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很大,人更多了,杂七杂八的事儿也多了。听说亨德烈先生到中国来的第三站就是北京,现下倒是不见您常来。”
“老熟人都不在了,去也没什么意思。”
“重情重义,怪不得人家推荐我跟您做生意,”吴邪钦佩道,“我就喜欢爽快直接的人。”
“说到人脉,前些日子我倒是遇到一位来自北京的年轻先生,也是当年的九门后裔,听闻和你们吴家是世交。”
话题被对方不动声色地转移回来,吴邪心下一惊,弹弹烟灰,表面仍旧淡定如常:“不知道是哪一位,听您这描述,是齐家的少爷还是霍家的那些小姐?”
他突然有种奇怪的直觉,这场亦真亦假的交易当中隐含着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情,也许他现在觉得不明朗的事情,会因为事情的逐渐深入而清晰起来。
吴邪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虽然他知道好奇心时常会造成一些无法挽回的悲剧。他不是没有猜测过这个任务背后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只是证实了他的猜想。他想起了一直不曾露面的解连环,想起了不管问什么都不会说的张起灵,还有那个永远带着墨镜的黑瞎子。
这是阴谋。尚未被人发觉的阴谋。
裘德考似乎察觉了吴邪情绪上的变化,笑道:“那位先生应该一会儿就到了,生意先放一边,合作是必然的,总得让吴先生先考察一下。”
“亨德烈先生对我真是煞费苦心,这种诚意现在不多见。”
“彼此彼此。”
明枪暗箭被敲门声打断:“老板,人来了,请进来吗?”
“请进来吧,别让吴先生等急了。”
吴邪捏着烟头,脸上的微笑更深了些。
半分钟后,来人毫不客气地推开门走进来,见到吴邪之后先是一愣,随即笑开:“吴邪?我还以为亨德烈是说笑的,没想到你真的在这儿,好几年没见了吧,那位张小哥怎么没跟着你?”
黑色条纹西装的年轻男子在吴邪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目光在裘德考和吴邪之间游走几个来回。吴邪将烟头丢进玛瑙烟灰缸,他万万没想到裘德考会来这一出。
吴家三爷靠在沙发背上,微微眯起眼睛:“大学毕业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吧,大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
明日又去医院了。。
你们一定能猜到那个人是谁
第22章 Chapter 22
“齐宇?!”
黑瞎子突然趴在窗边使劲敲宾馆房间的窗子,张海客冲过去打开窗子将人拉进来,才发现对方满身是水,上衣凌乱不堪,左胳膊上有一道大约五厘米的划伤,已经结痂。
“喂,你这怎么回事?”
黑瞎子直接瘫在了地上,呼吸很浅:“给我找套干的衣服,妈的,这下麻烦了。”
“你去洗个澡,黎簇在隔壁房间监听,你别去打扰他。”
“他们收到信号了吗?”
张海客翻着衣柜:“小霍的信号?收到了,我让黎簇发给吴邪让他处理。张起灵应当也看得懂吧。”
“我靠……”
黑瞎子低头暗骂几句,勉强爬起来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到浴室,扯掉身上的衣服把自己丢进浴缸,热水泡着他几乎要失去知觉的身体。
他是从海里游回来的,整整十九海里,他一秒钟都没敢停过。凭借对地图的记忆他从附近无监控的小路找到这里,体能严重超支。特种兵也不是铁做的,他不得不承认,这次他低估了对手的能力。
那个人的出现,有可能是转机,也有可能是危机。
正在热水里泡得昏昏欲睡,突然被敲门声惊醒。黑瞎子骂了句娘,没好气地吼:“张海客,你又干嘛。”
“嘿,兄弟关心你一下都不行了,”张海客笑得欠揍,“说吧,你到底见到什么人了,我们黑爷可没这么狼狈的时候。”
黑瞎子懒洋洋地闭上眼睛:“你觉得谁能让我变成这个德行。”
“卧槽,难不成是……”
“解语花。”
浴室内外的两个人一起沉默下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看上去柔情似水的名号属于一个男人,一个美得让人魂不守舍却心狠手辣的男人。
“是他主动来见我的,”黑瞎子的声音有些沙哑,心理上的疲惫让他有种难以克服的烦躁,“他和裘德考走得很近,如果他在这中间插一脚,我们都完了。”
“按照他的性格,不插手是不可能的。那你怎么会一身水?”
