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先生!”
“阿诺德先生,萨米他……”丽芙的脸色已经憔悴到了极点,整个人仿佛摇摇欲坠。
阿诺德扶住了对方的肩膀,语气轻柔地说道:“我们会想办法的。”
“说起来,罗兰小姐,我们应该把巴泽尔那家伙戴上手铐脚铐吧?”班说道,“虽然我和米卢可以一直守在这里,但是何必给那个家伙太多自由!”
“为什么?”阿诺德放开了丽芙,笑着问。
“为什么……不然他又像祸害萨米那样祸害了其他人怎么办?”
“你们想太多了,巴泽尔现在可爬不起来。”罗兰淡淡道。
“问题不在于这里!”班还想争取。
“如果你们觉得药剂是巴泽尔给萨米的话,这是不可能的。”
布兰迪一句话出口,丽芙,班和米卢都愣住了。
“您在说什么,布兰迪先生?”丽芙擦了擦眼泪,“不是巴泽尔,还有可能是谁?”
“第一,制作这种药剂是需要非常复杂的原料配比的,巴泽尔现在手上没有原料,也没有机械,不可能制作得出来;第二,他的活动一直在监视之中,如果他有什么诡行,我们一定会知道。”
“那……”班咬了咬牙,“那萨米的药剂是从哪里来的?”
米卢听了他们的话许久,到了这时候也忍不住底气不足地说了句:“是、是啊……而且巴泽尔才来了这么几天就发生这种事情,不可能是偶然……对吧?”
“嗯,的确不可能是偶然啊,”阿诺德语气依旧轻快,可眼睛上盖上了阴影,冷芒在双眸中闪烁着,“太过凑巧了,我也很好奇到底是谁呢。”
“您是什么意思?”丽芙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阿诺德先生,您是说这个基地里有其他人想要伤害萨米?”
这个事实简直比“凶手是巴泽尔”还要让人难以接受。这里的人,可都是经过时间考验,理应互为家庭成员的人啊。
“目前还不清楚,”布兰迪瞥了阿诺德一眼,对着米卢和班说道,“不过你们可以帮忙去调查一下。”
班紧抿着双唇,绷紧着身体沉默了半晌,最后垂下了头,低声说道:“我明白了……那我和米卢先走了,如果查到了什么一定立即报告。”
“嗯。”布兰迪点了点头。
班转身走了。米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着丽芙捂着额头疲惫不堪的模样,又把话咽了下去。巴泽尔……原来真的是无辜的啊……
想起那家伙白天教育萨米时说的话,还有对方这几天被他来回使唤却始终没有抱怨也没摆出臭脸色的模样,米卢总觉得……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堵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起来。
他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地转身跟上了好友。
“萨米现在他……”丽芙低声问道。
“丽芙,休息一下吧?”
丽芙怔了怔,看向阿诺德。
黑发男人将她的一绺头发捋到耳后,抹掉了她的泪痕:“等到你一觉醒过来的时候,萨米应该就会回来了。”
“真的?”丽芙的眼中亮起了一点光芒,很快就被泪水漫过。
“当然。”
“我……我坐在这里休息就好,我想等他醒来……”丽芙扶着墙,坐回到了长椅上,嘴里喃喃着,“我在这里等他醒来……”
“这可是你做的保证。”布兰迪瞄了精神消耗到极限的女人一眼,在阿诺德耳边低声说道。
“你们先去手术室,我去找一下小皇子。”语罢,阿诺德将外套交给了布兰迪,自己转身进了陆宵的病房。
罗兰和布兰迪互觑一眼,两人朝萨米的病房走去。
***
陆宵打开门,见到了坐在床边,抱着兔子发呆的巴泽尔。
他的目光忍不住地在兔子身上打转。
这只怪兔子,装得倒还挺像的。
“你来了。”巴泽尔向他打招呼。
“嗯……”
“怎么了?”注意到陆宵的脸色,金发皇子语气淡然地问。
“……”
兔子的事情,的确还是不要告诉巴泽尔了吧?
陆宵纠结着。
怪兔子说的没错,巴泽尔快要死了。就算这时候告诉他,他的身体里寄宿着另外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又能如何?除了让巴泽尔不高兴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别的作用了。
至于兔子提醒他注意巴泽尔的那些话……能完成这么多奇奇怪怪实验的人当然不会简单了,只是陆宵也不觉得巴泽尔能造成什么破坏,对方现在可是连自己的身体都没办法控制了。
没等来陆宵的回答,巴泽尔挑了挑眉。
“那个,我想问你一件事情。”陆宵赶紧收回思绪说正事。
“什么事?”
