幌隆
金白说道:“刘姑娘客气了,是我们贸然打扰了才对。”金法二人入座后,看到刘翠儿依旧站在旁边,法海奇怪的说道:“刘姑娘,你怎么不坐……”
“公子称呼我翠儿就好了,难道公子忘了今天你已经买下我了;从今后翠儿就是公子的丫头。奴婢又怎么能和公子同席。”
金白轻笑着说道:“我说刘……不是,翠儿姑娘,你还是听他的话坐下来吃饭好了;否则他根本吃不下去。再说,我们还有些事情想向你打听一下。”
听到金白的话,再看法海对自己点点头,刘翠儿才羞涩的入座;三人默默的吃着晚饭,刘翠儿局促的看着法海说道:“不知道公子觉得饭菜的味道可还适合?”
见刘翠儿紧张的双手不停地绞着衣角,法海淡淡的笑着说道:“饭菜都很好,你不用这么紧张。恕我唐突,翠儿姑娘还有其他亲人吗,或者远居外地……”
刘翠儿轻轻的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没有了,否则也不会容百花楼这般欺凌呀。爹辛苦了一辈子,想不到最后差点没有了安身之地。如果今天不是幸遇两位恩人……”
见刘翠儿想起难过的事情,法海忙打断她的思绪,问道:“这百花楼怎么会如此蛮横呢?难道知府衙门没有人管不成?”
刘翠儿说道:“三年前上任的胡不愁胡知府本是一个关心百姓疾苦、爱民如子的好官;可是就在一年半以前,我们苏州开了这百花楼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知府老爷很纵容他们;渐渐的百花楼的气焰就高涨起来了。后来,在百姓中就有‘宁得罪知府,不招惹百花楼’一说了。”
金白问道:“这样说来百花楼岂不是招惹了许多的民怨,可为什么今天看来百姓并没有……”
“那是因为百花楼也很讲究分寸,他们一不惹富、二不抢亲朋众多的;不过像我们这样独门独户的就不好说了。只要是有些姿色的,家中又刚巧急需银钱的;他们都会主动找到家中父母让他们卖女换钱。俗语不是有‘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吗?更何况现在连官都不敢与百花楼争斗,老百姓的心理很单纯,不过是想平平安安的过日子罢了。又怎么会有人愿意站出来和百花楼为敌呢……”
法海皱起眉头,说道“可是愿意将女儿推入火坑的毕竟是少数人呀!难道……”
刘翠儿说道:“公子哪里知道,只要百花楼放出风声说要买的人,根本就没有其他大户人家敢买;更何况在出价上百花楼一向大方。为了治病救人、安葬亲人;家人唯一的选择就是在百花楼的契约上摁下手印。只是可怜了那些女子从此倚门卖笑……再者还有一些吃喝嫖赌的父母更会主动将女儿送入百花楼。”
大致上明白了百花楼在苏州的势力,金白说道:“差点忘了,今早我倒是听到一件怪事,有人说这苏州不许僧人进城呢?翠儿姑娘,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刘翠儿奇怪的看着金白说道:“公子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苏州城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呀……”
没有?金白挑眉看看法海难道今天早上他们撞鬼了不成。法海示意金白稍后再说这件事情。法海看着刘翠儿说道:“翠儿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刘翠儿低声说道:“从接过公子的银子开始我就是公子买的婢女了,公子去哪儿我自然也要跟着。”
法海轻声安慰道:“翠儿姑娘,我只是想帮你安葬父亲;并没有其他的意图。所以你仍旧是独立的,绝不是在下的女婢……”
刘翠儿咬咬下唇:“公子是嫌我愚笨……”
看着刘翠儿欲哭的表情,法海忙说道:“不……不是的,姑娘蕙质兰心又怎么会是愚笨之人……”
“如此还请公子今后多多担待。”刘翠儿说完利落的收拾起碗筷,走到屋外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虽然这样硬跟着他有点对不起苗公子,可是如今除了跟着他……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公子不让自己追随他的话,等待自己的几乎没有活路了。
看着有点落荒而逃的刘翠儿,法海不解的看看金白,问道:“我做错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⑾章
“……也不算错,以我们的身份带着她的确不妥;可是除了我们现在的她可以说是无依无靠了。如果离开了我们只怕等待她的只有死亡和在百花楼存活这两条路了。要彻底解决的话只有让百花楼在苏州失去立足之地,否则……救得了一个翠儿,你还可以救多少个翠儿呢。难保明天不会出现新的刘翠儿呀……”
法海赞同的点点头:“要杜绝这样的事情就要解决苏州的谜团:为什么僧人不许入城、为什么百花楼如此轻易地就让原本清廉的知府成为了他们的□□……只是堂堂知府又怎么会见我等。”
金白指指自己说道:“你难道忘了我是谁。要让他听话易如反掌,反正只要他今后不再危及百姓即可……”
