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望着脸色阴沉的三爷,嘴角一勾,“三爷当真聪慧非常,但是我把此交给于你,自是相信与你。吾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随后又看了他两眼,眼眸闪了闪,贾琏又重新拾了笔蘸了墨,似乎交心一般缓缓道来:“不知为何,总觉得三爷不会害我,只不过……不知三爷是何方故人,当初屡屡传信,念故交之情?”
三爷手脚僵硬,满腹的惊涛骇浪之情无处可说,但随后闻言,又不啻惊雷劈天,脑袋轰地炸开来,双眸充血,死死的盯着贾琏。
贾琏勾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你好我好大家好,这样便足够了!有些东西真寻根问底,打破沙锅寻找真相,结果只会让人徒留无限的悲哀。正如文恩?不是吗?”
三爷胸口发闷,听着他说话,却不知如何来答。
他如何有立场来指着不知何处来的鬼魂,占据了他外甥之身躯。
要知道,他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因他之事,最后难产而亡。
贾琏失了母亲的教导。
张家,一切一切的孽罪皆从他开始!
“三爷,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贾琏私下琢磨了一番,虽然揣测不透三爷到底是何方神圣,就冲着平安众人对他恭敬的神色,还有他若有如无对抽风爹的知之甚深,默默的给打上了某个已死人的标签。故此,看见三爷神色之间踌躇,带着深深的自责之情,不禁缓缓开口劝道。他不介意抽风爹来一场黄昏恋的。至于原生的母亲,若是日后真有鬼魂相见,到时候再赔罪一番。
三爷:“……”
原本胸膛之内满满的不是滋味,但是听到贾琏的话语,忍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机关算尽太聪明!
反而琢磨错了地方!
“哈哈!!!”
神色稍和缓了些,三爷默默的斜睨了一眼贾琏,大步朝外而去。
贾琏莫名的看着三爷离去的背影,手不由的敲敲桌案。
有那么好笑?
他刚起个头就被笑着打断?
贾琏默默的看折子,心里却不免泛嘀咕。
直到不久之后,直到三爷的真实身份,贾琏不禁满头黑线,想要一巴掌啪死自己的贱1嘴。在人亲哥面前给妹夫当红娘的黑历史好想全部清空放回收站中!
只不过,现在,贾琏依旧在跟奏折奋斗之中。刚宵衣旰食完,忽地那作死系统又刷刷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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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
…………
千里之外京郊,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院子里安安静静,一个稳婆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还未来得及到喜,就被人挟持请了下去。
一身素服的王熙凤看着刚出生的孩子,嘴角露出一丝的阴笑。
贾琏,你害我王家至此,我王熙凤定然与你不死不休!
☆、第71章 点蜡
王熙凤的目光露出一片阴鸷来。
想到了自从被贾琏绝情寡义休妻之后,她回王家之后的日子随着贾琏的一举一动;愈发的难熬起来。
区区一个纨绔;抢占了她叔父王子腾预定的入阁名额。他们王家就像被扇巴掌一番;左右脸颊都被人打肿了!
而后奉旨钦差;查盐政,最后居然敢谋反,王熙凤心惊;回想往日她张口便来就算是告我王家谋反也是使得;但是如今……
一回想起;豆大的汗粒不停的从脸上划过;王熙凤面色惨白的想到皇帝当时派兵围住王府;众人惊恐害怕的神情。
一直亲切慈祥的婶娘目光露出的漠视乃至于仇视的神情,狠狠的盯着她;就像在说扫把星一般。而素日对她照顾有加的叔父也自顾不暇。
第一次,她在王家学到后院之中兵不血刃的法子;被运用到自己身上。
她恨王家;可是更加怨恨,把她从鲜亮的琏二奶奶弄成下堂妇的贾琏!
“姑娘,王夫人来了。”平儿小声开口道。
“那个老虔婆!”王熙凤眼里渗着毒液,但是眼下却无法,想起缘由,面露哀戚之色,“平儿,我嘱咐你之事办妥否?”
“姑娘您放心,都安置好了。”平儿低头缓缓道,眼眸之中露出一丝的无奈,但想起先前王熙凤得意之时,她跟着也是第一人,各种姐姐唤个不停!而如今,主子受辱,奴才也跟着飘若浮萍。又念及凤姐的苦涩,只好一条道路,跟着走到底。
否则,背主的奴才,只有死路一条。
“这便好,她当日设计害我之仇,无骨肉血缘之情,把我推入火坑,这我定然要报!”王熙凤说话之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看旁边襁褓中的婴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而后,命平儿一番梳妆,王熙凤躺在榻上,看着王夫人缓步走来。
王夫人因着近日连连遭受打击,好不容易熬出头的贵妃女儿死的不明不白,探春那个有点机灵劲原本想着给宝玉弄份助力的丫头也随之一命呜呼,在家里赵姨娘愈发的兴作起来。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没了她哥哥王子腾这座大山靠着,宝玉又身陷宫闱之中,她的日子愈发的难熬起来!
