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接过银子小心翼翼地揣好,就和顾欣月进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墨宝斋。
看着大伯娘一直用手紧紧的护着腰间的荷包,顾欣月不禁暗笑,大伯娘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腰间有银子哟!
“哟,二位请进,不知是买纸张还是买书籍?咱们墨宝斋虽然是价钱不菲,可东西都是好东西。”墨宝斋的伙计很会说话,婉转地告诉顾欣月和林氏,这地方可不是你们乡下人该来的。
顾欣月才不理会伙计好心地提醒呢,转了一圈,最后指着书架上的那一排书道,“这几本书,一样给我包一本。普通宣纸给我来一刀,笔墨各来五套。”
墨宝斋的小伙计一听,惊得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瞅着顾欣月只抽了两口凉气,这才忙不迭地取下那书架上的《三字经》,《千字文》《春秋》《论语》各一本,然后又麻利地挑出五套笔墨和一刀普通宣纸来。
“这位小娘子,您要的都包好了,一共是四十八两纹银。那个……本店本大利小,概不赊……”“欠”字小伙计还没等出口,顾欣月“啪啦”一声,就把那四十八两银子拍在了桌子上,直接就将欠字给他噎回肚子里了。
其实,就在顾欣月把那银子递给墨宝斋老板的那一刻,林氏的心脏都抽抽地差点没蹦出来,她是真心疼惜那得来不易的银子啊!
四十八两纹银哪,一撒手,就没了!
可一想到这些东西是为了让家里几个小孩子识字做学问的,她也就不多一句废话,帮着将东西拿好,才和顾欣月出了门。
“大伯娘,”顾欣月指着不远处的糕点店笑道,“您等下,我去买点糖果糕点,不然咱们空手回去了,小老叔和弟弟他们会失望的。”
林氏就笑了,这丫头,想的倒是周全,当下点头同意。
没用多大会儿功夫,等顾欣月出来的时候,两只手上都拎着几个油纸包。
林氏看见,又是一阵心绞痛,这孩子,太能花钱了,大手大脚的败家啊!
“嘻嘻,大伯娘,您别心疼这银子。我跟您说啊,这赚银子啊,就是用来花的,不然放在哪儿,长毛了也是死物,毛用没有!”顾欣月见林氏心疼地嘴角直抽抽,忙笑呵呵地安慰道。
得了,这一趟门出的,顾欣月费劲巴拉赚得几十两银子,就这么花得差不多没了,一行人回到家之后,才发现,他们又要过上了兜比脸还干净的了贫穷苦日子了。
可不管怎么说,这钱是顾欣月赚的,而且她又没独自乱花一文钱,家里人谁也不好说句不字。
只不过,连氏一连两天都没给顾欣月好脸色。
闺女这一趟出门,不但又赚了不少钱,而且还给家里买了耕牛和牛车,可一文钱都没让她见着,这能让她高兴了吗?
躲在自己房间里的时候,连氏没少朝着自己男人顾怂瓜抱怨,闺女大了,就跟咱们离心离德了,连赚了银子都没说给咱们这做爹娘的一文钱,太不像话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说着骂着,就开始抹眼泪。
顾怂瓜闷头听着连氏的抱怨,好半天才叹口气道,“连英啊,你觉着咱们家现在的日子不好吗?啊?儿子省心,闺女懂事孝顺乖巧,你这做娘的,怎么这么多的怨言呢?”
☆、第64章 矛盾升级
“我?”连氏噎了一下,她总不能说,那么多的银子,就不能省下来几两给他外祖父母孝敬些吗?
连氏也知道,这个家,是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当家,所以,她就是抱怨闺女不跟她一条心,也不敢明着难为顾欣月。
不仅连氏暗生闷气,甩脸子给顾欣月看,就是得了好处的顾欣珍和顾欣媛,也没感激顾欣月为她们添置了新衣裳,反而明里暗里数落她肯定是自己藏了私房钱。
顾家的内部的矛盾不久再次爆发升级了!
而对于便宜娘亲没给自己好脸色,顾欣月很明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她把银子都花光了,却没给她外祖父那孝敬几两吗?
可凭什么顾家一旦的了点什么东西,就得给外祖父家?
孝敬老人是应该的不假,可也得有限度的好吧?他们家又不是没有儿孙,何至于盘剥女婿家的那点维系温饱的东西?
不过,对此,顾欣月也不在意,反正他们这个家,有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镇着,谁有翻不了大天去。只要她不说将东西送给谁,爷爷奶奶也非常默契地装聋作哑不问。
至于顾欣珍和顾欣媛姐妹俩,顾欣月更是没放在眼里。她们无理取闹,只要没触及她顾欣月的底线,她是不会斤斤计较的。再说了,就凭自己前世是个小衰神的身份,跟她们计较,简直就是自降身份没品位。
所以,这段时间,因着家里现在又回归到几天之前的穷苦贫苦的日子了,她最要紧的不是跟连氏和顾欣珍,顾欣媛斗嘴斗气,而是要抓紧时间,将那新式耕犁打造出来,好投入到使用中去,以此争取再赚点钱。
当然,还有那大件的绣品也能赚银子不是吗?
