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门外,搭起了高大舞台。
在兖州士兵的疏导下,百姓们规规矩矩围坐在舞台周围。相比之下,兖州太守府高高的台阶,位置优越,就算是包厢雅座吧。曹操引众文武,裹着裘衣棉袍,坐在上面。
一通锣鼓过后,两个红绿锦袍帅气的小伙子登上舞台。
“春晚”总导演五木紧张地注视着,原本,五木想找歌姬充当主持和报幕,曹操觉得女人难登大雅,五木退而求其次,找了两个帅哥出来。
绿袍帅哥:“兖州好,风雨顺,收成高,兖州新年真热闹。”
红袍帅哥:“新年到,穿新衣,戴新帽,兖州官民齐欢笑。”
两人齐声道:“恭请奋武将军兖州牧曹公致新年贺词!”
五木赶紧做手势,“潜伏”在百姓中的“托”立刻带头鼓掌……
有随从躬身递上为曹操准备的讲话稿,曹操扫了一眼,放在一旁。站起身,曹操微笑着向脚下欢呼的百姓挥手致意。
“兖州父老兄弟们,俺曹操奉朝廷之命,镇守兖州,俺就是兖州人了。你们就是俺家里人,是俺的父老、兄弟和姐妹。若说俺曹操是条鱼,那你们就是水,离了你们,俺曹操这条鱼活不了;若俺是一棵树,那你们就是俺的根、是大树生长的土地,离了你们,俺曹操这棵树就不能开花、不能结果。”
“托”也有高低之分,诱人受骗的是低级托,能感染人的才是高级托,五木安排在百姓中的“托”无疑是高级的。
“孟德公高义!”
“曹太守和兖州百姓心贴心!”
“拥护曹公!效忠曹公!”
台下百姓的情绪,被“托”们煽动起来。
曹操摆摆手,继续高声道:“兖州乡亲是水、是土地,俺曹操是水中鱼、土里树,俺兖州将士就是守护水源、土地的雄鹰、猎犬!”
曹操情绪也愈发激动,高声呼叫道:“兖州将士们,俺们的责任是什么?”
五木赶紧鼓动身边几个嗓门大的将士高喊:
“保境安民!”
兖州众将士齐声高呼“保境安民!”
“讨伐奸逆!”
“讨伐奸逆……”
“匡扶汉室!”
“匡扶汉室……”
……
充满激情的口号声过后,一群歌姬长袖彩裙款款飘上舞台,正中一女子高声唱到:“我生在这个兖州郡,这里有我的父老乡亲……啊父老乡亲,啊父老乡亲,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
台上裙带飘飘,台下阵阵欢笑。
……
“下面请欣赏魔幻表演:金猿献礼。”
几个士兵将一个布围小屋搬上舞台,一个魁梧大汉,涂着丑角装,手捧着大个蟠桃走到台前,不停地和台下百姓互动打趣。
曹洪化妆的“金猿”蹿上舞台,一把抢过大汉手中蟠桃,丑角大汉暴怒,抽出腰刀,紧追金猿。金猿无路可逃,一头钻进布围小屋。丑角大汉面露喜色,怪叫着挥刀向布围中乱刺……
台下百姓阵阵惊呼。
“撕拉……咣当……”布围撕裂,木架散开,布围中竟空无一人。
虽然不难看出舞台上暗板翻动,金猿跳入台下,百姓依然欢声四起。
“哇!”有人惊叫着,百姓们闻声将目光投向太守府门前,那金猿已手捧蟠桃,跪奉献给曹操。
“哇!”
“好!”
“嘘!”(台下竟然还有德云社粉丝)
……
“下面请欣赏乐府歌舞。”
随着帅哥报幕,一采桑女子边舞边歌,施施而行:“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蚕桑,采桑城南隅……”
百姓们不懂,只是听个热闹。却吓坏了包厢雅座里的郭嘉、荀攸等人,这首乐府《陌上桑》,虽曲调轻快、歌词幽默,描写的却是罗敷女伶牙俐齿,喝斥好色太守的故事。这可犯了大忌啊……
一旁荀彧却微笑着示意众人继续听。
一个英雄模样的男子踱近罗敷女,两人一唱一和:使君从南来,五马立踟蹰。使君遣吏往,问是谁家姝?“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年几何?”“二十尚不足,十五颇有余”。使君谢罗敷:“宁可共载不?”罗敷前置词:“使君真英雄!自古有言道,美妇恋英豪。”
原来,却是那荀彧将歌词改编了,变成了“英雄抱得美人归”。
“哈哈哈”曹操开怀大笑。
……
一骑快马飞奔而至。
“报!荆州紧急军情……”斥候单膝跪地,欲向曹操禀报。
曹操扫视下“春晚”现场,冷静地挥挥手,示意斥候稍后再说,便继续饶有兴致地欣赏节目。
台上站着十数名精壮士兵,上身,结实的胸腹肌上,涂抹着迷彩。
有兵士上前一步,高声朗诵道:“横断山,路难行;天如火,水似银;亲人送水来解渴,军民鱼水一家人……”
众声合唱:“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军民鱼水一家人哪,军民鱼水一家人……”
最后的歌词自然也是改编的:“孟德公用兵真如神、孟德公用兵真如神哪,啊嘿!”
