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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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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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

时穿再次截断对方的话,证明他对自己的提问根本不想知道答案。“郑员外,马车不错”,时穿赞赏说。

郑员外咧嘴一笑,这笑容里却没有丝毫骄傲,反而像哭:“大人,xiǎo民家里并不富裕,这辆马车还是先祖留下的……”

“别跟我哭穷,上户啊,我才是一个中户”

郑员外一下子觉得亲切了许多,赶忙拉关系:“大人家中也是务农的……”

时穿咳嗽一声:“朐山盐场……不是外人,本官受命组织五乡团练,自东城外都梁村开始,至朐山盐场地界为止,共三十一个自然村落、聚落,丁村正好归我管——郑员外,你的马车不错”

郑员外见到时穿两次提起马车,哭丧着脸做最后努力:“大人,车中还有xiǎo民的两个姑娘,大的不过……”

时穿再也不耐烦兜圈子:“顺路,我去崔庄安置,借你的马车一用,你车里的nv儿无须换车,我就给车上塞个人,车到了崔庄我的人就下来。”

郑员外很苦恼:“大人,去崔庄,不顺路啊?”

时穿陡地瞪起眼睛:“怎么不顺路,四处盗匪luàn窜,本官准备坐镇崔庄,派人四处剿杀匪徒,顺便编练团练……兵荒马luàn的,本官好心邀你去崔庄暂住,等平定了四境再走,你还说不顺路?”

纳粮肩辇式车轿上的褚素珍听到时穿兜了半天圈子,忍不住chā嘴:“老丈休怪,大郎……”

“闭嘴——”,时穿脱口而出,想想这话又太严厉,赶紧放低的嗓mén,柔声说:“这事让我出面。”

褚素珍这一chā嘴,郑员外马上明白时穿是替nv人借马车,立刻放软了身段:“也对,四处luàn糟糟的,难得大人关切,肯……”

郑员外看了一眼褚素珍,隐隐觉得有点不对,这nv人,衣服的衣料很不错,怎么破了很多口子,啊,坐的车轿未免不伦不类……郑员外识字不多,一辈子没出过远mén,他感觉到那里不妥却说不出究竟,倒是马车上探出郑妈**头,chā嘴说:“叨扰大人了,托大人的福,我们就在崔庄歇宿几天。咦,那姑娘可是坐着不方便,请上车上来,这车子空得很,恰好有地方安置哪位姑娘。”

时穿一歪嘴,并凶横的瞪着大将,想上前献殷勤的大将看到时穿一副想发火的模样,赶紧缩着脖子躲一边,两位黑童上前,搀扶褚素珍坐上马车,时穿催马走到左侧轿帘位置,而后让施二十一郎前去右侧,这才挥手继续前行。

郑员外的马车确实不顺路,时穿要先去东城外都梁村汇合自己留在那里的家眷,而后再转西南方向前往崔庄,而郑员外是从西向东横向走的。不过,郑员外转念一想,马上想开了,他一个xiǎo地主,如今能与地主武装头目拉上关系,哪怕绕点路也值啊。

郑员外赶紧轰走马车夫,亲自坐车辕上挥鞭赶着骡子,让车子走的尽量平稳。而马车上,几位nv子彼此介绍一番,惊魂初定的褚素珍想到了什么,她立刻撩起车帘,对车左的时穿轻声说:“长卿,前几日我举行双鬟礼,做了一首诗,诗云:‘初合双鬟学画眉,未知心事属他谁。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你觉得怎样?”

褚素珍这首诗谈的是心中对未来夫婿的要求:一个才貌双全,有如东晋萧衍一样的男子。而“待将满抱中秋月,分付萧郎万首诗”:意思是等到将来夫唱fù随时,一年到头有如怀抱中秋团圆之月,把自己写的许多诗篇jiāo与丈夫共同欣赏。

不懂得欣赏诗词的时穿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咧开嘴说:“得了吧,我觉得你做诗的本领,也就是吹出来的。记得当初你在桃huā观的时候,第一句诗说的什么?”

