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
它是一切,无处不在。
核。裂。变产生能量,无论是哪个特殊能力者都会产生或是动用能量。而尼德霍格,哪怕是少到不能再少的能量,都会提前激活它。湿婆在失败后的第一时间就自杀身亡,唯一捕捉行星的方式业已消失。
但在没有能量的情况下,他们甚至靠近不了尼德霍格,更遑论将其击碎。
乔治的通讯器突然振动起来,在死寂中格外显眼。乔治上将快速扫了一眼,却在下一秒视线停滞在信息上。
那是澹台楚发来的。
α
“我为什么要去阻止茜茜?”
安东尼的手指轻轻地压下,羽管键琴发出清脆的音。他像是听见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微笑着反问,“我既非她的盟友,也非她的守护人,不是吗?”
即便身陷囹圄,他依旧从容得如同身处自己的宫殿。
MI6的特工与安东尼之间隔着三道防爆玻璃,他的怒气如同凝固在冰中的火焰:“我以为你至少会阻止她的死亡。”
赶在邦德说出那个词前,安东尼以又一声清脆的音打断了他的话:“你想阻止她奔赴死亡?”
邦德点了点头。
安东尼终于屈尊纡贵地转过身,饶有兴致地问道:“即便违背茜茜的意愿,即便她会为之抱憾终生?”
邦德毫不退让地问道:“为什么你会这样认为?”
“她让你记住她,是不是?”安东尼将问题回给他,“她恐惧被人遗忘,而你答应她会记住发生过的一切。”
一些难以言喻的思绪从邦德的大脑中飞速掠过:“她惧怕这一切都不存在。”
这结论太过荒谬,以至于他非常少见地有些迟疑。塞西莉亚绝不是个悲观主义者,很难想象她的恐惧如此地……不现实。
“盲目之人。”安东尼喃喃道,如同自语,“这就是你在寻求的答案。”
他像是突然间对邦德失去了兴趣,将注意力重新移回那架羽管键琴上:“她为什么如此渴求被人记住?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一选择?好好思考这两个问题吧,先生们。”
他似是故意强调了最后一个词。
这场谈话发生在澹台楚将自己关入房间的第一日。
她的提议得到了军方与政府的认可。在紧急情况下非自愿者亦可被冠以牺牲者的大义,更不用说自愿者的献身。在澹台楚的提议得到通过后,她的意愿成为第一优先级,哪怕是她的同伴也无法见到在她未曾同意的情况下见到她本人。
为了保证她会按照承诺维持这份自愿,澹台楚半软禁式地居住在军方控制下的酒店里。这一层里只会有她一个人,但剩下的楼层里待满了既作为保护也作为监视的士兵。
按照她的要求,小型托克马克反应堆装置已经被送到了这一层。冰冷无机质的金属环形容器与这一层精致的装饰极不相符。
“你准备好了吗?”斯特兰奇在她身后问道。
澹台楚转过身,在看清他的装束时挑了挑眉。斯特兰奇身着标准的三件套西装,显然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前来。
“是的。”澹台楚点了点头。
斯特兰奇欲言又止,随即做出了一个手势。薄雾萦绕在摄像头附近,他金红色的围巾从肩上扬了起来,成为澹台楚熟悉的魔纺斗篷的形式。
杜姆已经从澹台楚身上收回了他那部分魔力所形成的封印,斯特兰奇自己留下的那道也很快被解开。
斯特兰奇佩戴在胸前的阿戈摩托之眼睁开,庞大的魔力在长久的僵持后终于循着澹台楚的指引冲毁了剩余的两道印记。
在至尊法师的注视下,澹台楚的虹膜蔓延上浅金色,随即如同潮汐般再度消退。
α
当玛格努森步入这间虽然是囚牢,却给予了其中的囚犯一切所需之物的房间时,安东尼正在翻阅《预言基督救世主的女预言家和先知》手稿。
听见玛格努森的脚步声,安东尼抬起头,眨了眨眼:“日安,玛格努森先生。”
玛格努森拉开事先放好的高背椅,注视着他:“日安。”他难得地感知到了束手无策。就连塞西莉亚都或多或少有着她的施压点,但眼前之人对一切都毫不在乎。
安东尼善解人意地开口道:“我设想,你们已经发现了茜茜的异样之处。”
“倘若你所指的是她对于规则的认定。”玛格努森摘下了眼镜。
“我很高兴你们发现了这一点。”安东尼说,手指轻轻在空气中描绘着塞西莉亚的轮廓,“她可以破坏乃至漠视自己所定的规则。譬如,她毫不犹豫地枪杀了卡特琳。没有任何迟疑,没有任何尝试其他出路的行动,也没有任何愧疚。”
“即便,她知道对方从她的定义来看,是‘无辜的’。”
“如果你只想告诉我她比我们所见的更糟糕。”玛格努森将擦拭过后的眼镜重新戴上,“我不在乎。”
“我当然不会如此浅薄地认为。”安东尼彬彬有礼地说道,“但是……”
“她先遇见了我——对你们而言,这真是种幸运,不是吗?”
