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说的?”
“嗯呢!怎么,难道她是在骗我?”我也觉得哪里怪怪的。
锅盖头轻咳了两声,再抬头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而换成了一副严肃的模样,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真的?”
锅盖头点头,“嗯,这个说法我也听过,以前还半信半疑,但是既然总经理也说了,就肯定是真的了。”
我也确信了,“那你能帮我去照顾她吗?我实在……”
“没问题!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陪病人嘛,这个我在行,你放心,你就乖乖的伺候总经理就行了,你朋友这边有我,你别惦记了,也别来看她。”
我笑了:“那哪能不看,我过几天……”
“别来!”锅盖头压低声音,神秘道,“这种事情,一般好的不灵坏的灵,你看看她现在已经住院了,你再来,万一直接把她克……”那个死字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被唬住,吓得连连点头,“不来不来肯定不来!”
没有在医院呆很久我就离开了,除了总经理那边的大事小事外,我每天下午还要去舞蹈教室练形体和舞步。
刚出医院大门,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迎面蹦蹦跳跳的向我走来,两个小羊角辫子随着她的蹦跳也变得一上一下。
小女孩走近我,突然扑到了我的腿上,睁着眼睛天真无邪的望着我,甜甜的叫道,“阿姨……”
我立刻冲她吹胡子瞪眼,“叫姐姐!要不揍你!”
“……”小女孩一抖,半晌才奶声奶气的说,“……姐姐。”
我微笑,弯下腰揉了揉她的山羊角,“乖,找姐姐什么事?”
“姐姐,巷子里有卖冰糖葫芦的,你能不能帮我买一串。”
我还是挂着和煦的微笑,然后拒绝了她,“不行。”
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儿,抱着我的腿撒娇,“姐姐……好姐姐……”
我被她缠的没办法,无奈的叹气,“真拿你没办法。”随后弯下了腰。
小女孩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立刻要牵住我的手。
抓了个空。
我直接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从我的腿上撕下来,然后往旁边一丢,“真拿你没办法,我还得我亲手把你扔出去。”
小女孩:“!!!???姐姐,你就这么对小孩子?”
我卷起袖子,把几个关节按的咯蹦响,做了几个拳击的动作,“想让我这样对你?”
小女孩嘴角一抽,片刻,啜泣离去。
我慢慢放下袖子,这熊孩子,还想让我掏钱?!
我走出医院,站在街角准备打车,突然背后一重,我一转身,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靠在了我身上,面色发白,身子还有些颤抖,“姑娘,我、我难受……”
见状我立刻举起双手,冲街道上的行人喊道,“大家看好了,我没有碰他他自己倒我身上的,现在我要扶他了,万一是碰瓷的,这里没有监控劳烦大家给我做个证。”
老人家:“……”
碰瓷是这一两年间最火最让人痛恨的词之一了,对于社会上这些层出不穷的碰瓷方法,男女老少大概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越了解,大家就越厌恶这种行为。
于是首先有一个大哥喊道,“我看见了姑娘,放心吧到时候我给你作证。”
一有人出头,剩下的人也群情激昂起来,纷纷表示了他们都会为我作证。
我放下心来,扶住了老爷爷。“大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老爷爷身上直抽抽,翻白眼吐口水直往我身上趴。
我心说这是啥病啊还愿意往女生胸前趴,一不高兴,我下意识的推了他一把。原本以为看起来没有力气的老人家会被我推翻在地,却没想到老人家就像练过两手一样不动如山,稳稳的趴在我身上。
“哎呦~哎呦~难受啊难受~姑娘,救救我……”
我立刻托着他往医院的急诊部走,“没事啊大爷,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没事,你再坚持坚持啊……”
“不不不……”老爷爷喘着粗气,“我不去医院,绝对不去。”
这大爷,咋这么任性。
“我……我家就在那儿,姑娘你就扶我过去把……”说着指了指前面的小巷子。
我看了一眼,果断的摇了摇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不行的大爷!你病的厉害,我得带你去医院,回家管什么用,你放心吧住院费我可以先替你垫付,来跟我走!”
说着我更大力的拖着老爷爷往医院走。
老爷爷欲哭无泪,“你怎么这么犟!”
什么我犟,你才犟,哪有人生病了死活不去医院的!
老爷爷见我非得带他去医院,突然用力一拉我,将我夹在手指间的手机一把夺过,随后转身就跑。脚步轻盈,一点没有老年人的样子。
我一怔,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怒火中烧,玛德竟然敢抢我手机!
