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爹托着那胡碴老长的下巴,若有所失的若有所思……
自家这宝贝闺女,也是得赶紧寻个好人家打发……
不然?!
自家这么宝贝的嫡嫡亲亲亲亲嫡嫡的宝贝闺女,这么好的宝贝,岂非是让那叶氏白白捡了天大便宜不成?!
……
章17
……
城东,现为东军赵氏赵家军属领所踞宅邸……
“噗~哈哈哈……原来,原来赵羽哥你居然对鸟毛过敏呐哈哈……”
得知实情的珊珊这一打进门槛子就是捂着那抽的一阵一阵难受的小腹笑得直不起了腰杆子,“还从没见过,哪个大男人要败给这鸟毛儿……”
不光是珊珊,事实上,这大屋之内,除了那抿嘴偷笑的乐呵着的天佑,还多了另一位‘一瞅就知道是脑子少了根筋’的‘二傻子’!
天佑介绍说是赵家军‘特约聘请’的随军大医师外加‘吉祥物’,——丁五味,丁半仙!
对此,珊珊对上那对着自己咧着一口大黄牙笑的猥琐至极的‘丁神棍’,第一反应便是,——这人……有病!以后,绝对,避之!!
那边那亦是第一次‘见了世面’的丁半仙的第一反应,则是截然不同,——好标志的姑娘呐……
一个不留神儿竟是看呆了去……
“五味大仙,该擦擦您老人家的口水了呦呵~!”
天佑那边清冽而好听的磁性声音骤然一起,这才是让那五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是拿那衣角袖子胡乱抹了,“嘿嘿,嘿嘿,失礼失礼了!”
未了,晃着那手中奇奇怪怪的小羽扇,踢踏着‘轻盈’的步子就是踮了过来,“在下丁五味,丁是五丁包子的丁,五味是五丁包子的五味,敢问姑娘芳名儿~?”
“白,白珊珊……”
珊珊腆巴着答了,可这心里跟着却是咕哝了一句:
纵使你这‘赛孔明’的羽扇晃到了天上去,那也是不如天佑那般晃着潇洒……
如此这般……这女儿家的心思,早就不知是偏到了哪边儿去了……
……
不待那‘丁大仙’使得这满屋内震天动地的喷嚏声平息下去,不多时,门口便来了护卫来报:白将军到了……
众人一并排着相对见了礼,这才依序坐了下来……
那白大将军一张便是矛头直指天佑,招呼都不打,一大堆儿问号便是直接砸了过来!
“楚公子你是哪里人?年方几何?祖籍何方?家中人丁?谋何生计?双亲健在?师承何方?可有……”
白大将军也赶紧是掐了喉咙,好险好险,差点儿就暴露……
天佑当场就被砸懵了……
“哈?!”
‘阿嚏——!’
不光是天佑赵羽,连那珊珊也是半懵着的,——老爹,您这是要改行户部查户口嘞?!
“哎哎!大将军呐,至于‘师承何方’这一条小的我是可以回答您滴~!”,却是那‘闲着的’丁五味抢白着开了腔儿,还做出一副‘满意自豪而骄傲’的模样狠狠拍了拍旁边明显是比他整整一头的天佑,“我徒弟呦~!”
白老爹有些错愕,没错,是错愕,错愕的怀疑……
“我家公子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
“天佑哥他什么时候成你徒弟了?!”
看吧看吧,不约而同异口同声两道反对的厉呵,好吧,连赵羽那连天的大喷嚏也是‘不药而愈’了……
天佑表示很无辜,很无辜的无语了……
……
“敢问楚公子是何方人士?”,白老爹不死心的继续!
“长安!”
这回,则是自家那宝贝闺女抢了白,看一脸不满的眼神,那怎么看都是在嫌弃自家老爹的啰嗦招人烦,——老爹!你查户口哩啊?!
“长安?”
白老爹愣了……
长安……长安……长安……
是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长安,长安呐……
年过半百的白老爹登时便是红了眼眶……
长安,长安,长安耶……
……
风紧,扯呼……
“嘛~!反正呐,从今以后,这里,就叫长安嘞~!”
斜前方那位白衣少年踮着步子冲着眼前那座小小的小城望了去,那激动的眼神,多少是有点儿兴奋到了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架势……
“长……安?”,倒是旁边那同样一身戎装之人有所思的半埋了头,“唔……好像是不错……”
“白大将军呐~!乃呢?怎么样?”
“啊?!”,白武不由有些愣神,“什么?”
那白衣少年浅笑着盈盈一回头,剑眉星目,异常好看……
“那就决定喽咯~!就叫……长安!”
