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黎民这回才听明白:“你说我们旅座啊?他没得痨病,他就是那个模样。再说我早就不给他倒尿盆了,你当我总干一个差事啊?笑话!”
唐安琪抬手又去摸了戴黎民的脑袋:“你怎么剃的像喇嘛似的?”
戴黎民压低声音,又气又笑:“嗨!你还能不能看出我的好了?我就是怎么着都不对,是不是?”
然而不等唐安琪回答,他却又温柔了声气,逗小孩似的从鼻子里哼唧出声:“安琪,乖,让我亲一下。我这半个月不知怎么了,想你想的要命,昨天夜里我还……”
这番话无疾而终,两个人的嘴唇贴到了一起。
唐安琪本来没有和戴黎民亲嘴的瘾,可是两人面对面的站了,高矮相差十分合适,正好是一个略略仰起脸,一个微微低下头。戴黎民亲着亲着就激动起来,抬手托着唐安琪的后脑勺,亲的越来越重越来越狠。唐安琪也不推也不躲,牙关一合便是一口,咬的戴黎民猛然抬头:“哎哟!”
唐安琪也不知道自己咬没咬破他的皮肉,不过心里很得意:“哼哼,让你拿我过瘾!”
戴黎民没生气,哭丧着脸向他一咧嘴,又含糊的央求道:“安琪,不行,你得给我揉揉!”
唐安琪抬手要给他揉,然而却被戴黎民把手摁了下去:“安琪,别用手,用你的舌头。”
唐安琪看他得寸进尺,就不动声色的伸出舌头,伸的很长很长,最后做了个怪吓人的鬼脸。忽然恢复正常模样,他像发射炮弹似的,一口唾沫啐向戴黎民:“呸!”
戴黎民被他啐了个正着。抬袖子在脸上一抹,他不但不怒,反而是呻吟了一声:“安琪,你真要命。”
唐安琪没听明白,嬉皮笑脸的还问:“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你的狗命?”
他没能得到戴黎民的回答,因为戴黎民忽然紧搂了他,开始劈头盖脸的胡亲胡舔。嘴唇向下挪到领口,戴黎民深深吸气,去嗅唐安琪的味道。而唐安琪被他揉搓的心乱如麻,一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唐安琪总是一身长袍马褂,戴黎民去解上面纽扣,解了马褂还有长袍,解了长袍还有里面小褂,层层叠叠无休无止;他急的转而从下方入手,然而长袍下摆将及脚踝,想要撩起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戴黎民出了一头的汗:“祖宗,往后咱们穿洋装行不行?”
唐安琪自己低头系好马褂纽扣:“穿洋装方便你发骚?我告诉你,我现在长大了,不是原来的小孩儿了。你要是再对我动那种心思,当心我翻脸!”
戴黎民真是急坏了,转身把唐安琪推到墙上,隔着衣裳紧贴着乱蹭,又把唐安琪的一只手往自己□捂:“宝贝儿,我不欺负你,你给我摸摸行不行?弄出来就成!”
唐安琪红了脸,脸蛋是桃花瓣儿的颜色。犟头犟脑的反抗了几下,他没拗过戴黎民,一只手就被对方抓着塞进了裤子里。
戴黎民那里硬的已经不像话,顶端黏黏的湿。唐安琪不大情愿的攥了那物,也没怎样撩拨,就被淋淋漓漓的射了一手。他不甘心让戴黎民这么好过,故意张开巴掌,把那液体往对方小腹上蹭,一边蹭一边仰脸看着戴黎民。
戴黎民也看他,越看越爱,最后就轻声说道:“安琪,你真好看,像是花朵变的。”
唐安琪抓了他一把:“你是狸子变的。”
戴黎民笑着,笑着,贼心不死,忽然说道:“我也给你摸一下?”
唐安琪摇头:“我嫌你手粗。”
“那怎办呢?”
“你舌头软。”
戴黎民笑了:“操!原来你存着这个心思哪?”
唐安琪正要回答,不想忽然有人敲了窗子:“旅座,聊完没?”
戴黎民听了这个声音,登时咬了咬牙。急急的又亲了唐安琪一口,他系好腰带推门出去,张口便骂:“孙宝山,你个忘恩负义反叛作乱的王八蛋,我他妈日你的娘!”
孙宝山站在窗前,并不回骂——他怕戴黎民,一直怕,怕的太久,已经改不过来。抬手按了按腰间手枪,他忽然扭头就跑,一溜烟的便没了踪影。
这时唐安琪也走了出来。两人一见初冬冷风,方才那种暖烘烘的骚动情绪便立刻一扫而空了。戴黎民扭头再看唐安琪,唐安琪袖着双手倚靠门框,粉脸一冷,就变白了。
戴黎民,因为没有被邀请留下吃顿晚饭,所以只好告辞离去。而唐安琪命人把孙宝山找过来,劈头就问:“你怎么忽然来了?”
孙宝山刚刚抱头鼠窜了一次,可是挺平静,不大在乎:“我在门口站了半天,就听着房里也没声音,所以有些疑心。”
唐安琪张了张嘴,换了个角度开骂:“你看你那个怂样,你怎么就那么怕戴黎民?”
