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这还是我的功劳啊哈哈哈哈……”谢家妈妈乐的不行,看着儿子已经穿戴好了便收了笑说:“你开车慢点。”
谢鸣川点头,叫妈妈和姐姐不送,和钱小雪一前一后出门去。
回家的路程开了一半,谢鸣川抬手把车内的音乐声关小,对着钱小雪喊了一声姐,没有听到回答,谢鸣川偏头看了一眼钱小雪。钱小雪笑盈盈的正望着他。
谢鸣川准备再次开口,钱小雪却像故意似的,抢在他开口前压下了他的话,说:“你每次一叫我姐,准没好事。”
谢鸣川听了笑出声来,“这次是好事。”
“喔,那说来听听。”钱小雪捋捋头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想拜托你去坐镇克丽丝。”谢鸣川踩下刹车,红灯在夜里格外显眼。
“坐镇是什么意思?”钱小雪眨眨眼睛笑了出来。
“就是克丽丝的一切运营管理都交给你的意思。”谢鸣川看着红灯说。
钱小雪用手指头卷了卷头发,收敛了笑意,说:“谢鸣川,你打算用克丽丝来交换和我划清界限么?”
谢鸣川点点头,委婉长长会把事情搞糟,不如直接挑明。
“我做得太多了?”钱小雪问。
谢鸣川点点头。钱小雪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并且倾身靠近谢鸣川,凑在他耳边说:“给我张支票就好了,我不贪心。”说完轻轻吻了谢鸣川的耳垂。谢鸣川飞快地偏头躲开,钱小雪却捏住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交通指示灯变成了绿色,停在第二车道的车子却一动没动。
谢鸣川飞快地推开钱小雪,力道没有拿捏好,钱小雪在座椅上撞到了头。谢鸣川一面抬手背擦自己的嘴,一面扶她坐正。钱小雪却不领情,打开谢鸣川的手,面上满满的难堪之色,“就这么不能忍受吗?”
谢鸣川看着手背上的口红,抬手使劲擦,并不回答钱小雪的问题,淡淡地说:“姐,你考虑一下接手克丽丝的事。”
“真的就不行吗?我不在乎你心里有他,我也不在乎什么克丽丝,我要你,谢鸣川我要你,我只要你……”钱小雪伸手捏住谢鸣川的袖子,神色哀戚地望着谢鸣川,“这一年我做得不够好么?”
“姐,你忘了当初我们……”谢鸣川看着手背上怎么也擦不去的口红,心里有一丝焦躁。
“我没忘。”钱小雪尽量朝着谢鸣川这边坐正,“谢鸣川你好好想想这一年来的日子,外面的交际、家里的打理、对公公婆婆、对亲戚朋友,我钱小雪做得够不够好?那是我为你做的,只有我能做到,他做不到。我说了,我不在乎你心里有他……”
谢鸣川掰开钱小雪抓着自己袖子的手指。钱小雪看着自己的手被谢鸣川推开,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哭着对谢鸣川说:“不是我忘了,是你忘了。因为和他在一起的紧迫让你忘了我是如此的爱你,你给我这个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它。谢鸣川,不要对我再残忍了,你知道的,我爱你,一直爱着你……”
谢鸣川拿过钱小雪的手提袋,从里面翻出纸巾,递到钱小雪的面前。钱小雪不接,谢鸣川便帮她把眼泪擦去。
钱小雪哭得更大声了,“谢鸣川你没有话说了吗?你真是我这辈子的冤孽……”
“不是冤孽,是苦。”谢鸣川擦掉钱小雪下巴尖上的泪珠,说:“我是你的苦,名叫求不得。”谢鸣川觉得钱小雪说得对,是自己慌了阵脚忘记了,是自己给了她机会,作孽的是自己。
“谢鸣川你个王八蛋,谁要你给我讲经说法了?滚!”钱小雪被谢鸣川的不为所动刺激得升起了怒意,骂过这句后抢过自己的手提袋,拿一张面纸,擦干眼泪,又拿一张狠狠地擤鼻涕,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了两口气,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脱下高跟短靴捏在手里,细跟指着谢鸣川说:“滚下车去,今晚上我不想再看到你。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也不会跟你撕破脸看你狼狈不堪。你好好掂量……”
谢鸣川拿起围巾,默默地下车去。钱小雪套上鞋子,从车头绕一圈上了车,关上车门后,飞快地驾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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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鸣川围上围巾,走上人行道。前后望望,车影、人影半个都没有。雪还在下,比刚才更大了,天地一笼统。谢鸣川在十字路口停了一会,看见滨河路西的路标,往左转走去。
这个时候,谢鸣川也不知道要去哪儿?好像哪儿都容不下他似的。随便去一家宾馆酒店的话,心里头的纷乱心绪要怎么平复?滨河路西好啊,顺着走到尽头就是滨河路东,锦城新苑就在滨河路东72号,在冻僵前应该能到。虽然一年没有去住过了,但是它一定还是之前的样子,毕竟谢鸣川从来没有欠过家政公司钱;又或者叶闻放这个家伙时不时偷偷回来也住过,那就会比以前更干净,毕竟叶闻放比家政公司的阿姨更能干。
