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外?什么遇到其他的A?伤口形状那么特殊别人看不出来难道徐景熙还看不出来?
徐景熙推了推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勉强开口:“他是Leader,他说不要告诉你,我能怎么办?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伤口,原因越少人知道越好。他可是Alpha。”
就像与发情期的Omega性交不论过程如何都不计为强暴一样,发情期的Omega如果因为反抗伤害或者杀死Alpha同样是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的。
物竞天择。
标记发情期的Omega是一种荣耀,而被发情期的Omega伤害甚至杀死是一种耻辱。
是任何一个Alpha都不愿意提及的耻辱。
更何况他并没能标记这个Omega。
奇耻大辱。
黄少天沉默地收起自己的刀,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喻文州了。
徐景熙则继续着自己的本来计划:“头抬起来,Leader说你差不多到时间打针了,别磨蹭他的伤口缝到一半呢……”黄少天表情纠结地抬头,乖乖挨了这一针。
现在要他怎么面对喻文州?
不管从哪个方面考虑,喻文州是有无数机会把他标记掉的。求欢过程中受了伤的Alpha除非像之前被周泽楷射伤根本不能行动的两个,否则一定会拼尽全力完成这次求欢。要他们放弃近在眼前的Omega,除非他们彻底失去行动力甚至死亡。
黄少天是被喻文州运回住处的,在这之前不论黄少天无意识地进行了多少反抗,最终结果是他被喻文州制服了,只有这样才可能平安无事地回到这里。从他被制服到他们回到住处的时间里,只要喻文州有这个念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把黄少天就地正法。
标记?大概只是顺带的事情了。
如果他想,可以把黄少天标记无数次,即使让他受孕也不成问题。
但是喻文州没有。
他不但把黄少天完好无损地送回住处,还遮掩着因为黄少天反抗造成的伤口,还……
帮黄少天缓解抑制剂造成的疼痛。
“Leader简直是Alpha最后的良心,黄少就别再计较他受伤这点小事了。Leader肯定也不喜欢被人一直追着问,这种事情没有哪个Alpha会喜欢常挂在嘴边上。”徐景熙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去休息吧,我继续给Leader缝伤口。你抑制剂的药效还没过,当心活动量太大代谢加速会提早结束Omega信息素的止疼效果。”
黄少天皱着眉。
徐景熙把他往房间里推,“去休息,就算想跟Leader道谢也等明天再说,他今天的情况实在太差了。再敢打扰我的病人就给你停药,疼死你!”
翌日上午黄少天敲开喻文州的房门,“Leader,我进来了。”
喻文州还靠在床头休息,他的脸色仍旧不好,不过已经没再继续输血,脖子上绷带也换成了雪白的。听到黄少天进来他没有睁眼,只是笑了笑,“少天?身体没问题了?”
“刚刚打过最后一针,景熙说应该可以坚持到抑制剂的药效过去。”黄少天自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片刻不停地滔滔不绝起来:“发情期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又要吃抑制剂,吃过量了又要补充信息素,如果没有这个东西其实一切都挺好的。对了Leader,我最近在那个老头子家里看到好多简直无法直视的事情像是绑架Omega之类的,他们就用这样的方式生活吗这个国家的政界已经没救了吧?还有,他家附近有个咖啡座Leader有没有去过?那家的拿铁特别棒我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少天,”喻文州睁开眼睛,但是没有看黄少天。他脖子上的伤口刚刚缝合不能乱动,只是听到声音也足够他了解黄少天现在的情况。喻文州说:“想问什么就问吧,不是已经全都知道了吗?我本来也没奢望过能真的瞒住你。”
黄少天闭了嘴。
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像喻文州这么了解他了。
虽然喻文州一直坚持说这是因为黄少天太好懂。
像白水晶一样剔透,能够一眼看到其中温柔繁乱的棉絮。
“如果是因为顾虑我,我觉得没有必要。”喻文州继续说着,“还是说……在少天眼里,我只是个Alpha?”
黄少天沉默了一会儿,“Leader昨天完全可以不用管我的。”
“不管你?放任我的组员被一个根本不认识的Alpha拖进巷子里强暴然后标记?少天,这种事情不论作为Leader还是Alpha,我都做不到。”
“但是我发情期的攻击性那么强,在你意识到会有危险的时候就应该放弃我离开。你是蓝雨的Leader是整个任务的负责人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冒生命危险……我从来没想过蓝雨的第一次非战斗减员会是因为这个。”
喻文州笑着摇摇头,“我们没有非战斗减员。我承认自己冒险了,但是是在我有把握能够安全脱身的情况下才以身犯险,少天没有必要担心一件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你因为我受伤……”黄少天突然结巴了似的,隔很久才咬牙问出口:“Leader,你为什么不标记我?”
这问题让喻文州愣了一下。
“少天希望被我标记吗?”
