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割的?”那个医生看了看他的伤口,咂咂嘴:“下手挺狠啊。”
那名医生挺年轻的,看样子不过二十六左右的年龄,带着眼镜显得斯斯文文,说起话是一点也不好听:“你再割深点,就能直接打车去火葬场等着了,现在的小孩子一个个也不知道脑子里都装着什么鬼玩意。缝针少不了的,你运气好,没有麻醉针了,帮你长长记性。”
澜央手伸在台子上,等着他的针呢,就听他一个劲的在那数落自己。
他不耐烦的打断对方的话:“你还没女朋友吗?”
“怎么?你还想给我介绍一个女同学?”身着白大衣的男人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用镊子夹起一块酒精棉,“我对你们这些毛都没长齐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小朋友不感兴趣。”
澜央啧了一声,不客气的还嘴道:“就是猜到没人受的住你那这张嘴。”
青年扯起一边嘴角,手上动作轻轻柔柔的,却对他道:“你信不信我一针下去疼得你上天?”
被酒精刺得烧疼,澜央揪着眉间道:“那你倒是赶紧缝啊。”
“这不得给你消毒吗?”年轻的医生怒睨了他一眼:“你当我这里裁缝店啊说缝就直接给你缝上了。”
被镜片下细长上挑的眼睛斜睨一眼,澜央的视线被勾去,将注意力放在对方那张桃花玉面上,明眉锐眼被眼尾上挑拉长勾勒柔和一道,着实让人赏心悦目。
接下来他再没有心情再去欣赏对方的脸如何,穿梭在皮肉间的针与线顿时消遣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那个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冷哼一声,手上的动作利落熟练。
对于澜央来说这过程无疑是漫长的,他的那条隔壁直挺挺的压在台子上,压不住轻微的颤抖。
“疼?割的时候怎么就不怕疼了?你这就纯属自己找罪受。”剪断线尾,医者打量着自己眼中的叛逆少年,不再继续嘲讽他,低下头拿白纱布抹去那只手腕上残留的血迹,“行了,四天之后记得过来拆线,注意别沾到水免得伤口发炎。”
从诊所出来,澜央站在街边吹着冷风,半天没看到一辆出租车。
对街一亮银灰色的跑车呼呼的跑过去,过一会儿,又转了个弯倒了回来。
只见车窗摇下后,车窗后的人朝他勾起一边唇角,似有捉弄的笑道:“我忘记跟你说了,这个点儿,这路段没车。”
澜央看了看面前的跑车,又看了看车里的人:“ador?”
显然,这种昂贵的车不单单是一个只开诊所的人能负担得起的。
“你挺懂的?上车。”他扭了扭脖子示意让澜央赶紧上来。
这趟顺风车澜央没理由拒绝,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不等对方问便报出了目的地。
双手握在方向盘上的男人侧过脸看他一眼,点头笑一声:“真不客气。”
澜央看到车子上的名片盒,开口道:“非常感谢你送我回家,邵医生。”
“我发现你还挺聪明的。”邵越崖一手掌盘,另一只手的手肘搁在车窗沿上,吹入车内的风将他额前的碎发掀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眼镜下狭长的眼睛撇向澜央的手腕,颔首:“怎么干这种蠢事?”
靠在软座上的少年闭着眼睛,纤长而又整齐的睫毛颤了颤,他揪着眉头极其不舒服的样子:“有人在我房子里乱搞,恶心到我了。”
“父母关系不合?看不惯就早点搬出去,现在哪个高中没有宿舍?你是在上高中吧?”邵越崖直视前方,开着车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澜央聊起来。
“我父母关系挺好的,我也不跟他们住在一起,我跟我儿子住一起。而且我高考已经结束了。”澜央看着窗外过往的画面,听见邵越崖嗤笑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道,“r大怎么样?”
男人打了个转弯,调笑道:“哦?口气不小,你有信心自己能被r大录取?”
……
……
到地方,澜央下了车,转身要走时邵越崖丢给他一张名片:“下次别这么晚跑过去,耽误我下班,你要没时间打我电话,上门就诊费用两百,我给你打个折。”
路灯下,穿着淡蓝色运动衫的少年侧过身,抬手接过那张从车窗递出来的名片,象征性的道了谢之后,澜央走进别墅区,回到家中。他刚将钥匙cha进锁匙中去,房门便从内侧被人猛的拉开。
澜央对上萧柯止的视线,又淡漠的看向别处,将钥匙重新放回到外套的口袋中去,与萧柯止擦身而过走进屋去。
对于澜央的态度,萧柯止明显不能适应,他立刻转过身握住澜央的手腕,说出一连串的询问:“你到哪去了?浴缸里的水是怎么回事?”
