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的剧痛让唐书颜膝盖一软跪倒在地,手中短刀撑地的同时再次扫飞三根透骨钉。殷红的鲜血混合着身上喷溅的泥水,潮湿的散发盖住大半面孔,狼狈而惨烈,只是眼神中的坚定却不减反增。
“唐霄!十八年了,我不会让你再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唐书颜嘶哑着嗓音,带着内力的吼声在崖底响起重重回音。
手指夹住梅花镖一侧用劲把它从腿上拔出,唐书颜缓缓站了起来,身体上的疼痛却刺激的大脑更加清醒,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刺目的血色,但是唐书颜知道,自己离唐轻尘已经很近了。
听到了唐书颜带着内力的喊声,唐轻尘瞳孔微缩,到头来还是自己拖累了他,似乎从记事开始,自己的师傅就没真的生过气,也没受过伤。不论自己做了什么都不会和自己计较,嘴上骂着不肖徒弟却还事事为自己着想。
而如今见到那个强自忍痛从瘴气中缓缓浮现的身影时,唐轻尘只是觉得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酸涩,连一句快走都说不出口。
“不肖徒弟,尽给为师惹麻烦。”唐书颜在崖壁下站定,苍白的脸上缓缓绽出一个笑容。
唐轻尘紧咬牙关,他不想让唐书颜听见自己带着颤音的回答。
“唐书颜,十八年前放过了你,现在,你就等着和来这里的人一起长眠吧。”唐霄从石壁暗门中走出,隐隐可以看见一尊三足鼎立在他身后,正是展昭和白玉堂在密室中所见的十日烬。
“你究竟做了什么?”唐轻尘压低声音,希望掩盖住自己的激动。
“也是,唐书颜从来没告诉过你爹是谁吧,我告诉你,他就是唐千峰的弟弟唐千川,也就是那个谋害老家主的不孝子。”唐霄神色轻松的说完这一切。
唐轻尘楞在了当场,却没容他多想,下面的唐书颜已经挥刀逼近了唐霄,“都是你无耻的陷害!他爱的只有毒和那个女人,唐门的家主他根本不需要,是你嫉妒他,是你想要什么百毒不侵的秘笈!”
唐书颜横刀砍向唐霄,唐霄拿起手中的孔雀翎挡住,同时左手按在石壁上,“你要是不想要他的命了,就尽管砍下去吧。”唐霄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火折子,而上方就是火药引线。
唐书颜一惊,急退了几步,“住手。”
“其实你也不知道吧,甚至连死了十八年的唐千川自己也不知道,陷害他的可不是只有我,我只是想要秘笈而已,真正出主意的是他的亲大哥。”唐霄吹了吹火折子,将燃着火星的火折子缓缓接近引线。
唐轻尘心中的讶然不必多说,况且现在时机危急不容多想,用尽全力铁索却仍然没有松动的迹象。
唐书颜握刀的右手中落下一枚柳叶刀,唐轻尘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喊声打断了所有人的思路,“爹!”
是唐婕。这位唐门的小姐一瘸一拐满身划伤的跑向唐霄,“你在干什么?”
“别过来,快离开这里!”唐霄万全的计划中却唯独漏了这一条,她的女儿居然找到了这里。
“爹,难道你真的……”唐婕一句通敌叛国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惊讶满满的写在脸上。
唐霄手里的火折子离得远了点,但唐书颜还是不敢放松。
“姑娘家别管大人的事。”唐霄脸色阴沉,心中焦急,他这个女儿是他最放心不下的,没想到却偏偏在这上出了问题。
唐婕紧抿着嘴唇,就要跑过去抢唐霄手中的火折子,忙乱间火折子眼看就要烧着了引线,唐书颜
甩手打出了手中的柳叶刀。
刹那间,唐婕抢过火折子摔在地上,却也被唐书颜的柳叶刀刺中了手臂。
唐霄脸色一僵,怨恨的瞪向唐书颜,接着忽然大笑起来,把唐婕推进了崖壁的暗室里,抬手孔雀翎瞄准了唐书颜。
唐书颜双刀交叉横在胸前准备硬抗,却突然一阵心跳,只见唐霄眼神一冷举起胳膊,孔雀翎同时调转方向指向吊在崖壁上的唐轻尘。
“不!”唐书颜顾不上左腿钻心的疼,几乎用上全身的内力踩地扑向唐轻尘,在半空中把右手的短刀掷向石壁上的铁索。
孔雀翎击发,从尖端喷射出的暗器在昏暗中仍不失光彩,就像它的名字,孔雀翎羽一般绚烂夺目。
在短刀砍断铁索的同时,大蓬的暗器也追到了唐书颜身前。在空中拧身背对唐轻尘替他挡住暗器,手中的短刀挡住的不到一半,随着鲜血的喷洒,唐书颜挥刀的动作越来越慢,直到最后一枚
钢针擦过唐书颜的手腕时,短刀终于从他手中落了下去。
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随着短刀一起下落的还有浑身是血的唐书颜。
唐轻尘红了眼睛,抱住唐书颜脚尖一点崖壁落到地上,“你怎么这么胡闹,你知道这要吃多少东
西才能补回来吗?”唐轻尘再也压制不住哭腔,泪水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唐书颜勉强笑笑,想抬起手为唐轻尘拭去眼泪,但无处不在的剧痛侵袭着他的神经,连动动手指都难以完成。“不肖徒弟…为师…等着你去做菜……”
“好,好。”唐轻尘横抱起唐书颜,“你说了算。”
“呵呵……”唐书颜微微偏头,靠在唐轻尘肩上,轻笑了声。
唐霄推倒暗室中的三足鼎,接着拉下一旁的绳子,大片的火油从石门两侧倾斜而下,混合着半成
的十日烬流向暗室外。
被推倒在地的唐婕拔掉手臂上的柳叶刀站起来,拉着唐霄的衣袖,“爹,不要再错下去了,你想
害的女儿也被你连累吗?”