α
斯特兰奇已经被她说服离开,现在这一层里再一次只余澹台楚一人。
她的视域彻底扭曲,目光所见只有繁复艳丽至极的斑斓色彩。分辨不出上下左右的空间,分辨不出距离,澹台楚不得不撑着墙壁,藉此来判断自身的方位。
一步一步摸索到书桌前,澹台楚取过桌上的拆信刀,向着自己另一只手刺下。失去了方位与距离的判断,刀刃刺入肌肤的程度远比澹台楚估测得更深,却有效地唤回了她几乎失散的意识。
物化。
这是栖居在她体内的存在真正的名字。
它的本质繁复多变,但最易令人迷醉、反受其控的那一种使用方式,恰恰是她这次不得不用到的。
像是即将无处不在、与万物同化的冲动在无所拘束的情况下太过令人迷醉,直接作用于意识的本质注定了其效力远胜过任何成。瘾。性。药物。
刀刃刺入肌肤的痛楚在它面前不堪一击,澹台楚咬了咬唇,在痛楚带来的短暂清醒消失前摸索回托克马克装置附近,找到了军方在说明时提及的能量输出处。
在物化的操纵下,她能感知到每一束能量的流动,甚至于与它们的存在同化。
α
红茶即将溢出,安东尼任由杯中液体逐渐上升:“倘若茜茜的力量只不过是溢出,那么,或许还有一定的几率。不幸的是……”他放下有着唐草纹的茶壶:“她不能让它溢出,反而需要将之约束在自己的身体里。”
“你是说塞西会像气球那样炸开吗?”死侍的手指不断敲着武。士。刀的刀柄,“不不不这听起来太糟糕了——要是塞西和我一样拥有自愈因子就好了。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那东西,统一还是什么的,只不过是借住在塞西的身体里?换一个人怎么样?”
安东尼宽容地任由他喋喋不休,指尖轻轻碰了碰瓷杯的柄:“这正是不幸的根源……她不会接受这一提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
希望下一章能正文完结~
最近事情有点多,很久没更新太抱歉QAQ
对了,我终于高中毕业啦XD
P。S:收藏涨得我有点方……拯救世界肯定是要重修的,新名字都想好了(喂
☆、终
“嘿塞西,你在家吗?”死侍有节奏地敲着卧室的门。感谢传送腰带,他完美地闪避了酒店里出没的监视器们,直接来到塞西所在的位置。
澹台楚怔了怔,快速系好衬衫纽扣。以她的小腹为中心,物化正逐渐向外蔓延生长,具现为繁复中暗含规律的浅紫纹路。澹台楚又抓起床上放着的止血绷带,匆匆在左手五指指尖上缠了缠。
凭借着记忆里的卧室布局,澹台楚缓慢地走到门前,打开房门。死侍迅速走到卧室里,将门关好:“这里不会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监视器吧?”
澹台楚摇了摇头。
死侍凑过来打量着她:“我说塞西,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澹台楚沉默了几秒:“不完全是。”
死侍举起三根手指:“好吧好吧,这是几?”
在澹台楚的视域之中,唯有色块向上微微延展,无从分辨究竟是什么:“…三。”
死侍在头套后挑了挑眉,再次举起手:“这次呢塞西?我敢打赌你一定是猜的。”
“…一。”澹台楚不确定地猜了个数字。
“呃,塞西,我其实把吉他举起来了。”死侍说,索性扯下了头套,“所以这是什么?安东尼那个混蛋说的代价还是补偿?”
澹台楚尝试着伸出手。在死侍制造出的噪音中她碰到了死侍的脸,触感很奇妙。
“塞西你要是想碰我的话随时可以,但这用来转移话题实在是太拙——”
“韦德。”
死侍没说完的单词卡在了喉咙里,他很快恢复:“难道弗瑞卖了我的资料?什么时候神盾局没钱到这个地步了?”
“其实我很高兴做出这个决定。”澹台楚低声说道。视域里模糊不清的大片艳丽颜色让她看不清死侍的表情,在他未开口时也无从分辨他的情绪。这反而能让她异乎寻常地平静下来,坦然说出一些哪怕在一天前都不会诉诸于口的东西:“它能解答我的很多疑问。”
“等等等等。”死侍迅速捂住她的嘴唇,“也就是说,你得到了一个答案,然后你死掉了。这怎么听上去不太对?难道不应该是活着,你得到了一个答案,然后你很高兴地继续活着?”
