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为什么?”
“看你那抠钱样,金钱豹听起来多富贵啊。”渺飒“很体贴”地考虑了我刚被罚款的感受。“还正好,不用找了。”
我一抬头,马路对面便是一家金钱豹。
进了门,傻眼了。“什么?还要预约?”
“小姐,我们美食汇晚上用餐都是需要提前预约的,您看我们店门口那边明文写得很清楚。”
我扭头去看,门口倒真是有个竖牌,写着一些条文。可巧的是牌子旁放置了两个小盆栽,刚刚好,挡住了半面。
渺飒道:“这也算告知顾客?这什么呀,写得含含糊糊,哦,底下还给挡住了,谁看得清?”
“……”以下省略几百字。
那前台被她说得面有难色,丢盔弃甲:“这样,我帮你排号小姐你看行吗?”
我本来是怔怔看她与服务员理论,从没有位置硬是争取到了排号并且还插了队。来不及膜拜她的好口才,脑中灵光已是一动:挡住的告示牌,顾客连看都看不清楚,又怎么可能起到告知作用?
在我脑中飞快运转的同时,渺飒转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我。不知是否错判,我竟觉她似在等我开口。
“我……我想再看看那些照片。”
在我说出这些的同时,她终是笑了。“嗯,孺子可教。”
我知道她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亦或者说,她早就知道这个官司的切入点,只是我太笨,现在才开窍。迅速掏出手机翻出一审的几张酒店大堂照片。我没有记错,那通告单底下放着一盆硕大的节节高盆栽,刚好挡住了最下面两行字,亦即是关于贵重物品寄存规则的阐述!
“渺飒!谢谢你!”内心的激动太过凶猛,我忍不住拉住她手便跳了起来。“我知道怎么打这个官司了!”
“放手放手。”渺飒一脸嫌弃地搡开我,“我还饿着呢,禁不起你这么晃。”
前台忽然问:“小姐,你们要排队吗?排的话现在给你们拿牌,前面还有5桌。”
“不吃了!”她伸手推我。“走。”
我吓一跳。“可你不是很饿了吗?”
她立刻道:“不想等。去别的地儿吧,随便什么,总之名字不能太文艺,也不能太俗气,距离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最重要的是,不要排队。”
我眼前一亮,“好,我就带你去个距离不远也不近名字不俗也不文艺还不用排队的好去处。”
她眼睛亮晶晶的,推着我下了楼,扭脸便坐上了车后座。“那快走吧,我都饿死了!”
“还来啊!”愁得我。不算心疼钱,被交警拦住一顿训,也够丢脸。
“相信我,这次交警叔叔真的都回家吃饭了。”她推着我上车,“真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的大概就是此时这样的情况。渺飒此人,身上总有一股说不出的煽动力,令我说不出生硬的“不”字。
硬要寻个由头,大约也只能怪罪这天生被动的性格了。
☆、第二十三章
我像蜗牛一样扭啊扭地骑到地方,腰上衣服被她揪得七出八进。
“到了!”我喜滋滋停车,就等着看她错愕傻眼的模样,好扳回一局。
“什么?你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名字不俗也不文艺还不用排队的好去处——就是这里?”手指着我常常去吃饭的24小时便利店,渺飒的表情好玩极了。
今天来得早,剩下的口味蛮多,我买了便当,拿了啤酒,窸窸窣窣都放在她面前。“没骗你吧,看,小鸡炖蘑菇、奥尔良鸡腿饭、培根西兰花、牛腩饭,种类繁多任君选择,距离刚刚好,名字雅俗共赏,还不用排队!”