“当然不!”黄少天反射性回答。
“……那不是很好吗?”喻文州笑笑,“我为什么要做一件违背少天意愿的事情?就因为你当时昏迷不醒而我有足够的下手机会?少天,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的?”
黄少天立刻摇头,“当然不是,但是……”
喻文州的声音非常温柔、非常温柔地低了下去。
“我承认,作为Alpha被一个发情期的Omega重创是令我非常难受的事情,这是基因决定的,我不能控制。并且我也确信这件事情是我迄今为止遭受的最大耻辱,大概终此一生都不会忘记。但是既然少天并没有被标记的意愿,我不会为了讨回这份尊严而掠夺本来属于你的自由。比起所谓的性别尊严,我认为还是少天的意愿更重要一些。”
他慢慢转过身体,对着黄少天弯了弯眼睛。
“这样的说法,少天能够接受吗?”
黄少天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至于喻文州受伤的真相,似乎并没有必要告诉他。
喻文州默默笑着,天知道他要花费多大力气才能让黄少天见到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立刻想起“喻文州是个Alpha”——还是个吃了抑制剂都无法经受诱惑,一定要受皮肉之苦几乎把命搭上才能清醒过来的Alpha。
没有必要让黄少天知道,喻文州的骨血里其实藏着野兽啊……
休整两天之后,黄少天的身体彻底恢复就立刻被喻文州派了出去,仍旧是蹲守,仍旧是在那个老头子的家里。喻文州叮嘱:“今晚找好自己的位置,注意安全。我明天会过去一次,尽量想办法帮你制造机会,尽快动手以免夜长梦多。”
虽然因为徐景熙的卖力干活,第一批用于临床实验的试剂已经全部报废,但是根据徐景熙的查探,那条生产线的效率很高,只要负责人发现试剂被人动过手脚很快会重新开始生产。徐景熙也不可能不停地留在那边做手脚,他们最终还是要从老头子入手。
“这次他就别想从我手上留住自己的小命了。”黄少天磨着牙,“既然他自己学不会为老不尊四个字怎么写就让我教教他。”
喻文州苦笑起来,“少天。”
黄少天立刻举起手,“Leader我很冷静的不用担心,明天我会见机行事绝不胡来。不过你的伤这样暴露给那个老头子没问题吗?我觉得他有点多疑很可能会问东问西。”
“这个啊。”
喻文州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绷带。
“如果他不问,我反倒不太好施展了呢……”
仍旧是那间休息室,仍旧是非常名贵的新茶,喻文州在老人的对面落座,欠身时候不自觉按住了脖子上因为扯动而生疼的伤处。
老人对他笑了笑,“几天不见,怎么伤得这样重。”
喻文州轻叹着,“不值一提。您现在最关心的大概也不是我的伤——听说生产线出了问题。”
“有些小贼自以为可以阻拦时代的车轮而已,不算什么。”老人依旧盯着他脖子上雪白的绷带,“我对你的伤倒真的是更感兴趣。说来听听?”
“真的没什么。”喻文州笑着,看了看老人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的保镖,“主要是……不方便。您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太惹得起。”
那保镖像是感觉到他视线似的,抬起眼睛毫不留情地瞪了他。
喻文州默默笑起来,执杯品一口茶。
真是好茶,极品,回去恐怕喝不到了。
老人看着他喝茶的样子,突然回头扫了一眼还瞪着喻文州的保镖,扫得他心下一惊,赶忙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它本来应该在的地方。老人也默默笑起来,“我倒不知道,我的客人到了这里还要有所顾忌。说。”
已经是命令的语气了。
喻文州放下杯子,薄胎的骨瓷杯落在茶碟里的声音无比清脆,伴着他低柔得像裹了蜂糖的嗓音,“也不是顾忌他们,这事情归根结底与您有关我才不想多提。您这里有种不方便说明用途的喷雾吧?前几天我本想来看看您,结果您一直在休息,我就在外面的咖啡座滞留了一会儿,然后看到一个Omega从您这里跑出去……”
“咣当”。
什么东西倒下的声音。
喻文州根本没去看,只是默默笑着垂下眼睛像在回忆什么。
室内的空气突然凝重起来。
老人低低问了一声:“还有谁?”