脸色也憔悴了不少,但是一想到王熙凤,还是心理怨气不打一处来,若没有王熙凤使劲的作践尤二姐那个小贱蹄子,贾琏能突然开窍一般,随后原本视为囊中之物的荣国公爵位受尽各种磨难,最后便宜了贾环那个黑了心肝的无能东西。
但是,眼下,王熙凤,或者说她肚子里刚掉下来的肉,很有用!
谁叫他爹打着太子的旗号呢~~
两人一见面,姑侄各种寒暄,慰问安抚起对方,各自掉了一把眼泪。又安抚了好一会,才扯回了正题。
王熙凤目光慈祥的看着睡的香甜的孩子,道:“姑妈,您话说的是真,我若敲了登闻鼓,让天下人皆晓,就跑不了一个诰命头衔?”
“傻孩子,我还骗你不成,如今我们王家眼下这番境况,正是要合力用劲的时候!”王夫人擦擦嘴角的眼泪道:“想想当初,贾琏绝情寡义在先,可是我们王家也仁至义尽,你昏厥之后被诊断出有孕,我们不也是念及母子血脉之情,让你修养产下?!”当然,他哥当时想着是两手投资,若不是因他二哥因追剿贾琏不力被皇帝下旨斥责,许氏气急无意之中吐露缘由,让她知晓,她也不知原来还埋了这颗棋子在。
只不过眼下,先给她儿子宝玉用用!
一想起宝玉,王夫人心绞不已,就跟熬油似的,但她如今对宝玉也没了消息。没了联络的方式,对后宫大院,只有两眼一抹黑的份,越想越怕,越怕越想,硬生生瘦了一圈。
“可是,姑妈,我不甘心啊!!”王熙凤眼中满是怒火,“凭什么贾家做事,还要受罪的是我王家?想想当初,我王家墙头逢里扫一扫就够贾家过活的了!”
王夫人揉揉王熙凤的头,听着话语,忽地眸子里飞快的闪过一道亮光。据说贾琏休妻之时,可是把嫁妆银子给了王熙凤。这王熙凤出嫁,嫁妆本就丰厚至极,在加上这些年掌管贾家,又包揽诉讼放利钱的,定然私房不少!哪像她?如今老爷不顶事,又借口上下打点,不知道从她手里抠走了多少私房钱,她如今的日子愈发的捉襟见肘起来。于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啊,就是性子太要强了,想着王家,可是嫁人之后……最为贴心的还是儿子,女儿。儿女啊都是上辈子的冤家,如今这辈子要债了,想想原先我手中的私……”
一提到女儿,王熙凤的脸色愈发的难堪了。听着王夫人看似贴心劝慰的话语,却句句不离自己的苦闷,心中划过一道了然神色,嘴角微微一勾,也不说什么,只是期期艾艾的眼泪直流。
“太太,姑娘正产后,急需要休息,不能伤了心神,不然日后……”平儿嘴角一弯,不着痕迹的挤开王夫人,细声安慰着王熙凤。
“这平儿真是愈发贴心。”王夫人无法,最后又是安抚几句,商议定了让人去敲登闻鼓,而后才施施然离开。
待一上了车,王夫人捏着佛珠的手,青筋绽出,脸上的看不出任何的神情来。
心腹周瑞家却是心中一颤,敛声不敢言语。
“王家现在如何了?”王夫人恼恨了一声王熙凤,但也未多加言语,反正只要手里有贾琏儿子,好处定然是有的。眼下最为关心的还是王家的丧事,以及丧事之后,如何行事。
周瑞家的心一松,压低了声音回道:“夫人病倒了,理事的是仁大奶奶。”
“是吗?”王夫人嘴角弯弯,捏着佛珠的手铁青一片,几乎要把佛珠给捏碎了。
屋内,王熙凤看着襁褓里的婴儿,听着平儿安慰的话语,不禁露出一丝的嗤笑,“我这姑妈真是件件好事都想着我啊~”
“姑娘!”平安看着哭声凄厉的王熙凤,一时哑然,却又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挑了几句好话,然后才压低声音道:“姑娘,你好歹想想小少爷,还有大姐儿。”
“想,呵呵~~”讥笑一阵之后,王熙凤拉拉平儿的手,眼眸里闪过一丝的光亮,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问,“刘姥姥可信吗?”
平儿一时语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没了老爷,王家墙倒众人推,就算有了老爷在,他们主仆在后院中的日子也愈发难熬起来。
如今呆在城外小院子里,这院子属于王熙凤的嫁妆,故此他们尚且还有一丝的自由在。
看着平儿不语的神色,王熙凤眉眯了眯,眼眸黯淡下来。
自从知道众人的盘算之后,他们便行动起来,可是思前想后无所托付之人,正巧遇到了刘姥姥,看着她帮着忙前忙后,忽地心一横,她下跪求着刘姥姥,堵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性命。
她恨贾琏!