褚素珍有点恼羞成怒:“我那首诗没有做完,你便在荷huā院里打的人哇哇叫——傻子,你知道我那首诗写的是什么吗?‘萧萧江上素樱chūn,做nòng许多愁。半竿落日,两行新雁,一叶扁舟。

惜chūn长怕君先去,直待醉时休。今宵眼底,明朝心上,后日……眉头’

这首词怎么就不好了呢,傻子,你说说,说不出个道理来,我今天与你没完。”

时穿咧开嘴,乐的见牙不见眼。好啊,褚素珍还有力气争论,说明这妞的心理恢复状况比黄娥还牛叉:“才nv,诗文要应景对不对——三月三啊,你坐在桃huā林里,第一句话是说樱huā——萧萧江上素樱chūn,这句词不如改成‘萧萧江上碧桃chūn’,岂不更好?”

“桃huā是红的”,褚素珍恼怒的狠狠摔下车帘。但马上,她又忍不住撩起窗帘抱怨说:“你这人怎么如此无情趣,我刚刚受了惊,你就不能讨好讨好我吗?”

时穿的目光落在褚素珍撩起车帘的手上,那双手已经恢复了血sè,白净修长,手上的ròu窝窝让时穿有啃一口的冲动,他不禁想:这双手大约提不动一壶水吧——但它却提得起“làng漫”。

褚素珍不等时穿回答,两眼闪亮继续说:“我躲避在茶舍的时候,在板壁上看到一首词,大约是单身旅行的fù人写的,词写得真不错耶——”

时穿彻底无语了:危急关头,眼见得濒于死地,这褚素珍不关心生死,不关心mén外歹徒的咆哮,也不去想脱难之后的名声受损,她只关心眼前一首诗词的文句……然而,这样心思单纯的nv子,真是忍不住勾起男人保护的yù望啊。

褚素珍目光mí离,曼声yín唱起来:“鬓云松,眉叶聚。一阕离歌,不为行人驻。

檀板停时君看取。数尺鲛绡,果是梨huā雨。鹭飞遥,天尺五。

凤阁鸾坡,看即飞腾去。今夜长亭临别处。断梗飞云,尽是伤情绪。”

褚素珍这首词虽然是冲时穿yín唱的,但围在车轿附近的大将顿时luàn了次序,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往车轿跟前挤,啊,海州第一才nv开始谈诗了,对这一群大将谈诗,这段经历回头对那些读书人说起来,还不把他们羡慕死——这时候如果大将有尾巴,都要拿出来猛烈的摇动。哦,一脸狗血的表情不仅仅是大将,世代农夫出身的郑员外,以及马车上极为农家nv,都是彻底陶醉的表情。

宋人的心思真是单纯啊,无论年纪与老幼,他们简简单单的爱诗词作者,简简单单的追捧诗词名句,活像一个现代追捧偶像的青chūn少年

“哦,单身旅行的fù人?这年头,fù人也敢单身旅行?”时穿不解风情的问。

在一旁的大将们忍无可忍了,超级偶像刚才一展歌喉,你不高声尖叫也罢了,居然说话老是跑题……果然是常hún现代论坛的,máo病不浅啊……sè心造就豹子胆,虽然时穿平常一瞪眼tǐng让人恐惧的,但这时大将们恨不得上前踩他两脚,他们七嘴八舌的说:“时承信,不懂一边去……褚姑娘,你接着唱。”

时穿挠了挠头,他脑袋上顶着一顶官帽,这顶官帽盖住了他那短短的头发。因为头发不太长,帽子无法固定,时穿便让人在帽子两边缝了两根带子,很滑稽的用这根带子系住官帽,结果,此时的他像一只戴了帽子的猴子,这一搔头,官帽顿时歪到一边,但时穿毫不在意,他冷笑着说:“哥虽然不懂诗词,但哥懂的东西比你多。”

嘟囔完,时穿拨马准备让开车左的位置,有几位大将看到时穿的动作,已经拉开架势准备向这里挤了,褚素珍却又唤住了时穿:“我听衙内说,长卿也是擅长绘画的,奴家也曾绘过几幅画,可是技法总不得当,回头奴家要在崔庄住一阵子,左右闲着无事,长卿可愿指点我一下?”