柔柔的和风轻起,撩拨着前方那人如墨的长发,飘飘摇摇的……
身后的二人比肩,一左一右,肃然而立……
风起,暖暖的……
“传我旨意,举国,迁都长安!”
“喂!别这么随便就做下决定啊喂!”,白武登时便是慌了神儿……
“是啊,这长安位临敌国近靠边地,如此草率就决定……”,旁边那人亦是跟着劝……
“嘛,就说你们这俩呐,这人都还年纪轻轻,怎地说起辞儿来,都跟那七老八十掉了牙口的老汉儿……”
“不是,你这……”
“继续向前……”,这边抱怨的不满还没说出口,就是被那边骤然冒出略略低沉了几分的磁性声音给打了断,“既然是临近边疆,那何不……继续向前,向前?!把这边疆之地,变成完完全全的自己的,不是边地的,内境……核心之地?!”
白武愣了,同时愣的,还有旁边的那同样一身戎装之人,赵毅……
长安长安,长治久安……
身后,不知从何处乱入的鹰隼骤然腾空,随着那暖暖的和风,照着那暖暖的青空,翱翔……
“臣,愿助国主,万世……长安!”
一样的答复,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坚定,一样的信念,一样的心绪……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今生今世,与君相约,伴君与共,盛世长安……
那一年,他,他,还有他,他们,他们都还……太年轻……
……
白武那下巴倒挂着的长长胡碴如那寒风中的霜花,哆嗦着,颤抖着……
白驹过隙,不觉之间,故人西去,霜花斑白。岁月不堪数,故人不知处,老了,老了,真是……老了呐……
“长安,长安……”
时隔经年,再次呢喃着那熟悉的‘长安’二字,心头一热,登时,那一行浊泪便是顺着那颊边深深凿刻其间的沟壑皱纹滚落……
眼前模糊一片,不觉间,那抹好看到洁白无瑕的白影又是浮现在眼前,晃动着,飘扬着,那么好看……
“从今以后,这里,就叫长安!”
“定都,长安!”
“长安,吾乡长安,万世长安!……”
韶光不复,那人,那话,那事,那情,那份执念……
却是,历历在目,永生永世,不忘……
“爹爹……”
“将军……”
“白将军……”
白老将军的失态当场便是吓到这几位小辈……
“没,没事……不过又是忆起了故人罢了……”
白老爹说的很轻,轻的跟根鸿毛轻轻扫过地面般,荡不起一丝尘埃……
珊珊却是知道,以自家老爹的这粗旷性子,又岂能随意‘忆起’了那‘故人’?必是触了那伤心事儿……
“爹爹,为何……这长安……”
轮不得珊珊那边问出了口,倒是这边白老爹盯着那一身白衣的天佑就是转了话题,“楚公子可是长安之人?!”
“嗯……唔……”
却是赵羽含糊不清的应了,“若不是……应该,是……”
瞥见旁边赵羽那一脸的警惕,白老爹那一双饱经风霜的刀子眼瞬间便是扫了过去,“你也是?!”
“是与非也,白将军您不也很清楚了么?”
天佑反问,却是浅浅勾了唇……
果真是……
像,连那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是几近完美的相像……
“好!好!好!”
白老爹愣了片刻,突然仰头,狂吼着长啸了一连三个重重的‘好’,跟着便是踉跄着直接夺门而出……
那几近癫狂的手舞足蹈仰天长啸……
甚至,连自己起初过来之时到底是打算干嘛都忘了一干二净……
好,好,好啊,太好了!太好了!
长安,生生不息,代代相传,长安呐……
……
对此,屋里的珊珊五味多多少少是有点儿半懵的……
天佑赵羽这俩却是的对视一眼,相对无言,却是淡淡弯了眉角,心照不宣……
至此,这才是,刚刚开始呢……
长安,必是长安之地!
是的,天佑坚信……
乱世,终是会终结,到那时,长安,永世长安……
章18'星图'
七,星图
这一年
九月天的庆岭北麓……
夜,皓月当空……
“呐,天佑哥,怎地就一个人跑来这边?!”
“珊珊么,过来坐了呵!”
天佑随手搁下那手中的小坛,拍了拍旁边的土坯子,示意珊珊过去坐……
“大家都在大营为天佑哥你庆贺,这都喝的热火朝天的,天佑哥你这大功臣怎地就一个人跑来这土堆子喝起了闷声酒?”,珊珊倒也是随意,直接是揽起了裙裾,并着天佑席地而坐……
天佑不答,却是一把拎起那搁在身侧的小酒坛子,递了过去,示意珊珊,“就这么一小坛,尝尝罢”。
珊珊这厢才接过那小坛,立马便是恍然大悟,——难怪呐,这只狐狸!