谢鸣川开始反省这件事情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越是反省,就越是发现更多的问题。这些问题现在看来如此的明显,如此的粗暴简单,如此的不像谢鸣川能犯的错,可它一个一个就是谢鸣川亲手犯下的,怎么都推脱不开。
悔恨是没有的,从搂着钱小雪的肩膀告诉大家准备结婚开始,谢鸣川就清楚地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那个时候谢鸣川心里隐约担忧会有今天的下场,事实证明,谢千万的确是预见高明,那个时候却甘冒风险。拖到今天,干妈说的话点醒梦中人,谢鸣川迫不及待想得到确切答案,便有了刚才和钱小雪的那场对话。
钱小雪生气在谢鸣川的预料之中,拿利益交换,钱小雪自然看不上眼,在谢鸣川意料之外的是钱小雪把身段压得那样低,低到谢鸣川不敢面对,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般骄傲的钱小雪。谢鸣川顿时生出满满地愧疚,而这些愧疚谢鸣川却不敢暴露出一丝一毫来。钱小雪说得对,你忘了我爱你,你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不可能放过它。如果愧疚暴露,又是机会,又是不可能放过它……谢鸣川决计再承受不了和钱小雪更进一步,所以谢鸣川选择当这个王八蛋的谢鸣川。
当了王八蛋的谢鸣川心里不好受,一面走着一面宽慰自己说:这个王八蛋的名头只用扛一半,另外一半要分给叶闻放,事情到今天这个样子,叶闻放也有份。那么王四蛋谢鸣川和王四蛋叶闻放就凑成了一个完美的王八蛋。
谢鸣川在雪中走着,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使劲搓着双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惨淡,本该为此时情状心情低落到谷底谢鸣川因为总结出了“凑成完美王八蛋”的观点,忽然就笑了起来,然后在雪中欢快地跑了起来。
王四蛋谢鸣川做大老板后就缺乏锻炼,在雪里撒野没跑够五百米就不行了,双手叉腰望着天上洋洋洒洒落下来的雪休息,他忽然想起还没和叶闻放凑成完美王八蛋那年,在火车站外等火车晚点了的叶闻放,那夜啊也是这样大的雪,自己带着有护耳的冬季军帽,穿着羊羔皮的军大衣,跺着脚在出站口等他。他终于出来了,看不见自己也不着急。捉着他的手了,他笑着回头说五,问他五什么五?他说我想我数到十你一定会出现……
“数到十就一定会出现……”掏出手机,谢鸣川笑着自言自语道:“王四蛋叶眼镜,快开始数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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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闻放把手机屏幕上拨出来的数字一个一个删除,又一个一个的再拨上,始终没有下定决心摁下拨通键。这个号码烂熟于胸,叶闻放这一年却少有拨通,有时候这个号码打过来,叶闻放也会故意漏接掉。不仅如此,叶闻放还总是积极配合爸妈演出一次又一次的“刚好错过”。这一年来,通话次数屈指可数,见面次数圆满为零,叶闻放对自己的自制力佩服到五体投地。
避嫌这件事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叶闻放自己有时候都不太明白,他也没空去想明白,他的确没有时间给自己伤春悲秋,可就这样,他任然能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忍耐下来。叶闻放现在看着手机键们想这是因为这件事一做出来就带着“原罪”,不能再增加更多的罪。
当叶闻放看见婚礼大厅门口放着的新人照片上新娘是钱小雪的时候,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谢鸣川是怎样的际遇做出了这个选择,这也许是最坏的选择也说不一定。那个时候叶闻放的头脑一下子就放空了,直到龙思齐扑到怀里来,问他同意不同意。又怎么有脸说不同意?明明就是自己折腾出来的。
叶闻放揣着明白指的路,谢鸣川揣着明白走下来,路好走不好走都没关系,反正是要去走,康庄大道要走,悬崖险路也要走,走到底就是叶闻放和谢鸣川的结果,好也罢,坏也罢。叶闻放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叶闻放将手里的手机扔到枕头上,起身看着窗外,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那么小那么小的雪,还没有落到地上就化了吧?
慢悠悠地铃声响起来,叶闻放飞快转身望向床头枕头,手机一闪一闪发着光,声光电齐全的提醒叶闻放有来电啦。
叶闻放拿起手机,来电显示的是刚才拨了删,删了拨的电话号码,摁下拨出键那么艰难,这会摁下接听却是毫不犹豫,叶闻放觉得自己的手指头一定出问题了。
“新、年、快、乐,叶副总设计师。”
谢鸣川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愉快,感染了叶闻放,轻轻笑着说:“新年快乐,谢大老板。”
“我以为会打不通,看来你在城市里,你在哪儿?”