“我从海里游回来的。他买了个小岛,但是平常不住那儿。看上去不像是他的窝,不过警备很严,”黑瞎子扯过旁边的毛巾,“距离码头有十九海里,我爬上来的时候还差点被人砍了脖子。”
“他关了你?”
“找我喝茶,想让我留那儿住一晚。我他妈要是真在那儿住一晚早没命了。”
“他真是一点都不念旧情。”
“别跟老子提那段黑历史。”
黑瞎子站在淋浴喷头下面洗头发,头上黏糊糊的海水让他很不爽。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十年前,他一定不会步入军校,更不会当上特种兵的中队长。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那个漂亮的男人。
当黑瞎子穿着浴袍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张海客已经走了。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被扔进了垃圾桶,床上放着干净的衣裤。
中队长同志穿上衣服,然后把自己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张海客和黎簇现在应该在隔壁房间听吴邪和裘德考的谈判内容,他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又不是什么愉快的业内交流大会。
而吴邪和裘德考的谈话的确非常的不愉快。
“你以前不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吗,”解雨臣笑道,“我以为你会一直开着你的娱乐会馆挣那些会员的钱。”
吴邪耸肩表示无奈:“同样的东西玩儿多了谁都会想换换口味,你也知道我这人好奇心重,向来是闲不住。高中那会儿你还说你要当影帝呢,现在成了影帝的老板。”
裘德考插话进来:“吴先生和解先生是旧识?”
吴邪转头回应裘德考:“高中同学,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在这儿见到。话说回来,亨德烈先生和解家有生意往来?”
“有,只不过不多。恰好解先生在越南,我才请他一并过来。”
解雨臣点头,脸上笑得无害。吴邪心中忍不住冷笑,要试探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
疑点越来越多,吴邪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敲打打。这个时候他突然想知道张起灵在干什么。
很无厘头的联想,尽管他知道即使张起灵站在这里也没有办法给他任何帮助。
“这么说来亨德烈先生为了和我做趟生意还真是煞费苦心……”吴邪翻开桌上的文件夹,刚刚亨德烈差人送来的,“我现在可以看合同了么?说了这么多,我都有点口干了。”
“吴先生请。”
作者有话要说:
是小花没错。。
黑眼镜和小花的过去我会交代的。
不是什么感情纠葛。
但是之后一定会出感情纠葛就是了。。。
第23章 Chapter 23
合同是中英文两份。吴邪把两份都看了,内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需要大幅度修改的地方。
“不知道亨德烈先生的合同准备了几份?”
“合同要几份都有,不过吴先生这意思是不打算当场就签?我们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裘德考微微有些不悦,“还是说吴先生另有顾虑?”
吴邪仍旧把头埋在合同里:“头一次涉及我不了解的领域,我当然要谨慎一些,不然岂不是对不起吴家这么多年的积蓄。”
没错,吴家,当年在长沙叱咤风云的九门提督之一,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传说的力量都是不容小觑的。那种心理上的压迫足以致命。
吴邪不知道对方现在有没有起疑心。他相信他三叔的能力,也相信军方的能力,伪造资料对他们而言易如反掌。他担心的是坐在他身边的解雨臣。
九门里没有永恒的盟友,何况接近百年的时间可以冲淡的东西实在太多。
“我要把合同带回去。”
吴邪合上文件夹,身体向后靠了靠。长了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吴邪那句话不是请求而是命令。解雨臣一怔,他记忆里的吴邪不是这样的,他很知趣地没说话。
“不是我不信任吴先生,而是这里的混乱程度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吴先生知不知道,中国的警方已经介入越南境内的调查?”
“这……”
“如果他们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把柄,”裘德考顿了顿,“最麻烦的不是我,而是吴先生。我不是中国人,审查会轻得多。”
“我知道警方介入的事,北京那边早就有风声,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仔细考虑,你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吴先生这是威胁?”
“善意的提醒。”
“那不知道吴先生打算怎么和吴三省局长交代?”
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名字。
吴邪平时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吴三省三个字,现在这种讨厌显然更进一步。
“和他有什么关系。”
“吴局长是你三叔,我没记错吧?”
“你搞错了一点,”吴邪笑笑,“不管我做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都和别人无关。无论这个‘别人’是谁。我三叔在白道上走他的阳关道,我走不走独木桥,他管不着。”
裘德考敲敲手指,似乎对吴邪的言论颇有些兴趣:“你的意思是,你认为吴三省和你没什么关联,还是和吴家没什么关联?”
