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家后,住在东头的大姐一家已经熄灯睡下了。我们轻手轻脚地回到西屋去,五哥不顾身体的疼痛立刻用电磁炉烧起了水。
我冻得浑身冰凉不说,嘴唇都有些麻了,牙齿不停打架,比洗了冷水澡还要冷。另外,之前逃跑时我摔了两跤,又掉进过泥洞里,此时浑身上下脏得跟个泥猴子似的。
水烧好以后,五哥立刻招呼我过去洗头洗脸。将上身的脏衣服脱了后,我光着膀子开始洗了起来。五哥又烧上一壶水后,去车上拿了我们预备换洗的衣物。我脱了裤子洗了脚后,赶紧换上干净的秋衣秋裤,然后爬上炕用大棉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捂上被子后,我才稍微暖和了一点,总算是缓了口气。
他洗漱完后,也换了身衣裳,然后将大姐端过来已经凉掉的饭菜热了一下后,端到炕桌上喊我吃饭。我捂着被子只露出脑袋和一只胳膊,匆匆吃完了饭,再次爬回自己的被窝里。
五哥收拾好了碗筷,又煮了些姜水。我们俩喝完姜水时,同时舒了口气,对视一眼,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唉,总算是活过来了,刚才真是快冻死了。
炕没有烧火,很凉。昨晚还好,我们俩大小伙子火力壮睡着也没觉得怎么着,但是今晚就不行了,身体暖和不了就怎么也睡不着。
“到我这来。”五哥见我辗转难眠,在黑暗里轻轻说道。
我顾不了那么多,立刻爬进他的被窝里,当他一把抱住我时,我顿时感觉到了无尽的温暖。啊,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只火炉,好暖和!
身体越来越暖,困意也随之袭来,不知不觉我就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等到再睁眼时,薄薄的窗帘已经抵挡不住窗外强烈的阳光了。
我看了一下身边,发现五哥不在,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被窝里很暖和,这一觉也睡得很沉很舒服,我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咦?我突然发现褥子非常暖和,可以说是热……
啊!一定是五哥起早去外间烧炕了,我就说怎么这么暖和!
又被他悉心关照了一次……若不是他如此细心体贴,我这次怕是又要大病一场了。我欠他的,早已还不上了……
起来穿衣服时,五哥走进来,说:“醒了?”
“嗯,睡太死了,才醒。”我回头冲他笑了笑。
“那洗脸吃饭。”
“哦。”
吃完饭后,我们没有多做停留,和大姐一家告别后,立刻上了路。
因为路途远,我闲着没事便和五哥聊天,一不小心就问到了他和他姐姐的事情。五哥轻轻叹了口气,也没瞒我,说出了其中的原委。
说起来,他身世比我好不了多少。
当时的农村人没有哪一家不想要男孩的,因为男孩不仅能传宗接代,还能立门户、干农活。魏家连着生了四个女孩后,对于男孩的期盼更高了。终于,魏母再度怀孕了,可没想到临盆时却是难产。当时的医疗水平不发达,孩子的命保住了,魏母却因为失血过多去世了。
魏父独自一人拉扯五个孩子,几年后累得病倒,没多久也撒手人寰了。那时五哥只有六岁,只能跟着姐姐们讨生活。
他十岁那年,大姐结婚了,姐夫家一位懂命理的亲戚看见他后,便说:“这孩子是富贵命,但是谁都克啊,谁也别想借到什么光……”
那位亲戚在县里算命很有名,他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全都信了。一听说他谁都克,包括姐姐在内的人都有些怕他了。尤其,姐姐们怀疑父母也是被他克死的,便渐渐疏远了他。
那段时日恐怕是他过得最黯淡无光的日子,不仅贫穷还很孤单。后来,一位道长云游至此,见了他后也看出他命数不同,但是觉得他百邪不侵也是件好事,便问他愿不愿意做自己的弟子。他当时已经忍受不了周围人的闲言碎语了,便毅然决然地跟着道长走了。
那位道长,也就是五哥的师父,不仅教他道术,还供他上学。在他大学未毕业时,驾鹤西去了。
后来五哥毕业后四处闯荡,曾跟着别的医药代表四处推销药品,积累了不少经验外加攒了一小笔钱后,便回来自己开了药店。他做生意顺风顺水,即使开的是平价药店,也利润可观,不久后就开了分店,最后变成了一家又一家的连锁药店……
挣了钱后,他没有忘记还住在乡下的姐姐,曾经常回去看他们,逢年过节便给他们寄钱过去。一开始,姐姐们看他有出息了,也很高兴,甚至困难时会主动找他帮忙。但是在拿了他的钱不久,各家都出过各种意外后,姐姐们及其家人又想起了当时给他批命那人说的话了,顿觉自己正是因为拿了他的钱才被他克得或病或伤。从那之后,姐姐们再也不要他的任何东西了,为了保持距离,对他也渐渐冷淡。如今相见时,只有分外客气,而无半点热情了……
从他大姐那就能看出他们姐妹对他的态度了,不然正常人家自己的弟弟回来了哪会是那个待遇?