看着自信满满的金白,法海摇摇头说道:“虽说是为了苏州的百姓,可是控制他人的思维和行为;无疑是剥夺了这个人的生命。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如果可以让胡知府迷途知返岂不是功德无量……更何况你不觉得胡知府的转变很突然吗?到底什么事情会让一个清明的好官一朝就变成了他们的□□呢。与其要通过法术控制他,还不如查出其中的原因,再做决定。”
金白说道:“明白了,那今夜我先去探探知府的底细;等我回来再作商议。”
法海点点头,就见金白一个转身消失在房中。法海习惯性的闭目养神,这样做会让他平复情绪。
许久,刘翠儿进来就见法海一人静丅坐着,看看周围却没有了金白的身影;刘翠儿困惑的问道:“公子,请问金公子呢……”
听到刘翠儿的声音,法海睁开眼睛说道:“哦……他有事情出去了。”
“出去了?可是适才我一直在厨房和院子里,并没有发觉金公子出去的身影呀。”
法海说道:“或许是因为练功的人本身走路声音细小,你不懂功夫所以没有听到吧。对了,你有什么事情吗?”
知道只有两人独处,刘翠儿刚平复的心情又跳动起来,说道:“是这样的,我烧了热水……公子要不要先洗澡?”
连续几天的野外露宿,的确让法海感觉不适;法海微笑着说道:“如此多谢翠儿姑娘了。”
“公子不必客气,叫我翠儿就好了。木盆就在这房间的内室,我去提热水来……”刘翠儿说完就要出去。
法海问道:“翠儿,热水在厨房吧?”刘翠儿点点头,法海略带一丝的尴尬说道:“我自己去提就好了,你一个姑娘家万一被烫到……再者,这种事情我向来是自己做的。”
看到法海的尴尬,刘翠儿体贴的说道:“我知道了,如此我先回房了;公子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声。”
法海点点头,自己去提热水。浸泡在热水里,舒缓了法海的劳累……
等法海出来,就看到原本已经回房的刘翠儿正坐在门外,膝盖上放着未做完的女红;人已经昏睡过去了。法海怜惜的看着面露疲态的刘翠儿,父亲的病逝、刘三的蛮横、从安葬了老人回到家中她就忙着招待自己似乎就没有歇息过……说起来十六七的她还只是个大孩子,今天一天也够她累的了,这精神折磨往往比体力劳作更累人,
夜里的风有点冷,看着衣衫单薄的刘翠儿不自觉地缩了缩;法海拍拍刘翠儿的肩膀,轻轻的喊道:“翠儿……”
刘翠儿轻微的动了动,却没有醒来的迹象。几经考虑法海轻盈的抱起刘翠儿走向她的房间,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无奈的摇头离开。看看当空的皓月,去了一个多时辰的金白竟然还没有回来……法海突然轻轻的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头,法海暗暗想道:“难道是感冒了……”
沉思的法海没有发现就在自己关上门后,悄悄睁开眼的刘翠儿;虽然困乏可是法海温柔的声音才是让自己不愿清醒的原因,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抱自己回房……想起那温暖的胸膛刘翠儿觉得心脏似乎要跳出心口了,洗浴之后清新的檀香味道让人几乎晕眩;刘翠儿满怀羞意的将头埋进被子里。父亲刚刚去世,发生的一切竟然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感受哀伤;如果一直跟在这个人的身边是不是所有的伤心事都会远离自己呢……
金白蹲在一颗大树上无聊的打着哈欠,自己到底是棋差一招;怎么就没有想到这胡知府会不在家中呢。金白略有些不耐烦的看看半空中的明月,不自觉的想起法海……暗暗腹议道:“什么高僧呀,才走了一个张青,立即又出现了一个刘翠儿。既然诚心修道参佛的话,哪来的一堆桃花债呀……明明一心当个和尚,干嘛还要长一副风流公子的皮囊呀……”没有意识到法海出色的容貌和当不当和尚有什么关系,不过眼前出现的人打断了金白的腹议……转眼间,树上空无一人了。
胡不愁揉揉发疼的鬓角,年近三旬的他容貌端正,不是会让怀春少女脸红心跳的姿容;却会让人心生亲近之感。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和百花楼狼狈为奸的人。
“胡知府,打扰了……”
胡不愁吃惊的看着眼前似乎凭空出现的男子,只露出一双带笑的桃花眼,流露出三分的邪魅;让人不禁猜想黑布下面的容貌。
胡不愁收起吃惊的表情,问道:“尊驾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你不喊守卫进来?难道不怕……”
“那有用吗,你既然可以不惊动他们轻易地进到房间;如果你是来行刺的,让他们进来不过是枉送了他们的性命……再说,你的眼中并没有杀气。”
听到胡不愁的话,金白突然很怀疑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短短的三年里从一个清廉的知府变成了一个屈服于地方恶势力的人呢。金白说道:“没有杀气并不等于不杀该杀的人。”
“你模仿江湖中人倒是有几分相似,可惜,如果真的是江湖中人恐怕会不屑于与我这等人对话;早就将我一刀毙命,为民除害了。”苦笑着的胡不愁难掩眉宇间的忧郁。
金白死死地盯着胡不愁许久,胡不愁没有回避金白的注视,没有心虚却饱含了浓郁的愧疚。金白说道:“深夜打扰不过是有些疑问。为什么在城外特意安排人阻挡僧人进城么呢?”
