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过他,我只想你,真的,我只想你……”孙权反复说这几句,期冀能安慰周瑜。孙策究竟想过谁他无从得知,但他能保证孙权只想过周瑜,只想过周瑜。他伸手抚摸周瑜的裸体,小心翼翼到有些胆战心惊,好像力稍微重一点就会把他碰碎。周瑜的肌肤滚烫,好像燃着火,而孙权每一根手指就是引信,碰到他,火就窜了过来。
周瑜用他弹琴的手指解开了孙权的衣服。
他们□□裸毫无阻隔地贴紧在一起。周瑜吻他的嘴唇,他的眼睛,他的头发。而孙权既渴望,又痛苦,浑身都在打摆子。他看见火苗在体内乱窜,磨在五脏六腑上迸出无数火星。火涌向下身,从坚硬的阳'具里向外冲。
……这简直荒谬,他们都是男人,却在彼此寻求抚慰!但当年孙策和他就是这样做的,孙权颤抖着抚摸孙策的手指所碰触过的一切,瘦削的肩胛,微凸的脊椎,一节一节抚摸下去,滑到圆翘的臀'部。然后停在那里踌躇起来。周瑜浑身都又热又湿润,每个毛孔都向他敞开了,可他却又无知,又胆怯!周瑜吻着他,轻轻咬着他,他尝到了周瑜嘴里的酒味和血味,火就忽然窜高,理智像雪砌的假老虎,在欲望面前化成了一摊水。
周瑜的眼睛里噙着眼泪,莹亮动人。他嘴唇微张,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像一声叹息,回荡在孙权的心上。他抓起孙权的右手,一根根地舔上去。他的舌头又软,又滑,又烫。孙权的整个灵魂都攀附着手指陷进了他的唇吻之间,只剩这具沉重而无用的躯体躺着张大嘴喘气,像只被捞上岸的鱼。孙权任由周瑜伏在他身上做这些,他感觉手又被周瑜拖着,伸进了两腿之间的缝隙。湿漉漉的手指碰触到细密的褶皱,周瑜仿佛轻叹了一声,用力把孙权的手指插了进去。
突如其来的紧密和炙热包裹住他。他知道自己推开了另一扇门。又幽暗,又美丽。
周瑜握住孙权的手侵犯着自己的后'穴,他在孙权耳边喘息着,模糊地絮语着什么,声音听起来与其是欢愉,更像是痛苦。孙权却浑身都无力,他动不了,他张大口喘息,却发不出声音。
手指又忽然被他抽了出来。灼热从指尖消失,孙权蓦地一惊,忍不住伸手抱住周瑜的臀部,周瑜却扶着他下面硬如钢铁的东西,慢慢地坐了下去,一寸一寸地吞没了他的欲望,直至没顶。
孙权经历过很多性'事,但这是最奇特地一场。奇特到他简直不知道这是否算是做'爱。对方是个男人,几乎是他的手足,却伏在他身上,自'渎一般用后'庭吞吐着他的阳'具,这景象荒谬得像一场梦。但那紧'窒和灼热却并不是幻觉。他体内有些干涩,却更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他,像个温暖诱人的陷阱,在人生最不起眼的角落等着他,捕获他,让他陷落,让他沉迷。
“爱我吗?不管化成灰,变成烟,都爱我吗?”
孙权迷乱中听见耳边的低语,他哑着嗓子回答:“我爱你……我爱你……”爱情就是这个陷阱,是罗织的大网,今日今夜,此时此刻,他无处可逃。
很多片段从岁月深处向他扑面飞来,五彩斑斓如同蝴蝶的鳞翅。他看见十五岁在舒水边亭亭而立的周瑜,二十岁时在历阳城外一身银甲的周瑜,二十五岁隔江远望中原的周瑜。他也看见他年轻的洁白的裸体,在床榻上摆出各种动人的姿态。他透过孙策的眼睛看见了恋人的全部。他从未如此明白自己继承过了孙策的一切。
五色斑斓的过去和未来纠缠在一起,化成一道明亮刺人的白光。
孙权大叫一声,喘着气,紧紧抱住周瑜汗津津的身体,就像落水的人搂住浮木。
“我爱你,我爱你……”他在周瑜耳边说。分不清是谁的眼泪滑进他嘴里,咸涩得如同铁锈。
是夜他们狂乱的拥抱在一起,分不清是梦是醒。孙权不记得他们究竟做了多少次,周瑜一开始的渴求激起了他的狂乱。世间的一切在欢爱中风驰电掣地从眼前飞逝而去,他的灵魂随着快'感被冲出躯壳,和周瑜洁白的半透明的裸体融为一色,在夜空中飞过吴郡的山水和丛林,蚀骨的极乐简直不像是在人间。孙权觉得此夜之后,他懂得了恋人之间的一切,从身到心,毫无遮障,一切都□□,一切都透明,一切都野蛮得像密林中的猛虎,一切都新鲜的如同初放的蔷薇。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筋疲力竭地睡着,连梦里都在和周瑜欢好。等到迷糊醒来,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周瑜长发散乱,蜷缩着侧躺在一旁,身上毫无遮盖,白皙的肌肤上到处是暗红的吻痕。晨光之下的所见足以向孙权证明,他昨夜触摸到的美并不是幻觉,他的目光随着周瑜身体的线条而起伏,最后他伸手撩开周瑜遮住脸的头发。周瑜睡容沉静,眉目舒展,只是嘴唇很苍白,晨光照在他脸上,周瑜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几乎瞬间弹坐了起来,看着孙权愣了半晌,抓起衣服很快穿上说:“我昨天喝多了。至尊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第 70 章
孙权坐在周瑜的书房里等他。
早上周瑜从他的榻上逃走时他没来得及抓住,因为他那时候还不清醒,不清醒到居然听到他说什么“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他怎么可能说那样无情的话?他不是向来都对他很好?他不是说过他们应该是亲兄弟,他不是在孙策死时将兵赴丧?他不是总对他微笑,不动声色地替他做任何事?……他怎么可能是这样无情的人呢?
