
我突然觉得心很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用一种赤诚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就是他的唯一。可我还是觉得很痛,眼前这个男人在跟我分手时是不是也跟别的女人说过这句话呢,答案不得而知。
“驰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经不起折腾了,早在你离我而去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
忍住心里的痛说出这句话,不是痛别的,是痛我的青春年华,和悼念我曾经的爱情。那意乱情迷的爱情,那不知道该不该称作爱情的爱情。我到底是迷恋眼前这个人,还是这个人造出来的虚无浪漫。我痛恨自己当年的单纯。
“驰翔,”我打断了他正想说的话“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讲清楚,我跟你再也没有可能了,别在我这浪费心思了,好好守住你现在拥有的,不然我会对你很失望的。”
他在楞神间,门突然被打开,一大车包装漂亮的礼物被推了进来,刚才那个小提琴手已经把小提琴架在脖子上准备演奏,我快速拎了衣服拿起包走到门口,回头跟他说了再见就离开了。在走廊里听见小提琴只响了一个音符就嘎然而止。摸了摸颈上的围巾,暗自一笑,比起华丽包装的一车礼物,现在,我更喜欢这牛皮纸包的温暖。
心情大好。
接下来又是忙碌的工作,快过大年了,酒店很多事忙,这时候基本上不用宣传就客满为患,只是你又不能不宣传,因为同行在竞争着,所以越到人满时候越是忙碌。杂七杂八,什么事都会一起来。
可是我却忙得很快乐,得心应手。大概是因为心开了吧。这段时间黄驰翔没来烦我,我想他应该是想通了。我也没见到楚寒,甚至没有联系她。她也应该很忙吧,年底,不管什么工作都是最忙的时候吧,就算没什么事也该忙着年底总结什么的。我几次想给楚寒发短信,只是拿起手机又不知道该写什么,就放弃了。那个女孩,有她简单快乐的日子,而我的周围充满了复杂的气息。还是别用我的复杂扰乱了她的简单世界好。不知怎么,每次想起她就会这么想,这么想时又会觉得不甘心,就这样纠结着,没有联系。
何婷婷找我吃过饭,我把和黄驰翔的事情告诉了她。她惊诧我终于肯去面对。我则一笑带过,并未提起我和楚寒的事情,呵呵,如果没有那个人从头到尾听我叙说一遍,我想我也不会理清自己的事情吧。
寒(九)
元旦后上班的第一天,刘芸找我:“小寒,快春节了。最近可能要忙点,我们要做一些总结和计划。有些工作我想单独和你说一下。”
“恩。”
“朗博算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大项目,可能春节后那边全面宣传就开始了。你跟着有没有问题?”
“是让我……”
“恩,我想让你负责朗博这边的工作。节后我要去W通讯公司投标,朗博这边我顾不过来。你和朗博那边的程经理关系不错,做起事来可能更顺手一些。而且你很了解他们的宣传方向。”刘芸一口气说完她认为我合适的理由,对我生日送程洁的事只字未提。
“恩,好吧。我尽力。”
“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回到办公室,想起朗博,想起程洁。忽然觉得一切都太快了,从设计朗博邀请函开始,定稿,参加晚宴,与程洁一起的几天……太快的相遇,太快的相识,似乎我一直被某种情绪牵引,但一切都不确定。深吸一口气:楚寒,你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朗博,是工作。而你,需要的是对工作负责,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有和程洁联系,她也没有打电话给我。年底事情很多,公司会做一套类似设计刊物的设计年鉴画册。这对设计公司来说是最好的总结全年工作的方式,我进公司时间不长,但是毫无意外的,我给朗博做的邀请函也被编入了设计年鉴之中。
看着成品年鉴里面我的作品,打开手机看着里面程洁的号码,又是一阵想念。那种想念好像很纯粹,没有其它,只是想念。
夏天的时候父母说要来我这里过年,打电话回去,得到了确认。
“我们腊月二十八到你那。”父亲说。
“真的要过来?姥爷那边呢?”我很小的时候,姥姥就不在了,爷爷奶奶我甚至没有见过他们的样子,这些年,年三十全家一定会去姥爷家。
“你姥爷和我们一起!还有你小姨和姨夫,我们开你姨夫的车过去,看看你的环境,也就放心了。”
“啊?全家都过来?”
“我们初二晚上就走了,姥爷还想去看看你舅爷。”才想起来有个远房亲戚在离我很近的一个城市,我只在上学的时候去看过他几次。
见到家人总是最开心的,还记得上大学第一年的春节,我坐在回家的火车上,那种期待与兴奋的感觉是其他事情无法比拟的。
带大家回到我的住处,妈妈第一句话就是:“呦,看起来你自己过得还不错。”
“呵呵,我放哪都能适应。”
“恩,还不错。”姥爷说话了,“一个人过得不错,两个人会过得更好。”
“姥爷姥爷,这个我们慢慢考虑啊。”我知道老人家想说什么,没想到进门就提起来。
“爸,放心吧,她啊,自己悠闲着呢。”妈妈笑着说。
“恩,我一定找个能照顾我的。”
我的家人很少提及关于我的恋爱,他们从不问我,我也从不主动说这些。大概爸妈总觉得我并不是个需要别人更多去照料的人。记得上学的时候,身边总是一群女孩子,妈妈曾经说:“小寒,你这个喜欢照顾别人的样子真像你爸。”
我的家庭是个相对安静的家庭,不像有些家庭的父母和孩子会经常昵的在一起。因此,我也养成了相对独立的性格,有什么事先考虑自己解决,父母也更像是可以谈心的朋友。他们的不干涉给了我更多生活空间。
第一次在外地过春节,并没有什么不同。刚刚天黑外面就响起猛烈的鞭炮声,整个城市又是弥漫着白烟,我走到窗前,天空已经看不到星星。这个对中国人来说最重要的节日,对我并没有什么特别。
春节晚会,这是我们永远不会打一百分却永远关注的一个节目,全家人还是准时收看。
“喂……啊,老杨啊……过年好过年好。”每年的这个时候,父亲总是接到四面八方打来的电话问候,现在身处外地也一样。这类电话会持续到第二天凌晨。
“小寒。”妈妈叫我。
“恩?”
