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已经这么不可信了吗?”商行痛心状地摇摇头。
“A组后天到综合训练场集合,B组后天在一号训练场集合……”交代完具体事项,常阎王后边带着个尾巴走了。何兆攀着彭斌的肩摸摸下巴:“后天才要训练啊,啧啧,你说我们做些什么好?”
“这地方大是大,什么都没有,活的只有一群大老爷们儿,连只鸟都不进来,你们还想做什么?”大牛他们那一个男生笑道。
“嘿,你傻了吧,怎么只有大老爷们儿,还有那群医生护士不是?”另一个男生意味深长地笑着捅捅他。
韩仪盯着他们深深地皱起了眉,那几人看到她不善的眼神都有些尴尬,大牛过来拍拍她,说:“小孩儿你别多想,兄弟们绝不会冒犯医生,她们可是这儿的宝,就是憋得慌了跟医生护士们搭个话拉个手美一美……”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嘘声打断,几个人冲着他起哄:“大牛你还要不要脸,人家医生给你搭个脉你就当拉个手了……”
“我揍你们了啊!”大牛挥挥拳头,又低下头猥琐地看向韩仪的下半身笑道,“哎哎,我说你这小孩儿还没发育吧,我来看看……”说着手就往韩仪身下伸去,本来一群大老爷们儿在一起也没什么顾忌,这样的捉弄倒是常见,于是不少人在旁边起哄闹的起劲儿。
韩仪被大牛的动作惊得浑身一凉,当即双手格住他的手,再反手一拧,转身架到他背上,攻势凌厉迅猛,在场的人没料到这出愣过之后大声叫好,笑声和哄闹声简直要掀翻屋顶。大牛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孩子制住了面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暴戾,一个转身想要挣开来。
一旁的何兆看着情况有些不对了,连忙上来拉开韩仪,对着大牛说:“这小孩脸皮薄,你们就别戏弄他了。”
彭斌也开了口说:“小孩子么,自尊心大过天,我们大的总要让着些才好,年纪小时谁还没个好强的时候。”一番话倒是将韩仪说得像个中二的小孩儿。
众人一番劝下来,大牛火气也熄了,觉得自己跟个孩子较劲也是够没劲儿的,挥了挥手道:“没事儿!是哥哥的错,这孩子本来就闷点儿,是我做得不妥当。”
散了之后何兆头疼地唠叨着韩仪:“你说你跟大牛较个什么劲儿,大家伙就开个玩笑,你不愿意也不能当众给人掉脸子啊,他又不会当众剥你裤子,你那阵势好像人家割你命根子似的。”
韩仪气闷着半天不吭声,何兆心中默默想,自己就是个事儿妈,操劳命哟,边想还要边给人分析利弊,怕这小孩儿以后被排挤。彭斌倒是在旁边没说话也没表现得不耐烦,可能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觉得韩仪对何兆而言也就确实是个弟弟,也就默认了何兆照顾他的行为。
等到何兆讲得口干舌燥的时候,韩仪才说:“我知道,可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下次我不会再这么鲁莽了。”何兆觉得教育已经做好了,于是心满意足地离开。韩仪坐在椅子上把手臂架到额上,无能为力的无奈感涌上来,让她疲惫。
她永远不会像那些男生一样如此坦诚地玩笑,她是女人,却要以男人的身份去搏斗厮杀。在人生的战场上她没有战友,只能步步为营,万般周全,只要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她没法与任何一个人完全坦诚相交——只有秘密才是她终身的挚友,她也没办法跟任何人亲密以待——在某种意义上一个同时存在两种性别的人,一个随时都在自欺欺人的人,要怎样以心换心?
可她不后悔,或许有一天这秘密会被揭穿,或许她能守着这秘密度过三十年,或许她明天就会被揭发审判,或许她可以保着韩家直到培养出下一个继承人……只要韩家屹立不灭,就有价值。
chapter 6
这天一早,联邦军校的综合训练场上多出了五个人。常阎王顶着一张没表情的面孔放下几张纸,说:“签字。”
几人都有些纳闷,这个时代已经鲜少用纸记录了,今天竟然拿了纸质的文件来不知是多重要的事情。韩仪拿起来快速地浏览一遍,看完那一页薄薄的纸张后心中竟有些忐忑,另一个人更是叫了出来:“这是生死状吧?!”
