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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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枭-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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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陆大人,晚生梁远高,祖籍广州府,对了,不知大人缘何流落至此?”陆皓山忍不住发问道。

一提起这事,陆文华脸色一阵灰暗,转而有些愤怒地说:“为官者不洁身自爱,为吏者见风使舵,为民眼中只有钱银二字,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咳。。。咳。”

陆皓山连忙好言劝慰,待他道出原委,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落魄的县官接受了吏部的任职文书和官印后,提前告了假,延长到任限期,意气风发准备到扬州见识一下再走马上任,他盘算好,盘缠用完后可以和一个朋友相借,没想到那朋友出了远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其他认识的人一听他到偏远贫瘠的陕西任职,拒绝借钱给他,为了筹集路费,陆文华把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包括书僮婢女,可是一出扬州就病了,住在骆华驿,本来没什么大病,养二天就好,可是住得好好的碰上一个御史携着家眷前来投驿,房间不够,那驿丞为了讨好那名御史,直接把住在骆华驿官阶最低的他扫地出门,陆文华投诉无门,又怕被人耻笑,瞒下自己的身份投宿这间长风客栈。

被那势利的驿丞一气,病情加重,再加上为了筹备路费、减少开支,把婢女都卖掉,没人照料,一病就起不来了,最后银钱用尽,被赶到柴房,也就成了现在这模样。

陆皓山好奇地说:“刚才那店小二不是说大人写了信回家,差人送来钱银的吗?怎么。。。。。。”

“哪有什么家人”陆文华摇摇头说:“陆某上无长亲,近无妻房、膝下无子,一直是孤身一人,写信不过是权宜之计,不瞒陆台,这心绞病是祖传,祖父有之,父亲大人亦有之,自陆某以上三代未见长寿者,眼下。。。咳咳。。。。只怕轮到本官了。”

陆皓山终于明白,眼前这位未上任的知县大人为什么这般落魄了,想借钱,可是最好朋友不在,也不知是真不在还是故意避开他,其他认识的人又拒绝借钱给他,听起有点不可思议,一个当官的人想借钱还借不到,事实就是这样,明朝俸禄那是出了名的低,放牛出身的太祖朱元章说过,想当官又想威风,还要大笔进账,那是做梦,于是在俸禄方面大刀阔斧,导致明朝官员的俸禄是历朝历代最低的,官员上任也不报销路费,以至官员上任要借钱上路的不在少数,一个七品县令,每月俸禄不过七石五斗,可就是这七石五斗还得吃喝拉撒,就像一代清官海瑞,因为没有灰色收入,在母亲大寿时割了二斤肉,竟然轰动官场,可以明朝官员的困境。

到了明末出现了一种怪状,官员派到富裕的地方任职,就会大宴宾客,大家都替他高兴,要是派到贫困地方做官,亲朋好友都唉声叹气,好像替他不值一般。

而眼前这个陆文华借不到钱银在陆皓山看来,也在情理之中,不是他的官小俸薄,而是他的固执、迂腐,肯定不会贪污,以他一个月七石五斗的俸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上,还有一点,陕西全年无雨,没有活路的百姓不是当了暴民,就是摇身一变落草为寇,谁知这个陆文华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谁也不想自己的银子打水漂啊。

明朝的读书人很多,能当上一县之县令,那是从万马千军中杀出来,不能不让人羡慕,可是眼前这个陆文华,只能说是一个幸运的倒霉蛋,还没有上任就病倒,而陆皓山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得出,只怕捱不了多久,现在怕是回光返照。

“陆大人,你不用担心,你很快就会好的。”陆皓山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安抚他道。

“不,好不了”陆文华脸上没了刚才的神采,眼眸有些灰暗地说:“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只怕,只怕捱不过今晚了,陆某冒失唤梁兄前来,只是有事放。。。放心不下,只因有一件事想劳烦梁兄。”

陆皓山有些同情他,不过倒没有一口应下,只是斟酌着说:“有什么事,大人请讲。”

这种事,不能随便应下,要是让自己照顾生活不便的人或替他还债这类事,还是不惹上的好,陆皓山自认不是什么恶人,但骨子里也不敢自认是好人。

陆文华指了指陆皓山手里的印信,有气无力说:“现在。。。。本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吏部所发的印信,我不行了,这印信送不回吏部,若是官印流失在外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中,后患无穷,请梁兄代我交还给吏部,对了,千万别交给骆华驿的人,他们势利。”