孙宝山告诉他:“小时候他总揍我,我让他打怕了。再说我毕竟是背叛过他,心虚。”
唐安琪忽然凑到了孙宝山身边:“宝山,我问你,当年炸我父母的那颗地雷,是不是戴黎民埋的?”
孙宝山万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到这里,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望着唐安琪,他心里有鬼,半天没答出来,最后才支吾说道:“不、不是吴耀祖炸的吗?”
唐安琪伸手指他的鼻尖:“宝山,你没跟我说实话。”
孙宝山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只记得是自己把地雷放到坑里,又是自己抓了土埋了地雷。这话就算放在先前,他都不敢直说;现在唐安琪当了旅长,他自己思索着,就更不能承认这事了!
“我不知道。”他站起来:“你问别人去!”
然后他就又跑了。
唐安琪自己开动脑筋,把这个事分析了一下,末了觉得吴耀祖不是说谎的人,戴黎民那么赌咒发誓的,也不像是说谎,师爷是个能说谎的人,孙宝山是个没脑子的,这样综合起来一看——他妈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29
29、苦恼 。。。
唐安琪回了家,吃过饭后回房休息。虞师爷跟过来了,问他:“戴黎民今天进城有什么事?”
唐安琪已经脱了衣裳,正披着棉被坐在床上。听了这句问话,他略一犹豫,随即心念一动,张口答道:“什么事都没有,他就是专门来看我的。”
虞师爷在床边坐下了:“看你?你们都聊了什么?”
唐安琪垂着头,就见被子边缘露出自己的一排脚趾头:“也没聊什么。”
虞师爷怔了怔:“那……没有干坐着的道理,总得说两句啊。”
唐安琪舔了舔嘴唇,心中暗暗鼓起了一股子勇气:“他关了门,亲我抱我。”
随即他抬头望向虞师爷,故意显出嬉皮笑脸:“师爷,戴黎民是不是一直都这么色迷心窍?可惜我长不出连鬓胡子来,否则正好扎他一嘴!”
虞师爷看着唐安琪,面无表情的看了半天,末了扭头望向门口,淡淡说道:“他色迷心窍,你也是不知羞耻。枉我当年还心疼你受了他的蹂躏祸害,哪知现在一看,你自己倒仿佛是乐在其中。”
说完这话,虞师爷起身就走。唐安琪见势不妙,眼疾手快的欠身扯住了他:“师爷,别走!”
虞师爷回头瞪他,他不低头,迎着目光望过去,眼珠子水润润的黑亮,正是可怜可爱。
双方相持片刻,最后虞师爷叹了一声:“安琪,你现在大了,又是有身份的人,要懂得自爱,要珍惜名声。戴黎民那种亡命徒,当然可以满不在乎,但是你身为旅长,难道不怕外人传你的闲话吗?将来你有了出息,成了人物,人家提起你这时候的荒唐事情,你羞不羞愧?再说那戴黎民是个什么东西,我记得你先前是很厌恶他的,怎么如今又转了性子?如果我早知道你们两情相悦,那我当时就绝不会冒险带人进这个县城!”
唐安琪偃旗息鼓的老实了,他用力把虞师爷拉扯到床边坐下,又钻出棉被凑到对方身边:“师爷,师爷,你别生气。”
他抬手揽住虞师爷的肩膀,亲亲热热的摇晃:“我就是和他玩玩,哪能当真对他动心?”
虞师爷长叹一声:“玩,还是玩,你就知道一个玩。”
唐安琪厚着脸皮,一直把脑袋伸到了虞师爷面前:“师爷,我带你去天津玩吧!”
虞师爷一拍他的后腰。他是个软身子,从头到脚没有一块硬骨头,后腰凹下去,一拍一颤。
虞师爷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手掌在唐安琪的后腰上略略一动,他忽然顺势向下扯了对方的睡裤,然后在那屁股蛋上狠扇一掌:“欠揍的货!”
干燥温暖的手掌蹭过臀部肌肤,都蹭过去了,可是手掌依旧保持着张开五指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暂停在空气中,是始料未及而又出乎意料的样子。
虞师爷意犹未尽,然而强自定下心神,不动声色的为唐安琪提上了睡裤。
唐安琪被他打的很疼。自己回手揉了揉屁股痛处,他低着头苦笑,本来还想伪装兴高采烈的小男孩,可是情到深处不由己,他再也做不成小男孩了。
“我又不是小崽子,你还打我屁股?”他低声说道,语气居然是异常的温柔。
这样的问话让虞师爷加意看了他一眼,看过之后,也就算了。
唐安琪太淘气了,一直是个小不正经。虞师爷是个正经人,只在他面前会偶尔的想要不正经,可是为了维持住自己的体面和双方的关系,他又要用满怀的正经来掩饰这不正经。
他其实对唐安琪是没有把握的,因为唐安琪不老实。对着这样的唐安琪,他只有披着一身正气,才能稳妥自保。
“就算你八十了,如果不学好,我也还是要打。除非哪天你告诉我,说你用不着我管教了。”他正色答道。
唐安琪蹲在了他的身边,声音仍然是轻的:“我才不会说这话,凭什么让你落了轻省?”