第177章活色生香

第177章活sè生香

这时,一名大将已顺着时穿留下的缝隙挤了过来,他一边用马身子把时穿往外扛,一边献媚的说:“承信郎果然是忘记了前情往事,连fù人能不能单身旅行也问个不停。

这是什么时代?丰亨豫大(即丰盛、亨通、安乐、阔气的意思)的皇宋。天下经商的有男有nv,nv子身为商贾奔bō于路,常见的事,连这也要询问一下?

哦,我忘了大郎家里也有店铺,难道你在城中没见过nv商贩?啊,对你,你家好几个xiǎo娘子都经商呐……

去去去,褚姑娘,别理他,承信郎就一根木头,你接着唱,那首xiǎo词果然如姑娘所说的那样,绝美。”

其实大宋依旧是诗的王朝,词在宋代相当于畅销xiǎo说以及流行金曲的地位,虽然人人喜爱,但人人也知道它不是“主旋律”——嗯,这个词当时的说法是:“文章正道”。

那位大将挤开了一个口子,触犯众怒的时穿顿时被前仆后继的大将们挤到一边去了,他胯下的战马不服气的鼻子直喷气。

郁闷的时穿躲在一边,拍着马脖子自言自语:“伙计,连累你一起被鄙视了。这年头,不会两句xiǎo词,出mén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嗯,你说,我要不要剽窃几首词?”

战马上下甩了甩头,时穿一咧嘴,自个乐了:“没错啊,剽窃、抄袭算什么本事,唯有创造才能征服人心。”

马车里的褚素珍惋惜地看着时穿被挤到一边,她本想出声挽留,但周围献殷勤的大将实在太多,你一句我一句,跟褚素珍讨论着流行金曲,这是褚素珍最感兴趣的话题,一晃眼,她已经顾不上寻找时穿了。

马车进入崔庄后,时穿直接吆喝把马车赶往崔xiǎo清的院落——褚姑娘外出遭遇匪徒袭击,多少会妨碍姑娘家的清白,这种情况下,时穿出面招待就有点不合适了,而崔xiǎo清也算是海州城一位不大不xiǎo的名人,由昔日的“妙泰”招待海州城第一才nv,不大不xiǎo正合适。

时穿站在崔xiǎo清的院mén口,向崔xiǎo清的nv使低声介绍完情况。

那头,褚素珍下了马车,她好奇的围着院mén口那块巨大的假山石转了一圈,询问:“长卿,这就是你搬出来的吗?我听说你用这块石头恐吓了锦máo鼠……嘻嘻,你真是怜香惜yù啊。”

时穿忽然觉得褚素珍这句话充满了浓厚的醋味,他mōmō脑袋,把歪了的帽子整理一下,讪笑回答:“这个,一时忙,忘了搬回去。”

如今褚素珍说啥,对于大将们来说那就是圣旨,听出褚素珍话里意味的人,心头发酸沉默不语,而没心没肺的则跟着起哄:“承信郎果然好力气,我等过去只听过传言,今儿可算开眼了,长见识。”

不一会,崔xiǎo清迎了出来,她伸手搀扶褚素珍,低声说了句:“可苦了你”

这话说完,不等褚素珍掉眼泪,不等大将们上前献殷勤,崔xiǎo清赶忙搀着褚素珍往院里走,临进mén时只来得及向时穿丢了个眼sè……接下来,崔xiǎo清的贴身nv使立刻横身挡在院mén口,阻止了蠢蠢yù动的大将。

在mén内的崔xiǎo清冲时穿福了一礼:“大郎先去安顿同伴吧,我一个nv子不好招待诸位,恶了(得罪了)。”

这会轮到大将们讪讪然,等到垂头丧气的大将移开视线,崔xiǎo清眼bō流转,冲厅内使了个眼sè,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时穿轻轻点点头——大mén关上了。

mén内,褚素珍稍稍停步,望着昔日的妙泰惊讶的问:“妙……xiǎo清姐姐,我竟不知道你与长卿是邻居,这是多会的事儿?”