讲完这些,他看了我一眼,状似随意地问我:“你呢,怕不怕被我克?”
我笑了笑说:“不怕,不过我倒是怕你被我连累了,我现在可是霉运缠身啊!”
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伸手过来在我脑袋上轻轻揉了一下,说:“放心吧,我不会克你的……”
这一点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因为我的火气没有再降低过,这也是胡长河再也没提这茬的原因。
虽然五哥不会克我,但我相信他的命格也许真的会克到别人,估计他自己也信,不然他不会一直单身。他的姐姐们也只是想要过安稳的生活而已,所以五哥一定也十分理解,不然也不会那么平静地看待这件事。
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认识我不久就要怂恿我跟着他干,原来是知道我不会被他克,而且我的遭遇也让他感同身受了吧。他太孤独了,好端端地非要找个人做助理无非是想有个人作伴……只可惜,我不知道还能陪他多久……不过没关系,如果我死了,那就不投胎继续留在他身边好了,让他把我也供在堂单上,我可以继续给他跑腿办事……
想到此我忍不住笑起来,他问我笑什么,我说:“我觉得咱俩命有些像,能遇到说不定真是命中注定的。”
“世间没那么多巧合,”他说,“我们在一起肯定是命中注定的!”
诶,他这话似乎听着有些别扭……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会讲几个真实的灵异事件,然后再写几个大事件,再然后就HE了。前面好多伏笔要一一揭开了……
☆、第78章 求助
这天半夜里;我就听见走廊里有猫在不停地叫;一声接一声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吵得人不得安睡。
本以为猫主人听见后会出来将猫抱走;结果好长时间过去了,那猫依然在叫。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下床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胡长河见我要出去;纵身一跃跳上我的肩膀。我见有它陪着;就没有叫醒五哥。
打开房门后,我探头往走廊里瞅了下,结果就听见脚边发出“喵”的一声。低头一看;是只黑猫;皮毛黝黑锃亮的,正抬着头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冲我喵喵直叫。
这只猫很眼熟啊……
“是那女鬼的猫。”胡长河在一旁提醒道。
对啊,我说怎么那么眼熟!我记得这猫叫欢欢,平时基本都是被章欣抱在怀里,冷不丁自己出现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我蹲下身小声问它:“欢欢,你怎么跑这来了?”
“喵——喵、喵……”
我:“……”
我根本听不懂好吗?我转头问胡长河能听懂不,胡长河说:“我又不是猫。”
果然,即使都是动物还长得很像也听不懂。
就在我纠结这猫想表达什么时,它直接往楼梯那里走去,走到楼梯口时便停下来回头看着我,还喵喵叫了几声。
我想了想,问它:“你想让我跟你走?”
“喵——”它点点头。
它能有什么事找我?难不成——“章欣出事了?”
“喵!”它又点头。
“那你等我一下,我回去穿上衣服马上就来!”
不管怎么说章欣都算是我们的朋友,她出了事我们不能不管。我赶紧跑回去敲五哥的房门,门开了以后,五哥站在门口睡眼惺忪地问我怎么了,我连忙告诉他章欣出事了。他的睡意一下子减了不少,追问我怎么回事。
我告诉他赶紧穿衣服,具体的事等到了地方才能知道。
我们俩匆忙穿好衣服,然后跟着黑猫欢欢下了楼。欢欢走一段便停下来等我们,见我们跟上了继续往前走。黑灯瞎火的,我们被它一直带到了小公园附近。然后就见它往一处垃圾箱跑去,我们随之看了过去,就见章欣正站在那个垃圾箱旁边,看见我们后还跟我们招了招手。
欢欢跑到章欣身边跳进她的怀里,喵喵叫了几声似乎在说自己完成任务了,章欣微笑着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我们走过去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派一只猫来找我们。她指了指垃圾箱,我们探头一看,就见一个写有【章欣之位】的牌位躺在里面。
“这不是你的牌位吗?怎么在这里?”我疑惑不解地问她。
她叹了口气,然后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下午,一些孩子在公园里玩,结果有个孩子发现了假山缝隙里的牌位,几个孩子便凑在一起围观,然后又引来了附近的大人围观。有那不嫌事大的,就把这牌位用树枝给挑出来了。虽然围观群众都觉得这事是有人恶作剧,可这毕竟是供死人的牌位,谁也不敢带回家,看了一会儿后,就给扔到垃圾桶里了。
天黑以后,章欣才从中出来,但她不敢走太远,她怕自己的牌位被人破坏了,尤其是附近的环卫工人都是天不亮就来清理垃圾了,她很怕自己的牌位跟着垃圾一起被拉走烧掉。所以她只好守在这里,打发小黑猫去找我们,而地址还是管莫家兄弟要的。只不过五哥家不是阴魂之类的东西能随便进的,所以小黑猫只得在走廊里不停的叫唤。除了我谁也听不见它叫唤,它这就等于在叫我了。还好我听见了,这要是睡得太沉,那这牌位不定被拉到哪去了……
我将她的牌位捡出来,用纸巾先简单擦了一下,转头问五哥怎么办。本以为给章欣找到地方住了,结果出了这么档子事,显然再送回原地是不行了。
五哥想了一会儿,说:“我那里不供起来是进不去家门的,但是要供起来也得蟒二爷同意,一时半会解决不了。这样吧,暂时先住在我车里!”