虞师爷望着唐安琪,忽然生出了一瞬间的失神:“安琪,你怎么这样磨人?”
唐安琪歪着脑袋凝视他:“我哪有磨人?我从来没给你惹过大祸。?”
虞师爷微微一笑,在心里说:“你当我是怕你给我惹祸吗?”
虞师爷不再多说了。
他同意和唐安琪前去天津消遣,并且很想抱着对方睡一觉。可是唐安琪没有主动发出邀请,所以他也就是想想而已。
他状似无意的把手伸进被窝,摸摸唐安琪的手,摸摸唐安琪的脚,最后发问:“屋子里是不是有些冷?”
唐安琪看着他点点头。
他也点点头:“手脚都这么凉,明天换上大炉子。”
到了新年前夕,就在唐安琪筹办礼物,预备和虞师爷同去天津拜访侯司令时,何复兴忽然来了。
何复兴刚从天津回来,在长安县下了火车,随行的自然也有戴黎民。唐安琪请他吃了一顿丰盛午饭,席上何复兴非常难得的多说了两句话,可惜全是牢骚,似乎是这回在天津受到了舆论的抨击。
“还不是指桑骂槐,不敢批评家舅,便要对我暗箭齐发。”他铁青着一张面孔,一盅接一盅的仰头灌酒:“妈了个×的,说我是军阀——就凭我那点人马,那点地盘,哪有我这样惨的军阀?还说我不革命——”他自己揪着军装衣领给唐安琪看:“前三年刚置办的军服军旗军徽,本来都是崭新的,结果为了表示革命,上下全被我换成了青天白日的招牌,糟了我好几万块钱。这要是还不算革命,那得怎么着才算革命?难道还得再扔几万才行吗?”
说到这里,他生了气,呼哧呼哧的喘,越喘越厉害。唐安琪起初还要安慰他几句,哪知他很快便从椅子上溜了下去,脸也红了,眼也瞪了,两只手垂下抬不起来。唐安琪吓坏了,连忙喊人,戴黎民就从门外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何复兴倒在桌子下面,显然是谁也不认,只要戴黎民。当着唐安琪的面,戴黎民有点不大愿意伺候他,可是不伺候还不行。平心而论,何复兴对他真不赖,要钱给钱,要权给权;所以他不大耐烦的暗叹一声,还是弯腰把何复兴揪了出来。
命令旁人把何复兴抬了出去,他非常尴尬的对着唐安琪解释:“我们旅座在天津让一群学生当面骂了,一直憋气,差点气的抽疯。所以你别害怕,他没事的。”
唐安琪就看不上戴黎民给人当奴才,所以这时也没给他好脸色:“别废话,你走吧!”
戴黎民自己也感觉到了丢人——摊上这么一位现眼的主子,主子又像没娘孩子一样依赖着他。他现在如果一定要去当个团长,何复兴也能答应,不过当真扔下何复兴带兵去,何复兴肯定不高兴,他也有那么一丁点不忍心。
他无话可说,决定真走。唐安琪皱着眉头看他背影,就觉着戴黎民一副怂样,受个大烟鬼的支使,没出息!
戴黎民没回头,可是后背上有了灼热感觉,知道那是唐安琪在盯着自己。
这差事真不能再干下去了,他想,再干下去,自己和安琪便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可这话该怎么说呢?不能惹恼何复兴,何复兴一旦起了疑心,也许会下狠手。戴黎民奉了他的命令,曾经在队伍中进行过几次“清洗”。大烟鬼是不足以服众的,所以剪除异己的清洗,常常就是一种较为隐蔽的屠杀。
“怎办呢?”戴黎民苦思冥想,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来。
30
30、双双进城 。。。
唐安琪一想到戴黎民在何复兴那里是个马弁狗腿子,就觉得很看不起他,不想和他好下去了。
对于戴黎民,他起初当然是烦的要死,因为对方把他扣在山里,不得回家;然而自从得知自己无家可归之后,他走投无路,倒也死心塌地的渐渐安稳下来。戴黎民总是逗他哄他捧他,两人打打闹闹的其实也挺有个意思,只是不能上炕。炕上那事太遭罪了,他的嫩屁股实在是受不了。
他愿意和戴黎民吵吵骂骂,正如他愿意嘲讽孙宝山的歪嘴。没什么恶意,全是图个乐子。他活了二十来年,从来没有斯文安静过,从小就爱撩闲逗趣,末了打人一顿,或者被人打一顿,他嬉皮笑脸的,也不在乎。
戴黎民走就走,他一点不想。忙忙碌碌的收拾行装,他要和虞师爷去天津了。
孙宝山来了虞宅,没想到这次出门还是没有自己的份儿,当场气的板起面孔,显得英武了许多。唐安琪见了,忍不住笑问:“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