几人脸色都不太好,本以为生死状只是一个玩笑,军校难不成还真会把他们训死么?大家原本都抱着这样的心理觉得再苦再累咬咬牙也就过了,如今却被一张纸提醒,前路艰难。
“你们被选出来,仅仅是因为你们身体素质比其他人稍强,但这并不代表你们会更适合A组。”常之毅难得讲这么长一段话,“适应A组意味着你要有和你的身体素质相匹配的心理素质,精神力越强的人当然越有优势,但是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决心和目的。只有不可逃避的理由才能是你坚持下去的动力。我可以十分确定地告诉你们,你们在A组面临的会是真正的危险与考验,甚至会有性命之虞,但是所获得的成长也会相应地越快越强,也越容易精神崩溃。所以我们不会干涉你们的决定,如果决定好了就签下自己的名字。”
韩仪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何兆拉着她低声道:“你怎么想都不想就签下去了?!你没听他说很危险吗?!至少再考虑考虑吧?”
韩仪笑道:“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我有非坚持不可的理由。”她知道,从联邦军事学校A组毕业的人可以直接进入军部中级管理层,并且还可以拥有许多不成文的特权。如果她放弃了这个机会就意味着她至少需要四十年才能走到军部高级管理层的位置,而那个时候,韩家早已失去联邦军事同盟委员席的常委席位。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也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坚定,何兆愣了一下,咬咬牙签下自己的名字。韩仪吓了一跳,连忙拦住他说:“你干什么?这是我个人的选择,你们有自己的考虑……”
他嘿嘿一笑:“放心吧,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在知道自己被选入这所军校的时候,我就发誓要变得更强更强,我要一直前进直到可以永远保护我重要的人,直到有一天我成为整个联邦最强的将领!我的觉悟和决心可不比你小。”
“其实刚才我很犹豫,但是你的话没错,我有非坚持不可的理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他说完这话,眸子里仿佛燃起簇簇火焰,透着无限希望和决心,那是一个男生的野心和对世界的征服欲。
彭斌过来看了眼他纸上的签名,也在“生死状”上签下自己的姓名,行云流水,理所当然地将自己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韩仪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却见这人眉目坦荡毫不在意,另一个也是一副按照既定路线前进的模样。
“我放弃。”另一个男生放下那张纸,有些失落又有些解脱的模样,“虽然我也想变强,可是我不愿付出生命的代价。我还有割舍不下的牵挂,我拿不出赴死的决心也没有必胜的信念,可能我这个人牵挂的东西太多太重要,所以我没法让自己以身犯险。”说罢,他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老三轻轻叹了口气道:“有无法隔断的牵挂的人,真是令人羡慕。”韩仪看他一脸嫩相却说出这么沧桑的话,简直有种“这不是他说的是配音吧”的感觉。再一看,他的表格上也签上了名字。
常阎王回收他们手上的文件后,淡淡道:“去绕着考核时的森林跑三圈,大约跑到第三圈时你们会遇上一群人,到时候跟着那群人就行了。”
三圈?就是三万米了?四人心里惊叹着这长度果然魔鬼,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地出发了。
常之毅抖着手中的纸张,刀削般的面容有了稍许松动,曾经……他们也是这样……那文件在微风里被吹得飘动起来,上面的字在日光照耀下清晰无比。
……
申请报告
姓名,韩仪;年龄,18;能力评测,A;综合评测,优秀。
一七零八号一年级生韩仪于太阳历七九八五年入学,并于夏月十三号自愿加入联邦军事学校指挥系A组进行训练,在此承诺,为了不可阻挡之信念与不可摧折之目标,完全服从军校训练安排,自顾性命,自愿承担一切后续责任,他方免责。
……
跑到第三圈时,远远地就看到一辆救护车跟着一群人与他们同向而行。四人加速追赶上去,气喘吁吁地跟上了最后的人,加入到队伍之中。
后边的救护车里阿絮看着突然加入进来的四个人,打开终端接收了资料,一个一个的档案弹出来,当看到韩仪的档案时她不由多看了一会儿。
这人也进了A组?阿絮有些想不到,她一直是A组常驻的医生,很熟悉A组的人,这些人眼睛里都有着对胜利的渴望和无比强烈的征服欲,可那个人?她看着他的照片,那双眼睛里没有太多的杂质,在几次接触中她可以感觉出他是应当是一个家境很好的人,他身上有一种上位者的从容与距离,可如果是世家子,根本不必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
可是她又这么理所当然地觉得他做这个决定是毋庸置疑的,好像这个人就该在这里似的。
“那是谁?”荧蓝的光束打下来,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虚拟机甲狗环绕在她身边,声音清脆,天真稚幼。
阿絮看了眼档案上的名字,对它说:“他叫韩仪。”
等到跟着队伍跑到综合的器械训练馆时,四人都已经有些虚脱了,突然的大强度训练让他们的身体有些难以适应,韩仪只觉得身上蒸腾的汗水久久不散,整个人变成了一个蒸笼。一个人递来一杯水,韩仪接过去顾不上道一声谢便直接将它灌了下去。
那人笑着看他们累得喘不过气,等他们都缓过气儿了,才拍拍掌把人都叫了过来:“兄弟们,有新人来了!”