“就是有一个孩子注射了你的药剂,现在发生了一系列反应,好像没人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哦?”巴泽尔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那个孩子是自己给自己注射的?”
“……重点不在这里!!”
巴泽尔轻哼一声:“我做的那些实验这里的实验体应该都见识过,既然他们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那就不是我的实验产物了。”
“……你那么确定吗?”陆宵不以为然,“我亲眼看见那个孩子的身体‘长大’了,而且他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们了一样,一见到我们就攻击,变得很厉害。”
巴泽尔垂眸思考了几秒,道:“你确定他的身体是‘长大’了吗?”
“当然,我亲眼看见的,”回想那一幕,陆宵都觉得头皮发麻,“他才九岁,可是在我面前一下子变成至少有十二、三岁的模样!”
“……好吧,既然是这种药性反应,那应该就是催生长素了。这是我做另一个实验的辅助药剂,”巴泽尔道,“记得没错的话,当初开发这种药剂的时候的确有一批失败品会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
“催生长素是催使人体以比平常快好几倍速度生长的药剂,不过有一批实验药剂将这种作用加幅了许多。我的目标是让人体在短期内成长好几倍,不是在一瞬间让他们从孩子长成大人,因为一旦速度增幅到这种程度,人体内的能量也会连带着受到影响被百倍地发挥出来,这实际上是在消耗人体的生命力。而且这种潜能一旦被强逼出来,人的大脑也会受到刺激,失去意识,失去控制力,变成只会单纯搞破坏的怪物。”
陆宵听得手脚都冰凉了。
“那怎么样才能停下来啊?”
“我不知道。”
“……”
“发现这批药剂不能用后我就让人去处理掉了,”巴泽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眯起了眼睛,“啊,说起来,当初有一批闲着没事干的研究员向我申请转移这批失败品做后续研究,似乎的确是送到这个三号基地来了。怪不得这种东西还会出现在这里。”
“你真的没办法救救那个孩子吗?”陆宵再次问。
“没有,就算有,你也要去问那些做后续研究的研究员,”巴泽尔讽刺道,“不过那些人不是逃走了,就是被杀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玄幽幽姑娘的地雷,么么哒= 3=
大家七夕快乐哦~
☆、罪魁祸首
第二十三章
巴泽尔这番话无疑是给萨米判了死刑。
陆宵无法接受。
虽然才和萨米认识了没两天,可毕竟是条生命,萨米还是一个孩子啊。陆宵又不是经常会接触到死亡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接受一个孩子即将死去的事实?
“不能……想想看其他办法吗?”陆宵慢慢说道,“那些药剂就算是失败品,也是你研发出来的,你是最熟悉那些实验的人,不是吗?”
巴泽尔情绪寡淡:“研究是经常会碰到死胡同的,死胡同也就是代表着无法再前进了,不是按照这条路研究不下去,就是这条路的尽头是个无尽的坑洞,是彻底的失败。如果在研究上搞突破这么容易,我就不是人,而是神了。”
“……”陆宵收紧了双手。
“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当初申请转移这批失败品的研究员的名字——狄克诺尔。”
陆宵却仿佛没听到似的杵在那儿,紧锁着眉头,仿佛是在兀自思索着。
巴泽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个地球人是有多死脑筋?
陆宵抬眼,忽然道:“永久性行为素……是可以彻底改造人体的吧?”
巴泽尔神色微变,变得略微有些认真了。
他饱含着兴味的目光在陆宵身上转了圈:“你是想改造那个孩子的身体?”
“没错,这样的话,能中断那个催生长素的作用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永久性行为素会彻底打乱人体的构造,再重新拼组起来,不过过程可是很痛苦的哦,”巴泽尔轻笑着,“和催生长素同时作用于人体的一瞬间,那个孩子很可能会‘痛死’的。”
“但是算是一种可行的方法吧?”陆宵握了握拳头,“那我先走了。”
当陆宵的背影消失在缓缓关上门后,巴泽尔交叠着双腿,轻晃着脚尖。
永久性行为素的实验当中,有将近一半的实验品是不堪痛苦而死去的。那是非常强力的药剂,是充满了破坏性的液体。即使陆宵本身没有体会过那种药剂的滋味,心底应该也是清楚那东西有多危险的。
用这种危险物去拯救别人……还真是一个既大胆,又天真的想法。
陆宵一睁开眼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乱动可是会撕裂伤口的。”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陆宵“嘶”地倒吸了一口气,重新倒回到病床上。
关门声响起,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停在病床边。阿诺德一脸戏谑。
“看,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陆宵有点凌乱,瞪了这个男人一眼。
阿诺德伸手拿掉了罩在陆宵口鼻上的氧气罩:“我不过才离开没多久,你变得还真惨啊,陆宵——”
“萨米怎么样了?”陆宵打断了他的话,抓住了他的手。他的嗓音还有点嘶哑。
阿诺德一愣,而后眉眼间染上一抹笑意:“还在急救当中,罗兰和布兰迪正在想办法。”
“……那里维呢?”