我拔腿就追,边追边骂,“原来你是个小偷,你信不信我追上你打断你的腿?!”
假扮老爷爷的小偷片刻不停,一下子拐入小巷子。
我也跟着冲了进去。
刚一到阴暗处,只觉后脑勺突然一痛,眼前一花,就再也没有了意识。
隐约的听到一个略熟悉的声音,“草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先抢她手机了!”
☆、 第63节
我基本上已经清醒了,即使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那个人又踢了我一脚,正中肚腹,这一脚比前几脚还要狠,我的身子下意识的蜷缩了一下。
不能捂。
不能动。
不能叫。
她们打完了就好了。
等她们出气了,就能放我走了,不要哭,不要反抗,越反抗她们打的越凶。
随着这一下又一下的踢打,我眼前闪过了高一时被一群女生围堵在厕所疯狂踢打的时候。好几个人,拳头从四面八方落下来,不会打我的脸,只会打我看不见的地方。不能挡,挡会被打的更厉害。不能告诉老师,因为老师根本不会站在我这边。不能叫,如果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用抹布塞进口中。
我仿佛又听见了那时候她们的辱骂。
——有娘生没娘养。
——死同性恋。
——不要脸。
——恶心,你怎么不去死。
好疼啊。
背上,腿上,肚子上,都好疼啊。
不要再打我了,不要再骂我了。以后,以后我再也不说喜欢清流了。
我再也不说了。
不敢了。
真不敢了。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安然。”
安然?
听到这个名字时,我搅在一起的脑子突然闪过一丝清明。绑架我的人,是安然?她为什么绑架我?有什么事大家不能坐下好好谈?非得打打杀杀的伤和气?
身上的踢打终于消失了,安然的高跟鞋在我身边踩的哒哒直响,她转身冲那个声音妩媚一笑,笑道,“怎么?心疼了??”
那个虚弱的声音沉默片刻,突然变得吊儿郎当起来,“嗯,心疼了。可心疼了,怎么,是不是从来没有人心疼过你啊?”
我差点泪奔,这个吊儿郎当的语气,这个叼叼的让人想给她一个香山无影脚的调调,除了她,还有谁!!我几乎是立刻联想到了她此时耳朵边插着一只黄艳艳的菊花,正倚靠在某个角落里吊儿郎当的讥讽安然的画面。
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安然不怒反笑,“我知道你能说会道,江柯筱说你长了一张恨不能让人撕烂了的刁嘴,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个样子,被绑在这里生死叵测还要占口头上的风头。你说,这是不是江柯筱不喜欢你的原因之一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经过上次日本的不欢而散,我隐约猜到了亦可白以前应该和总经理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就是那个跳楼自杀的江柯筱。所以当安然有意提起这一点,我担心亦可白会被激怒,继而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虽然,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我们眼下的处境更不好了。
亦可白立刻笑道,“你这么刁钻狠毒,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骄横野蛮,你说,这是不是w&x总经理不喜欢你的原因之一?”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要不是我现在被绑的紧紧的,我真想站起来为亦可白鼓掌喝彩。
“你——”安然大怒。
顿了顿,“你不要脸!”
“彼此彼此。”亦可白谦虚。
“亦可白你怎么还敢这么横,你现在落在了我的手上,这里偏僻的很,就算我一狠心杀了你们,也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亦可白悠悠道,“你以为我要是没有办法通知到别人,我还能这么悠哉的跟你斗嘴?”
安然听了这话马上慌了,但依旧嘴硬,“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亦可白不说话了,我闭着眼,虽然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但依照她以往的尿性,此刻脸上应该会挂着欠扁的鄙夷和无尽的嘲讽。
安然脚步有点混乱了,停顿了一刻,突然打开门,对外面的人喊道:“有什么消息吗?”
一粗厚的声音压低声音说了什么。
安然低骂一声,说了一句,“我回去看看,你们守在这里看好她们,不给吃的!”
那人应了一声。安然用力的摔上门,过了一会儿,汽车发动的声音响起,渐渐远去。
我依旧闭着眼睛。
只听得亦可白的呼吸声愈发加重,她慢慢的向我挪动了几分,而后拿着一个东西轻轻的割着绑在我腿上的绳子。
边割还边骂道,“这个贱人,下手没个轻重。玛德当时就应该打死她!”
