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额,我是说,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先生。”
“Well;well,雪伦小姐,我想我并没有说我有生气的意思。”
她顿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扔进闷罐里的鸡,被人压制的死死的。偏生对方的一句话十分得体,没有任何粗口,连标点符号都是如此的精准。
“先生——”她的声音染上了一点愠意,“有时候女孩子是会很奇怪的——你可以把它理解为女人的本能,和——一些不必要的多愁善感好了。”
“听你的意思——你似乎认为我很不了解女人?”
“……当然没有。”凭你这长相,虽然比不上韩流花美男,起码还算是个情场大赢家吧。
“你认为我是一个……阅女无数的人?嗯,用你们的话是这样说吧。”
等一下这是哪门子话题!这种男女朋友吵架拌嘴的即视感妥妥哒!
“谢里尔先生。”雪伦字正腔圆地唤对方的名字,“我不是一个喜欢管别人私事的人。不管你是有一百个女朋友,还是一百个男朋友,这都与我无关。我今天不太舒服,说出的话可能会触犯到你的底线,这一点,我先道歉。”
对方静静地听她发完这些牢骚,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眨眨眼。窗外细碎的阳光被抛了进来,环住男人的发丝,诱惑得要命。
待她说完了,他才不慌不忙地说:“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我想我得澄清一点。我从来没有和女人有过亲密的接触。要说我身旁的女性,最多不过五个。而且大部分都是长辈,还有一个……妹妹。”
你骗谁呢!小伙子说话可不能昧着良心啊!
这样的对话也是疲倦了。她草草地说了句“See you。”便走出了旅馆。
陆清佳牵着玩累了揉着眼睛的乔治小朋友,兴致勃勃(八卦满满)地戳了戳雪伦的肩:“怎么样?你们聊了些什么?”
“不知道!”雪伦鼓起了包子脸,闪进了隔壁。
…
霞光在静谧的河流上呼吸,红色与金色是它的心情,比画家画布上的颜色还要艳上几分。鸟雀已在笼子不安地蹦来蹦去,还有就是——嘈杂的人声。
这一觉睡得很好。雪伦边扣背带裤的带子,边回忆着。
“隔壁怎么这么热闹?”她拉开窗帘,嘟囔了一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如你所愿,这里正是案发现场。”
低沉的声音好听的不像话。似乎昨天才听过……
谢里尔穿着黑色的衬衫,修身的牛仔裤,看起来非但不奇怪,反而混搭除了一种奇异的休闲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很平静的问。同时,默默把身后换下来的内衣塞进了棉被里。
“案发现场啊。”
男人摊开手,“布伦达·特雷根尼斯小姐被发现死在了旅店的房间里,一个男人在她的房间里疯疯癫癫地乱唱乱跳,小乔治——老板娘的小儿子,貌似是第一发现人,现在正在客厅里哭闹不止。要不要去看看?“
雪伦:我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情爱论
小乔治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加上大胡子警官长得有些吓人,让小朋友的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对话是用德语进行的,她只好用眼神求助于一旁紧紧搂住儿子的珍妮太太。
“先等一下。”
身后的男人突然小声地提醒,雪伦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看了看珍妮太太憔悴的面容,她默许了这个建议。
从乔治和警方的艰难对话,再加上谢里尔好心的翻译外加解释,雪伦费了不少的劲才把这个案件大致理清楚,昨天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布伦达小姐带来了两位和她长得极为相像的男人。据介绍,他们是布伦达小姐的两位哥哥:欧文·特雷根尼斯先生,和莫梯墨·特雷根尼斯先生。
他们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又另外订了一个房间,这之后就上楼,去布伦达小姐的房间了。这之后也一直很平静,大概在晚上十点的时候,莫梯墨先生下了楼,洗了个手,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他们还在玩牌。”莫梯墨先生这样对珍妮太太说了句,歉意的笑了笑,“真希望不会打扰到已经休息了的旅客。”
珍妮太太也十分客气地回以一笑,便哄着揉眼睛的乔治上床睡觉。
悲剧的发现是在早上六点左右。也就是两小时以前。想要上厕所的乔治揉着眼睛路过了布伦达小姐所在的房间,却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奇怪笑声。孩子本能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情不自禁推开了房门,在哪里,他看到了昨天还好好的漂亮阿姨,僵死在了椅子上,另一个叔叔,在她的身边又是笑又是叫,疯疯癫癫。
两个人——一个死去了的女人和一个发狂的男人——他们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惊恐的表情,惊厥恐怖的样子,连成人看见了都会马上晕过去,更别说是一个年幼的孩子了。乔治立刻惶恐地大声嚎哭起来,哭声招来了不少旅客。报警之后,警方很快赶了过来,立即封锁了旅店,小朋友一直哭个不停,嚷着要去隔壁,不想待在这个带个他痛苦回忆的地方,所以他们就只好把询问地点撤到了这里。
“那,报警的人呢?”雪伦面色凝重的问道。
“是我。”
这句英文是从门口飘来的。一位穿着红色polo衫的中年男人和一名年轻的警察走了进来,这个五官端庄的男人,应该就是死者的哥哥,莫梯墨·特雷根尼斯先生了。
他用手帕擦拭了一下汗,开口说:“听说小乔治的情绪很不稳定,审问改到了这里……”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转了转,盯了盯雪伦和谢里尔:“这两位是……”“啊,我、这栋房子的租可是我朋友的表格,他们应该出门了,而且,我们和布伦达小姐也见过一次。”其实不止一次……
如果表哥犯花痴那次也算的话。
男人听到了自己妹妹的名字,露出了悲伤的表情:“布伦达……唉——唉——我可怜的妹妹……”
接着便是寻常的深吻,也没有太大的疑点之类的。加上雪伦听不懂德语,只好无聊地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和动作。比如,我们的报案人。
——他还真爱转眼珠啊。女孩默数着,感慨万分。
还有——大胡子警官好像认识特雷根尼斯兄妹,好像还很熟络的样子?