唐霄咬咬牙,把刚才的火折子抛进火油中,反手拉起唐婕,“爹会带你远走高飞的。”
却没想到唐婕猛然挣开了唐霄的手,飞身越过烧的还不算旺的火油,站在对面,“爹,你走吧,女儿担不起这个骂名!”说完就要往火油里跳。
唐霄连忙飞身上前阻拦,刚刚落地没等站稳,就见一个白影踏空而来,没等反应已经出现在了唐霄面前。
来人正是白玉堂。
跟着凰蛊看到唐书颜的时候两人都惊的够呛,那伤势远远的看着都知道有多重,不过更危险的是
现在景象,离崖壁不远处就是沼地,如果带着毒的火油蔓延过去恐怕谁都幸免不了。
白玉堂下手毫无保留,一招解决了唐霄之后推给了展昭,向唐轻尘招招手,飞跃而起向来时的路
赶去。
展昭拽着唐霄衣领,回头看了眼冒着浓烟越来越大的火势,心中一惊,“白兄,我来的时候一路上都留了记号,看如今的风向如果毒烟蔓延过去恐怕会伤及那些跟来的士卒衙役啊。”
白玉堂抽刀砍倒一片树枝开路,烦躁的拢了把头发,“爷没空管他们了,看见烟还望上扑谁救的了。”
展昭回手一掌带起劲风扫过,逼退了一阵浓烟之后闭气,要说是开封府里那班衙役还真有可能看见烟也过去,但是成都府的就不知道了,如今看来那密室竟然直连通道崖底,不知道是计划有变还是怎的,竟然冒了这么大的危险点火而不是下毒。
唐书颜的情况不容乐观,现在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成都府找到公孙先生了。
白玉堂在前面硬是劈出了一条路,到了山顶却看见山下也是浓烟滚滚火光四射。
“唐门……”唐书颜挣扎着,从口中挤出了两个字。
展昭连忙过去点了唐书颜穴道,害怕他再激动弄的伤势加重。
“快走!”白玉堂身形飘起地面三尺脚尖一点旁边的树干借力,倏地飞窜下山。
包大人调集的衙役士卒的确顺着展昭记号往山上去了,只不过展昭几人下山抄的近路,没有碰上。
“哎?这是怎么回事啊,着火了么?”一个身着号衣的小队长用手搭着凉棚望向不远处,乌黑的
浓烟正顺着风势滚滚而来。
“去看看吧,应该是悬崖下面,要是真着火了那可就难办了。”旁边一人作势就要往山顶上走。
越往上,士卒们越觉得呼吸困难胸口发紧,起初还没注意,但是走到后来症状却已经明显许多了。
“娘的,这刮的邪风,该不会被呛着了吧。”小队长稍微会些功夫,回头看了看手下一个个哎呦
着打不起精神,不过虽说是有风但是并没有什么太过呛人的气味,小队长有些疑惑。
“这…这烟有毒!”刚刚首先说去看看的那人忽然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掐住自己脖子,张大了嘴巴费力的呼吸着,在地上晃了两晃之后嘭的倒了下去。
“啊?快跑啊!”后面的士卒一看纷纷转身往回跑,但是没等走上几步,也都跟刚才那人一样到得横七竖八。
小队长见事不对凭着微薄的内力死命闭气逃往山下,再也顾不上地上的士卒了。
还在成都府的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听说唐门燃起了大火,连忙带了剩下的衙役前往查看,等到了唐门墙外的时候大多数房子已经烧得落了架了,而且不见有人呼喊救命,也不见会武功的人用轻功逃离火场。
“大人,恕学生直言,唐门乃是江湖门派,只要不涉及朝廷,就算有何变故官府也不需要干涉。”公孙策微微皱眉,唐门这明显是遭人毒手了,恐怕已经没有需要救护的人了。
包拯叹了口气,“等救火的人来吧,无论如何都是人命啊。”
就在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的不远处传来,震得众人耳朵发麻。
“公孙先生快救命!”展昭老远看见了山下的众人,加快了脚步,带着内力的一声吼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魔王觉得这章写的好混乱好狗血呢(┬_┬)
第25章 烽燹唐门篇24往事与猜测
公孙先生被这喊声惊得一个激灵,但是作为一个大夫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深吸口气大声喊回去,“谁受伤了?”
