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一瞬间平息哀怨,转而,温柔地说:“你到底最爱的是谁?”
朝颜拨弄吸管,抬头看着小鱼温柔的目光,微微笑着说:“除了韦家,还有谁?”
小鱼笑着说:“还有张晋啊。”
朝颜伸个懒腰,困倦得说:“这样好的天气,没有睡午觉真可惜啊,我的被子现在肯定都是阳光的味道。张晋呢,你是开玩笑吧小鱼。”
朝颜趴在桌子上似笑非笑看小鱼,说:“怎么啦,和你男朋友吵架了?我怎么觉得你心情不好呢?”
小鱼脸红,低头看着杯子:“不是啦,我觉得我们见面越来越少了,你又没有男朋友我怕你寂寞,所以,找你出来,不然你闷坏了。是不是?”
小鱼穿着白色裙子,风一吹,卷发缓缓飘动,在初夏时光里,她的脸种动人心魄的美,整个人好像笼罩在夏天的温暖气息中。
朝颜站起来,双手撑在桌上,伏身问对面的小鱼:“你的脖子上有红色印子。”
小鱼侧脸,低头寻找,问:“哪里啊,我看不到?”
朝颜走过去,用手一指,笑着说:“以后注意点吧。”
小鱼脸红成了大红花,赶忙解释:“你想到哪里去了?不是啦。你不要乱想啦。朝颜。”
朝颜呵呵笑起来,拍拍她的肩膀,说:“你觉得我能想什么呢?走了,我回去睡觉了。”
“再多聊一会好不好?”
朝颜啧啧摇头,装作惋惜地说:“越来越会撒娇了,都受不了你了,好吧,姐就陪着你吧。”
小鱼再要了两份双皮奶,朝颜又感叹起来:“看来你是寂寞了,我们还要聊很久吗?”
小鱼笑着把饮料递给她,轻轻坐下,只是安静的吃。
朝颜也默不做声,专心用勺子挖。
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朝颜说:“真好吃啊。”
小鱼做出要翻白眼的样子,狠狠吃了一口,说:“除了韦家,在没有别人了吗?那么怎么不和韦家在一起?上次听他说他在什么大学,哎呀,我给忘记了。反正也是很好的大学。”
朝颜安静的把勺子里的双皮奶递到嘴里,咽下去。
小鱼有点不敢看她的表情,那个冷漠的她又出现了。在小鱼的脑海里,朝颜也总是无法对上号。她有时很冷漠,让人不敢接近。有时很温暖,好像初雪融化。可是她从来都是对人微笑的,偶尔安静起来的时候就会很冷漠。
朝颜面无表情,只顾吃,小鱼也只好安静吃着。又过了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她已经把刚刚的问题忘记了,朝颜才突然说:“我想一个人生活,我想我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比如说我的室友她们都没有男朋友,她们一样过得很开心,而且很洒脱。我很羡慕。我还是很喜欢韦家,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不仅仅因为他的妈妈,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错过了一年,好像楼梯少了一个台阶。我在前面的台阶,他在后面的台阶。我们距离很近很近,可是就是不在一个平面上。”朝颜抬起手臂,把手伸到小鱼面前。
小鱼看到她纤细的手指上戴着那枚戒指。阳光下,折射着明晃晃的光芒。耀眼。
小鱼看着她。
朝颜放在手臂,继续拨弄勺子。戒指上的钻闪闪发光:“那时候你走了,我对韦家说去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天。他很平静,出乎我的意料,问我为什么不和他联系,打电话也找不到我。我很坦白,说已经不再喜欢他了。
他问我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就放手。”
朝颜轻轻咳嗽一声,继续说,“我说没有,没有喜欢别人,就是太久不在一起,已经不一样了。然后他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那天我知道他要过来找我以后就把戒指戴着,说实在的,我穿着裙子,身上没有口袋,就把戒指带在手上。准备还给他。
他问我,戒指是怎么回事?我就笑了,然后取下戒指,还给他。
他开始时摇摇头说不要,说什么是送给我的,所以不会再要回去。
我不愿意再留着,就把戒指放在地上,转身就走。
他突然在背后说:‘你知不知道戒指多少钱?’
我当时笑了,不过没有理。他追上来,把戒指放在我手上,后来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我想这是完整的故事。”
小鱼搅拌着饮料:“这么说,你觉得最大的距离就是因为你上大学的时候他在复读?”