“先出去。”谢里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旁边,不由分说拽住她的胳膊往外走。他和年轻的小警察打了声招呼,拉开门,又关上。
“你……你要去哪?”雪伦还想着昨天的不愉快话题,语气不怎么好。“陪我玩一个侦探游戏吧。好奇小姐。”
谢里尔取下了眼镜,浅色的眸子闪着光,眼睛一弯,神秘地笑了笑。
…
街道上有很多甜蜜拌嘴的少男少女,也有坐在轮椅上和老伴唠家常的老爷爷老奶奶,以及大腹便便的妈妈给蹲在地上边吃巧克力卷,边喂鸽子的女儿摄像。
如果不是发生了命案,雪伦应该会很有闲情逸致地享受这一切。
“莫梯墨先生说,他是十点就下了楼,走的时候还特意把门带上,但是百叶窗并没有关上。”谢里尔带着她在旅店的不远处兜着,还买了两个热乎乎的土耳其烤肉卷饼。
“uhm……他说他报警的时候看了一下房间,门窗都没动。”咬了一口滴着肉汁的卷饼,雪伦想了想之前的对话。“一点也没错。而且他还说他的那个兄弟一直往窗子后面看,说是有黑影……那么,假设真的是那个黑影子把一个女人吓死,一个男人吓疯。”
男人摸了下鼻子:“嘿,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这人的长相估计可以去申报记录了。”
两个人在这之后却是一点也没谈案子的事情。主要是因为谢里尔先生一直在给雪伦科普什么新石器时代的大事。听他讲的眉飞色舞,雪伦也不好意思打断他,只好就着他。两个人坐在一条长椅上,脚下的白鸽多得几乎无处放脚,翅膀拍打的声音,夹带着白色的羽毛噼里啪啦甩了一脸。
……好吧,一点也不浪漫……
最后一口烤肉被咽了下去,男人忽的从口袋里变魔法一样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雪伦用卫生纸擦着手,小心翼翼地挨了过去。
“Will you marry me?”
头顶上方蓦然炸开这么一句话,脑子砰地一声被什么东西击中。她惶急地抬眸,恰好谢里尔也正巧偏头来看她。
“你……你说……”“‘Heirate mich。’”
谢里尔奇怪地望着她,“纸条上的内容——翻译过来大致是这样的。你不是不懂德语吗?”
什,什么啊,原来是这样。
妹子恨不得马上钻到地心去。
“你不会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吧?”被抑制的笑声让女孩的脸更加鲜红。雪伦沉默了好久,最后十分镇定地回答:“是啊,我还诧异先生您怎么突然变得肉麻起来了。”
“肉麻也分很多种——如果是对喜欢的人这么说,那可不能称之为肉麻。”
男人义正言辞地解释。暂停暂停——!她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有歧义的话?对喜欢的人?
“看来先生是深有体会啊。”她莫名哽了一下。谢里尔眼里复杂的情愫一下子消失了,换上了疑惑的色彩。很显然,聪明如他却完全猜不透自己的哪句话又伤了女孩的玻璃心。
“……走吧。”他琢磨了好久,只能憋出这样一句。见女孩只是垂着头,没搭理她,他还犹豫着要不要霸道一回直接拽住女孩就走。
事实上他就这么做了,完全没经过缜密的思考。
其实主要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
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
“大胡子警官?”
调查进行时
大胡子警官一个人伫立在电线杆旁,嘴里叼着一根香烟。听到有人,他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有别的人后,拿下了烟,正视面前的一男一女。
“uhm……”中年男人做了一个绞尽脑汁思考的动作,“Oooooh!谢里尔先生!还有……”
“雪伦。”女孩补充道,两人相视而笑。
“那么,案件有什么进展了吗?斯特戴尔警佐?”谢里尔瞥了一眼对方,话刚刚说完,便紧紧抿住了唇。只是眼睛不停地扫视着对方。大胡子警官——列昂·斯特戴尔先生万分苦恼地耸了耸肩,嘴唇嗫嚅着,一字胡也随之颤动:“实质性的进展……倒是没有。只不过有一点,我想你会很感兴趣。”
中间顿了顿,不知是在酝酿什么。很显然,他成功地引来了足够的吸引力。
“乔治在大哭不止的时候,珍妮女士火急火燎地赶来,冲进房门的时候,差一点就昏了过去。就像是……嗯,空气里有什么一样。”
“昏了过去?”
“没错。”
“其他人呢?”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除了珍妮女士,就是那个莫梯墨先生。不过他好像什么也没说。”
寒暄了几句,交换了彼此的意见后,他们便分道扬镳。雪伦跟在谢里尔身后,无聊的埋头踢着小石子,忽然,咫尺的距离刮来一阵小型风,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前面那厮已经跑出很远了。
那是朝向旅店的方向。
“你想去案发现场?”运动起来的声音起伏不平,雪伦不得不放大音量。对方连个眼神也不屑给予,就这么潇洒地奔跑在灰砖铺成的大道上。
……仗着自己有着一米八四的好身高,两条大长腿就可以任性是吧——!再也不能愉快地奔跑了 _(: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