她似笑非笑,明眸微睐,伸手开了一瓶啤酒。
“放心喝,交警叔叔抓酒驾,我骑着自行车替你顶着。”许是人来疯了,冷清这许久的我,竟在她身上找到了玩笑的乐趣。本心中的那份童真与快乐,像沉寂许久的一道程序,此刻,被她激活了。
她被逗笑了,险些呛着酒。咬着筷子看我,我便故意低头,努力加餐饭。
“哎,你近视厉害么?”她忽然问。
“不厉害。”
“那带隐型呀。”
“伤眼睛。哎呀,你干吗?”好模糊。
渺飒摘走了我经典版的宅女眼镜,放到一边。“戴着这眼镜才真伤眼睛。”
“看嘛,这样就好看多了。哎,有没人夸过你,嗯,你的眼睛蛮好看。”
我夺过眼镜来重新戴上,这才找到了安全感。“叫我即墨吧,或者思归。朋友都这么叫。”我也开了一罐啤酒喝着。“什么好看难看,在我眼里眼睛除了单眼皮就双眼皮,都一样。”
“你忘了还有不单不双的。”她咯咯地笑,只是喝酒,面前的饭菜却一口未动。
“那你看我呢?”一张脸突然探了过来,离得太近,我几乎闻到她耳后淡薄的睡莲清香。Issey Miyake,我不会闻错。有点恍惚,竟然,是跟苏曼一样的喜好呢。
渺飒的眼睛是很标准的双眼皮,有点欧式的大双,配上她170的身高和中性化的穿衣风格,整个人看起来又帅又媚。
“双。”我很笃定地说,顺便埋汰她。“双得很漂亮,就不知道是不是原装。”
“去!绝对原装好吗?”说完自己倒是笑了起来。
我吃着蘑菇,心里却不知怎地掠过一丝怪怪的感觉。她的眼神格外闪烁,仿佛看穿了谁心底里的小秘密,潋滟波折,光怪陆离。
是我多想了吧。果然不该喝酒,哪怕只是一小罐啤酒。
这两年素来是想不起喝酒的,不想今日遇到了可心的话痨,不知不觉,竟喝去了七八罐。撑得肚腹浑圆才想起回家,却发现渺飒还是不客气地坐了上来。
“喂,我要回家了。”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她笑,唇齿间一股淡薄的酒香。“我和你住一个小区。”
不会吧,竟然这么巧?“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你走路什么时候看过人?”
我顿感尴尬。“是么。我没注意。”
“喂,我说,你这算不算是酒驾?”她坐在我东摇西晃的车上,犹然开着玩笑。可能累了,脸贴上我后背,呼吸出热烫的气息,炙得我好不自在。
我想躲避,又怕翻车。只好提一口气,闷头前进。
好在小区门口远远在望。
一道刺眼的车头灯忽然直打过来,晃得我眼前一黑,忙双脚垫地停了车。
渺飒也受到惊吓,下车站定。“怎么了?”
车子很眼熟,我又眯眼看了看,终于后知后觉地认出来。“苏曼!”
车子停了一下,依稀感觉苏曼隔着玻璃瞪我一眼,瞬即又开了走,直直进了小区。
……她在生气?夜风飒飒,那一点点晕淡的酒意便只剩了一丝残留的热,萦绕在喉。我努力回想着撞见苏曼的时候我都做了些什么,好像也没什么!不就是骑车回来吗?和渺飒出去吃饭也是事先问过她的呀。
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不管了,先回去再说。想到这点我推着车撒开脚就往里跑,被渺飒一把拉住胳膊。“你跑这么快干吗?”
回头,渺飒微微泛红的脸颊,路灯下那样真实地定格在眼前。她咯咯笑着,忽然从我兜里拿出我的手机一阵按,再丢还给我。“存一下,我的号码。”
我这才想起到现在我都没存渺飒的电话。
“Vanessa一向是出了名的淡定,看到她生闷气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啊。回去如果遇到家暴,可以打我的求助电话哟。”她比个打电话的手势,笑得一脸欠扁。
“你也太幸灾乐祸了吧。”我被她气到无语,要不是多个师徒名分,这人从此就要拉入黑名单了。不过,连她也看出苏曼似乎不太愉快了,看来我对苏曼那一眼解读没有错误,她果然是不开心了。
“Musa。”我正与她气鼓鼓对视,苏曼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左手拿一个手包,右手却环着左臂,俏生生立在我俩身前约两米处。脸色如常,容色淡静,瞧不出分毫情绪。可她这样的姿势我却极是熟悉的!但凡她下意识做出环抱手臂的动作,通常都只有一个理由——她不爽了。
山雨欲来的感觉……
“嗨,Vanessa。”渺飒一身酒气地打招呼,我赶紧躲开几步保持距离。
苏曼看我一眼。“思归,你先上去,我有话要跟Musa说。”
我才不会傻到要求参与这次谈话,再笨也知道不要去作死吧。闻听此言如受大赦立刻飞奔上楼,嗯,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跟渺飒清清白白,才不怕苏曼跟她私聊。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苏曼回来了,彼时我正蹲在客厅跟漫漫玩得不亦乐乎。苏曼直直走了过来在沙发上坐下,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只好讨好地凑过去。“呃,要不要喝咖啡?”
苏曼的脸色不太好,这里没有外人,她不愉悦的情绪便不再收敛,开始显山露水。
饶是我心里没鬼,此刻也有点不安了。是这样的,虽然大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但是情侣之间好多相处模式却似乎不是用道理来约束的。比如此刻,道理上来讲我什么也没做错,吃饭是经过她允许的,也没有和对方有什么亲昵举止,但是倘若非要挑刺——那么她无论说出什么理由我也是只能认错的。
苏曼蓦地看我,目光似嗔似恼,然而我却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同以往的别扭气息,她的嗔怒,又似乎并非全然为着我。
难道是跟渺飒的谈话出了什么问题?
