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冷吗?”阿絮握住她的手,“为什么这么凉?”
“我洗了冷水。”韩仪蹭蹭她的脸,离得开了些,不想冷着她。
阿絮皱了皱眉,不赞同地看她:“洗冷水对你的身体不好。”
韩仪轻声笑了一下,缓缓地啄吻阿絮的脸颊:“那我以后就不洗了。”
束胸、大量高强度的训练、调整生理,这些都给她的身体带来了伤害,她不知道把自己放到冰冷的河水里多少次,洗个冷水又有什么呢?阿絮不是不知道,却只是希望能够在自己能力所及的范围内爱护她。
韩仪的记忆中对自己最好最亲密的人是施寅,可是这亲密关心中仍是透着疏离,从没有人像阿絮这样贴近这样关心。
这样一个无条件对自己好的人,光是想想失去的可能,她就觉得无法接受,所以她一定要把这个人留在自己的身边,用尽温柔用尽手段用尽心思,她都愿意。
阿絮窝在韩仪怀里,后背被轻抚,舒服得像只猫,很快就觉得有些昏昏欲睡了。
韩仪吻吻她的眼睛,顺着鼻梁一路而下,轻含住微启的薄唇慢慢吮吸,渐渐用上了牙齿,一点一点噬咬一寸一寸侵占,唇上的刺痛让阿絮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却让韩仪趁机把她衣服给解了开。
韩仪放轻了动作逗弄着那软软的舌头,手却滑到了衣服里慢慢游走,阿絮的皮肤细腻敏感,随着韩仪游走的路线泛起阵阵怵粒,呼吸的起伏让身体好似追逐着入侵的手求索。韩仪的手停在那小小的峰峦处,轻轻握住。阿絮正在发育的阶段,韩仪感受了一下,好像的确发育了不少,只是平时阿絮都是穿着宽大的衣服,看不出来。
她这一握却把阿絮惊醒了,小姑娘感觉到喷洒在自己脸旁的灼热气息和衣服里不安分的外物,一把捉住那作怪的手,脸已经是通红,看也不敢看韩仪一眼,低低道:“你、你干嘛……”
韩仪也不说话,趁着阿絮不备轻轻揉按几下,却逼得阿絮惊呼,尾音颤颤,瑟缩起来。
“别……”阿絮涨红着脸看她,眼中雾气漫漫,却是哀求而委屈的眼神。
韩仪收回手来,在她额上安慰一吻:“别害怕,我不做什么。”她没有解释,她知道阿絮懂得那动作意味着什么。
眼泪顺着眼角猝不及防地掉下来,阿絮连忙捂住了眼睛,韩仪把人揽进自己怀里——她有些后悔了,哄道:“我不好,我不好,你别哭……”
“我……我不想这样,”阿絮的手还是捂着眼睛,闷闷的声音从韩仪怀里透出去,“好难受……”刚才那动作让她好像被电了一般,从尾椎到脖颈一路麻掉,浑身寒毛直竖,让她难堪又羞耻。
她不是不知道那是什么,相爱的人之间总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是她现在还没准备好,她还没有那个勇气。
“那我们就不做,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韩仪抱着人安慰,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她明知道阿絮年纪还小,怎么头脑发昏这样对她。
“我不会做什么的,我说过要等你长大的,你忘啦?”
轻柔的嗓音慢慢抚平阿絮的情绪,她抬起头去看韩仪,四目相对,无欲无惧,有的只是愧歉与自责。她舒展开身体,安慰似的轻轻碰了一下韩仪的唇:“我没怪你。”
“那就好。”韩仪埋进她肩窝,喃喃道,“那就好。”
帝星军部。
施寅将运送来的一批血液样本一一检查递交上去,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你小子不太对劲啊今天?”旁边的人问他。
施寅皱了眉:“我听说联赛上有人受重伤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他被韩泷派来做联赛血液样本的记录和检验,已经三天逗留在仓库这边了,联赛的情况他压根不清楚,对传言有些担心。
“我只听说是一军和高军的都有人残了,啧啧,现在的年轻人火气真大。”联赛上打伤打残也不是没有,大家都默认上了擂台生死自负的条款,所以那些伤残对他们这些局外人来说不过是多添一笔谈资。“我听说一军的那个是个天赋挺高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折了真是可惜了。”那人啧啧叹息,英雄早夭的话题配着叹息与品咂最能果腹。
虽然施寅心里清楚绝不会是韩仪,却无端端起了担心,只得烦躁道:“我们快些做吧。”
“嘿,知道你小子想去看老婆了。”那人嘴上不停,“嗯?你先走吧,后面的医生档案我来做吧。”
施寅摇摇头,那人也乐得不再劝他——谁还嫌自己多了帮手啊,他拿起一份档案就往临时招募那一栏放去。
“干嘛?”成铭奚懒洋洋地打开了通讯线路,他刚刚去做了个自然按摩回来,β星就是不一样,连按摩的拟真机器人都是一水的漂亮姑娘,成铭奚自认是个俗人,被美色熏得昏昏然,想要刺激一下勾搭在一起的那俩男男。
“你在β星?快到联赛医院来。”
成铭奚看商行脸色不太好,沉吟了一下:“伤得很重?”
