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抽出带着一串血花,那人一声也叫不出来,直直倒在地上。另一人以为苏渺不过碰巧,反应过来之后,怒骂了一声,抡起胳膊就砸过来。苏渺偏头避过,这一剑依旧刺的是腹部。
这就是惩罚。
不让他俩立即死,还是活活痛死为妙。他有些轻快的想着。
他立即转头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手中紧握着剑柄,眸中闪过一丝血色。
树上那人见苏渺神情戒备,从树上轻巧的落下来。
那个人手中抱着一把大刀,身形颀长,一身墨绿色的锦袍,头上一支白玉簪。本来是粗犷的大刀,就因为那一根玉簪,嗯,大约,改变了整个人的装修风格。
这个人十分俊朗,高挺的鼻梁,整个人都透着江湖味儿。
“久仰大名,没成想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血瞳长得这么……秀美。”
“你是谁?”
那人倒是十分不在意苏渺的不客气,“平进。在下平进。你可记住我了?”
苏渺见这个人不是来找麻烦的,转身就往回走。
平进站在远处,忽然哂笑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白易挡开那护院挥下的棍棒,那护院一愣,道士动作敏捷,往后一退顺势躲到白易身后,对着那群护院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傻x!敢欺负本仙,喏,本仙儿立马弄死你!打得你缺胳膊断腿!”
他骂人是骂得贼有劲儿,但就是躲着不出来,一边各种扮鬼脸。
那些人见不知何处来了一个人横插一脚,武功高强,不是他们这些护院能够比拟的,便纷纷停手了,开始了正义的谴责。
“你是何人?为何阻止我等惩戒小人?”
白易也跟着收了剑势,露出一个微笑,“就算他犯了错,你们也不该置人于死地。”
为首的那人见来人不是这家伙的帮凶,也就放下警惕,“哼!这小子坑了我多少钱,不打死他,怎能解我心头之恨!”
道士一听此言,被戳了痛处似的跳将起来,愤慨道:“本仙好心为你除妖,你难道不该给点银子以慰我的辛勤劳作!”
“什么妖!满口胡诌!我看你就是个欺世盗名的神棍!”
眼见这两个人的口角之争又要转化为拳打脚踢,白易只好出声调解,“这道士坑你们的钱,我出。”
一听此言,两人立即停止了争吵,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冤大头!
小道士回头认真看了这位冤大头一眼,穿着一身深蓝色交领宽袖长衣,手拿一把赤铜宝剑,剑上那红宝石在夜色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在一看脸,两道剑眉,眼睛又大又深邃,鼻梁笔直,薄唇微微一弯,端的是风流倜傥。
小道士见着是个美男子,又多看了一眼那红宝石,算了,他识相的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大仙就勉为其难的救你一命好了。
白易掏了钱,两方的梁子算是解了,果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白易回头一看,却不见了苏渺,大概是跟着人群走散了。他正要追过去,却见那小道士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小道士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符纸,用手指咬破了血乱七八糟的画了几笔,递过去,“喏,看你情路坎坷,本仙就祝你一臂之力,这是替死符,可金贵了,你可得给我收好了!”
白易见着这小子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半点靠谱的,看来那半天的打是白白挨了。只不过,看着小子的嘚瑟劲儿,他不收估计也过不了关。
白易接过那符纸,顺手揣进了怀里,要走的时候顺便还叮嘱了一句,“毕竟当神棍也不是什么好的营生,我看你还是早日改邪归正为好。”
那语气之语重心长,感人肺腑。小神棍站在原地,许久才发出一句与他的神仙身份不吻合的吐槽来,“x的!”
白易急着去找苏渺,只是不知道苏渺往哪个方向走了,这地方人多,要找个人着实不容易。他正在纠结着,却看见那个身影孤零零的站在远处的屋檐下,一身白惨惨的衣袍,手中拿着一把剑,阴影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一点点吞噬,他的眼神平静的望着远方,却不知道在看什么。
白易想起那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那天的风真大,雪也下得大,小孩儿背靠着老松树躺在路边,奄奄一息。
他快步走过去,对着他的师弟微微一笑,“走丢了吧?告诉你不要乱走的。回去吧。”
苏渺点点头,跟在白易后边。
只是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人群拥挤,苏渺一时不查,被人群挤到一边,还被哪个不注意的人踩了一脚,他往后一退,看见白易的背影越来越远,就快要消失不见。
他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莫名其妙的心慌,呼吸渐渐困难。
忽然一只温暖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他的,白易看着他失神,问道:“师弟,怎么了?”