☆、第二十四章
我很识相地起身想要逃跑。“我去给你煮咖啡!”
“回来。”苏曼毫不留情地打碎了我的企图。看着我灰溜溜走回来,她没好气地睨我一眼。“晚餐很愉快吧?唔,看样子是,都喝上酒了。”
“我只喝了一点点啤酒!”我赶紧解释。
“Musa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她不爽气的模样真的太吓人,脸上是微笑着的,可眉眼间却清楚分明的天寒地冻。太刺眼了。
“这我怎么知道……我、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我一向的诚实品质是没有污点的,苏曼对我的话并不生疑,只是听完我的解释后她似乎更加郁闷了。“这么说,你跟她,你们真的只是碰巧认识的?”
“那不然呢?”我被她纠结的点刺激到了,差点翻个白眼。“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啊。”
等等,我心里有些不解,苏曼为什么要对渺飒这么耿耿于怀?我还没有自恋到以为重逢后苏曼就将我爱上了天,这样子的紧张在意,恐怕对方是渺飒这个理由要比纯粹的吃醋更加有说服力吧。
小心翼翼地开口:“苏曼,那个,你跟渺飒……你们是不是有过节啊?”
苏曼一怔,蹙眉望我。“不算吧。怎么?”
“我和仲夏一起吃饭一起玩,你并不生气,可是你好像特别在意她。”想想,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虑。
苏曼咬了咬唇,道:“仲夏是个简单的孩子,她的心思我一眼即透,她有喜欢的人,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可是Musa……说实话,我看不透她。”
其实我觉得渺飒对我也没任何想法,当然这话我可不敢现在顶上,否则她一定会追问我为什么这么认为,凭什么这么认为。理由如上,她都看不透的人,我这个小虾米好意思说看得懂?
“思归,我好不容易才下了决心……”苏曼捧起我的脸,指腹轻轻揉擦我的耳朵。“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横生波折。”
“除了你,谁也影响不了我。”我回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捏。“我知道我以前表现太差,别人在我耳边一说什么,我就对你想东想西。可是现在不会了!除了你,谁说的话我都不会放在心里。呐,我现在人生就两个目标,一,和你一直在一起,一辈子。二,努力做好工作,在自己的行业里成为成功者,变成可以让你信任和依靠的人。而且,第二条是为第一条服务的。”
“思归……”苏曼眼中终于有了些欢喜。“就算接下来我也许会很忙,也许和你几天才见一次面,你还是这么坚定吗?”
我很不开心接收到这个可能,但是,又怎样呢?既然不能改变,那就好好接受。不得不承认分开的两年除了让我对她的感情冲击到一个新的高度,同时也令我理所当然地学会了隐忍。明明是互相矛盾的,却又如此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爱愈加深重,心却反而愈加平静。
我点点头,扬起笑意。“当然,任何时候都不会变。”
虽然挨了一顿说,我仍是为了苏曼改变主意的到来兀自欢喜着。在她洗澡的同时我去客卧盥洗间洗了澡,然后去厨房拿出水果削皮切片,正忙得开心,丢在一边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拿过来一看,陌生电话?随手接了。
“我刚洗完澡,你呢?”
声音好熟悉,我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我还没来得及存名字的渺飒的电话。想起苏曼不爽的眼神我哪敢跟她多说,便敷衍道:“我已经睡了。”
“说谎,你明明在厨房。”渺飒的声音透着沐浴后的神清气爽,毫不留情揭穿我的谎。
我顿感惊诧,她怎么知道?
“你现在打开窗,对着窗外大喊你错了,再也不敢撒谎了。”渺飒咯咯笑着,“喊了有好处。”
“什么好处我也不喊。”
“真不喊?”
“不喊。”皱眉,踮着脚向厨房外张望,难道她住在对面楼里?
“有骨气,我喜欢。”她洋洋洒洒地笑,忽而轻问:“看到我了没?”
声音被电流熨烫,竟绵延出一丝平素没有的恬静来。我呆住了。正对面楼上,一样构造的窗口,一样的柔黄色灯光,甚至连客厅帘子的颜色都是一样的米色。
渺飒把手笼成小喇叭的形状,声音被夜风吹得七零八落。
“你说什么?别喊了我听不清,用手机说。”
“没听见就算啦。”她笑。“早点休息,明天见。”
“哦,明——”我话未说完,电话已挂断了,再往对面看去,她已消失了身影。
握着手机,我怔怔站在厨房里,心情很是复杂,连苏曼何时进来都不曾发现。
“发什么呆?”一双温暖的手臂忽然绕住了我的脖子,下颚搁了上来,顽皮地轻轻揉压。
我转过身去,十分惊喜地发现苏曼她竟然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