“这半年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
“做设计挺辛苦吧。”
“也没什么,习惯了。有时候会加班。”我不想让她担心,没有说太多。
“我是想让你回去,但你喜欢这里。我们尊重你的意见,慢慢来,没关系。”
“恩,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项工作,我会做出个样子来。”
我和妈妈的谈话就是这样,没有激烈的争执,也没有伤感的担心。但我知道,妈妈永远给于我最大的支持,那就是——理解。
“上班这么长时间,有没有遇到欣赏的……”姥爷还是关心我的爱情。
“姥爷,我周围女孩多,男孩少,而且年龄差距极大。”我半开玩笑的说。
“瞎说,你没注意吧,呵呵,我不急,但这是你现在该投入精力的事了。”
“好好,我找找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保证第一个给您看。”
“那是,你爸当时就是我严格把关的结果。”姥爷顽童的本质体现出来了。
“恩,你姥爷英明着呢,全家的幸福都和他有关。哈哈”小姨说话了。
大家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边看电视,边聊天。
突然想起来应该打电话拜拜年,于是徐潇、晓铭、刘芸、王总等等。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刘芸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朗博的程洁去个电话?客户别忘了。”刘芸总是会提醒我工作上该照顾到的。
程洁?我原本是想发短信给她。现在,拿起手机,还是拨通了她的号码。
“你好。”这一声好像穿越了很长的距离。
“……程……小洁,呵呵,春节快乐!”差点叫她程经理。
“小寒?春节快乐!”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紧张,又是紧张。后悔没有想好说什么再打过去。
“恩,不错。很忙,你们也是吧?”
“恩,好在放假了。你在家里?”话一出觉得有点多余,过年不在家在哪呢。
“我?我在朗博,这两天加班。初二飞回去。”
“……小洁,我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呢。”其实我还有很多事不知道。
“A市人,你呢?”
“A市?好地方。我是B市的。我家里人都来这边了,我也没回去。”似乎我的话让气氛有点沉闷。“你先忙吧,我再打给你。节日快乐!”这个时间还有谁会在忙,真觉得自己嘴笨的可以。
“恩,你也是。拜拜。”
挂了电话,强烈的想念。不知道是因为太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还是这思念在心里堆积太久。我在一瞬间做了个决定,我要去找她!年三十出门是很难和家人开口的,我找了个借口:“她是我很重要的客户也是很好的朋友,明年有大项目合作。”妈妈没有过多阻止,姥爷抱着怀疑没多问,却给我一个不容更改的要求:“十二点吃完饺子再走。”
这个春节大年初一的凌晨,我开着姨夫的车,旁边放着一盒还温热的饺子,前往程洁所在的地方—朗博大酒店。
洁 (九)
接到楚寒电话的时候,我正闲在办公室里发呆,楼层中别的科室的值班人员或在打牌,或在看电视,也都没正事干,给朋友们都发了短信,发到楚寒时略微犹豫了一下,正在纠结间她就打来了。电话里的语言苍白无力,像两个刚认识的人似的。放下电话,我突然想起有人说过:互相想念的两个人,乍一接触是没话说的。这是不是说明了她也想我?突然不介意让这个人走入我的生命;甚至有些期待她的加入。
楼层里一阵拜年声传来,应该又是哪个家属过来了吧。我想着就走出去准备问候一下,当我看着绕过牌桌费力走向我的人,我的唇不自觉地勾起了。
“新年好!”或许是我盯着她看,让她觉得窘迫吧,她吐出了这三个字。
“屋里坐。我可不认为你大半夜的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三个字。”我把她让进屋里,大厅里喧哗的声音是我不喜的。她腼腆得站在那,我一乐,看着她说:“怎么没话跟我讲”。
“啊?不是,就是,就是……”她开始自我纠结。
看着眼前这个人,默默地在我身边,默默地以她自己的方式陪着我,关心我。我能从她那感到她对我的喜欢,同样我也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只是单单纯纯的喜欢。看着眼前人局促的表情,不由得走上前去,张开双臂抱了她一下,“新年快乐!”我听见自己在她耳边说。
“对了,给你带了饺子,自己包的,趁热吃。”她从包里掏出一个饭盒,里面满是饺子。
“这感觉怎么像是大学时代,呵呵,什么馅的?”我没有再跟她说谢谢,这两个字用来表达我对她的感谢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三鲜的。”
“嗯,还不错。我们那有一种饺子特好吃,回头有机会带你去吃啊。”
“啊?你们哪?”
“我家乡啊。”
她撇了撇嘴:“你们那海滨城市,出产新鲜的海鲜包什么不好吃……”
“可是我觉得我现在吃的也很好吃,就算没有你包的也是你亲自拿来的。我会记得的。”
“呵呵……”又是傻笑,“怎么这两天值班?”总算知道说点别的。
“你想听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怎么说?”
“副总说,如果我替他值班的话,可以考虑我的调职报告。”
“你要调职?”
“内部调动”
“哦,那假的呢?”
我本来想随便找个理由,譬如说“反正也是一个人,替同事顶班。”之类的,可说出口的却是“我想留下来给你拜年。”
她愣了一下:“这假的也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