说完,又费力补充道:“那些势利小人不足信,刚才梁兄。。。仗义执言,说话正气十足,这些重要的信件,也只有交给你本官才。。。。才放心得下。〃

这个时候,陆皓山才注意到,眼前这个未上任七品县令,脸色没有了刚才的那一丝红润,眼睛更为灰暗,面色苍白如纸,给人的感觉就像在风中飘忽的一团小火苗,扑闪扑闪的,随时都会熄灭。

难怪大半夜叫自己,原来感觉自己不行了;在死前让自己印信交还;他不找店小二而找自己;估计是店小二一直都很势利;他潜意识不相信他;而刚才进柴房时;自己阻止店小二把他抬出去的举动打动了他;当时刘金柱说自己是举人;陆文华一听自己是举人;本来就多了几分好感,又听到自己为他说话;于是下意识中就相信了自己;把这件事托付给了自己。

“好,我答应了。”陆皓山沉默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同意后,那陆文华半天没有反应,刘金柱走近一看,吃惊地说:“山哥,这人,这人断气了。”

陆皓山点点道说:“死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山哥,我们有命案在身,现在把这些东西送到官府,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刘金柱有些担心地说,刚才他一听到这人是个县令,吓得当场脸色都变了,虽说只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可是他还是吓得退在一旁,一声也不敢吭。

“谁说我们要把它还给吏部的?”陆皓山的眼睛透出一丝莫名兴奋的光芒,突然微微一笑,扭头意味深长地对刘金柱说:“金柱,你不是一直想做官的吗?”

刘金柱吓了一跳,有点紧张地说:“山哥,你的意思是。。。。。”

陆皓山点点头,眼里透着精光说:“没有真的,我们尚能鱼目混珠,何况是我们手里有真家伙,做一个县官大老爷,比到处逃亡自在多了,山高皇帝远,正好干一番事业。”

自王二率几百农民起义,陆皓山知道,那仅仅是开始,不用多久,像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人很快冒出头,而后金也会越发猖狂,大明顾此失彼,乱世出英雄,自己正好趁这个机会,不动声色建立自己的努力,手中有了倚仗,在乱世中才能更好地活着,不用仰人鼻息。

这简直就是天掉下来的一个大馅饼。

躺在地上全无气息的陆文华不知道,自己苦读寒窗几十年,最后替他人作了嫁衣裳,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眼中那个一身正气的读书人、他眼中可能托付的人,竟然是一个伪君子,自己尸骨未寒,这边已经开始在图谋不轨。

若然他还有觉知,肯定摇着头叹着“人心不古”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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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县丞陈贵

陆皓山主意已决,刘金柱也没有反对,反正两人已是亡命之徒,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在陆皓山的示意下,刘金柱又细细搜了一番,在那行李中找出一本类似日记的册子,陆皓山翻了几下,揣在怀中,然后让刘金柱把店掌柜和店小二叫来。

“看你们干的好事”陆皓山指着陆文华尸体一脸气愤地说:“本公子房钱一文也没少给,你们倒好,安排一个病秧子一起睡柴房也就算了,还没睡下,就听到对面有动静,我们走过去一看,人都咽气了,碰上这档晦气之事,报知官府后,你们可得替我作证,还要赔偿我的损失。”

那胖胖的店家一看到出了事,那张胖脸全是汗珠,忍不住扇了那店小二一巴骂道:“都是你这狗才,早就说把这人扔出去,你偏说再等等,等他家里人把银子送来,现在倒好,银子没见着,还碰上晦气之事。”

那店小二心说这还不是自己舍得那点房钱,怎么能怨我呢,这里你才掌柜啊,不过他不敢反驳自家掌柜,一脸郁闷地说:“掌柜的,这事不怨小的啊,没你点头,小的也不敢作这主,看他年轻,以为能多扛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一命呜咽,这下可碰上麻烦了。”

“掌柜的,官府不会说我们谋财害命,故意刁难我们吧,我和少爷还要去看扬州瘦马呢。”一旁的刘金柱故意大声嚷嚷道。

一说到官府,那胖掌柜脸色一白,这年头,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平日那些胥吏没事也来勒索几笔,这次让他们找到一个由头,那还不把自己榨到穷吗?只见他小眼睛转了几下,很快就有了主意:

“这个公子,你有所不知,现在天下大乱,那当官的更是麻烦,一旦吃了官司,就是有理也不易脱身,此事若是处理不好,耽搁小老的生意,那还是小事,要是耽搁公子的行情,那就不美了,最怕就是借题发挥,我们就得吃官司,进牢房,上次有个混混叫李三,因为偷了别人几十文钱,一抓进大牢,好家伙,为了政绩那黑心的捕头把最近二个月发生的案子用刑逼他全扛了,公子,得三思啊。”

生意人,要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经刘金一说,掌柜马上急了,先别说有个死人传出去晦气,影响生意,只怕官府也不会轻易放过勒索自己的机会,闻言连忙劝道。

陆皓山为难地说:“人命关天,现在怎么办?”