朝颜回答:“也可以这么说吧。别的我也说不出来。但是你知道,事情的原因不可能只有一个。”
“如果他没有复读,你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你知道的。”朝颜回答,“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只有但是。”
、第十八章 隐藏(3)
小鱼觉得惋惜:“我以为你们会天长地久的……唉……”
“没错,我也曾这样以为。”朝颜放下勺子,右手托着下巴,手指上有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朝颜面无表情,继续说:“我也以为分手会纠结很久,甚至哭的撕心裂肺。可是没有,非常平静,简单,他也没有说什么。上次,他也和我联系了,说看到一本好书,推荐给我,书是《麦田里的守望者》,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是本好书,以后如果你有机会也看看吧。”
“嗯……这样啊”。小鱼淡淡回应。
“英语四级至今还没有过,快要考试了,那我回去复习复习单词,你也好好学习。”
就这样,多日来的哀怨被抛到脑后。小鱼装上手机,快步向画室走过去。
抬手敲了门,小鱼看到墨川在桌子旁靠着听音乐,眼睛温暖明亮,笑容灿烂,脸庞轮廓清晰精致。
“多美好的少年。”小鱼恍惚在心中感叹:“不知道我在他眼中,是不是也这样精致明媚。”
脑海里想到了室友说过的话:“现在的人多数都是近视,就算以后脸上长了什么斑啊点啊之类的,不仔细看的话其实也看不出来的。所以有时候根本不需要化妆。”
墨川已经走过来,温柔搂着小鱼的腰,笑着说:“今天好漂亮啊,好像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好想念老婆大人,有没有想我?”
小鱼笑笑,伸手抚*的头发,说:“谢谢,没有唉,没有想起来你。下次应该会想到。”
墨川假装无比失落,感叹:“你伤了我的幼小心灵,怎么办?真的没有想我?真的啊?真的吗?真的真的?”
“你好啰嗦啊……”小鱼笑起来,环着他的腰。
墨川死缠烂打:“到底有没有,说实话……快点快点快点。”
小鱼看他孩子般模样,笑起来:“有啊,有,放心吧。”
墨川笑着紧紧抱住她,耳语:“我们来跳舞吧,好不好?”
小鱼笑着点点头。
“喜欢什么曲子?”墨川问。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放你喜欢的吧。”小鱼抱着他,抬头像孩子一样仰望他的脸。
墨川低头看到她一脸温柔的样子,笑着亲一下。然后把其中一个耳机塞到她的耳朵上。
“为什么不用公放呢?”小鱼问。
墨川温柔回答:“想和你分享一首音乐,只有这样才好像是把歌曲切成两半似的,很私密的感觉。”
小鱼微微一笑。
音乐缓缓从耳机中流淌出来,肆意蔓延到心房的血管里。
音乐是个潜伏的灵魂,在你进去音乐的世界的时候,它就会慢慢悠悠浮现,占据你的灵魂,替代你的思想。
让人心甘情愿沉沦在其中的,除了爱情,还有很多。
班得瑞的《黄金竖琴》缓缓响起,音乐如溪水一般浇灌身体的血液。
墨川轻轻扶着小鱼的腰,微笑看着她。终于,小鱼被这微笑弄得害羞了。
竖琴的声音好像夏天清晨的第一缕风夹杂着微弱晨曦,光晕在身体上飘动。
裙子随着旋转轻轻摆动起来。
墨川在她耳边低语:“今天穿的裙子很漂亮。”
小鱼笑笑,点点头,说:“谢谢。”手臂在他肩上轻轻用力,想牢牢抓住他似的,又缓缓松开。
一曲很快结束。
小鱼松开手。墨川依然抱着她的腰不放。
小鱼仰头看他,心里暖成了二月阳光。以为可以很长久很长久的温柔,如果必须要松手,也是无奈。
最好,最好是有个人能勇敢,勇敢得说:“亲爱的,怎么松手了?”
那些莫名的情愫,被一首曲子铭记,萦然耳边的那些曲子,所有的忧、乐、喜、悲的调子,经年以后再听,恍若镜花水月。
谁也不会永久悲伤,正如也不会永久欢乐。
千回百转,转的都是浮生一梦。
流年似水,我们都不会有遗憾,
每个人的青春都不会是段留白。
你会发现,关于青春的所有的记忆无法彻底抹去,无法永恒铭记。如果心能快乐,就让它持续的快乐着。
朝颜安静地坐在桌子旁,从复印店刚刚买回来的名片纸一片洁白,厚厚的。
她拿起剪刀,铅笔,远方同学寄来的明信片。把明信片放在名片纸上对比,一张名片纸刚刚好可以裁出四张空白的明信片。
认真用铅笔描好轮廓以后,将尺子放在上面对齐,再用小刀轻轻划过。
之后开始用剪刀顺着痕迹剪下去,剪到太深处的时候,纸便开始有点卡简单。
旁边的手机发出了亮光。朝颜用冷漠的姿态,没有放下剪刀,空出手去看上面的短信:“朝颜,晚上出来玩么?”