……
程昱等见斥候焦急地立在旁边,定有紧急军情禀报,便侧身暗示曹操,曹操用手轻轻拍拍程昱的胳膊,程昱无奈,只好转头向边上的夏侯惇递个眼色。
夏侯惇悄悄将斥候拉到一旁,静静地听完,挥手让斥候退下。
此时,舞台上下,热闹非凡,主持晚会的两个帅哥煽情地和台下百姓互动,台下,有士兵抬着装满五铢钱的箩筐,一排排地发放着兖州曹公给百姓过节的赏钱。
“托”们依旧活跃着现场气氛。
“曹公乃兖州百姓父母!”
“兖州百姓誓死效忠孟德公!”
“曹公当世大英雄!”
口号声不绝于耳。
几架大小不一的锣鼓搬上舞台,笙管笛箫渐起,一曲高昂的歌声自台下响起:“数英雄、论成败,古今谁能说明白……”
身着翠绿锦服,玉树临风般的压轴大腕,汉末通俗美声摇滚第一巨星——mr。wumu——手持两个鼓槌,缓缓踏上舞台。
“……千秋功罪任评说,海雨天风独往来……谁不想国家昌盛民安乐,也难料恨水东逝归大海,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看江山由谁来主宰,得民心者得天下,看江山由谁来主宰……”伴着激昂的歌曲,是五木上下翻飞的双手,舞动的鼓槌,在汉末“架子鼓”上,击打出串串震摄心魄的节奏……
伴随着高昂华彩结束歌词“得民心者得天下,看江山由谁来主宰……”音乐声骤停,五木高举鼓槌,雕像般挺立在舞台之上……
舞台四周的炭火盆腾起高高的火焰,细碎的绢帛如五彩雪花般飘落……
台下百姓那见过这阵势,激动得尖叫不已。
包厢雅座上的众文武也忍不住站起喝彩。
喝彩声……
尖叫声……
五木终于体味到了明星的滋味……
晚会现场沸腾着,五木紧闭双眼,如梦如幻,时间对五木来讲仿佛已经凝固,两行泪水滑下……
五木缓缓睁开双眼,却呆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人——唯一端坐着的曹操!
五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不知所措,台下百姓依然兴奋地仰望着台上的明星偶像。
突然,五木向着曹操的方向跪俯了下去……
台下百姓楞了……
众文武却缓过神来,有人带头高喊:“兖州百姓恭送曹公!”
台下百姓在呐喊声中、在台上偶像的带领下,纷纷跪倒……
“哈哈哈”曹操纵声大笑,缓缓站起……
第0104章 教授 凄惨的节日
过节的喜气并没有传到教授这里。
教授和张仲景依然充当着被软禁的军医。
软禁他们的军营像是个后勤机构,离前线较远,驻扎的士兵也不多。
为了方便医治伤兵,军营校尉为张仲景和教授单独隔出一块营地,支起几间帐篷,算是后方医院了。
军营校尉又多派了几个士兵,既方便看守教授二人,又可作为护士帮忙照料伤兵。
送来医治的士兵,并不再限于疑难外伤,天气突变,冻伤时有发生,最多的是冻伤耳朵的士兵。
张仲景望着越来越多的冻伤士兵,满脸愁容,思考良久,提笔列了一张清单交给看守他们的老兵。
老兵识不得几个字,但单子上“羊肉”两字,还是认得的,犹豫地问道:“这、这是药材?”
张仲景也不搭理那头领,继续忙着治疗伤兵。
那老兵还想问,教授赶紧伸手制止。教授知道张仲景的脾气,被软禁在这里,若不是抱着一颗“医者父母”之心,医圣恐怕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让你准备什么你就赶紧去准备,张太守的医术你们难道不信任吗?”
