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我做出那样的事,你怎么可能原谅我……三思,不过现在咱们
又在一起了,我保证,我一定要补偿回来给你!我绝对不再伤你一根毫发,我花
七对天发誓,有违此誓,定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三思,你要信我,三思,你若不
信我,我……我便只有去死了……”
死?为什么要死?
他好好的就要死了吗?
他,花七。他花七为什么就要死了?
我不太懂,只好伸出手再去摸他的头。像我心里不舒服很闷的时候,杏儿都
是这样做的。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很着急的对我说:“三思,你原谅我了?你这是原谅我
了对不对?你说话,你说话呀!我要听你说话!”
我也很想说话,可是,我不会说话。
我用力把手抽回去。
“三思,”这个叫花七的少年突然像杏儿一样眼睛湿了,里面长出了我看不
懂的奇怪的让我心里闷闷的东西。他突然抱着我,用力摇我的肩膀。
好晕,我的眼都花了。
“三思,你这是怎么了?你说话!你快说话呀!”
“你说!你说……你难道……三思……怎么会这样?我不要这样!我不要你
变成这样~ !!!”
我变成什么样了?
我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呀。
我看着这个少年,突然就靠在我怀里放声哭起来。
“三思,我对不起你……都是我……是我害了你……”
这个花七可真怪,难道不知道哭是要背着我的么?等回家,我一定告诉杏儿
听,要杏儿教他怎么哭。
可是,现在是不是要像给杏儿拍背背那样给他也拍背背?
我想了想,还是举起了手。
“三思,你别哭,爹一定把你找回来,然后爹一定让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可
以让我们分开。”
心里头,突然有这个话响起来。真奇怪,这是谁说的呢?
我很硬很硬的拍着少年的背,四下寻找这个说话的人。
然后花七坐直了身体,抓住我的手。
“三思,”这个脸色白白的看得我不舒服的少年,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我,
说:“我带你去见我师父,师父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我们现在就去。”
“三思,你放心,你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
第四十章梦中人梦
花七拉着我去见他师父。
原来他师父就住在木里塞山的山顶上。远远的,我看到山下的毡子像些很小
的花开在绿绿的大地上,那些羊群,也变成了更小朵的白色的花。再看远处的地
方,天更广,地更宽,好像自己高了很多,能看到的世界就变得很大了。我和杏
儿的家在哪里?我看啊看,太多了,我根本看不清是哪一个毡子。我还想找,可
是花七拉着我到了另一个不远的小木屋前推门进去。
花七的师父很老了。没有头发,脸上皱巴巴的,皱纹很多很深。驼着背,走
路时要拄着拐杖一颤一颤的,咳嗽得很厉害。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他。这个老人让我心里很快的很快的长出很害怕的感
觉。
花七拉着我就跪在他面前,然后对他说:师父,我求你,救救三思。
救我?
为什么要救我?要救我,我也只要杏儿救我。
那个老人正在捡东西。有些是树叶,有些是红的白的黄的颜色的果子,有些
则像树枝一样,屋子里有种奇怪的味道。我觉得很熟悉,像是我身上一直洗不去
的味道。
听到花七的话,老人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就像杏儿烤给我吃的刚杀的羊
一样,空空的,里面没有一点儿东西。
我心里跳得很厉害。想走,可是花七紧紧拉住我不放。
老人低直头,又去弄他的那些古怪的让我熟悉的东西,嘴里道:“已经失魂
落魄了,又是个妖怪,救了做什么?不如不救罢,倒还活得痛快些。”
“师父,我求你救救他!只要你肯救,你说的事,我一定答应!”
什么事?
为什么非得救他?
他有什么要救的吗?救什么?这里难道我要救,还有人要救?我扭头,满木
屋看。简单的房子里,除了那些树枝果子和一些装东西用的木柜,就是老人和花
七,还有我,再没别的人。
“以前,我想尽了法子想让你点头,你都不肯,现在居然为了他就这么容易
应承下来?”老人看着花七一阵咳嗽,然后嘴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好,我答
应你。不过,你什么时候娶她过门?”
“三思好的那天,就是我娶她的吉日!”