围着他们的人冲他们说:“哟,这是又有想不开的来了。精神力应该不错吧,告诉你们啊,要是受训途中有精神崩溃的征兆要及时告诉医生啊。”
“滚你娘的!那还是新生!新生懂吗?!你别吓人家!”
有人咳嗽了一声,所有人迅速地闭嘴散开,各自去摆弄起器械。之前给他们递水的人向来人问好:“老板好,新人在这里了。”
常之毅点点头:“叫他们集合,介绍介绍新人。”
“常伯伯好。”阿絮提着医箱进来,向常之毅问好,眼神掠过出列的四人,刚好看到了韩仪对她露出的惊讶表情,滞了两秒便别开了眼。
“这是你们今后的医师,如果有什么问题及时跟医生反映。从今天开始,早上进行体能训练,下午进行精神力的训练,晚上和你们年级的同学一起上理论知识。休息时间不定时,要随时开着终端准备接受命令。”交代完之后,常阎王朝着那男生说,“薛栋,你照看他们吧。其他人继续。”
“是。”叫薛栋的男生行了个礼,对四人说,我叫薛栋,是指挥系三年级学生,“也是A组的组长,每个年级的训练内容都是不一样的,以后就由我来安排和监督你们具体的训练活动。你们可以先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再开始。”
四人坐下来休息,何兆蹭到韩仪旁边推了推她:“哎哎,那不是那天我们在医务室看到的小姑娘吗?”
韩仪点点头,她脸上的印记很好辨认。薛栋听到这话,笑问道:“你们认识阿絮?”
老三一脸茫然地摇头,何兆点点头:“见过。这么小的小姑娘怎么就是我们A组的医生啊?”他可不会认为是A组不受重视只派了个小女孩过来。
薛栋笑着说:“你可别看阿絮小,医术可厉害。她是彭臻老爷子的孙女儿,从小就在这里的医院做事情了,是信得过的人,有时候那些刚出学校的医生做不了的事情就得她来。这小姑娘人好又和善,虽然害羞了点但是对大家没的说的,你们可别仗着自己比人家大欺负人家啊。”最后一句满满是警告。
脾气好?何兆将信将疑,但是照组长这么说一身本领是毋庸置疑的,想着就对人小姑娘肃然起敬,感叹道:“没去过专门的学校也是一声本领,啧啧,让人羡慕。”
彭斌斜了他一眼说:“别人有这天赋,你别以为这就证明读书没用。”
韩仪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了何兆的指向,摇头道:“人家可不是不读书,从小就跟在大医生身边肯定是比一般人读了更多的医书,加上从小就积累实际操作的经验才会医术高超。你别想得太简单,可能自学付出的努力和辛苦比一般人更多。”
薛栋听了这话意外地瞟了韩仪一眼,似笑非笑说:“你倒是很有实际经验的感觉。”
韩仪张口欲说,阿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们面前,低着头摆弄着医药箱轻声说:“抽血。”
韩仪伸出手去,小姑娘低着头扎针,整张脸埋在阴影里,发顶乌发柔软又有光泽,韩仪想到上次两人一起落水的事情,嘴角不由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或许是同性之间更能亲近吧,她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这个让人舒服的女孩子。
chapter 7
韩仪四人在适应期开始时,一度觉得自己适应不了。每天早上三万米作为体能热身,然后是体术训练,下午是精神力干扰,晚上是各类器械知识课,每天一沾枕头就可以睡着。
一个月后,韩仪觉得自己疲惫的感觉渐渐地减少了,体能在不断地提高,并且精神力也有了些许变化。只是她身材偏瘦,也一直吃不胖,在别人的肌肉渐渐成型的时候她还是没什么变化,同何兆他们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弱。薛栋常常看着她感叹肌肉力量太弱,她却没什么遗憾的,毕竟作为一个女生来说,一身健壮的肌肉不是她可以接受的范围。
在训练中,他们一群人常常得到些福利,阿絮一个星期会炖上两次药膳带给他们,把一群“旧人”嫉妒得抓狂并且无比怀念作为新兵的待遇,因此在虐他们的时候下手更狠。
到了两个月的时候,一切开始逐渐步入正轨,休息的时间开始不固定,有时候深夜里会突然被叫起来训练,在规定时间里起不来的人只能老老实实地被罚。第一次的时候,他们四个人无一幸免地三天没睡觉以及扫了一个星期的地。
三个月的训练期过去了,常阎王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