“人各有志罢了,流着吴家人的血,未必会走上同一条路。告辞。”
吴邪拿着合同绕过解雨臣打算离开,后者仍旧单手托腮一动不动地看好戏。吴邪知道他不能再和裘德考耗下去了,今天的收获实际上少之又少,大半的时间都在闲聊。裘德考的试探让他多少有些难以招架,他不得不做些调整。
“吴先生请留步。”
会客室的门被打开,两名持枪的越南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吴邪失笑:“这么看来,被威胁的不是我吗?”
“吴先生严重了,我只要一句准话。”
“如果我不给呢?”
吴邪转身站定,裘德考的脸藏在日光形成的阴影里,他吃不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也许他暴露了,这是最糟的情况;最好的情况是裘德考只想把合同签下来。
“我看这事倒不急于一时。”
说话的是解雨臣。吴邪心下讶然,他没想到解雨臣会突然出言帮他解围。
“天色不早了,我看今天二位也没什么谈生意的心情,”解雨臣从沙发上站起来,整整袖口,“改日再说如何,如果亨德烈先生不介意,我也想从中分一杯羹。两位意下如何?”
裘德考铁青的脸稍稍缓和了些,他不了解吴邪,但清楚地知道解雨臣的为人:“也好,今天是我太心急了。二位慢走,我不远送。”
解雨臣越过吴邪一步先离开,临走时拍了拍吴邪的肩膀。两个越南人得到裘德考的指示,向两边退开,让出路来。
吴邪悬了半天的心这才稍稍安定,快步走到楼下和张起灵等人汇合。潘子去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那几个越南人一直跟到酒店门口。
张起灵为吴邪打开车门,车子绕辅路返回他们的暂住地。
“小三爷,怎么样?”
吴邪一把扯掉领带,把领带夹上的窃听器摘下来关掉:“解雨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更新。。
最近数学有进步
第24章 Chapter 24
潘子愣了一下,事情似乎出人意料地复杂:“解家人?”
“北京解家的现任当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高中一年级之后才分开。大三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之后再没有过联系,”吴邪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解家做的是什么生意,但没想到会和裘德考扯上。”
张起灵坐在一边静静地听,听到“从小一起长大”六个字的时候莫名地有点不爽。数字和关键词他写在了一张纸上,试图整理出一些头绪。
五分钟后他放弃了,将纸张交给吴邪。
“这个是……”
“黎簇接到的数字。”
吴邪接过那张写满字的纸。张起灵的字是漂亮的行书,看着很舒服,吴邪觉得这种字和张起灵那种冷冰冰的性格一点都不相符。
“1896528:不明。
02200059:不明。
6。02*10^23(阿伏伽德罗常数):高中、非精确数值、阿伏伽德罗、通用、粒子。
238。0289(铀原子相对质量):放射性,92,长期,3,重,武器。”
“第一个看起来像日期,1896年5月28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吴邪在那串数字后面填上两个字,“第二个按照位数来看,像是什么东西的编码。也许是专利号,不对,专利号后面会有小数点的标注。从她的信息传输方式来看,她应该是非常谨慎的人,不会漏掉这些细节。”
张起灵问道:“你进行谈判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异常?”
“除了解雨臣的出现之外,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裘德考本人的态度,”吴邪捏着眉心,“他非常急躁,我说要把合同拿回来再做考虑的时候,他似乎有扣留我的打算。如果不是解雨臣帮我解围,也许会在饭店里闹起来。”
“解雨臣帮你解围?”
“嗯,很意外,他没有戳穿我。他知道我什么时候参军,但应该不清楚我什么时候转业。”
潘子的车开得很快,因为没有走城市主干道,边缘的单行道上车其实很少。在上车之前他和胖子检查过,车上没有窃听装置,但潘子却发现了车上的针孔摄像头,并从上面找到了“齐”字。他知道这是黑瞎子的东西。
吴邪把写着数字的纸夹在合同里,随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做暂时休息。他不得不承认在谈判——或者说谈话过程中他的神经高度紧张,所以现在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惫。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到达暂居的宾馆。吴邪一回到房间就扑到了床上,现在他看见床比看见他亲妈还亲。
张起灵关上房间门,坐到桌边打开笔记本。
军方专用私密邮箱有消息提示。
黑瞎子断断续续地发送了十几条消息,包括两个附件——谈判过程录音,针孔摄像头影像。那十几条消息里面就写到了解雨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