苏渺望着他,深邃的眸子好似能够装得下人的灵魂,他低下头看着鞋子,“没什么。”
白易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这人乖起来的时候,着实有几分可爱。
苏渺却忽然发现,自己什么毛病也没有了。
两个人一路牵着手走回了客栈,人太多,路上的人并没有怎么注意,只有一轮明月散落一池光辉,温柔照耀。
客栈。
苏渺回了客房,关上房门,一边走,一边脱掉了外衣随随便便地扔在地上,到床上躺好,裹紧了被子,才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弹指灭了灯。
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心在胸膛里跳动。
他给自己讲了一个故事:有只小兔子非常聪明可爱,但大兔子喜欢二兔子却不喜欢它,小兔子很伤心,但却没办法。大兔子要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二兔子,好像小兔子不是它亲生的一样。小兔子不甘心,要夺回一切,要设计害死二兔子。就在它明明要成功的时候,一直大灰狼闯进来,把大兔子和二兔子都杀死了,还把大兔子的东西都抢走了。小兔子躲在边边角角,看着它践踏那些尸体。
它忽然很想跟着上去踏两脚的。
但那只大灰狼太可恶了,为什么要抢走本来该是小兔子乖乖的东西,小兔子要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后来呢。
苏渺暂时没有想好怎么编这个故事,他咬紧下唇,抑制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他心里已经默默有了答案。
大约,小兔子最后抱着那一堆东西死了吧。
真可笑。
苏渺傻笑两声,又迅速恢复了平静。
睡到半夜,苏渺忽然惊醒,有些警惕的望向四周,有人!
他一手按住藏在被子里的长剑,若是来者不善,那他就只好杀人了。
那人用剑锋一点一点的挑开了门栓,闪身进了屋子里,正要下杀手,却见本该熟睡的人拿着剑一跃从床上跳下来,剑锋对着他的头劈下。
那人侧身偏过,挥剑相迎。
苏渺见这人的武功路数颇有几分江南神门的样子,只是可以隐藏起来,显然是不想让他看出端倪。
苏渺和这个人斗了几招,作势不敌,败下阵来。那人见苏渺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一个手刀将他砍晕。
苏渺迷迷糊糊转醒的时间比那人预计的要早很多,他有意避开那记手刀,因此没有那么严重,只是脖子上依旧火辣辣的疼。
他被人用绳索捆起来,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应该是给套上了麻布袋子,地面时不时的颠簸,是在马车里。
他试着挣开绳索,这绳索捆得并不到位,解开很容易。他并不急于一时,他倒要看看是谁要这么做。
白易听见屋子里的打斗声,就知道出事情了,只是当他到了苏渺的屋子的时候,发现房门大开,人影子也没瞧见一个。
余右水从房间里走出来,往这边看了一眼,“什么事情?”
白易皱眉,“苏师弟不见了,我得去找找。”
余右水见他虽说表面上没啥表情,但心里一定着急,他冷道:“这江洋大盗还在客栈里,师兄怎么能走?”
白易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半点不讲同门之情,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好讲,“那就劳烦余师弟看好那强盗,这人是不得不救的。”
这一点正中余右水下怀。
白易交代了事情,想来那些劫持的人也不可能走远,他借了一匹快马,一路飞驰而去。
苏渺被人拉下马车,那人给他揭了蒙眼睛的黑布,四周都点着蜡烛,橙黄橙黄。
那几个人劫持了人也不做什么事情,就当他这个人不存在,苏渺搞不清楚他的意图,只好出言试探。
他用着极端怯懦的语气,问道:“你们、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江南神门的弟子!”
那几个人低头看他,笑嘻嘻的道:“嘿!那就没错了!就是你!”
几个人搓了搓手,道:“这次可赚翻了,出那么大笔钱,呵!却让人看管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说着就是几声哄堂大笑。
看来是有人雇佣的,应该不是自己的仇家,那就好办了。到底是谁?
只是这边局势突变,一人被踹飞进了屋子里,“碰”的撞到了桌子,桌子四分五裂的炸开。
只见一队人马走进来,为首的一脚踩在凳子上,对着屋子里的人大喊:“这是爷我要的人,你们也敢碰!”