澜央皱起眉头,语气不悦的对他道:“我劝你放手,不然浴室里那些我还能给你整出第二缸。”
萧柯止立即松了手,但他又当到了澜央的面前,他的视线落在那蓝色外套的袖口处露出的一圈白色绷带的痕迹:“给我看看你的手腕。”
“你是医生吗?给你看一眼就能好?不能就别在这里碍事。”澜央的脚步一转,绕开萧柯止往楼上走去。
萧柯止转过身追上那道纤长的背影,怒道:“林千鹤,你在发什么神经病?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已经让齐悦走了!”
“哦,那我该谢谢你了?”澜央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萧柯止在他眼中无疑是一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以后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到我家来,这屋子里有你一个外人就已经够让我头疼了。”
被澜央的一番话砸得愣在原地,萧柯止不可置信的睁大一双杏眼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进卧室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澜央就被一阵敲门声扰醒。他不耐烦去回应,看了眼时间,翻过身重新闭上眼接着睡。
门外的人仍未离去,隔了一小会儿后又敲响房门。
第3章 青梅杀三
“我让齐悦买了早餐,你下来吃吧,有汤包和海鲜粥。”
汤包和海鲜粥都是林千鹤爱吃的,澜央坐起身,不禁有些想笑,他态度不好反而让萧柯止有心来讨好他?这人呐,怎么就是这么贱。
洗漱完后澜央下了楼,只见那两个人正坐在餐厅里等他,桌子上的早点动也没动。
“千鹤,快来吃早餐吧,都要凉了。”一见到他,齐悦立刻态度热络的招呼。
澜央完全没有往那走的意思,他向齐悦投去一眼,昨天他跟萧柯止那事被自己撞见,现在也完全没有一点羞涩之意。澜央不得不佩服,这人要么是脸皮够厚,要么就是完全不知道羞/耻俩字是怎么写的。
“行了,你们自己吃吧,萧柯止你也记住我昨天说的话。”澜央蹬上了白色的休闲鞋,打开门出去了。
澜央在外面吃了早饭,又到附近的公园溜达了一圈,萧柯止的电话就来了。他看了来电提示,想也没想就把电话给挂了,谁知道对方竟然又拨了过来。他想了想,把电话卡取了出来,去营业厅重新办了一个号,把林千鹤父母的号码找出来存了进去,又发了两条短信告诉他们自己换了新号码。
把手机揣进兜里时,他无意间摸到昨天夜里邵越崖给他的那张名片,想了想,这毕竟是他来到这里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又拿出手机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存到电话薄中。
输入完号码后澜央点错了地方,不小心拨通了那串数字,哪知道对面的人反应也够迅速,电话立刻就被接通了。
站在公园小路中央的少年愣了愣,将手机放到耳边,快速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打错了。”
说完这一句话后他就将电话给挂断了,切断了通讯后,澜央还未来得及将电话重新揣进口袋中,那边电话便又打了过来。
他看着屏幕显示中回拨的一串号码,疑惑着将电话接听,没等他说话电话那边的人便问了声早安:“早啊同学,吃早饭了没?”
很显然,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
澜央也不介意散步途中有个人唠嗑:“刚吃过。”
对方很快又问了句:“那吃午饭了没?”
走在公园小道上的少年人顿住脚步,将电话从耳边拿开,看了看时间,又放回到耳畔边:“邵医生,现在才九点。”
电话中的声音陡然增大:“啊……你知道是九点?那你知道今天是周末吗?不睡懒觉打骚扰电话玩?”
得,碰上一个周末赖床的起床气病患同盟。
“抱歉,新办了卡存联系人的时候不小心摁错键了。”澜央放轻了声音,道歉后又道,“你继续睡吧,挂了。”
“睡什么睡,你那边怎么那么吵?”邵越崖的话锋陡然一转,“你现在不在家?”