我一动,微微睁开了眼,耀眼的灯光骤然射入我的眼睛中,我又下意识一眯。
亦可白见状立刻凑到我眼前,俊秀干净的面庞上没了一贯的不正经,而是多了一分担忧,“醒了?头疼不疼?我看你头发上沾血了。”
我这才感觉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传来。
我呆滞的点了点头,“嗯,疼。”
不止头疼,全身上下,哪里都疼。
不过,这种疼,好歹是习惯了的。
她费力的又挪动了一下身子,用一个泼完舀了一碗凉水凑到我唇边,“条件艰苦,这是生水,还有铁锈,不过应该死不了人,你要不要喝点?”
我也实在是口干舌燥的不行,想也没想就张开了嘴。
尝不出什么味道的凉水一点一点的喂进我的口中。我脑袋特别疼,连带着咽水都有些费劲,值得小口小口往里唆。亦可白也不催我,等我缓缓咽下一口去后才又往我嘴里倒一点。
喝完水,她像是也用尽力气一样,把碗一扔,精疲力尽的躺在我身边。侧着脸看着我。
“你手脚上绑的绳子太结实了,我用瓦片根本割不断,你先将就一下好吗?”
我的手脚已经麻木了,割不割绳子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子,于是我点了点头,“没事,就这么着吧。”
我也侧着脸看她。
亦可白估计也是突然被袭击绑来的,身上还穿着一件花里胡哨的睡衣,脸上没有什么妆容,素素静静的倒更显清秀。她还是紫灰色有点杀马特的头发,耳朵边没有别花,只别着一根老式旱烟……
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这烟……?”
亦可白摸了摸,嘿嘿笑道,“来的匆忙,没来得及选花,就问门口看门的老大哥借了一根烟插上。也比较符合现在的处境和氛围。”
我:“……”
如果没意外,她口中的门口老大哥大约就是绑我们来这儿的人,现在守在外面看守呢。
亦可白这个人很与众不同,性格跟我有极端性的不一致。我很悲观,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受到了外界压力我都会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要不原地不动,要不干脆逃避。
可是她却像是彻头彻尾的乐观主义,似乎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忧心,她什么环境下都能找到乐子乐呵,即使没有乐子,她也会自己创造乐子让自己乐呵乐呵。
“你什么时候被绑来的?”
她刚刚说用砖瓦给我割绳子,说明砖瓦是这个小空间内唯一能找到勉强割绳子的工具,也间接说明这个地方她已经了解过。
她歪着脑袋笑,“比你早来熟悉环境一天。估计外面是田地,我总能闻到牛粪味。”
“原来是前辈,”我微微动了动被绑起来的手,勉强做了一个拜见的姿势,“可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被绑来吗?”
亦可白沉吟。“本来我以为是她嫉妒我的美色,所以才绑架我。但是看见你也被抓进来了,我觉得那跟颜值应该没啥关系。”
“……呵呵。”
“估计是上次在日本时被我们两个欺负的很没面子,所以找我们报仇来着。”
我想起日本时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矛盾,也有点义愤填膺,“你不说我还记不起来,她bra里面竟然垫东西,你还记得吗,当时一拳下去bra都凹进去了。”我说着说着就笑了。
亦可白见我笑,也歪着脑袋笑,“还有你没听说呢,她回来之后被你家总经理让人好一顿胖揍,接的大制作也全部泡了汤,也真是够惨的哈哈哈哈。”
我们仿佛忘记了现在阶下囚的身份,拿着安然的糗事翻来覆去的嘲讽着。
笑累了,我说,“总在这儿带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得赶紧出去啊。”
亦可白低声应了一声。
“刚刚我听你说,你已经通知别人了?怎么通知的?”
亦可白飞快的看我一眼,轻咳,“刚刚是吓唬她,我都被绑在这儿两天了,能通知到谁啊。”
“……”
我闭上眼睛。
“看来我们可能真要死在这里了。”
亦可白笑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悲观,天无绝人之路了!”
我倏然睁眼,“你有办法?”早说呀!
亦可白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可以用撬棍原理把窗子上的铁棍拧变形,这个地方年久失修,应该不会很困难。拧开之后就可以钻出去了。”
“有撬棍?”我惊喜。
“撬棍是没有,”她笑嘻嘻的指着自己的腿,“不过可以掰下我的腿将就着用。”
我顺着她指着的方向吃力的低头。
看到她软塌塌的,以诡异的角度贴在一起的腿。
那件花里胡哨的睡裤上,还沾着一片已干涸了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