“嗯……”叶闻放脑袋一下子不灵光了,不知道要怎么撒谎。
“不能说就算了。”谢鸣川倒是脑子灵光,以为叶闻放再什么保密单位之类的,也就不追问了。
“小川,你在哪儿?”
谢鸣川望着空无一人的漫漫长路说:“我在家里呀,刚放了鞭炮回来。锦城下雪了。”
“是么?”叶闻放贴近窗玻璃,好让自己把雪花看得更清楚些。
“还挺大的,跟你那年放寒假回来火车晚点那次差不多。”谢鸣川听见叶闻放的声音后脚步越发轻快,渐渐地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以前经常和叶闻放散步的锦江边了,到处都是熟悉的景色,坐过的石凳,评鉴过的古树,甚至靠着看人家钓鱼的护栏,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谢鸣川一下没控制住,便小声说了出来,“哥,你在哪儿?我想见你。我想你。”
叶闻放正回想起那年他来接自己,明明感受得到他的视线,就是看不见他在哪儿,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刺刺往外走,心里想着数到十他一定会出现,结果只数到五他就捉住了自己的手……冷不丁地就听见谢鸣川在电话那头说我想见你、我想你,叶闻放一下子就卡壳了。
窗外不远处忽然升起一道明亮的光,一口气冲到最顶上后,四散开来,化成一朵美丽的烟火之花,它的同伴们先后升起,和它一样带着灿烂明亮的光冲上云霄,化成一朵朵短暂却绚丽的花朵。叶闻放看着那烟花笑着说,“太远了,见不成。我也想你。”
谢鸣川忽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啸叫,寻音望去,烟花次第升起,在锦江上倒影出绚彩的光影。望着那烟花,谢鸣川说:“不怕远。”
叶闻放愣愣地看着烟花渐渐消散在夜空里,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鸣川望着烟花消散后重归寂静的夜空说:“你就躲着我吧,然后再念那些让人肝肠寸断的酸词,叶闻放,早晚你要把自己折腾死的。”
“你会陪着我。”叶闻放反正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挂电话吧你,厚脸皮。”谢鸣川走进锦城新苑的大门,心里头松口气,总算走回来了。
“不。”叶闻放望着锦江对岸流光溢彩的大楼,嘴角有笑,那是锦城新苑号称江景房的二栋,谢鸣川和叶闻放的家在三楼,卧室和客厅的窗户正对着东去的锦江。
“那你还要说什么?”
“你刚才说火车站接我却晚点那次,其实我没看到你在哪儿,但我知道你在。”
“你就故意故意装不知道继续走……”
“嗯,我知道你忍不住……”
“叶闻放你够沉得住气,是个好汉。”谢鸣川推开单元门,进去后再关上,“咔嚓”一声特别明显,传到了叶闻放的耳朵里。
“小川,你在哪儿?”叶闻放问得小心。
“你猜。”谢鸣川倒是不在意了,把叶闻放当年的话还给他。
“你在爬楼梯?”叶闻放听见了脚步声。
“嗯,继续。”
“二楼了?”
“等等,现在在三楼了。”谢鸣川打开房门,打开灯,所有家具上盖着布罩单,谢鸣川无比肯定叶闻放回来过,“你说我在哪儿?”
叶闻放看着江对岸的三楼亮起了灯,眼泪有些包不住,他不敢说话,害怕一说话就让谢鸣川听出自己的不对劲。
谢鸣川打开房间的灯,撤掉床上的布罩单,对着电话说:“叶闻放,床是什么时候铺得?我今晚要换床单么?”
叶闻放觉得自己就快要贴到玻璃窗上了,准备了好久才压抑住情绪说:“不用换,上个月我换了走的,是新的,没睡过。”
“我居然没想到到这儿来逮你……”谢鸣川一听郁闷了,“我真他妈太蠢了!”
叶闻放笑出声来,心说你逮不到我啊,为了躲你我都住锦江对面的酒店。
“你还笑得出来。”谢鸣川躺到床上,“别让我逮到你。”
“嗯。”叶闻放还答应他了。
“挂吧,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你了,叶闻放你真是个、真是个……”谢鸣川想不出词来。
“王八蛋?”叶闻放帮他把词拟好了。
“对。”谢鸣川想起了两个王四蛋凑成一个完美王八蛋的结论,心里头忽然有了满足感,再不贪恋叶闻放的声音,“早点睡,我挂了。”
谢鸣川挂了电话,这边的叶闻放却捏着手机拉开了客房门,一口气冲到电梯口前,对着按钮一连按了好多下,终于等到电梯上来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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