澜央扭过头朝左边看去,转述道:“海珠公园,早起的太太们在跳广场舞。”
“又跟家里人吵架?大早上瞎晃悠。挺近,公园西边出口有个面馆,去给我买份馄饨,我把地址发给你。”看样子在邵越崖心里已经将他这人给定位成一个深陷家庭矛盾中的叛逆期少年了。
不过他也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呆上一会儿,那个家现在暂且不想回去,来到这里之后,他对于祝颜的负面情绪全数转移到了萧柯止与齐悦身上,不想看见那两个人。
电话那头的人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自顾自的将自己的话说完后便挂断了通话,作为一个成年人,能做到邵越崖这个地步,说是任性自我也不为过了,但竟然罕见的没有引起澜央的反感,也算是人格魅力。
澜央将手机重新揣回口袋中,转回身朝公园西面的出口走去。当他抵达邵越崖家门前时,只敲了一下,门便被打开了。看样子,对方刚刚洗了个晨澡,下半身围裹着白色的浴巾,带着水渍的碎发柔顺的贴着他的耳侧。
他一手拿着手机,抬头扫向站在门外的澜央,点着头,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道:“你用了二十分钟,就这么点距离。”
澜央没说话,看着他提起手中的早点晃了晃,那意思很明显。
邵越崖挑起眉梢,接过他手中的袋子,转过身朝屋内走去,并道:“进来吧,你穿那双黑白格子的拖鞋。”
他关上门,换了鞋后走进客厅,见那个男人已经坐在了餐桌边,正看着电视吃着他买的那份馄饨,一点也没有招待客人的意思。
澜央坐到了离他有一小段距离的沙发上,随口问了一句:“让我来做什么?”
“问得好。”接着邵越崖又说了一句,“送馄饨。”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都没再说话,等到邵越崖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馄饨,靠坐在沙发上的大男孩才又继续刚才的问题问下去:“这个地段的普通民房就已经很贵了,不用说你住的别墅,而且我不认为一个开着ador的人会付不起送餐费请不起保姆。”
“等我去换件衣服再来讨论这个问题。”邵越崖将餐盒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站起身来,“你有空的话帮我喂一下道格,它在后花园,狗粮在电视柜里。”
换衣服?澜央看着正往二楼走去的人,嗤笑一声:“说得好像你有穿一样。”
澜央从柜子里翻出了半袋狗粮,他不知道邵越崖养的那只狗有多大,能吃多少,索性将半袋狗粮都拿了出去。
但很快,他又提着那半袋狗粮折了回来,看着正从楼梯往下走的收拾的人模狗样的邵越崖,用拇指指了指外面道:“冒昧问一句,你家狗会抽烟吗?”
被询问的人用着关爱智障的眼神回应他。
澜央接着道:“所以你邻居家有小孩子吗?”
“两个。”邵越崖给出答案,虽然不明白澜央问这些做什么。
“这样。”澜央轻笑道,“那大概是狗屋被点着了。”
“什么?”那人一愣,连忙向后院走去。
澜央提着狗粮的袋子跟在他身后:“狗屋在冒烟。”
经他这么一提醒,邵越崖终于回过神,加快脚步跑了出去,等澜央慢悠悠的晃过去时,他已经在提着水管浇狗屋了,回头见到那个提着狗粮在院子里瞎晃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将手中的皮水管向地上一丢,然后抢过澜央手中的半袋狗粮,倒进狗食盆中,一边道:“你就不知道浇水?”
“我只看到了冒烟没有看到有火,我觉得你的脾气很古怪,谁知道是不是你是不是把一个烟瘾大汉养在狗屋里。”接收到对方怒视的眼神后,澜央扭过头朝白色围栏的另一边看去,“你应该把这个眼神留给你的邻居。”
邵越崖将狗粮袋子重新塞进他的手中,双手放在腰两边,看着安然无恙的大狗对澜央说道::“我会的。”
“嗯,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澜央问完话后,见邵越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情绪看似稳定下来。
接着,他直接翻过了隔在两家之间的白围栏,朝邻居家的屋门直冲冲走去。
澜央低下头去,看着脚边的大狗,用安慰狗的话调侃那个已经冲进别人家门的人:“这么丑的狗屋,烧坏了正好换一个,你肯定很开心。”
澜央是不打算站在这里等邵越崖要债回来的,摸了两把狗头后,提着狗粮就回屋里去了。坐回到沙发上后,他把玩着手中的手机,将林千鹤的图片库看了一遍之后,将几乎霸占整个相册有关于萧柯止的图片都删除掉,而后,他就在短信页面与通讯录之间来回切换,迟疑了许久之后,又将通讯录点开,拨出一个号码。
他将手机放到了耳边,短暂的提示音过后,电话被接通。
“喂?妈,我想跟你说件事。”澜央停顿了一小下,等电话那边的人问了句什么事之后才又接着道,“我马上就要毕业了,西城的那所房子我要卖掉,那个地段的住宅涨了挺多,之后再不会高到哪去了,现在卖掉比较合适。我考虑去r大,以后大概不会回那边住。”
林千鹤的母亲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只说房子本来就是给他买的,他要留就留,考虑妥当的话想出了那套房子家里也不会反对。
打完这通电话,邵越崖刚好也就回来了,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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