张仲景闷头忙治病,教授默不作声打着下手,一个多月以来,两人已渐渐形成了这种无声的默契。
……
老兵很快备好了材料,又按张仲景的要求,在外面支起了大锅。
张仲景吩咐帮忙的士兵将羊肉切成大块,连同一些教授说不出名字的药材放入锅中。
熬煮了大约半个时辰,将羊肉、药材捞出,细细切成丁,用面皮包裹,捏紧成耳朵形,再放入锅中熬煮。
几次滚开之后,张仲景盛了一碗,递给教授。
“饺子?!”教授十分惊奇。
“嗯,这是张某自创的‘祛寒娇耳汤’,人之双耳,气血流动不似身体顺畅,最易冻伤,羊肉、药材有祛寒功效,喝了能祛除体内湿寒之气,可避免双耳冻伤。”
教授尝了一口,这“祛寒娇耳汤”既辛辣、又鲜香,初入口中,带着药材淡淡的哭,吞咽下去,赶紧热气逐渐散布全身,回味如酒般绵长。
张仲景吩咐“护士”们给冻伤的士兵每人送去一碗。又将“祛寒娇耳汤”制作之法,细细写下,交给军营校尉散发军中各部,定时煮服,以避免再有冻伤发生。
……
汤天天煮。
人日日熬。
就这样熬了好多天,终于来人了。孙策来了。
教授和张仲景早已料到,软禁自己的是孙坚部。按张仲景的脾气,见到孙策免不了大发一通脾气。然而,当张仲景看见孙策,却又说不出话了……
孙策银白盔铠,罩着白布孝衣,一见二人,立刻跪倒磕头报丧。
教授明白:一定是孙坚遇难了。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张仲景既是责问为何遭囚禁,也是问孙坚死因。
孙策放声哀嚎、泣血如鹃……
果然如教授所知历史,当初孙坚从荆州返回长沙,荆州刘表受袁绍唆使,派兵拦截,要孙坚交出传国玉玺,孙刘双方自此交恶。孙坚返回长沙后,气愤难平,旋即起兵讨伐荆州。
刘表初定荆州,原本难以抵挡孙坚江东虎狼之师。然而荆州军团虽属乌合,却毕竟兵多将广,孙坚江东军团也并未占得便宜。反倒是荆州蒯氏兄弟设定计谋,派黄祖诈败,引诱孙坚渡过汉水,直杀至襄阳城外,却中了荆州埋伏。一代将星,乌程侯孙坚,身中数箭,命丧襄阳城外。
“呜呼文台!痛哉吾心!”张仲景心中对孙坚部囚禁自己虽感愤怒,然而听得孙坚暴毙,仍不免痛哭。
教授早有心里准备,嗟叹几声,不住劝慰孙策与张仲景。
……
孙策收住哀声,再次向教授和张仲景拜倒。
“少将军这是为何?”张仲景差异道。
“小侄治军无方,才致两位叔伯受此囵圄之苦,前几日,小侄方才得知,因此特来向二位叔伯谢罪。”
“哼!”一提起被囚禁之事,张仲景恶从心升,可人家孙策身着重孝,张医圣显然不好发作。
孙策面露尴尬,站起来叫道:“押进来!”侍卫押进五花大绑的军营校尉。
孙策躬身施礼:“二位叔伯,此处乃我部军械存放之所,远离中军本部。守营校尉不识得二位叔伯,才擅自扣留二位尊长。小侄得知,立刻兼程赶来向二位叔伯赔罪。来人啊,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材拉出去斩了,向二位大人谢罪。”
孙策声色俱厉,张仲景却依旧板着脸,一付杀了他也难解我恨的模样。
教授怎么不明白,孙坚江东部队,军纪严明,二人遭到囚禁,那孙坚孙策怎能不知。这守营校尉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杀了,反而让双方都难堪。
教授笑了一下,劝解道:“亦不全是此人之错,况且这位军爷留我们在此,也未亏待我们,瞧瞧,还给我们安排了营生解闷呢。”教授指指帐中医疗设施。
孙策尴尬地挤出一丝笑,赶紧借坡下驴:“是、是,全是小侄之错,待小侄过了服丧之期,一定登门,向二位叔伯负荆请罪。既然谷梁先生求情,饶了他的死罪,可军有军律,来啊,把这个蠢材拉下去,重责八十军棍!”
教授心想,不让这个替罪羊吃些苦头,张仲景心里难以平衡,也就不再阻拦。
帐外,板子声噼啪脆响,校尉哀叫也是极为夸张。
教授心里暗笑:嘿嘿,在你们江东军,这“愿打愿挨”还真有传统啊。
听外面虚张声势打着,张仲景摆摆手道:“再打也难消张某之气,罢了罢了,饶了他吧。”
孙策赶紧示意侍卫住手。
“少将军既然来了,张某倒想问一句,少将军打算放我们走吗?”
“当然!小侄已然来迟,还怎敢再阻二位叔伯大驾。”
“哦?”张仲景没想到孙策这么痛快就答应,“那我们可就走了啊。”
“小侄原本该为二位叔伯设宴压惊,然正值丧乱之期,望二位叔伯恕罪。”
张仲景和教授赶紧推辞,他们可不愿再和江东孙家打交道了。
孙策继续说道:“只是不知二位叔伯欲往何方?小侄派人护送,以免再生意外。”
“护送就不必了,我们要回荆州,那里有亲眷病重,还等着张大师回去诊治。”教授无时不惦念着小孔明的病情。
“哦?二位要回荆州,小侄还有一事相求。”
张仲景赶紧推辞道:“张某已不再为官,一心只耽医药病患之事,你们和刘景升之间打打杀杀之事,张某可帮不上忙。”
“非也。小侄所求,非是交兵之事,”孙策跪伏在地,“家父遗体尚陷于荆州,小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