可是眼下却只有贾琏能护着她儿子。
………
说话间,城中乡中有一户青瓦屋子的人家正因此踌躇不已。
刘姥姥坐在炕上,手里抱着刚出生的娃娃,哀叹了几句,“我个老婆子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人家帮我一把,我就得记这个恩!”
“可是,你知道他爹是谁吗?”王狗儿想起田间休憩之时,去城内卖柴火,听着众人纷纷议论,贾家琏二爷乃是太子之子,现在登基为帝,带兵灭了茜香国种种褒贬不一,总之,就是个厉害的麻烦人物。
“那又如何?!”听着女婿絮叨了一番,刘姥姥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拉着狗儿等人小声道:“若是这般,日后成了,没准我们还弄个皇子奶嬷嬷,就像金陵那个奉圣夫人一般,若是……”粗粗略过,刘姥姥道:“就算没有,可这二奶奶还给了银票,足够我们把人养大,日后有个壮劳动力也是好的,想这么多干什么!”
“可是……”
“好了,就这样,反正就一个孩子,你不说我不说,天晓得!”刘姥姥道:“给换身板儿小时候的衣服,这娃娃就叫个狗蛋,贱1名好养活,可怜早产的,你们抱出去转一圈,就说有老亲投奔来的!”
狗儿:……
…………
千里之外,朝阳初升,帐内已经听得士兵出操的声响。
贾琏站在墙头,看金乌如碎金一般洒向大地,不远处,南安郡王帅旗飘飞,大战在即。嘴角微微一勾,双手合拍几下,唤来影字暗卫,嘱咐了几句。
原著之中,王熙凤曾为了管家,流掉一个成型的男胎。
现如今,若真是王熙凤有孕,那么这麻烦又扒拉上来。
子嗣对于他来说,不重要,但是对于平安众人来说,却是后继有人的象征。若是被他人捅了出去,还不定给自己牵扯上什么麻烦事。
正当贾琏琢磨着,三爷缓缓登上墙头,顺着贾琏的视线,嘴角微微一勾,声音不卑不亢,不惊不喜,只是用最客观的语调缓缓叙述道:“东南虎符一出,可阻华晋军士自相残杀。”
纵然他接受了孤魂野鬼之说,但是却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与贾家无牵扯,为何又会护贾赦大姐儿至此?
“三爷乃是聪慧透亮之人,若论智慧,我贾琏只是比不上你,只不过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积攒了经验罢了。”贾琏对着三爷话语的试探并不回答,反而微微一笑,另说一话题,而后才道:“虎符也罢,正统之名望也好,三爷既然知我来由,当知改朝换代,要破前朝旧日1风俗,区区虎符一个死物罢了。”
“死物~~”三爷眼睛一眯,竟是笑了出来,但也未加多言语,仰望旭日东升的天际,夏日闷热的压抑,已经隐隐笼罩在平安州上方,一触即发的大战。
他有预感,此战……贪狼遇火必英雄,指日边庭立大功。
但是星相诡谲,贪狼之外有彗星尾随而至。
☆、第72章 点蜡
贾琏整顿军务,接手政务;不仅要防着养精蓄锐的大军;还要提防隔壁游牧强戎过来打牙祭;忙的不亦乐乎,时间悄然而逝。
乾锦帝也大刀阔斧改革之中。将江南这一心腹大患借口贾琏;王子腾事件;终于换上了自己的人马;朝中也没了反对声音,终于真正万人之上;掌无限权力!舆论也进行了各种的控制;大肆渲染一番贾琏的残暴之举,而后下诏贾琏乃是矫诏之举;谋反乱国。故而派兵劝降。
一直驻扎在平安粥外的南安郡王接到命令之后,率领整整十五万人马;分三翼;对贾琏下了战书。
在决战之前;派来了使臣,劝降。
“是吗?”贾琏勾嘴一笑,“传!”
须臾,便有一人高马大的身形走进。
来者五十多岁,浓眉大眼,双目如炬,走起路来脚下带风。
贾琏抬眼一看,嘴角愈发上钩,忠靖侯史鼎。
“好久不见。”贾琏坐在上首;淡淡道,“史侯!”
史鼎脸色一长,看了一眼神色淡然的贾琏,把原本私下打量借亲戚情分和谈的心淡了淡,直道:“吾皇开恩,念及尔等不知事,为奸佞所迷,特命我前来劝说言和!”
“两军交战,斩杀来使,会如何?”贾琏摩挲着茶盏,一圈又一圈,听闻史鼎的话语,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一次不忠,百次不容,史候是准备拿我贾琏做投名状了?”
言下之意已经是赤果果的昭然若揭。
史鼎面色一沉。虽然贾琏说的是事实,但是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太上皇去世,乾锦帝已经掌握政权,他们不投诚又如何?!
史家一门双侯,如今就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