澹台楚视域里的红色更深了一些,她移开了死侍的手:“我没有想到你会弹吉他。”
“嘿,嘿,塞西,这是你二次转移话题了。”死侍不满地抱怨了一句,“我当然会弹!这不比换子弹难多少……或许难上那么一丁点儿,我联系过几十次,好吧,也许是几次。”
澹台楚将他的手移开:“有人来了。”物化并非全然受她控制,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整栋楼里每一个人的意识。她的表情在下一秒变得非常微妙:“…汉尼拔?”
α
第六天时,安东尼终于迎来了一位能够让他放下手中事物,站在玻璃牢笼前耐心等候的客人。
澹台楚在房间门口停顿了一下。她的视力在短短几天内迅速恶化,空间感趋近于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摔倒在地。
安东尼以一种少见的温柔与耐心等候在玻璃之前,凝视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到玻璃前。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澹台楚露出的一小截手腕和衬衫领口处的肌肤上,攀附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像是缠绕着树木而活、又将绞杀宿主的藤蔓,触目惊心。
“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的茜茜。”安东尼低声说道,更像是说给自己。
澹台楚无动于衷地稍稍卷起袖口。她全身都密布着物化加诸于她的深紫色纹路。这些纹路的存在只是为了加固她的身体,使得她还能维持现状。
安东尼抬起手。
就如澹台楚曾在死侍面前演示的那样,三层玻璃在顷刻间均匀地碎成万千碎片。
理应在玻璃碎裂的同一刻响起的警报静默无声,安东尼微微低下头,握住她的手腕。他握着她手腕的力量逐渐加大,像是用尽了所有的自制来阻止自己去亲吻她的嘴唇。
“我的茜茜,很久之前,你就知道我不会阻拦你,是不是?”
他的语速少见地变快了,他的尾音也少见地加重了。安东尼逼近她,近到澹台楚能感知到他的呼吸:“我以为你知道,茜茜。”
他陡然沉默下来。他的茜茜。他怀里的茜茜。她很少露出如此软弱的神色——不是因为内在,是因为外力的驱使而不得不双眸涣散,连行走都变得缓慢而拖沓,脆弱得似是只需轻轻一扼就能将她的生命永远留在此地。
“你只需要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单词,一个表情。”他的呼吸急促,但他的声音终于变得圆润而甜蜜,和他一贯以来的语调别无二致,“即便你不在乎这一切,亲爱的茜茜。”
“而你希望我在乎。”澹台楚漠然地答道,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我也的确如此。”随着这个动作,姗姗来迟的警报响起,刺透了整个楼层。
安东尼唇角上扬,轻微而短促:“我是否该为你道贺?”略显杂乱的脚步声已经响起,他托起澹台楚的手,低下头轻轻亲吻她的指尖。
“我亲爱的茜茜,在我身上,没有不曾被你征服的东西。”
军方指定的人选冲进了这间房间。他们遵循着程序,将安东尼的双手分开固定,戴上可以堵塞一切言语的特殊面具,注射肌肉松。弛剂与催眠药物。
澹台楚视域中的明亮色彩,骤然暗淡了几秒。
α
“A2就位。”
随着驾驶员的汇报在通讯器中响起,澹台楚深吸了一口气:“A1出发。”
澹台楚踏出了飞船。她面前即是尼德霍格,熊熊燃烧着的星球。
只要尼德霍格所携带的能量被她彻底转化成安全无害的状态,余下的事就会被军方接手。他们会使尼德霍格偏离原定轨道,使之与地球擦肩而过。
澹台楚调整到合适的位置,切断了与飞船的连接,随即对着星球伸出手。
庞大磅礴的能量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她的身体涌入,密布于肌肤之上的纹路于瞬间由深紫转变为浅紫。再度涌出的能量已经平稳得如同宇宙的一部分。
乔治紧紧注视着能量检测器传来的数据。尼德霍格的能量峰值正平稳地逐步下降。
澹台楚指尖处的纹路已经开始变淡。皮肤、脂肪、肌肉、血管、骨骼、神经末梢,每一寸消失纹路的肌肤都从皮肤开始,层层剥离,化为最本质的原子,在宇宙中消失不见。
难以想象而又难以言喻的剧痛从指尖传递而来,澹台楚的尖叫在宇宙中无声无息。
溢出的能量已经将她身上的宇航服燃烧殆尽,若非物化挽留着她的宿主,她会在顷刻间崩碎成原子。犹如饮鸩止渴,涌入澹台楚体内的能量被用以维持她的存在,然而经过她身体的每一丝能量都会加速她的崩溃。
能量峰值下降速度开始减缓,但距离安全值所剩无几。
斯特兰奇站起身,做了个手势。他于瞬间出现在已经可以自由外出、只不过每隔一周需要去神盾局汇报的安东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