“重,除了你没人能治了,我们就等着您来妙手回春嘞!”商行腆着脸真诚地点头,商大爷真要夸起一个人来那是甩得开脸皮放得下身段,更何况成铭奚的医术是真好——他连常之毅都能给救了回来,在这个人命关天的时候要商行给他夸出花来都行。
成铭奚二话没说就起身要去准备包袱了,商行都肯夸他了说明这事情肯定严重了。
“对了,还得跟您老报备一件事儿,”商行摸摸鼻根,“您宝贝女儿也跟来了。”
成铭奚刷地转过来,像是要吃人:“你们怎么让她来了?!”
“我们也没让她来,是她自己向学校报上去的,我还是看到名单才知道的。再说您老就在外边逍遥,我们联络你也没见您回我们信儿啊。”
成铭奚叹了口气,道:“等着。我去了之后就要把阿絮带走。”
“这可不成,这样我们平白少了个医生算怎么回事儿?你让她怎么跟学校交代?别的不说,阿絮愿不愿意走还不一定呢。”
成铭奚皱了皱眉:“不行我就去找韩泷。”
商行还想说什么,外边突然传进来一个人,那人白着脸,嘴唇都是抖着的。
“彭斌,怎么了?”商行皱起眉看来人,彭斌是个冷静的人,现在这样倒让人不安。
“训练员,”他哑声道,“何兆,出事了。”
chapter 46
商行赶到的时候何兆已经被送进急救室了,急救室外所有队员都已经到齐,看到商行时都围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商行沉声问。
彭斌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今天何兆在擂台上被划了一刀,他看医生都在照顾薛栋就怕麻烦,就跟我一起回宿舍简单包扎了一下,没想到睡了一觉却叫不醒了,整个人都是冷的……”
商行拍拍他的肩,另一位训练员也赶来了,听到这怒气冲冲问道:“我不是让你们下来就去检查吗?!被派去给你们的医生没见到吗?”
彭斌抿着唇垂下了头。
“现在说这个没什么用,”商行吐了口气,“行了,我们等医生出来吧。”
阿絮被紧急叫醒就进了急救室,出来时双手都是血,冷声朝站在外边的人道:“病人内脏渗血,你们去验验血吧。”
那刺目的鲜红深深刺激到了彭斌,他一把抓住阿絮的手腕,眼圈都是红的:“怎么会内脏渗血呢?!”
韩仪几人连忙上去扯开彭斌,安抚道:“你别急你别急,别拦着医生,何兆还在里面不能耽误。”
“阿絮,怎么回事?”
“他中毒了。”阿絮看向商行,眼中是无奈地哀戚。那眼神让韩仪心中发凉,看来何兆的情况不太乐观。
“我就说是一军的那些人!”有人喊道,“肯定是那时候的匕首上有毒!竟然用这种下作的办法!”
大家都沉默了,似乎都认可了这个说法,忽然有人怒道:“我们去找委员会!不行就大闹主办方!凭什么对我们的人这样!”
一时间竟然不少人附和同意。
商行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猪吗?”
他这话让愤怒激动的年轻人都愣了一下,又听他继续道:“所有参赛的武器都经过了专门的检查,你们觉得委员会容许你们质疑他们办事的严谨吗?再说,你们根本没有证据,单单凭一个猜测就想定罪?他们会说你们想嫁祸给一军。”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咽下这口气吧?!那可是两条命!”
