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那人低低的啜泣,灼热的鼻息呼在他耳朵上,有些发痒。抱着他的力道一直那么大,怕他跑了又怕伤了他。
墨绯不语,但他此刻脑袋里面想的全都是他。那个他挚爱的人啊,浴血沙场从不言败的将军啊,九五之尊身居高位的帝王啊,现在却像个孩子,伏在他肩头低低哭着。
“灼华···”
“弄疼你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听着他紧张的语气,墨绯忽然很想哭,可是,他再也不会哭了···
他笑着唤他:“灼华···”
三年了,三年不曾有过人那么唤他,如今一听,竟有些欣喜若狂。
“子墨···原谅我好吗?”
“当初,究竟是为何?”他一直不曾问,是怕知道结果。
“那不是你的错,忘了就忘了吧。”
他仰头,三分之一覆着白绫的俊脸全是期待“我想知道。”
“子墨,不问好吗?”
见他不愿说,他木纳点头,“好,我不问,我谁都不问。”
其实那不是谁的错,错就错在他们都太固执,固执的坚持着自己的小别扭。
若是大家都能平静的权衡事态,也就不会有了后来那些遗憾。
两个都是天之骄子,都不愿妥协,又都放不下彼此。
造化弄人···
☆、愿我如星君如月(一)
“咳咳~~”怪咳音从慕灼华身后传来。
夜深了,慕灼华的一头白发在夜幕中格外显眼,在加上怀里搂着一身雪白的墨绯,乍一看的确挺吓人的。
泪眼婆娑的慕灼华没好气瞪了君炀一眼:“你怎么还没死?”
“你个没良心的,我千里迢迢去开导你,你居然排鬼士追杀我!”君炀一身鲜红,张扬不羁。一张俊脸蒙的严严实实,偏偏还耍帅,颇有些欠揍。
“你都敢给子墨吃药我就不敢杀了你?嗯?”慕灼华算是知道,这君炀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墨绯。
墨绯不语,当没听到两人的话,神色如常。
君炀朝慕灼华眨巴眨巴眼睛,用口语问慕灼华:“他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还得谢谢你啊,少下了一味药,你真是天才!”
“咳咳咳····你们继续聊,我走了·····”
飞速遁走的君炀疼得龇牙咧嘴,白天那五个鬼士虽没要了他的命,也是狠狠揍了他一顿。那张俊俏的脸更是惨。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了了,原本他来,就是来求墨绯给他配药的,结果一问,墨绯还没回去,为了这张脸,他只好来寻,结果一来就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然后他还不怕死的打扰了···
“回去了吧?”
“嗯,对了,把这药丸给君炀,他那张脸就像他的命。”掏出一粒药丸递给慕灼华,墨绯稳稳的往回走。
若不是他脸上刺眼的白绫随时提醒着他,他的眼睛再也看不到了,他真的不相信,他竟这般料事如神!
“这两年····你还好吗?”
墨绯扭头微微一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是不好吧!
“你先睡,我等会儿回来。”
裹成粽子的墨绯公子咬咬牙不说话,——他只是瞎啊!不是废啊!
“我去给君炀送药,你睡觉,听话!”
墨绯不置可否,突然有一个人对你体贴入微还真是有点不适应呢。
听着他打开门出去的声音,墨绯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明明比他大五岁,怎么感觉自己被他护得像个孩子。
“笑什么呢?啊?”
原本应该出去了的某人正坐在窗边望着墨绯。
“你不是走了吗?”
“我走了不就看不到你偷笑了吗?”替他把脸上的发丝挽到耳后,看着他卷翘浓密的睫毛,英挺的鼻翼,温润粉红的薄唇,一时竟有些痴了。“子墨还是这么美。”
“我记得你以前也这么说过,你说墨绯是谪仙,可是···墨绯手中有太多人命,怕是做不得谪仙了。”
慕灼华苦笑,因为这句话,我们之间残缺了太多美好,为什么你还记得!?
“子墨,慕灼华不要你做什么谪仙,你就是恶魔慕灼华也爱,所以,不要为了我去改变什么,你就是墨绯,只能是墨绯!”
“快走吧,你不给他送去,他明天一早又要来闹。”
那君炀的性子,他一到鸡飞狗跳的,墨绯着实也头痛,收拾了他几次还是不长记性,唉····
”那我走了。”
那个一步三回头啊····
君炀在卧室放了一面大铜镜,室内灯火通明,某个自恋的人脱得光溜溜的,站在大铜镜前仔仔细细的抹药。各种淤青各种乱七八糟的伤痕,看得君炀泪光闪闪。
“真尼玛没人性啊·····”
“我去,痛痛痛···”
“我究竟倒了什么霉啊!!!”
