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发表发表看法吧!”
杨成武合上了战役统计,看向了会议室内所有的军事主官。
拥挤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本来只能坐上二十多人的地方,却塞进了七十多个人。大家搬来了板凳、长凳,插着袖子挤坐在一堆,任凭外面的寒风凛冽,屋内依旧暖意一片。
杨越捅了捅身边的老马,有段时间没见了,老马消瘦了许多。回民支队这一次和友军部队负责割断敌人二十四师团和二十六师团的联系,被日军的火炮飞机炸了将近一个月。部队伤亡惨重,他手下有两个营打得只剩下了几个兵。
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开口,吕司令员沉吟了一会。说道:“这次要说明的是,我们冀中军区获得了总部首长的肯定。毛主席和周副主席也都发来了贺电。我知道,我们有些部队打残了,有些部队建制都打光了。不过,大家要往大局上看。冀中的付出是惨重的,可是整个战役地结局对我们是有利的。我们是二级军区,我和贺老总去阜平开会的时候。聂司令员握着我的手。告诉我,如果这次冀中没顶住,那敌人的二十四师团就消灭不了。如果没有我们的配合,整个平汉路,现在还被鬼子霸占。所以,我们要抬起头,挺起胸膛。单单依靠伤亡人数的多少来判断一支部队地战斗力,那显然是错误地!”
一阵“嗡嗡”声响起。各分区首长们开始低声交谈。
“吕司令员的意思是,这一仗已经打完了,而且打得不错!”贺老总点燃了烟斗,晃灭了火柴,“有功的,我们要表彰,要宣扬;有过的,我们要反省。要改正。打仗嘛,就是要不断地吸取经验,一步一步地走向胜利,谁也不可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今天我们的伤亡确实太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嘛。大家不要有什么心里负担,往后大仗还有的是。你们要总结的,就是怎样在战场上保存自己,更好地杀伤敌人。不过,这些工作具体怎样操作。你们自己去做。咱们冀中也有这样的例子。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嘛!”
贺老总地目光投向了杨越,几乎在下一秒。七十多双眼睛也齐刷刷地射了过来。诚然,打行唐,破唐县,占井陉,突破老明山。每一仗,凤凰山都打得几乎完美无缺。
“杨越同志!”
贺老总点名道。
“有!”
杨越站起身,不做作,不扭捏,径直把目光迎了上去。
“在凤凰山办个教导大队,你觉得怎样?”贺老总笑呵呵地问道,“我打算把冀中的军事干部分批送到凤凰山去学习,我要你亲自挂帅。有没有信心?”
杨越的手脚有些麻木,不是因为冷,而是贺老总交给他的,是一副天大的担子。冀中军区,说大不大,说小也绝对不小。日后能成为共和国将帅的人,有一大把。他从来没有意识到,有一天会和这些开国元勋们站在一条起跑线上,他也从来没有想到,凤凰山在百团大战中所造成的影响,是高不可估的。
八路军擅长游击战,运动战是游击战大规模化后地结果,这是八路军的看家本领。可是,共产党军队到目前为止,还不擅长大规模的阵地战。是凤凰山,在行唐把正面的阵地战和运动战相结合,打出了另一片天空。在今天,我们对于这样的战法似乎耳熟能详,可是在当时,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创举。它不仅解决了是到底依靠游击战,还是依靠阵地战,或者是游击战阵地战相结合,从中寻求平衡点地问题。
事实证明了这一点,八路军虽然还未具备攻打大城市的攻坚能力,但是对于野战条件下的有准备歼敌,已经具有了一定的能力。而这个能力如果小而说之,在局部条件下,以优势兵力、火力集中于一点,迅速摧垮日军的防御阵地,进而取得战斗地胜利。其中,动用周边地部队,辅助以打援、围困、牵制三个方面的手段,来达到战术目地。
大而化之来说,是以一个军区甚至甚至数个军区的主力部队为主要攻击力量,在广大的战场上,以运动战分割敌人,用优势兵力包围敌人,以优势火力作为突击,将被分割的敌人逐个予以歼灭。这样的战场,可以是平汉路,可以是石太路,也可以是整个冀中平原。但无论是小而化之还是大而化之,运动战和阵地战它们都讲究两个字…………“优势”,这个优势,不仅包括运动战中兵力上对比的优势,还包括阵地战上的火力优势。诚然,一个普通的八路军团级作战单位,他们所拥有的火力对比日军的一个支队,或者一个联队,明显是鸟枪比炮。可是,如果集中数个团、甚至十数个团的火力来重点突击一个联队的防线,则又会变成另外一种情况。
这就是杨越提出来的运动战结合阵地战的理念,运动战,多数靠的是奇兵制胜,火力、人员摆在第二梯次。而阵地战,除去战斗意志不谈,则完全靠兵力优势和火力优势。在双方都有准备的情况下,如何发挥本方火力最强大的有效性,是能否取得攻坚战斗和防守战斗胜利的关键因素。而运动战,是阵地战的辅助战法。它的规模和作战方式,取决于首长的决心和整个战场的态势。
于是,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以运动战拉开敌人的紧凑防线、切断敌人互相之间的联系和后勤补给线,再以明显的兵力优势分割围困主要的攻坚目标,牵制、威胁敌人的增援部队。待到条件成熟之后,再集中优势火力对目标实施覆灭性打击。其中无论是阵地战还是运动战,只能依具体情况,具体态势作出决定,而不能一味地追求死硬的战术方法,走上李德、博古的老路。
“杨越同志,你在想什么呢?”