“月儿啊,你说的那个什么新式样的耕犁,什么时候打造啊?”顾满仓这两天急得直转磨磨,见顾欣月不吭不哈,他就着急上火抓耳挠腮的,这天趁着吃午饭的时候,就忍不住问道。
一听这事儿,顾老爷子也忍不住抬头瞧着顾欣月,意思跟他大儿子一样,都着急了。
那天从镇上回来,顾老爷子看到自家买了耕牛,就乐得两天两夜没睡多点觉,而后又听大儿子跟他说起顾欣月要打造新式耕犁的事情,就更激动了。
不过,顾老爷子到底是当过侍卫长的人,遇事儿能沉住气,见顾欣月不提打造新耕犁的事儿,他也不问,就等着乖孙女自己高兴了,说要打造新耕犁了,他再出头坐镇。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顾欣月没动静,他能沉得住气,但是大儿子顾满仓却沉不住气了,今儿个趁着吃饭的时候,就开了口,他也急忙看向宝贝孙女,用眼神征求她的意见。
“爷爷,大伯,这两天我在考虑,这打造新耕犁,是不是让我哥哥回来啊?”顾欣月咽下最后一口饭,就道,“我哥在外祖父家学木匠技巧,道路远不说,还得麻烦人家。这样时间长了不好。”
欠人情也还不起!这句话才是顾欣月想说得。
在顾欣月原主的记忆里,大哥顾永安是九岁去的外祖家,今年十二岁了,三年来,顾家为此可没少往外祖家送东西。
只要是家里但凡有一点吃的用的,都得给外祖家送去一些,就这样,连氏还不满意呢,总以为老顾家欠了她娘家几千吊钱似的。
为此,顾欣月就想借此机会,将大哥叫回来,然后让他跟二爷爷家的顾满意学。
二爷爷家的这位满意叔,不但会做铁匠活,而且还懂得木匠做工,为人仗义直率,所以既然奶奶在镇上说,希望她能帮一把二爷爷家,那何不请满意叔来做这个新式样的耕犁?
顾欣月明白,自己只说请满意叔来做新式样的耕犁,而不用自家二伯,爷爷心里一定会有想法的,可她就不想用他!
“欣月,”连氏不等顾老爷子开口呢,就急了,尖声嚷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啊?你哥哥在哪学不是学?
再说,他都给你外祖父学了三年了,什么东西都懂一些了,这会儿你让他回来,怎么跟你外祖父交代?
这将来你哥哥学成了,该感激谁?孝敬谁?啊?你小孩子家家的,想一出是一出的,这个家,没有你小孩子插嘴的份。”
连氏这一嚷嚷,顾老太太不爱听了,把脸一沉,道,“连氏,听你这意思,我孙子是卖给你们家了?嗯?怎么来去还得你们家说了算了做了主了?
我孙子在你们家学了三年是不假,可不但没给小工钱,还得每年都得交给你们家六十斤粟米,二斤白面,二斤猪肉,你说,这算不算我孙子孝敬他外祖父了呢?”
在大齐朝,匠人是属于贱业,有点田地,能吃上饱饭的一般人家的孩子,没有几个愿意学做匠人的,所以,这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到师傅家学做匠人的学徒工,不但供吃供喝,还要给稍许的工钱的。
而顾永安是因为跟着他外祖学木工,不但没有工钱,反而还得时常要给外祖孝敬礼物,顾家人虽说有所不满,但是念着都是亲戚,也就忍忍就让了过去。
谁知道,顾家人的大量,却让连家得寸进尺,变成了他们孝敬他是理所应当的!
“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永安在他外祖家学得好好地,干嘛要他回来?他回来谁教啊?另外这学技巧,一个师傅一个令,咱永安跟他姥爷学了这些年,再换给人教,恐怕他会接受不了的。”
不得不说,连氏这会儿脑子挺快,说得也在理。
可顾老爷子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放下手里的筷子,慢吞吞地道,“连氏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木匠这活计吧,万变不离其中。永安回来跟他满意叔学,也就是那些套路,所以啊,这点你不用担心。”
“爹,咱们家有现成的木工,为啥还要请满意兄弟来?这不是欺负二郎人老实吗?”正在低头吃饭的顾周氏一听做新式样耕犁不用她男人,顿时就急了,不等顾满金开口,她就急眼嚷嚷上了。
☆、第65章 吵成一团
“爹,二郞的手艺如何,您老也是晓得的,为啥就不能用他啊?再说,让二郎来教永安,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孝敬礼给谁不是给?若是二郎教永安学手艺,这孝敬礼咱们也不用算的太多,一年给一两银子就中。”
顾满金也想冲着顾老爷子表达自己不满来着,可周氏一开口,他就捧着饭碗,低着头只顾着吃饭,根本就不搭话。反正什么事儿有自己的婆娘出头就行了,他们也不会吃了亏去。
连氏见周氏要孝敬好处,当下又急眼了,将手里的筷子往饭桌上一拍,嚷道,“孝敬?二嫂,都是自家人,你还好意思要孝敬?