“·····”
最后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脸,君炀已经快要崩溃了!
他的俊脸啊!怎么就成猪头了!!!
“千万不要毁容啊!!这得伤害多少姑娘的心啊!!”
“唉,不干了不干了,有没人管管我啊!!!这么美个美男子都没人管····”
“墨绯!墨绯!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
“砰。”一片瓦直接砸在了他光溜溜的后背。
“啊!!!!采花贼!!!”
房顶上的慕灼华一脸黑线,这人有毒····神经病吧。
“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你能和子墨比吗?”
飞快穿着衣服的君炀狼狈不堪,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你刚刚是不是想骂子墨?嗯?这颗药你是不是不需要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粒小小的药丸,英俊的脸庞挂着阴险的笑。
君炀盯着他手里的药丸,两眼放光,“我错了····”
诶···那是墨绯珍藏的药丸啊!那么一颗他明日就可以恢复英俊潇洒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了!
掠下房顶,慕灼华颇感兴趣的盯着那面大铜镜,这人自恋有没有度啊?一人高一人宽的大铜镜!!!就不怕半夜把自己吓死吗??
“君炀啊!这···什么意思?”
顺着慕灼华的手,君炀知道他说的是面前的大铜镜。
已经姹紫嫣红的脸全变红了,“那个···闺房乐趣,别问别问。”
慕灼华笑容更甚“你丫究竟勾搭了多少女人?”
君炀在他手中药丸的威胁下,格外老实,居然还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半晌摇摇头,“不记得了···”
慕灼华眸中嫌弃更甚,“你究竟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嫁给我??嫌弃你!!”声音之大,吓得屋顶的乌鸦直扑翅膀。
君炀看着他眼中的嫌弃,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似的。“她们求我的啊!我这是助人为乐!”
“你高兴就好····”扬手把药丸丢给君炀,潇潇洒洒的走了。子墨还在床上等着他呢,哪里有那闲工夫搭理他。
君炀望着他潇洒的背影,忽然对自己以后的日子没有了希望!!
一个已经够恐怖了,还多了一个帮手····前路渺茫啊!
☆、愿我如星君如月(二)
待慕灼华回到墨绯的房间,墨绯早就睡着了,不过那盏微弱的烛光还为慕灼华留着。
清洌高贵的墨绯公子披散着头发,只着雪白亵衣,安安分分的窝在被子里。
慕灼华摇了摇头,说好一起睡觉的,什么事都还没做,你就先睡着了。
脱下外衣,某人不安分的掀开墨绯的被子,悄悄地往里挤。
却不见他拒绝。
猜不透公子七窍玲珑心,冷峻如斯也会小心翼翼 。
“有心事?”
明知道他看不到,他还是冲他微笑。“睡吧,夜深了。”
墨绯不语,任由他躺下就势把他搂进怀里。
没由来的安稳让墨绯不安,自己究竟这是怎么了?为何无法抗拒他?为何会觉得他与自己睡一起理所应当?
想侧身背对着慕灼华,一动又被他按了回来,灼热的右手隔着薄薄的亵衣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乖,睡了···”语气轻柔宠溺。
只听得到窗外飞鸟虫鸣之声,显得格外的安静祥和。
拍着拍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难得的安稳倒是真的把墨绯哄睡着了,却苦了某人,强忍着欲望又舍不得松手。
耳边清浅的呼吸声一次次撩动着他的心弦,什么曾经什么过去都被淡化的所剩无几,信念在一点点崩塌。
“子墨,我的妻啊!为何要生得如此绝色?”
亵衣松散,慕灼华很快就顺着缝隙悄悄伸手进去,墨绯怕痒,腰间突兀的灼热让他不舒服,抬手打开了那只偷腥的手。
做贼心虚的某人脑门汗都急出来了,他真不知道会不会又挨一排毒针···那滋味的确是不好受。
不许我摸我就把你扒光!!
借着烛光,看着墨绯越来越多露在外面的肌肤,慕灼华看得脸都红了,呼···还好不是倾墨帝了,否则可就贻笑大方了。
在他第三次挪动墨绯的时候,墨绯终于醒了,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现在差不多光了。这人也真是奇怪,给他机会吧他装正经,等你睡着了吧又悄悄扒你衣服。
也是慕灼华不知道墨绯心中所想,否则他一定会后悔死的。
因为墨绯睁不了眼睛,所有慕灼华也不知道他醒了,依旧专注的扒着墨绯的衣服,小心翼翼,轻手轻脚。
“我真不热···”
“哈??!哦,那个,你怎么醒了?”