上座忽然传来左副参谋长的声音,杨越从恍然中忽然醒来,自己也纳闷了半天,怎么一想,就想那么远了。
“怎么样?贺老总的提议,你觉得如何!?”
“事在人为,我有信心!”杨越肯定地点点头,凤凰山一直想建个教导大队,以取代目前的新兵营。至少,前者不是光训练新兵的。凤凰山日益强大,许多指挥员都没有上过正规的院校,虽然战斗经验丰富,可没有理论知识的辅助,在战场上是要吃大亏的。这样一来,军区甚至总部都有可能派下一些参谋、教员,凤凰山的指挥员可以就地学习,倒省了不少事,何乐而不为呢?
“请首长放心,在凤凰山建教导大队,安全保障绝对没有问题。至于这枚帅印,我觉得我还是不够资格。如果大家不嫌弃,我可以担任教员,重点就说说怎么挖战壕吧。”
“可不光是挖战壕!”左副参谋长板起了脸,“还有火力配备、战场补给、地道战、坑道战!这些不都是你们凤凰山的看家宝吗?另外,我也向总部提了建议,在凤凰山建立一个兵工厂,行政管理上,隶属黄崖洞。你杨越的好东西不少,咱们能仿造的也多,你也就一并挑起这个担子吧!”
卷十七 大婚 第三章 内讧
面对左副参谋长、贺老总和吕司令员的厚爱,杨越没有再推辞。具体事宜要等到过完年后由总部和军区来共同敲定,杨越回去之后,负责先选好教导大队的位置和一众凤凰山教员。这些都不是难事,凤凰山里能用来培训的地点数不胜数,新兵营的旧营地,武工队的训练场都行。人员那就更是海量了,现如今的凤凰山,随便抽出一个两年以上兵龄的老兵,就能教上一些最基本的土木工程作业和战术、队形策略。
至于兵工厂,在山沟里挖几个洞,顺便忽悠一下日本空军那是不在话下的。一应的机器、装备一旦入主凤凰山,给杨越和部队带来的利益那是不可衡量的。一想到能量产仿造的迫击炮和炮弹、步枪和子弹,杨越的一颗心久久都不能平息。
会议的最后,是由吕司令员宣读嘉奖令,在战役中立功的部队和个人写满了两张纸。冀中军区在全军通令嘉奖,冀中的部队中,凤凰山军分区和五分区、十分区一道荣立集体一等功;连续在行唐、井陉大破日军的凤凰山独立纵队一支队被评为标兵团队,攻克唐县、阻挡第二旅团南下的二支队获得军区荣誉称号………大洋湖铁军。在行唐南面全歼上介联队被围困的两个大队、活捉日军大佐联队长上介康夫、在老明山前线以奇兵突破日军坚固防线的凤凰山独纵三支队,被评为尖兵支队,并荣立集体二等功。
除此之外,凤凰山立功授奖的个人超过五十人。他们之中,有俘虏日军军官的,有一次战斗击毙二十人以上的神枪手,还有指挥部队灵活应敌、三次以上击退敌人中队以上规模冲击的。
可以说,这一仗,杨越是赚的盆满钵满。他本人也荣立个人一等功,如果有勋章可发的话。恐怕这个时候。他的胸前已经挂满了金光闪闪的铜牌子。
老马的回民支队和一支队一样,也获得了一等功地荣誉。只是比起一支队来,回民支队地战况异常惨烈。连以上军官阵亡了二十多人。包括他的副司令员,也牺牲在阻击战场上。拿着嘉奖令的老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等到散会地一个多小时后,杨越再也没有找到老马的影子。
有人告诉他,老马已经骑着他的战马,回部队去了。
杨越的心里忽然一下黯然了许多,回民支队里。都是老马的乡里乡亲。大家伙自发地揭竿打鬼子,没料到一仗就几乎打掉了回民弟兄的一半心血。任谁,也受不了这样的“战功”。
杨越满怀心事地回到房间,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李双洋一个人坐在窗口,呆呆地看着外面的天空。柳大生和孟庭贵两人也不说话,看到了杨越进来,只是起立致敬,又无声无息地坐了回去。
“什么情况?怎么一个个都愁眉苦脸地?”因为老马的关系。杨越的心情也坏了许多。语气里,也不免重了不少。
孟庭贵没有吭声,只是拿着一本《说岳全传》兀自地乱翻。柳大生张了张嘴,始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两人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居然相对无言。
“他娘的。说话!”