短信是墨川发过来的。
朝颜悠闲打字:“不去。”
手机又亮起来,还是他的短信:“好果断啊,都没有思考下就这样答复我了吗?小鱼也去玩啊,我们都很希望你也去。”
朝颜继续回复:“不去了。”
点击发送以后,朝颜头也不抬,继续裁剪。裁的过程中,脑海里思考着画哪里图画,将明信片送给哪个同学比较好……因为是空白的,所以可以构思很多美好出来。
这样的过程,无比幸福。
所以,谁也不能干扰。
、第十八章 隐藏(4)
拗不过小鱼的哀求,朝颜还是选择出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就是吃吃饭,喝喝水,根本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但是很快又否定了自己:“为什么总是让我来做电灯泡呢,难以置信这两人。”
她喜欢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还是很直很柔顺,可以一梳到底。
从前她是羞于照镜子的,现在她开始喜欢镜子里的自己。每一天照镜子的时候都是不同的自己。
在最最美丽的时候,她默默对自己说:“青春无法常驻,我要让自己记住自己最美好的时刻。找一个人好好爱一场,不怕付出,不怕受伤。在最美好的年纪,拥有一场最简单的爱情。如果无法到老,那就把一切留给回忆。不辜负了青春和大好年华。”
正如那首诗所写的:
在无人经过的山路旁
桃花纷纷地开了
并且落了
镜前的那个女子
长久地凝视着
镜里
她的芬芳馥郁的美丽
而那潮湿的季节和
那柔润的心
就是常常被人在太迟了的时候
才记起来的
那一种
爱情
有时喜欢某样东西,其实是在喜欢自己。
喜欢这首诗是因为诗和自己相似,可能是思维方式相似,可能是情感上共鸣,也可能是唤醒了某个记忆。
喜欢轻音乐是因为轻音乐更懂得自己的内心世界,喜欢小王子是因为小王子或者小狐狸,或者玫瑰花某个地方和自己相似,让自己认同。
最可怕的可能也是喜欢。这时候喜欢已经成了迷恋。迷恋到除却巫山不是云。觉得它就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最好的,最懂的。
于是太过在乎,太过认真的时候,就会容易受伤。
受伤这回事都是自己给自己的,世界上也许没有人想故意让你受伤。
在桃花盛开的季节里,朝颜也曾美丽过,那时候她确实是馥郁芬芳的,为了见一个男孩子,走了很多很多的路,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自己却由于开心而忘记了害怕夜路的黑暗。
那也是一个潮湿的季节啊,在春雨过后,桃花凋零的满地。到处都是粉色的花瓣,风一吹,簌簌落下。仿佛还能听到花瓣下落时的声音,一片一片,灵巧,精致的花瓣。
为了和桃花一样美丽,她带着湿润的心在镜子前站了很久,因为没有美丽衣服而难过,觉得要很美丽很美丽才配的起那样的桃花,还有那一位少年。
但是那位少年已经将她忘记。甚至在他的记忆里,也许只有桃花,而没有她的容颜。
桃花在美丽也是无情的,而她湿润的心,全是爱意,却没能入得了他的瞳孔。
她双手捧着花瓣,眼带笑意,来到他的面前,他却面无表情。那时的朝颜以为他只是觉得自己太小孩子气,忘记了一个事实:即使自己倾国倾城,入得了他的瞳孔,却入不了他的心。
他是风度翩翩的男子,潇洒有气魄,文邹邹的又带着一股痞子气。
简直迷人心魄呢。
而她站在灯火阑珊的城市路口,望着他即将走过来的路口里的云云众众,心里既悲苦又甜蜜。
终于,他出现的时候,哽咽的心从高处坠
。他还抱歉得说着:“让你等很久了……”
于是她便很没出息得满心欢喜起来,所有的等待都变成了甜蜜的果实。
结局是,爱情不过是一篇虚幻的神话,你任由它美丽如朝霞,灿烂如桃花,也终于都要纷纷落下。
在坠落的昏眩里,在最深最深的梦里,在星光依旧灿烂的流年中,他给了她一句满意的解答。
“我会永远记得一个喜欢过我很久很久的女孩。”
往事在脑海里重叠交错,结束放映以后,朝颜的脑子里又开始浮现自己呕吐的画面,尽管自己仍在安静地梳头。
在回忆这场慢性自杀里,到底要死过多少次才懂得,一个结束便是一个开始呢?
绾好头发以后,朝颜左右照照。简单的牛仔裤加彩虹色T恤衫,足以彰显青春的活力。
爱情经得起风雨,经不起平淡。友情经得起平淡,经不起风雨。
有的路,我都不能与你同行。
不管走了多久,最终都是要诀别的。
那些没有说完的话,没有实现的承诺,就让尘埃将它们掩埋吧,起风的日子,也不会掀起波澜。
请讲单纯的时光里所有的美好一一铭记,因为在不可能这样年轻。
走到校园旁边小饭店门口的时候,朝颜看到小鱼和墨川走过来。
朝颜手插在口袋里,走过去。
墨川绅士得开门,让两个女孩子先进。刚刚坐下来,服务员就微笑着送来菜单。
墨川翻到第一页,张口便说了一道菜:“金玉满堂。”
小鱼笑着看看墨川,摆弄起餐具,说:“这是朝颜的最爱呢。”
朝颜点菜的时候,注意到,第一页根本没有这道菜,一直翻了很久才在角落里发现了“金玉满堂”这道菜名。可见墨川点菜的时候根本没看菜单就点的。
朝颜放在菜单,推到小鱼面前,说:“你点吧。”
这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