慕灼华老脸一红,还好墨绯看不到,不然丢死人了。
“你在做什么?”墨绯语气平静,甚至有些轻柔。一点没有生气的意思。
慕灼华赶紧收回搭在墨绯身上的手,颇为尴尬。
“我···”
墨绯在心里笑,他大概猜到了慕灼华现在的表情,一定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可惜自己看不到了。
墨绯缓缓起身,把青丝拢到耳后,凌乱的衣衫他也没有管,春光乍现,肤如凝脂。
慕灼华呆呆的看着墨绯,一点也猜不透他的意思。
坐了半晌,墨绯都觉得背心有些凉了,还是没有等到某人下一步动作,颇有些无奈。这人啊·····笨死了!
想了许久,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突然觉得心好累。
慕灼华脑袋空白,他是真不知道墨绯想干嘛·····
“你后来封我为帝后了?”想了许久,墨绯也不知道该如何勾搭男人,只得放弃。
墨绯倒在了他怀里,略有些凉的身躯很快就暖和了起来,即使被他抱得牢牢的,不是很舒服,他还是没有挣扎。
“对,倾墨帝后。”
两人低低浅谈,浓情蜜意。
“倾墨···可是我?”
“自然是你。”
墨绯轻笑,这人这么笨,也不知怎么管好国家的。
“那后来,你废后了?”
慕灼华握着他左手,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我为何要废后?你觉得这世间还有谁配和我并肩指点江山赏山河壮丽?”
因为隔得近,两人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墨绯倒是觉得暖和了不少。
“好大的口气···”
慕灼华轻笑,低头看一眼怀中的人,“自是自傲的,能得子墨就是慕灼华今生最大的骄傲,惊才绝艳的墨绯公子难道会看错人?”
“墨某眼瞎,谁知道你呢。”
“我丑你瞎,正好。”
这次换墨绯语塞了,朱唇亲启,缓缓道:“别欺负墨某看不到,墨某好歹也是颇有才貌的,你若真丑墨某当年也是看不上的。”
“倾墨帝英俊潇洒,仪表堂堂,当然不会差了。”
墨绯轻笑,“还传闻倾墨帝桀骜不驯,不听劝谏。”
慕灼华揽过墨绯,把他左手搭在自己腰上,低沉在他耳边道:“当日的事还是你的责任呢,为了娶你做男后,我可是背负骂名的。结果结婚几年你就跑了,没良心的!!!”
“我自是不记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当日我为何走你还不清楚??”
慕灼华语塞,酝酿了半晌也没想到该如何说。
“子墨还困吗?”
“没什么睡意。”
“那我们去喝酒吧?”
那些年,他一直希望墨绯可以与他畅饮一次,不料两人在一起一直没有时机,后来安定了。每次慕灼华说喝酒墨绯都不同意,还不许他喝,以前只以为是他讨厌喝酒,后来才知他是怕万一。
“好,我还有一坛上好的烟花笑,今日便宜你了。”
或许是内心的压抑,自墨绯失明之后,他就迷上了喝酒,喝得多了自然就会酿酒了,那烟花笑就是他自酿的。入口清冽爽口,入喉又有些清凉,下肚又是辛辣。烟花笑!烟花之美转瞬即逝···
“那好,佳人美酒,皆不可辜负。”
脱衣服畏首畏尾的,穿衣服倒是积极!
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厚厚的,墨绯都有些无语了,这倾墨帝伺候人倒真是体贴,穿好衣服,鞋袜都一起伺候着穿了···
“伺候人还挺有经验的···”墨绯忍不住打趣。
正蹲着给墨绯穿鞋的慕灼华一脸黑线,还不是为了他!他几时伺候过人啊?
“这么多年伺候你习惯了”
墨绯不置可否,他是记得的,但那也只有两次呀,第一次是为了央求自己陪他去上朝,第二次是他打碎自己喜欢的花瓶。
“也就两次吧??”
“啊?是吗??”
墨绯想要系上白绫,却被慕灼华制止了,“不系一样好看。”
“ 我只是想时刻提醒别人我瞎。”墨绯公子转圜在三国之间,震慑的人不少,得罪的人自然也不会少。他瞎了,有的人可以伺机报复,有的人可以放松警惕。
“以后鬼士还是跟着你,时刻护你周全。”
墨绯无语,这人究竟知不知道轻重?当日他手中鬼士没有派上用场,但在他建立倾墨帝国的时候,那些鬼士就被安排在了各处重要的位置,牵一发而动全身。当日追杀君炀的五人都是安排在慕灼华身边保护他的人,要想保护墨绯,五个是不够的···
“你能调出来几个?”
慕灼华歪着头盯着墨绯,他神色还是那般淡漠,抬手把他搂进怀中,脑袋伏在他耳边道:“全部。全部都给你,你不能出事。”
墨绯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