孙权从过午等到日影西斜。连周瑜府里的侍从都有些惴惴了。但周瑜只是让他等。
孙权想起他的身体与热情。他闭上眼睛。又睁开。
他望向窗前的云纹香炉。沉香屑的烟慢慢地爬上来,像条青灰色的小蛇,攀着光柱蜿蜒而上。幽冷的香气环绕在屋宇之内,吸进去,就缠在了骨头上。冷冷的攀着,像条青灰色的小蛇。
孙权猛地摇了摇头,站起来推门走了。
建安十年,春正月。曹操破袁谭于青州,斩之。
一年前趁着二袁阋于墙,曹操连打带哄,将冀州赚进自己囊中。没想到袁谭前脚投降,后脚就被手下怂恿,趁曹操去围袁熙,从背后反了水。曹操最恨的就是反复无常,前有吕布和刘备,一个被斩一个被杀得远远躲进荆州,现在只是这个袁谭。曹操再没什么情面也不吝惜力气,直取了青州和袁谭的人头。并州高干反,无几被杀。袁熙袁尚溃败,逃向乌桓。
曹操向北方望去,收不回目光。
孙权抚摸着周瑜送上来的绢书。
丝质细滑,触感微凉,指尖循着墨迹,来回往返,却许久都弄不懂周瑜到底要说什么。周瑜上书陈述曹操在北,正与袁熙周旋不开,眼前是讨江夏的不二时机,自请为先军,带兵出征黄祖。这每个字每句话都是很明白的,但孙权不懂在两个月的刻意回避后,他送来的为何是这样一封若无其事的信。难道对他来说两个月就足以忘记一整夜的欢爱,从此真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接吻与交'媾的种种至今历历在目,翻来覆去闪现在孙权眼前,每回忆一遍,就在心上更深刻几寸。
……但他明知道周瑜只是把他误认为了孙策。他一直都知道。因为那一晚连他自己都把自己误认成孙策了呢。
孙策,孙策,孙策。孙策留下的江山,孙策留下的恋人。如果孙权有超过孙策的伟业,一定也能征服他的恋人。讨江夏……他抚摸着周瑜的笔记,自语说。
三月。
孙权召集群臣。
周瑜来的不早不晚,径直在张昭对面坐下,盯着厅中铺的舆图沉默不语。张昭正和张纮低声谈着改设郡县的事,见周瑜来了,便转过头来笑说:“听闻中护军病愈,我等十分欣慰。”
“承蒙挂念。”周瑜抬头答说。
张昭向上座瞥了一眼,见孙权还未来,便又说:“至尊有意再讨江夏,依足下之意,此次用兵,胜算几何呢?”
周瑜笑说:“张公是想问,这次会不会再起山越?”
张昭点头:“我四郡之内,少民而多山,几年来兵将四处镇抚,才略为安静下来,一旦对外用兵,腹心再起祸乱,岂不是又白白损兵折将,重蹈覆辙?”
周瑜走下来拔出剑指着脚下的舆图说:“张公请看。吕范平定了鄱阳一带,程普在乐安,太史慈在海昏,韩当、周泰、吕蒙等为剧县令长,比之前形势已大有好转。况且曹操正在与青州幽州周旋,也顾不得与山越恶逆暗中勾结。唯有春谷一带的麻屯、保屯,正在取江夏的路上,此行只需先将此二寨斩草除根,山越即不足为虑。”
张昭等沉思点头,正这时,孙权走进来,众人忙站起来施礼。周瑜也收剑入鞘,步回座位。孙权盯住他略愣了一瞬,便令众人坐下。
“诸君都知道了,如今中国多事,曹公向北,无暇分'身。孤借此良机,重拟用兵江夏,以图报父之仇,保安江东,西拓疆土。诸君为我心腹,对此事有何见解?望知无不言。”
说罢,他把目光投到周瑜脸上。周瑜昂着头面无表情,眼睛却不看向他。
张昭暗暗环视一圈,见无人开口,便站起来说:“方才至尊未到,昭与公瑾曾议论此事。昭深知江夏之必克,但忧虑山越复起,公瑾剖言道,近年来至尊四处调兵遣将,山越已有平息,惟麻保二屯,横于江左,人势众多,非剪除不可。昭深以为然,不知至尊意下如何。”
孙权锁眉凝视舆图,也想起建安八年带凌统等人亲征二屯的事来。麻保二屯根深蒂固,不斩草除根江夏难保又是一场空。他点了点头,说:“言之有理。欲取江夏,必先剿此二屯。”说罢又自语道:“不知派谁去……”
“周瑜愿往!”周瑜忽然站起来,望着孙权目光明亮,“周瑜愿率兵为至尊扫平道路,直取江夏!”