“这个好办,这年头饿死的人多了,此人在这里躺了这么久,既无亲朋看望,亦无好友探视,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穷书生,客死异乡也正常,现在天黑没人知,用草席一卷,挖个坑埋了,神不知鬼不觉,他可以入土为安,我们也可以省下一个麻烦,两全其美,公子认为如何?”

“这样好吗?”陆皓山一早就猜到店家会这样做,不过还是佯装不解地问道。

胖掌柜一听陆皓山没坚持报官,心里一松,连忙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公子远道而来,也不想惹麻烦吧,这样做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这样吧,公子只要袖手旁观,在本店的花销一概全免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最后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既然掌柜的这样说了,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望掌柜的好生安葬这位兄台。”

“一定,一定”看到陆皓山松口了,胖掌柜心里马上落下一块大石头,心里只要你同意,那么一切都好办,现在三更半夜,又要悄悄把人葬了,哪里能好好安葬,再说这些也要花费,不是自家人,傻子才干呢,胖掌柜一早就想好了,就在野外挖个坑草草埋了,多烧几把纸钱那已经算是仁慈了。

二人各怀鬼胎,一拍即合,很快,陆皓山和刘金柱搬进掌柜腾出来的房间,至于后面的事,自然不用二人担心和出手。

看到陆皓山在床上躺下后,摸着任职文书和沉甸甸的官印,刘金柱好像还在做梦一样,前一刻钟两人还是亡命天涯的逃犯,可是一转眼,二人已是赴任途中的县令,其变化之大,到现在刘金柱的心情还没有平复。

“山哥,我们,我们真的要去做官?”刘金柱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

“昨天才说要是做官就可以住驿站,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怎么,怕了?”

“不是,不是”刘金柱连忙摆摆手说:“要是怕,我就不会跟山哥一起出来闯了,就是怕这官不好当,山哥你想,朝廷那么多巡抚,还要应酬那些人情往来,我们什么都不懂,到时露了馅,只怕,只怕。。。。。。。”

想是一回事,但做又是另一回事,有色心没色胆的人比比皆是,刘金柱没做之前吹得擂天响,可是一旦做了,又有些瞻前顾后,忧虑重重。

陆皓山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用怕,那个倒霉蛋也是第一次做官,到时有出错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横竖都是一刀,拼了,我问你,你明天吃什么?”

“明天吃什么?山哥,我想烤鸡,只是不知能不能吃到。”一想到烤鸡,刘金柱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就对了,你活得好好的,口袋还不差银子,可是你连明天吃什么都不敢保证,谁又知将来又发生什么事呢?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反正我们二人除了自己的性命,一无所有,怕什么?”

陆皓山的一番话,一下子把刘金柱的顾虑打消了,闻言高兴地说:“山哥说得对,那好,以后我少说多干,反正听山哥的准没错。”

说罢,又有些高兴地说:“明儿起我们就是有身份的人了,到时进扬州城也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去,嗯,看看那名闻天下的扬州瘦马也不错,山哥,你现在是大官了,没个女的不像样,不如到时买个扬州瘦马回去享受一番。”

“啪”的一声,陆皓山一把掌打在刘金柱脑瓜上,没好气地说:“还想着吃喝玩乐呢,你没看到那任职文书吗?”

刘金柱老老实说地说:“看了,可是山哥,我不认字。”

“好吧”陆皓山一脸被打败的样子说:“那任职文书是说十月前上任,要是迟到那就受罚,说不定把乌纱摘去也不一定,那个倒霉蛋在这里病了这么久,我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多一点时间,路上不知还有什么磕拌,早比晚好。”

“山哥,那我们不进扬州城了?你不是要看扬州瘦马的吗?这,这太可惜了吧。”

凭空得了一笔富贵,陆皓山说过到了扬州,带刘金柱见识一下扬州的**,找个江南美女让他开开荤,刘金柱的心思早就飞到扬州那貌美如花的女子身上,都来到门口了,过门不入,总是有些可惜。

陆皓山看出他的小心思,闻言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有钱有势,还怕没女人吗?正事要紧,先别说时间紧,再说朝廷规定,官员不能进烟花之地,这扬州鱼龙混杂,暗探很多,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你放心,哥答应你,以后那美女多得让你挑花了眼。”

“是,山哥说得对,正事要紧,我听山哥的。”

陆皓山笑着点了点头,把案几上那枚黄澄澄的大印拿在手里,随手抛了抛,眼里出现一丝疯狂的精光。

第二天一大早,陆皓山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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