呐,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可就好好掰扯掰扯了。现在,你们家几口人吃的,穿的,可都是我闺女赚回来的,这个你给钱了吗?
而且这回月儿去了一趟镇上,又是赚银子,又是买牛买车的,还给你们都买了衣料子,这事儿你咋不说说呢?”
周氏被连氏堵得没话了,讪讪地道,“咱们又没分家,月儿赚的钱,就是公中的,我凭啥不能吃不能穿?”
连氏一看周氏一副天经地义不讲理的样子,气得饭也不吃了,非要跟她掰扯清楚不可,愤怒地道,“二嫂也知道没分家啊?既然没分家,你们能吃我闺女的,穿我闺女的,为啥我儿子回来给他二伯学匠艺,你们就得要孝敬?”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连氏说得太难听了,几乎是一竿子把全家人都捎上了,让人听了,认为顾家的现在,都是顾欣月在支撑着,而且这些人都是白吃饱,废物,离了她闺女就得饿死穷死。
连氏的口气,容易使人产生一种寄他们三房篱下,不得不受这份委屈的错觉!
顾欣月微微皱眉,二伯娘没脸没皮,一副吃人不吐骨头模样,她便宜娘也不是个善茬儿!
而从连氏和周氏一开始掐上,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也都没吭声,他们坐在那儿,就那么听着,倒是要看看,这女人吵架,他们的儿子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果然,一惯性抢先开口的是顾满金,听了连氏那一口一个吃顾欣月的,穿顾欣月的,他就听不下去了,冲着连氏一瞪眼,“什么叫吃月儿丫头的,穿月丫头的?啊?没有她二伯我给牵线搭桥,月丫头能认识王管家啊?
没有我帮着她认识了王管家,月丫头能一下子就赚了几十两银子?哼,你们还好意思说是月丫头赚的银子?她通过我赚了银子,也没说分给我一文钱的好处,你还好意思嚷嚷?”
顾满金这话说得,更是理直气壮大言不惭,就好像卖侄女求荣的不是他,而是在做好事儿一般。
这么无耻的二伯父更不可救药了!顾欣月横眉立目怒视着他,却强忍住了揍人的冲动,抬眼看了看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
两个老人家被顾欣月不经意似得一瞥,瞅得浑身不自在,他们儿子造的孽,还这么死不悔改的一副丑恶嘴脸,让两个老的有心袒护他一二,都说不出口去!
此刻,堂屋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一般地令人紧张窒息!
而不提这茬还好,顾满金一提将顾欣月卖了的事儿,原本要斥责连氏的顾满银登时就火大了,冲着顾满金就瞪起了眼珠子,喝道,“二哥,你不提这事儿,我就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可你既然提了这事儿,那我就跟你掰扯一下。
你刚才说什么?啊?月儿赚了钱,是你从中搭的桥牵地线?二哥,你红口白牙的,说出的话,怎么就不脸红呢?你那是牵线搭桥为了让月儿赚钱吗?啊?
你丧尽天良要卖了我家闺女,若不是月儿机灵,她现在是生是死都不晓得了,你还好意思提着茬口?”
顾满金见三弟急眼了,一缩脖子,不吭声了。
顾满银骂完了顾满金,又转过头来厉声呵斥连氏道,“月儿是你闺女,可也是爹娘的孙女,别说她赚了几十两银子,买了牛买了车,就是赚几百两银子几千两银子,那也得是顾家的!
咱们这个家,既然没分家,那就没有谁吃谁谁穿谁的说法。连英,我顾满银别的话没有,只有一句,若是让我再听到你说这生分的话,别怪我当着孩子们的面,不给你留情分!”
连氏被骂,自然是不服,她的闺女啊,赚了钱,凭什么就不让她说几句啊?可一抬头,见自己的男人眼珠子都红了,吓得话到嘴边也嚷嚷不出来了,只得缩了缩头,没敢吭一声。
自己男人啥样,自己是了解的!
顾满银别看平时啥事都顺着连氏,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就他那火爆脾气,一旦发作,十头牛都拉不住!
所以,连氏是从心里畏惧自己的男人的!
这顿饭吃的,又拍桌子又瞪眼的,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出奇的没有开口发怒,而是冷眼瞧着二房三房吵闹。
堂屋里的气氛,一下冷清下来,就显得更加格外压抑!
直到这时候,连氏,周氏和顾满金,顾满银才意识到,他们今儿个又争又吵的,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可都没说话啊,连个制止的意思都没有,顿时都慌了。
顾满银是个干脆的性子,放下饭碗,走到顾老爷子顾老太太面前就跪下了,“爹,娘,儿子今天失态,搅了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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