商行叹了口气,头痛道:“我们会向委员会报告这个情况,争取到最好的资源来救何兆。”又看向阿絮,“你们尽力拖住,你爸爸很快就来了,到时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联系到爸爸了?”阿絮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绷紧的弦松了些,“那就好,爸爸来肯定会有办法的。”
“你们,都给我散了,这个消息不准走漏。”商行对着围成一团的队员们摆了摆手。
“训练员,我申请留下来等着。”韩仪主动道,看彭斌的样子已经无法冷静了,要是没个头脑清醒的人在旁边看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也要!”“我也是!”接下来一帮人都喊了起来。
“你们添什么乱!”商行呵斥这帮瞎吵吵的小兔崽子,对着韩仪点点头,“你留下来,给我把人看好了。”他意有所指地对着彭斌扬了扬下巴。
等到大家都走了,韩仪才走到彭斌身旁坐下。
彭斌通红着一双眼睛,直挺挺地瞪着天花板,面色发枯,整个人像是一棵脱了水的蕨菜,软软地挨在墙上。
韩仪有些不忍,看惯了一个意气风发的人忽然憔悴,也会感到世事无常命运弄人。她拍了拍彭斌的肩,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两家是世代的邻居,我们从出生就在一起了。”彭斌忽然开了口,声音低哑神情恍惚,仿佛沉浸在那些回忆中,“他小时候很皮,胆大妄为无法无天,又爱闯祸,但是他嘴巴很甜,常常把人气死又要把人逗乐,所以他从小就很招人喜欢了。光是看着他的笑脸你就没法不喜欢他。”
“他这个人善良又开朗,爱交朋友讲义气,所以朋友很多,和我不一样。但是我知道我在他心中不一样。不管他走多远有多少朋友,总是会记得我,总想把我捎带上。可是我知道再不一样,我也只是个特别的哥们儿,他这人又大大咧咧没心没肺,有时候迟钝的气人。所以我常常会很愤怒,我没法让他喜欢我,却也没法不喜欢他,我觉得对自己很愤怒。所以我想试着离开他。”
“我考了高军,来了帝星,他知道以后很生气,他骂我什么都不和他说就一个人偷跑,于是他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考了过来。我曾经很想跟他说实话,我也很想问为什么他要这样折磨我,可是我害怕,我怕我和他再也没法联系。或许我可以慢慢远离,但是我不能失去他。他其实不是很有天赋的人,但是却愿意为了我拼命努力,来帝星的那一天我就认命了,这辈子恐怕是逃不开了,我对自己说,那就对他好一点,至少可以护他周全。”
他知道爱情这东西是水到渠成是顺其自然,是有一天你走到外面忽然就感觉到春暖花开了,然而不爱就是不爱,哪怕你一个人迈出了九十九步,可是你没办法勉强别人对你走出最后那一步。他们本身性向不同,他不愿用勉强他,也不想让他有愧疚。他只想让他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度过喜乐安康的一生。
“可是现在为什么他躺在里面?”彭斌好似被勒住了脖子,脸上呈现出窒息的痛苦,“为什么他为我挡了一刀就躺在了里面?”
“你知道吗?我现在脑子都是他以前的样子,我想起在家乡的时候,他跑出去疯玩到天黑,回家时被阿姨打了一顿,挂着眼泪从后门给我送鱼,我想起他划破了裤子把偷偷摸摸送到我家来,那时候多好。”他低低地重复,“那时候很好。”
韩仪少有这样听人心事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安慰对方,只得陪着叹了口气,轻声道:“以后也会很好的,你可以试着告诉他。”
彭斌扯了扯嘴角:“要是他对我有什么的话,就不会这样了。我看得出来的,他没想过。现在我不求别的,只要他能回到从前就好了。我什么也不会求了。”
“这么多人需要他,他的父母亲人,他的朋友,还有你,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彭斌笑了一下,眼睛里却有着绝望的火光,他说:“他怎么能有事呢,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说完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回忆与现实的沉重让他不堪重负。
韩仪站起来走到窗边,夜幕已落,冰凉的空气进入身体,寒凉刺痛。
她从彭斌和何兆的身上隐约看到了她和阿絮的未来——她活在明枪暗箭的战场上,如果她要和阿絮在一起,那么就得把阿絮拖进这一团泥沼中。生死、离别、阴谋、无奈,明处的危险和暗处的算计,她没有信心能完全躲过去,更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保护那人。
有人说,为了自己爱的人,可以拼命强大到战胜一切,可那只是情话。韩仪就算拼尽全力去强大也没有把握能够让阿絮不受任何伤害,她心有畏惧,她开始问自己——你真的要把她拖进来吗?你承受得了可能失去她的痛苦吗?你要为了自己的安心和快乐毁掉她?那阿絮呢,阿絮会觉得值得吗?会恨她吗?
窗外夜灯流彩,像一个个氤氲的心思,朦胧地闪烁。
“韩仪。”一个女声响起,韩仪转过头去却愣了愣,向来人打了个招呼,“周涟漪。”
周涟漪笑笑,扬了扬手中的饭盒:“我听小易子说你们还没吃饭,就带了晚饭来给你们。何兆怎么样?”她跟着易子霄过来,虽然不跟着队伍,却也都清楚队里的事情。
韩仪摇摇头,看了一眼拐角处:“还在里面,彭斌在那门口。”
周涟漪朝那边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样?”
“不太好。”
周涟漪重重地叹了口气:“一会儿你把饭拿去给他吧,我就不去打扰了,现在他肯定难受得很。他对何兆这么好,要是出什么事真是要疯了。”
“好。”韩仪点点头,听了她后面的感慨忽然脱口问道,“你说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