等到公孙先生这一声喊完了,展昭已经从山脚下一晃到了包大人面前。
放下唐霄,微微喘了口气回头指着躺在唐轻尘怀里的唐书颜,“公孙先生快救他!”
“把他放下。”公孙先生挥手让身后抬着担架的衙役过来,幸好公孙先生为了救人让衙役把药箱担架都抬来了。
面如金纸的唐轻尘咬着牙把唐书颜放下,自己腿一软也坐倒在地,虽然一路上受了地形因素影响,展昭和白玉堂的速度比寻常慢了不少,但是唐轻尘要跟上两人还是用尽了全力,如今怕是内了利耗损过度受了内伤了。
顾不上自己,唐轻尘催促公孙先生,“先生妙手,一定要救救他啊!”
展昭上前扶起唐轻尘,悄悄把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放心,先生一定会尽全力的。”
唐轻尘这才稍微放心,默默坐到一边调息去了。
包拯见到展昭和白玉堂气息都有些不稳,不禁过去询问,“展护卫和白少侠可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本府见唐少侠的伤甚是严重啊。”
展昭擦了擦汗,接过张龙递来的水壶猛灌了一口,接过喝的太猛被呛到了。
包拯看白玉堂,白玉堂舔舔嘴角,抬手拍拍展昭后背,“一时绝说不清楚。”
“咳咳……能说清楚,就是唐门的大长老唐霄是个反贼,想给成都府厢军下毒,但是计划有变就把毒药在山里烧掉了。”展昭概括了一下,至于细节还是等回府之后再慢慢说吧。
白玉堂摸了把脸上的灰,嫌弃的甩了甩手,抢过展昭手中的水壶喝了一口,暗想自己为了这猫可是什么脏累差的活儿都干过了。
展昭看着白玉堂不经思考的动作,莫名的就觉得脸上发烫 ,这洁癖的老鼠好像对自己没什么防备啊,抢过酒杯抢过水壶,还真没见他对别人这么干过呢。
“看爷做什么?敢笑话爷看爷不拔了你的猫皮。”白玉堂放下水壶就看见展昭侧头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脸上灰一道白一道的活像只大花猫,微微翘起的唇角像是在笑,和平时习惯性的笑容不同,带了些狡黠。
展昭咳一声转过头去,耳朵通红,这白老鼠真是长了一副好皮囊,灰头土脸的也不见难看了,反倒有那么点…我见犹怜?展昭被自己这个想法狠狠的惊吓到了。
包拯捋着胡须摇头走向公孙先生,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说话都能传递这么大信息量。
公孙先生旁边王朝马汉打着灯笼照亮,张龙和赵虎已经去找马车了,只是这孔雀翎的威力实在太大,大大小小数百根针还夹杂着奇形怪状的暗器,唐书颜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没有伤的地方了。
一边把留在外面的针拔掉一边止血上药,公孙先生抬头焦急的瞭望着,他带的药箱里只能暂时保证唐书颜的伤势不会恶化,但是许多药材工具都放在成都府的驿馆内,只能等着张龙赵虎快些找辆马车过来。
“先生?”躺在担架上的唐书颜悠悠转醒,眼前虽然模糊但勉强辨别出了大概容貌,带着疑惑的问了一句,“唐轻尘在哪?”
没等公孙先生回答,唐轻尘听见了声音连忙起身过去,“你别说话了,先生会治好你的。”
唐书颜松了口气,试着运了下内力,却发现经脉损伤严重,连一丝内力都凝聚不了。
唐轻尘看出了他的意图,阻止道:“你别乱动,小心弄巧成拙。”
“不肖徒弟,为师舍命救你,你还讽刺为师。”唐书颜在见到唐轻尘无事之后幼稚调皮的性子再次出现,扁嘴委屈声音虚弱。
“你都这样了还是少说话吧。”唐轻尘蹙起眉头,害怕唐书颜牵动伤口。
“为师浑身都疼,你就不能安慰一下为师么,为师要死了!”唐书颜眼巴巴的看着唐轻尘,动了动手指扯住袖子哼哼。
公孙先生在一旁边拿着绢布按住唐书颜身上比较严重的伤口边默默流汗,受这么重的伤还有闲心和人开玩笑,好在张龙及时赶着马车来了。
让衙役把唐书颜抬上轿子,唐轻尘和公孙先生跟着上去,负责救火的人也抬着水桶水车来了,包拯示意收队回成都府衙。
一路上展昭趁着有时间详细的把在山中的情况说了一遍,惹得包拯连连唏嘘,不过让包拯难以镇定的还有一件事,“公孙先生在得知唐门失火的时候夜观天象说早上将会有场下大雨,到不用担心会烧着树林,只是我派去的士卒恐有危险哪。”
展昭抬头看看夜空,什么都没看出来,“明天若是不见那些士卒回来,属下和白兄就再进山搜寻一次吧。”
白玉堂扶额,他真的很想说不去来着。
但是没等话出口,包拯已经严肃的对着白玉堂拱手作揖,“多谢白少侠协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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