胡不愁错愕的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很容易猜得出来,入城的时候没有见到城门前有通告;而稍作打探城中百姓也不知道这件事情。除了有人因为无聊开这样的玩笑,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而有权利这样安排的人只有你了,否则只怕早就有衙役逮捕造谣之人了。唯一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这样做?”
“关于这件事情无可奉告,我只能告诉你这样做是为了那些和尚好。”
金白惋惜的说道:“那太遗憾了,刚巧我只对这件事情有兴趣……”
“你……你想做什么?”胡不愁戒备的看着似乎打算着什么的人。
“我本来不想这么做的。”金白突然伸出手掌遮住胡不愁的视线,压低的声音带着不像常人的诱丅惑:“告诉我整件事情的经过……”胡不愁只觉得一阵倦困,随后进入了空洞状态……
法海有些担忧的来回走着,这是自己第一次无法平静的坐禅。虽说金白有着将近千年的修为,可是时间渐渐接近子时……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法海?你怎么还没休息……”金白进门就看到站立不宁的法海,一时好奇的问道。
法海松了口气,说道:“你没事吧?怎么去了这么久,我正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察觉到法海的关心,金白笑的粲然说道:“只是听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故事,比想象的有点长。”
法海眼前一亮,睁大漂亮的眼睛:“你查到了……”
“嗯……不过我用了点小手段。”
法海眯起原本睁大的眼睛:“你用法术了。”
肯定的疑问句,金白微微的点点头,又忙说道:“不过我已经消除了他的那段记忆。不会被其他人发现的。而且我也依你所讲并没有对他实施傀儡咒。”
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法海问道:“你查出胡不愁突然转变的原因了吗?”
“嗯!非常精彩的故事。可是……如果是真的事情,却会让当事人痛彻心扉。他的所作所为是在心智清醒的时候做的,可是却全是违心的。”
“你这样说我也理不出头绪来呀。简简单单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不就好了。”
金白懒懒的说道:“其实很简单,要说的话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说到这金白故意又不开声了,法海紧紧拳头,暗示自己:“阿弥陀佛,贪痴嗔乃佛之大戒,无故杀生是不对的……”
看出法海隐藏的不耐烦,金白故意带着一丝坏笑靠近法海:“怎么,想用法钵收了我呀……”
看着三分坏笑的金白,法海咬咬银牙,突然莞尔一笑。法海突来的笑容让金白愣住了,还不及多想,脚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金白痛苦的皱眉,额头瞬间覆上一层薄雾。金白心中暗忖:“该死,这一脚竟然暗带法力……蛇尾一分为二形成两足;如今虽然只是踩了一脚,可是实际上两脚的痛感却是一致的。这么基本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也就是说这一脚法海绝对、百分百是故意为之的!!”
看着蹲坐在椅子上频露怪相的金白,法海心情大好,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行为偏离了清规戒律;得意的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口茶,顺道用眼角瞄了他一眼。
看着法海难得的挑衅表情,金白忍住将双脚变回蛇尾以便缓解剧烈疼痛的冲动,说道:“胡不愁被百花楼的掌柜阮丹婷抓住痛脚,受制于人了。”
“痛脚?”
金白有些幽怨的看看自己的脚,说道:“嗯,不是我这痛脚,是真正的痛脚……不过,两者的程度应该差不多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⑿章
看着再次停下来的金白,法海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要不要说呀,故意捉弄人最差劲了。”满心不耐的法海丝毫没有察觉这句话里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