“公瑾为我中护军总揽军事,用卿讨此二贼寨,岂不是牛刀杀鸡。”孙权笑说,“何况……”
“至尊可派丹阳与瑜同往。”周瑜又说。孙权立刻变了脸色。
周瑜直接请派孙瑜和他同往,无非是指孙权不信任他。孙权心中被狠刺了一刀,定了定,抬起头笑说:“公瑾在我的吴郡住烦了么?”
周瑜却没笑,很郑重地抱拳说:“末将愿为至尊爪牙,远征麻保,不辞肝脑涂地!”
张昭在一旁捻须良久,心想如今众将被分派各地,能抽身的确实也只有周瑜。牛刀杀鸡不假,但麻保二屯久征不下,也着实要下番狠力气。而吴郡有朱氏父子驻守,不需要忧虑。想到此,他也站起来说:“至尊,公瑾所言极是。公瑾能征善战,有他与丹阳一同进兵,定能扫平西征之路!”
众人也纷纷称是。
到了这个地步,孙权知道再驳回就无异于任性了。“既然如此,孤也只好从善如流。”他拾起案上的兵符,拿在手里片刻,抬头对众人说,”诸君先退下,我留公瑾交代二三事。”
空荡荡的议事厅里,尴尬像空气,在两人之间流动。
半晌,周瑜先开口:“至尊有什么要交待末将?”
“我几个月来都没见到你。刚见到你,你却又要走。”
周瑜闻言深吸一口气,抬起眼睛望向窗外,良久说:“我在吴郡太久了,再不走就要烂掉了。”
“你先留下,明年随我一起出征江夏可好?”孙权不由向前探身说。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声音里仿佛带着点哀求。
“至尊,这不是儿戏,不能再等。”
“我知道不是儿戏,当年讨逆打麻保二屯,带了一万余人,你现在哪里凑的够这么多人马,等……”
“我不想再等了!我自己去招募人马,只要至尊放我走。”
周瑜的脸色和眼神都很焦躁,孙权觉得他简直下一刻就要跳起来冲出门去了。他就坐在他眼前,可他随时都要走,他一心想走。
而且仿佛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公瑾,你这么讨厌我吗?”
周瑜闻言一惊,旋即很不耐烦地说,“至尊不要再说这种无聊的话了,我为大将,既食君禄,就当四处征战,马革裹尸而还,你让我留在你身边能做什么!”
他每句话都像鞭子抽在孙权心上,他们所思所想的完全是两回事。孙权觉得自己仿佛无理取闹,但可笑的是最初的肇事者明明是周瑜,如今他却这样洒脱又无辜。再这么周旋下去完全是死胡同,于是孙权走下来,坐到周瑜身边,握住他的手说:“留在我身边,我就能抚慰你。”
周瑜愣了半晌,甩开手跳起来怒目说:“我不需要抚慰!”
“那晚你向我要了五六次,还说不需要抚慰?”孙权很想冷笑,但他知道自己笑的很凄凉,他也站起来,几乎碰到周瑜的鼻尖。“只要闭上眼睛,我和讨逆很像。……也许更好。”他把手伸到周瑜的双腿间,轻轻握住,温柔的抚弄着。
“讨逆的手比你灵巧得多。”周瑜忽然说。
孙权甩开手说:“你非要激怒我吗?!”
“你非要侮辱我吗?!”
“我没有侮辱你,我爱你,是你那天让我爱你!”
“我说过我喝多了!”周瑜暴怒下声音忽然提高,话一脱口,他愣了片刻,低声说:“我要走了,至尊,我要走了。”他夺过孙权手里的兵符,在他的目光里转身大步推门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1 章
作者有话要说:
两年后。建安十二年,春。
荆州,南阳。
离开庞公家时诸葛亮已经有些微醺,闭着眼睛骑在驴上晃悠悠回到家。春夜里,空气融暖中带着花香和青草味,以及几缕未散尽的炊烟。远近时有鸡鸣犬吠,人家的灯光就在这空气和声音中隐约闪现着。认出家门,他滚下鞍来抬手刚敲了几下,门就开了,婢女高举着灯,黄氏亲迎出来,见了他忽然笑说:“先生又落进水田里了吗?”
诸葛亮低头看着腿上的泥渍,便也笑说:“恕罪。今天元直从新野来,一不留神就多喝了几杯。”
“听说徐先生年前去投奔了新野的一个什么刘……”进得房里,黄氏边帮诸葛亮换下污脏的衣服边说,见诸葛亮忽然注意到案上放着的一卷竹册,便抛开徐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