保镖们都屏气静默着,丝毫不敢放松。
“看来我纵容你们太久。”老人说,“这里的规矩,是时候重申一次了。”
那一瞬间,所有保镖惊惶的视线都集中在老人身上。
喻文州笑起来。
一个瞬间,足够了。
黑色的小刀从窗外飞了进来,角度刁钻但精准地擦过老人颈侧,没有任何一个保镖注意并且拦截它。被血槽撕开的颈动脉像是突然被启动了开关的喷泉,红色的血柱直接冲上天花板,在典雅的壁纸上喷涂一片血花。
整个过程是安静的,甚至有点像电影默片了。
当壁纸上的血花定格,会客室里立刻骚动起来,无数个保镖掏出了自己的枪对着小刀飞进来的方向射击,枪声凌乱简直吵得人头疼。
喻文州抹掉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脱去身上同样染了血的外套,有点可惜地看了看遭受血污的那杯好茶,在开枪的保镖们身后静静站了起来。
没人去救那位显赫一时的老人——这么大的出血量,怎么可能救得回来呢。
黄少天的小刀跌在沙发下面。
喻文州捡起那把刀塞进口袋,从容不迫地穿过长长走廊和骚乱人群离开奢华的宅邸。
Clear。
“啊——”黄少天把自己摔进宿舍的床铺里,“不管出去多少次住多么高档的地方都还是觉得宿舍最舒服了。谁知道今晚餐厅的菜单都有什么?还有烧烤和点心吗?北方的东西吃不习惯我觉得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了突然又特别想喝甜粥。你们这些每天都能吃餐厅的有没有新的菜品推荐啊?”
走廊里飘着不知是谁的声音:“餐厅的打饭小妹昨天还说黄少不在太安静了,黄少今天就要去报答她的思慕啦?”
黄少天跳到门口,“滚滚滚,谁说的站出来站出来我们单挑!单挑单挑单挑!”
刚刚还调戏他的伙伴立刻消音。
谁要跟刚刚任务回来还在亢奋中的黄少天单挑啊……
徐景熙诊疗室的房门开了又关,伤口刚刚拆线的喻文州出来看着活蹦乱跳的黄少天:“既然人家那么执着想念你了,少天确实应该去露个面。”
黄少天跳脚,“Leader你怎么也跟他们一起调戏我!”
“去餐厅吃饭也很正常吧?”喻文州笑笑,“我也蛮想念餐厅的饭菜。晚餐时候一起去?”
黄少天眨了眨眼睛,突然垂下肩膀,“……好。”
消音了的小伙伴们听见这套对话纷纷从房间里探出头。
“不是吧,这么听话?”
“黄少我简直不认识你了。”
“Leader给黄少吃了什么迷魂药。”
“徐景熙徐景熙!你们出去到底有什么八卦!”
“来分享分享!谁有瓜子带一点过来,啤酒也行。”
“你们到底有没有我其实是个医生的觉悟把这些破烂拿出去!!!”
其实也没什么八卦。黄少天坐在喻文州对面位置上喝着甜粥的时候想,他就只是有点负罪感而已,在看到喻文州脖子上那道伤口的时候会格外严重。那天之后喻文州再也没提过相关的事,或许真像徐景熙说的没有哪个Alpha会高兴把这种事情挂在嘴边,但是喻文州越是不提越是当它没发生过,黄少天的歉疚感就越严重。
哪怕喻文州要他请客吃顿饭呢……
“小喻,受伤了?”还随时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提醒黄少天。
喻文州对来人笑笑,“皮外伤,不要紧。”
“皮外伤也不能大意。而且怎么会伤到?下次多带一个能打的保护你。”
“出了点意外,没办法。”喻文州耸肩。
“好好养伤。”
“谢了。”
喻文州在特勤中间不能算特别优秀,但是他的统筹力强大,性格可亲,在驻地的人缘就格外好,再加上战五渣的格斗水准,让人会不由自主因为他受伤的事情多关切两句。
矛头还很容易对准黄少天。
“好好保护你们Leader啊,他可是蓝雨的命。”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这样说。
“知道了……”黄少天有气无力地搅着糖粥,“平常怎么没发现他们这么关心Leader,我不是说他们关心Leader不好,但是这样集中攻击让我很受伤啊简直要被罪恶感给埋掉。Leader要么我请你吃饭吧……吃饭好像有点小气,不然你说说你想要什么至少让我补偿一下,再这样下去我简直要内疚致死了真的!”
黄少天的想法藏不住,即使他是因为喻文州而内疚,在喻文州面前也完全藏不住。
他也不想藏着。
表达出来舒服得多。
喻文州认为,他的迷人之处大概就在于这样真诚的坦然直率,即使有负面情绪也发泄得轰轰烈烈一片灿烂。
像太阳一样。
与他任务中阴鸷狠毒的杀手定位实在不太相符。
现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杀手越过餐桌盯着他还带伤的Leader想要一个答案。
喻文州被他盯得笑起来,“少天觉得怎么样可以补偿我?至少补偿到你不再内疚的程度?”
“不如Leader说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负担得起的全都没问题!事先声明摘星星摘月亮这种不行,绝对不行,就算你是Leader也不行。”黄少天说。
喻文州歪着头想了一会儿。
“真可惜,我本来想要太阳的……”
“Leader求你别再调戏我了好吗???”
喻文州低低笑着,一边按住随便扯动就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