目前来看,也只能先这样了。于是,我们回去后,将牌位放进了车后备箱里,只能暂时委屈一下章欣和她的猫了。
第二天,我和五哥趁着没事,又跑了几个地方给章欣找住处。有几个僻静的地方离我们小区比较远,章欣明显不太想去,我估摸着她是觉得一个人住这么远太寂寞了,毕竟住小公园时,除了莫家兄弟还有我和五哥会经常去看她。于是我对五哥说,尽量找个离我们近一点的地方,章欣闻言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我们那里基本都是住宅区,除了公园还真没什么好地方。这下让我们犯了愁,半天无果后,只得暂时作罢。
我和五哥在外面吃了晚饭,然后开车往家走。章欣抱着她的猫突然出现在后车座上吓了我一跳,她抱歉地冲我笑了笑,我随即表示没关系。五哥没开眼看不到,见我看着后视镜笑,大概猜到了什么,随即掏出纸符开了眼。
我一想好久都没聚会了,就建议待会去小公园玩,五哥和章欣都欣然同意了。半路上,我们买了些吃的,便直接开往小公园。结果刚到那附近,就被两个人影拦下了,是莫家兄弟。
五哥将车停好后,我们下了车问他俩怎么回事。莫非焦急地说:“不好了不好了,公园要翻新重建了!我和莫凡恐怕不能住这了!”
原来,莫家兄弟听附近的人说这里要改建,觉得自己住的那块大石头怕是保不住,便想着找五哥商量一下,于是守在路边等五哥的车经过。
这下可好,除了章欣,莫家兄弟也快没地方住了。
我们坐在小凉亭里,开始研究这件事。研究了半天,五哥突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问章欣和莫家兄弟:“如果为你们立碑或雕像,你们愿不愿意守护这一带?”
章欣和莫家兄弟先是一愣,然后分别点了下头。
章欣说:“这里总有下夜班或晚自习的女孩路过,我可以护送她们一程。”
莫凡说:“嗯,如果这附近有交通事故发生,我们可以帮着减少伤亡。”
莫非说:“我听莫凡的。”
我:“……”
其实我想说:莫非,你能有点主见吗?
五哥点点头,说:“那就一言为定!公园重建的事我会参与,你们知道我的脾气,敢作恶我不会留情面的。我想你们也知道功德的作用,只要修善,一定会得善果。”
最后这事的处理结果就是,五哥要掏钱给他们建雕像、立石碑。
说干就干,隔天早上五哥就去社区主任的家里说这事了。那大妈本来就知道五哥是干这行的,上一次五哥把她闺女的魂儿吓掉了又给找回来,更让她对五哥的能力深信不疑。
五哥说,前两天听说有人发现公园里有死人的牌位,这可不是件好事,那假山必须得扒了重建,不然附近的人很容易出事。
大妈平时都到那里晨练,此时一听这话顿时一惊,忙说这假山是得扒,可是也得相关部门批准,涉及到资金的事基本都不好办。
五哥又说,自己做生意好多年了,对行善有好报是深信不疑的,所以愿意出钱在假山的位置修一座雕像,然后再在小树林里立一块镇邪的石碑,以保佑附近居民平安。
大妈一听有人愿意掏这个钱,当即表示愿意把这话往街道办那里传。
五哥告诉她,一定要说假山年久失修有裂缝容易夹到小孩的手脚,涉及到安全问题相关部门才会重视。
大妈连连称是,说是下午就去街道办说这件事。
从大妈家出来后,我问五哥,既然小公园都已经打算拆了,为什么不直接找相关负责人说出资的事。
五哥说,按照现在相关部门的办事速度,今天说要上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