“昏迷着,你是第一个醒来的。”
“是吗……”陆宵顿了顿,问道,“萨米那边……罗兰他们也没有办法吗?”
“嗯,因为不是很常见的状况啊。”
既然如此,陆宵也只能尽快传递给对方他的想法了。
他松开了手,道:“那个,我仔细想了想——这个不是巴泽尔记忆里的东西,纯粹是我自己想到的办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说不定还会害了萨米……”
“我听着。”阿诺德说。
阿诺德的回答倒是让陆宵怔住了。
这个男人……打从最开始就是为了萨米的事情才来他的病房的吧?
陆宵抿了抿唇,道:“用永久性行为素改造萨米的话……说不定会有用,但是萨米也很有可能会死。”
这个方法真的好吗?
说完后,陆宵又质疑起自己来。
毕竟他完全是这些实验的门外汉,几乎什么都不懂,说不定罗兰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哦?听起来还真是一个冒险的办法。”阿诺德挑眉。
“你来这里原本是想等我找到巴泽尔记忆中的解决办法的吧,”陆宵低声嘟哝,“我仔细检查过了……没什么发现,只知道萨米给自己注射的应该是巴泽尔实验过程当中的失败品。”
看着陆宵苍白的脸色,阿诺德顿了顿,道:“既然想不起来那也没办法了,反正将人体打碎重组听起来也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陆宵怎么越想越觉得自己出了一个很可怕的主意呢?
“其他呢?”阿诺德垂眸注视着陆宵,“和治疗方案无关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陆宵被他注视着,晃了下神,这才想起巴泽尔告诉他的消息,赶紧补充道:“对了,当初申请转移这批失败品去做后续研究的是一个叫……叫狄克诺尔的研究员,这个……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
“狄克诺尔?”阿诺德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咀嚼着这个名字。
“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没有,不过小皇子的研究员档案还在我们手上,只要查阅一下应该就能得到点线索了。”
陆宵看着男人,犹豫了下,道:“我听里维说你们当初是把这里的实验药剂全部销毁掉了的,为什么萨米还能拿到手?”
他顿了顿,飞快地说:“绝对不是我给他的!我不会制造也不知道哪里藏着这些东西。”
“嗯?”阿诺德笑了,“我知道啊。”
“……”
“至于药剂的来源嘛……”阿诺德放缓了声音,笑意未达眼底,“有人将那种液体看作毒药,也有人将它们当做宝贝。私自藏着我无所谓,但是事情发展成这样,实在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说着,他伸手拿过氧气罩,给陆宵重新罩上:“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你告诉了我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陆宵。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吧。”
陆宵用手稳了稳氧气罩,嘴角抽搐了下。
黑发男人转身走出病房,关上了门。
陆宵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听阿诺德这么一说,莫名地觉得还挺可靠的。
……不知道萨米能不能脱离危险呢?
陆宵叹了口气。
他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阿诺德出门后便径直向着萨米的手术室走去,边走边抬起手,对着通讯器道:“露娜,你现在在哪里?”
“四楼总控室,怎么了?”
“狄克诺尔,查一下现在住在这个研究员研究室里的是谁。”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巴泽尔?他恢复记忆了?!”露娜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是我从我脑袋里的资料库中找到的,露娜。”阿诺德语气轻缓。
“……抱歉,”露娜的声音弱了下去,听起来有一丝狼狈,“我明白了。这次的事情……你确定和巴泽尔无关吗?”
“你应该也清楚吧,”阿诺德说着,推开了手术室的门,“这次的事情,不可能是小皇子做的。”
露娜沉默了一秒,道:“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查那个研究员的档案。”
“嗯,麻烦你了。”
切断了通讯,阿诺德放下手,向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