我什么都不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七和老人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在我身上
点了点,好像挠痒痒一样,我就动不了了。再然后,花七一个人走了出去,听到
他说:三思,你快好,你快好,好了,我们就还会在一起了。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了,花七的脚步声也慢慢消失。
那个老人先颤巍巍的走到桌边翻出什么东西,然后才慢慢走到我面前。
他的手像我在草里经常捡的烂木棍一样,又黑又干。然后不理我心里叫怕,
把我的脸很用力的抬了起来。
对上他的眼睛,我的心里就发抖了。一片白,又没有我的影子,好可怕。
“你是花七喜欢的人吧?倒也不怎么样,怎么就勾引了他?也是了,他年纪
小,还正是很易得冲动的年纪。”
他要做什么?
我紧紧的看着这个老人打开手里的一个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一条我之前被蜷
住的奇怪的东西在手心里动来动去。这个,很小很细,半个最小的手指一样大,
只有两只手指加起来那么长。全身通红通红的,小小的三角形的前面的缝缝里,
不时对我吐着红色的叉叉。
他要做什么?
怕,我怕这个东西!
“如果是个女子,温柔贤淑,我也不计较了。却竟然是个男子!是个男子!
这叫我如何心甘?无是竟然输给一个男子!竟然输给一个无耻的男子!”
“无是死得不值,我非家的儿女怎可能输给你这般低贱的妖孽?”老人越说
越小声,很皱的脸上竟然慢慢的笑,笑得我觉得心里,整个身体都开始冷起来了。
然后他捏着我的下巴,让我张开了嘴,把那个奇怪的通红的小东西放进我嘴里。
“现在你既然自动送上门来,我就用你,给无是大补一下身子罢。”
眼睛闭上前,我看到那个老人站得直直的,像我站在山上看山下的毡子一样,
变得高高的,然后没有发出声音的大笑起来。
好热。
我觉得好热。眼皮虽然被什么压住似的很重,可我还是用尽力气睁开了它。
眼前,是一只穿着蓝色长衫的乌黑的老鼠,正单鼠手撩了前襟摆,单腿跪在
桌子上,向我行礼。
我?
我在哪里?谁抱着我?
我抬头,看到一张很硬朗的下巴。有青青点点的胡子。
“禀告尊上。这是刚截到的繁卫送往繁都的十二金牌加急密报。”
一卷很小的指甲盖大小的锦帛从老鼠怀里掏了出来,然后往空中一抛,慢慢
变大变长,自动平铺展开来。
报——
昨夜二更漏半,秦城被狄夷五万大军突袭,我大将秦余两万大军皆民力守,
不敌,败走霍下关。损伤人马一万两千六百骑。据密报,敌军正顿留秦城,以汇
后援三万大军,欲直取我霍下、留松两处险关。请丞相上书陛下:尽快出兵以救
燃眉!军情不怠,急!急!急!
“好。漆漆黑,宋国那边,妖魔鬼怪网罗得怎样了?”
“恭喜尊上,闻得尊上求贤之决心,已经有三千二百六十七位前来应贤,小
的已经着了青青安排他们在宋宫住下了。”
“至于那个贱人,小的已经获悉,她带了三思大人正住在辽极的木里塞山下。
小人本已安排人手准备回报尊上后再行动手,不想今日那辽极草原的苏摩部的阿
格勒台汗把三思大人掳了去,然后又被一个断臂少年再带上木里塞山了。小的手
下本欲上山,可那山上有奇怪的阵法,上去不得。因此小人得报特前来肯请尊上
明示。”
“哦?”
抱着我的人把我身子拉开些,然后低下头来看着我。
不要,好可怕!
好可怕!
我——我宁愿马上就死掉!
是那个我梦里抱着另外一个我的年轻人。他的眼睛对上我,脸就突然扭曲了。
“三思——!”
“谁敢动你?我让他不得好死——!!!”
我看到那张脸扭曲得更厉害了。他的身上突然涌出了一层黑黑的浓烟。我的
心被什么捏住了一样,一点也不能跳动了。
然后,我听到嗖嗖的声音。
好热,好热,我觉得我已经成了一滩水,又好像变成一个被人抽走全部力气
的软得动不得的东西。
我好难受——
杏儿,杏儿,你快来,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遇到奇怪的事,我
不要吃奇怪的东西——
我用力甩头,却动弹不得,被什么东西左右用力按住了。
“三思,三思!别怕,爹来了,爹来接你回家,别怕,爹在这里。”
是那个有些沉但很好听的声音,我觉得心里的怕心里的奇怪的东西忽的一下
就没有了。
我睁开眼。
模模糊糊的一片红色里,一张有着黑黑的剑一样的眉毛的很硬朗的脸,眼比
黑色还要黑,嘴薄薄的那个年轻男人正捧着我的脸皱着好看的眉毛对我说:“三
思,我的三思,爹在这里,你看,爹来了,不哭了。”
是不是这是个梦?
