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的第十五天,连续了半个月的阴雨终于结束,天放晴了。
她脸色也如常,这些天大概吃好睡好了:“江在铖,你的公司我已经委托给随风了,我还告诉他,要是你还不醒,公司就归他了。”说完笑了笑,看着病床上的男人一点反应也没有,笑容就敛了。
有些苦涩地接过话,继续她一个人的独白:“昨天甄琳和我说,破财免灾。”顿了顿,她似乎赌气地说,“所以,快点醒,不然我亏了”
车祸的第三个月,江在铖的伤基本都好了,只是依旧睡着。
“你为什么还不醒?我都等了很久了。”林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一个人的对话,看着床上的男人,以前寡言的她也能碎碎念了,“江在铖,院子里的荼靡花长高了不少,夏天快过了,叶子都落了,明年会开花吧,还记得吗?你说明年要和我一起看的。”
没人回应,她眸色黯然。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拔了那些树。”
第一百七十四天,林夏又在一张写满正字的本子上添了一笔,握笔的手有些颤抖。
她已经穿上厚厚的大衣,冬天来了,她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过冬天,一个人说话:“今天我去了休养院,见了林初,我都快要认不出来了。她已经疯了,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好了。”推了推床上的男人,问,“你是不是还是很气她?”
男人意料之中的没有反应,她苦笑一声,自问自答:“那应该更气我吧,林初说得对,罪魁祸首是我。”
叹了口气,对着男人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骂我。”
车祸后的第两百天,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她一个人看雪,想起了凌东岛的滑雪场,守着那些回忆。
林夏一边帮男人擦着手,一边说:“今天啊,甄琳向随风求婚了,求了三次随风才松口,说什么不耐烦才接了戒指的,那个嘴硬的家伙,明明笑得合不拢嘴,是不是很可恶?”
曾经不喜说话的林夏也变得唠叨了,造化命运这个东西真是无所不能啊。
将手上的毛巾一扔,林夏伸手,戳了戳男人的脸:“真难看,你不是臭美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不喜欢伺候人,再不醒,让你脏死丑死。”
其实还是很俊,只是她知道江在铖臭美,所以才这么气他,虽然他们都说他可能不会醒了,但是她不信。
“你快点醒,要是赶不上他们的婚礼,我就找别的男人陪我去,奕然刚才还问我要不要一起。”说完,有些气愤地出去倒水了。
男人还是没有睁开眼睛,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可是某个赌气的女人出去了,没看见。
第两百零一天,这一天雪停,突然放晴了,她尤其想他。
她坐在那个固定的座位上,窗外的太阳打在林夏脸上:“我刚才见过医生了,她告诉我,你可能醒不过来了。”她眼眸荒凉,凉得像窗外的雪,“奕然劝我,不要傻等下去,也有道理。”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委屈极了,虽然医生的那些话自动被林夏当成了耳边风,但是还是会心里有刺,疼得难受。
抹了一把眼泪,林夏站起身来:“江在铖你说过的吧,我是个无情冷血的女人,所以,如果你要是还不醒,我就找个人嫁了,好好过我的日子。”
毫无回应,只有她自己的呼吸沉沉。
无声苦笑,她缓缓转身。
“你敢。”
身后男人的声音艰涩,沙哑,微弱地好像幻觉,林夏眸光微滞,不敢回头。
“你老公还没死呢,改嫁想也别想。”男人的声音还是一如从前的霸道。
她转身,缓缓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深深凝着她的一双眼,是她所熟悉的,突然,泪如雨下,她不动,隔着远远的距离,声音轻微,似乎生怕重了,就如梦境碎了,她哽塞:“你终于回来了。”
“林夏,我回来了。”
千言万语,似乎都显得多余,他们彼此眸中是彼此的身影。
窗外,太阳明媚,融了雪,这冬天过去了。
他们的故事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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