有啥好东西都是藏着掖着,背着人吃独食……
草木稀疏的沙地,在那皎洁的月辉的映照之下,里里外外的透着那一层冷冽的银辉……
珊珊也不矫作,直接捧了那坛子狠狠灌了一大口,香,当真是香,入口即香,喉咙也是立马暖暖的……倒也难怪,能让这只狐狸背着众人藏着掖着的,自然是好东西……
“恭喜天佑哥,大破北燕敌军!”
珊珊这厢倒是郑重其事了,双手捧着那小小的酒坛又送到了天佑正当面前,“这才短短的一月有余,便是把他们赶回了庆岭以北!天佑哥,厉害!”
见天佑接过了坛子,便是学着江湖上那不知从何人起传下来的规矩。盈盈的一抱拳,也是俏皮的可人,“以后小弟可就要靠兄长罩着喽!还望兄长日后加官进爵万万莫要忘了小弟呢!”
天佑只是轻浅一笑,随意接了那坛子就又是狠狠一灌……
“呐,珊珊,你……信命么?”
天佑半倚着那高高的土垛子,仰望着那高高的天阙,却是没由头的来了这么一句……
“嗯?什么?”,珊珊不由有些发愣,却是抬手抢了天佑手中的坛子,‘咕咚’一声再灌一口,砸砸嘴,唔……却实是好东西……
这酒也着实却是珍品,女儿家喝着也并无坏处,天佑这便也就由她了。对上这月辉之下那泛着浅浅红润的俏脸,却是微微浅笑着摇了头,“嗯唔,不,没什么……”
“喔……”
珊珊怏怏的应了,自知这人若是不愿自己也是强问不得。乌黑泛光的眼珠子咕噜一转,当下心绪一动,趁着暖暖的酒劲,索性直接往旁边一靠……
明显是感觉旁边靠着那具身躯微微一怔,珊珊这却是打心眼底儿里的窃喜,索性两眼一闭,连那小坛也是抱着不还了……
啊啊啊——!喝醉了,喝醉了噢哟~!
“不容易,不容易呐……”
肩膀可以给靠着,可这酒坛子……别想着就这么给我打迷糊眼儿!
天佑自然知道她是装模作样,直接是劈手夺过那坛子,仰天,对月,再狠狠灌上了几口……
却是不由一声长长喟叹……
此情,此景,由不得人不生出感慨……
……
也是难怪……
上月,自八月漓州小城首战大捷,监军及叶氏所‘特派’的几位‘随军人员’一夜之间全部‘暴毙’身亡之后。这一月来,这人,整个大军,就单单是那十三万人的大军,在这人的带领之下,着实是把那北燕五十多万的大军耍了个团团儿转……
单说这东路赵氏所率赵家军,江漓平原面对面血拼的那次,前方,六百来人直接是拼死一战,便是着实震撼了那敌将一把,只一战,便是彻底拖住了那燕军的视线;而后方,赵家军剩余的四百余精兵,只用了三天功夫,溯流而上从那乌镇杜村后山绕了过去,突袭大营,烧粮草,冲军营,光俘虏的活的就是上了万……
这才是让众人彻底见识到东路赵家军的全貌……
全军,平日里受着上面军部的压制,上上下下,连皮带瓤,只一千来人,可这一千来人,个个都是各当一把的好手……
赵家军的彪悍,在这各路各营里那是传的一个神速,单单千人的队伍,这近一个月来,已是俨然有了取代那主帅白武所直直属的中军成为主力的势头……
其原因不光是因为为东军领将的英武,更多的是……东军的那位军师,说是东边,这敌军就绝对不会出现在那西边,说让翻山,那这翻山就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其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这东军军师指到哪儿,咱就打到哪儿!这还真别说,那是一打一个准儿呐!别人打仗这人呐,都是越打越少,可他这打仗,越打这人反而是越多了起来,并入的难民,俘虏的小兵,投降的敌军……林林总总算了下来,那起初的十三万人,早已是成了二十万来的大军……
篝火边上,边围着一大圈儿的小兵干着大碗烤着火儿吹谈着……
可不是么?!这东军的那位公子呐,可着实是天上的神明下凡了呐……
虽说其间不乏刻意夸大的溢美,可这多数算来,倒也确是实情……
这军营之中,你可以不知道这主帅是谁,可你这若是不晓得那‘公子’是何人,那你这……估摸着满营的人会拿鼻孔儿狠狠地擤上你一道……
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更何况,这压根就是没了那叶氏眼线还本就存有二心的大军?!再又何况,这大军自从到了漓州,跟那朝廷便是断了联系……
脱了缰的野兽,还是头有了领头带了思想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