这个人是在我梦里面?
好像躲在他的怀里,就会安全了。比和杏儿在一起还安全……
我不知道,我只觉得心里的怕心里的重重的东西都没有了,再也不用忍着,
流着热热的泪向那个人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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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很勤快,这章,竟然能在晚上七点半左右上传给大家看,我都觉得是件
很不可思议的事,一个人坐在床上傻笑了很久。而关于ASAN看官的意见,我自己
都不知道,然后才去看文,这才看到那几个“~ ”,我想了半天,估计是因为是
本本的缘故,键太灵活,而我也很容易带字,可能是打字的时候不小心给带上了。
抱歉,以后会注意的。谢谢你的意见。
我想,我是个很懒的人。本来还想把小故事放在文的有话要说里去的,但实
在是懒得分,于是没有按承诺去做,又把这个写在文后了。而且对于我,小故事
是严肃写文后的一个小小放松,所以我还是想坚持说下去,真对不起……
这次的故事,是我爸妈问仙的事。有点儿搞笑。
第二户七口人家问完后,便是我爸妈接着问了。
我问我妈,请的是家里的哪个老人。她说:本来我们在家是请了你爷爷的,
结果阴仙请上身的居然是你奶奶。
当时我爸坐在床头,我妈则是坐在床前的小木凳上。那个阴仙没有起身,只
说:你们烧的钱我收到了,就是钱太大(那一次烧的好像是美金,一百块一张的),
用不开。(我记得我听到时狂笑不已,被我妈瞪了一眼的说。)
我妈是说自己不太信真的请来了,于是问:您老知道我们来了几个人吗?是
坐什么来的?
阴仙说:你们不是坐四个轮的,是坐两个轮来的。确实,我爸妈是租了个摩
托车去的。
又说:你们来的时候在外面吃了面才进来了。还封了红包拿了面、米。这次
来的,就是你们两口子。
我妈问,那您知道是哪一个?
阴仙答了:知道。你是小媳妇。然后把头仰起来看着坐床头的我爸说:你是
满崽(最小的儿子)嘛。
然后我再问我妈问了些什么事,我妈就不肯说了。我不死心追着问,我妈被
问得急,就说:问了,问你这么大怎么还嫁不出去。奶奶说没事的,嫁得掉的,
嫁得掉的。
靠!我想死——
最后我妈看着我说:三三,你说这东西不真,可她怎么就知道我们是坐摩托
来的?当时车并没进村啊。而且还知道家里有几个人,排第几,在做些啥。
细想起来,问仙这东西,真是不可思议。我想,如果有机会,我会缠着我妈
再去一次罢。而从问仙后,我家每到七月半的时候接老客,都不再烧美金,烧人
民币了,从百到万元面额的。
春水记于零六年二月八日夜七点十九分
卷九:啼到春归无啼处,苦恨芳菲都歇。
第四十一章你争我夺
靠上那个人温暖的胸口的一刹那,我知道我终于安全了。然而,马上就是一
片冰冷。
我很努力的睁大眼睛,发现自己正流着眼泪贴着一处木墙壁。
果然是梦。
没有人来救我。
杏儿,你在哪里?
我好热,我要喝水……
我伸出手,看到的,却是只黑乎乎长着细毛的奇怪的树枝一样的东西。
不!我的手呢?
我低下头看,却看到身上的衣都碎成了一片片的,身子也变成一个毛毛的像
个黑球一样的东西了。
我,我,我这是怎么了?
我想站起来,可是身子却突然朝前一倒,脸朝着地下。
这是怎么了?
到底是怎么了?
我忘了我不会说话,扯着嗓子就叫。可声音却只在心里打转转。
我不要变成这个怪样子。
我不要变成这种奇怪的模样!
我要杏儿,我要回家!
心里像是有烧得很旺的火堆在烧,然后从心里一路往肚子烧去。
好难受。我只能四下乱滚,把那些奇怪的树枝和果子都翻到了地上,压得红
红绿绿到处都是。
我听到门外有很急的脚步声,然后那个叫花七的少年大声问:“师父,三思
怎么了?你让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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