妙泰二十五六岁,褚素珍今年也就十六岁,就双方的心理成熟程度来说,妙泰显然更见多识广,她别有意味的望了一眼褚素珍,赶紧解释自己刚才的xiǎo动作:“你不知道吗,时长卿那座宅院是海公子赠送的,而我这座宅院,则是昔日家父让海公子替我置办的。”

褚素珍笑的很干涩:“真是巧了。”

“可不是巧了”,崔xiǎo清言笑盈盈:“原本我一个nv户,虽然‘bī嫁’一事被时长卿用暴力手段解决了,但村里头几户人家依然蠢蠢yù动,幸好长卿及时搬过来了,这才压制住他们。

你不知道吧,大郎的管家原是随海公子走南闯北的穆顺,此人随着海公子赤手空拳闯下偌大家业,打理起农庄只是举轻若重而已。

我怕受庄中人欺凌,所以将庄里的事物都jiāo给穆管家打理,因这个缘故,所以与长卿走得近了点……素珍妹妹,今晚打算用什么诗词歌赋,哦或者弹琴、点茶手段,招待时长卿?”

褚素珍坦然回答:“我今日在茶舍里被bī入绝境,猛然之间有了许多感悟,总算是理解了黄娥她们在桃huā观的绝望,以及她们之后对时长卿的绝对依恋,啊,当见到时长卿的时候,陡然间,我的全身都放松了,那真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按现在医学观念,褚素珍是因为过度紧张造成肾上腺素分泌旺盛,陡然间放松下来,这是一种……高*cháo的感觉,而且是绝对的高*cháo,由心情的紧张极点陡降到松弛极点的高*cháo,那是一种刹那间生死地狱至天堂极乐的昏眩感。当然,宋代没有这个词,现代则不准说这个敏感词,所以褚素珍描述不出那种感觉。

想了半天,海州第一才nv褚素珍寻找到合适的字眼:“大郎……果然令人心安,光是看到他的背影,就让我一下子觉得心灵安宁,姐姐今晚要宴请他,那我就亲自下厨,调两个xiǎo菜。”

稍停,褚素珍呀了一声:“我忘了,路上我曾借人马车,不如把那家人也请过来,谢一谢他家人的援手。”

崔xiǎo清一点褚素珍的额头:“你呀,总改不了自己的软心肠。”

崔xiǎo清院mén外,众位大将正在目瞪口呆,时穿则尴尬的招呼郑员外:“员外,隔壁就是我家院子,请这边走……”

猛然间,崔xiǎo清的nv使冲出mén外,众大将齐齐松了口气,眼巴巴望着那位nv使,谁知那nv使冲时穿福了一礼,轻声说:“大郎,我家庄主有请郑家妹子,以及郑伯母入院休息。”

“哦——”大将们齐声发出遗憾的声响,时穿回身招呼:“别嗷嗷嗷的,注意点官体,走,去我家院子喝酒——哼哼,我家的酒,平常你们想喝都喝不到,今日便宜你们了,酒我管够——郑员外,同去同去。”

郑员外咳嗽一声:“教头,xiǎo民身材单薄,跟大将们拼酒,xiǎo民可折腾不起,不如教头给个恩典,让xiǎo民随家人住下如何?”

时穿哈哈一笑:“你会后悔的”

时穿说的是简单,郑员外不知究竟,但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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