这一队人马的武功水平又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三下五除二的收拾了一群残兵败将,将苏渺给重新困起来,往马车里塞。
苏渺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个顶个都围着他转。
马车在一处院落前停下,那汉子让他下车,往前推搡了一把他,催促:“进去!”
苏渺不知道这群人打的是什么主意,跟着进了屋子。
那汉子对着椅子上那个人拱了拱手,道:“大哥,这人我可是带来了!”
苏渺认清楚了,这个人就是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平进。
平进走过去,端详了他一番,才啧啧感叹道:“咱们可真是有缘,这才多久没见着啊?”
苏渺既然晓得这个人知道他的根底儿,也不在装模作样,自顾自的解开了绳索,脸上立即换了一种神色。
他平静的望向那个人,“找我有事?”
平进转过身去在那张红漆榉木雕花太师椅上坐下,又指了指旁边那张,“坐下来说。”
苏渺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没那个习惯。”
平进讪笑一声,道:“你这人真是有意思。”
旁边站着的一队人,也觉得有些好奇,这个人当真是传说中的那位杀手?
平进叫院子里的下人将准备好的菜肴呈上来,很快就摆满了整张桌子。
菜香四溢,平进自顾自的吃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其他人。
苏渺只是看着他,觉得有些无聊,转身往门外走,立即就有人拦他。
苏渺手中运起掌力,正准备对着那人的脾脏一掌拍下,却听平进一声大喊:“住手!”
苏渺以为叫的是他,却看见那拦着他的人自己退到一边,平进依旧吃自己的,“你若是再拦着他,刚才你就已经死了。”
那人一惊,不再有其他动作。
苏渺转身就要走。
“你难道不想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又是谁害的你?”
苏渺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过来吃菜。”
平进用手拍了拍旁边那张椅子,示意他过来。
苏渺走过去坐下,拿了碗筷开始吃。
他不言不语,不像是做吃饭这样愉快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客栈二楼传来打斗声,余右水一剑横在那人脖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雪狐碧玉在哪儿?”
强盗半躺在地上,斜眼看了那森冷冷的剑锋一眼,喘了一口粗气,“那、那雪狐碧玉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哪有还来的道理!”
余右水将那剑锋推进几分,冷笑,“是不是你的又有什么关系,交出来!”
强盗有伤在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余右水只是冷笑,一剑杀了他,那尸体倒下去,双目圆瞪。余右水蹲下来,在他身上搜出了雪狐碧玉。
他将那玉石拿在手里把玩,借着月光看了看,晶莹剔透。
忽然有人从门外闯进来,余右水连忙将玉石藏进袖中。
那人慌张道:“不好了,那人被另一拨人劫走了,我们的人死伤惨重!”
余右水望向来人,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那人被他抓得哆哆嗦嗦,“……被,被人劫了!”
余右水望着那人的眼睛半响,忽然松开了手,背对着他,“一不小心假戏真做了。真是不错。”
那人敛声屏气站在他身后,听见他轻笑,才放下心来。
这玉石也并不是什么神奇的玩意儿,他看了看,不如早点回去抢个功劳。他思索完,快步下了楼,连夜往江南神门赶。
白易追了半路,料想那些人大概最多把人藏在些偏僻院子里,看着路上的人烟渐渐稀疏,偶尔看见一两个院子。
他下了马,四处查探一番,看见一家院子前拴着两匹枣红马。这着实不正常,他提起剑掩着月色走过去。
里面静悄悄的一片,像是没有人居住。他推开房门往里走去,却隐隐听见有人的哭声。他顺着声音走过去,才发现是一对夫妻被人捆起来,捂住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白易用剑挑开绳索,给两个人松了绑,那妇人已经被吓得站不起来,那汉子还算是好的,对着白易连连称谢,“多谢这位大侠救命!”
白易询问,“是怎么回事?”
那人道,“今日有强盗忽然闯进来,捆了我二人丢在院子里!想我小家小业,又有什么好劫的——”
妇人低着头啜泣,肩膀抖动着,看来是吓坏了,她时不时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白易,被那汉子一看,又迅速低下头去。
两人一起往客堂里走,却发现只是大门的转轴坏了,摇摇晃晃要掉不掉,还坏了张桌子,板凳被踢散了几张,其余的也没什么了。打斗痕迹很明显,却似乎因为双方悬殊过大,很快就结束了。
那么说,要么这几个贼起了内讧,要么还有人来插手。前者,看两方的悬殊区别是不可能的。就是不知道那拨人是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