杨越一时火起,拎着杯子就砸在了两人的面前。杯里的茶水“哐啷啷”地,溅了两人满脸。
“司令员,我发现我们三个不团结!”顺子沉吟着,杨越的命令他不敢不停。
“为了立功的事?”杨越又看了看窗口地李双洋。似乎知道是个什么事了。
凤凰山虽然功劳甚巨。可是指挥层里的立功人员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寥寥无几。三个支队长,只有顺子立的是一等功。而孟庭贵是二等功。李双洋,甚至连个三等功都没有。杨越编造立功表的时候,给李双洋请的,分明是一等功。为什么军区没批准,这里面地事情,他也摸不准。
“他们两个,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一次,很明显看我这个后辈不顺眼!”柳大生有些生气,也不管毫无表情的孟庭贵,径直说道:“我给他们倒水,他们不接。我给他们擦鞋,他们还给我白眼!他娘的,不就是张烂纸吗?老子还真不在乎这个什么一等功。谁要,谁他娘拿去好了!”
说道后面,顺子显然已经动了真火,越说越有气。脸红脖子粗的,象似随时都要找人恶斗一番。
“谁他娘的要你地一等功!?”窗前地李双洋突然反过身来,指着柳大生就开骂:“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啊?二支队在前线拼命,我和老孟谁不知道?我一支队和三支队就他娘的是后娘养地?是啊,一等功是什么?不就一张破纸吗?你柳大生看不上的,就谁他娘要谁要了?老子告诉你,你少在我面前得瑟,我看不惯你趾高气昂的样子!你那是倒水吗?看你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你姥姥的。不服气我资历比你老,咱们现在就单对单,打到你服气为止!”
“乓!”
柳大生拍案而起,尖锐的目光“刷”地一声迎了上去,“说资历,老子就听不得别人说资历!要打我奉陪,老子跟你不死。。。。。。”
“操你娘的!”杨越站在两人中间,一挥手格挡住了柳大生伸出来的手,回身一个摆拳上去,“砰”地一声把柳大生将近一百六十斤重的身体打得倒飞了两三米,“哐”地一下把通铺的床板砸塌了。李双洋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抬头一看,杨越沙煲般大的拳头已经“呼”地一声递到了跟前。
怎么说也是凤凰山禁军的头领,李双洋下意识地一偏头,堪堪避过了杨越的拳头,耳边只觉得一阵狂风刮过,脑袋皮一炸,连头发都竖起来了。
“你他娘的还敢躲!”杨越眼看一击落空,心里的怒火更甚。脑袋里“嗡”地一声,十二成力道就用到了拳脚之上。近身格斗的本领,李双洋是杨越的徒孙,再加上李双洋占据的位置又不好,躲没地方躲,逃没地方逃。对于杨越,他又不敢还手。
孟庭贵依然乱翻着手里的小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任凭“砰砰砰”的肉体接触声传进耳朵里。也难为李双洋,被杨越拳打脚踢打了个鼻青脸肿,愣是没吭一声。
从床底下爬起来的柳大生也傻了眼,第一次看到杨越对待自己人,是如此地拼命。
“司令员。。。司令员。。。。。。别打了,别打了!”柳大生上前去拉杨越的手,没料杨越回头又是一脚,把他连人带桌子带孟庭贵一起踹翻在地。
“打架是吧!?”杨越气喘如牛,面色狰狞,脸上和拳头上的青筋暴起,“来来来,你们三个放胆一起上,不把你们全部放翻,老子就不是你们的司令员!”
地上躺着的李双洋脸上全是血,只剩下喘气的份了,杨越那是下了重手的。
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满了人,荷枪实弹的哨兵还以为有什么重大情况,一个个紧张地跑过来,却看到杨越凶狠的表情。
“看什么看,都让开!”
杨越把人群轰开,“哐”地一声关上了门。柳大生心知他们把杨越惹得有点过头了,心里也不好受。在孟庭贵的帮助下,两人把已经被打软了的李双洋扶了起来,放在了炕上。
“说资历!?你李双洋的资历比我老?”杨越努力压下内心的怒气,把凳子扶起来,坐了上去,“说战功,你柳大生的战功会比我大!?这他娘的有什么好攀比的?刘二是老资历吧,许大虎的战功高吧?你们看看他们,现在就躺在凤凰山的胜利峰上!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们现在他娘的对得起谁?一群鼠目寸光的小农!今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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