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千层浪!
任谁都没有想到,都察院那帮御史竟然顶风作案,在吴可最为风光之时暴起发难,丫的这不仅仅打了京城保卫战首功之臣吴可的脸,同时也将一干留守京中大佬的脸狠狠扇了几巴掌。
吴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要说心中不恼火怎么可能?
不过好在他心中早有离意,加上身边心腹幕僚提醒,这是太过蹊跷可能有跑路皇帝咸丰的暗中示意,可能这位跑路皇帝也不怎么待见他在跟前晃荡。
吴可当机立断借坡下驴,立即上表请辞回返两江主持大局。
怕路皇帝咸丰自然要假摸假样的挽留一番,最后见吴可去意甚坚也不在多说,只好好安慰他不要多想便答应了吴可的请辞。
到了这时,吴可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跑路皇帝咸丰不待见他这个京城保卫战的首功之臣,他又哪里情愿待在承德行宫这个是非之地?
双方正好一拍即合各遂了心意,之后几天时间吴可一边做好离开的准备,一边又拜访了一干新认识的,不管是交好还是不交好的随驾朝臣。
终于到了十一月初,承德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吴可率领三千总督卫队将士离开了承德行宫返回京师。
两天后他回到京城,自然又是好一番热闹。
一干京中大佬早知吴可在承德的遭遇,一个个同仇敌忾气愤填膺。恭王和桂良甚至拍着胸口表示,要替吴可出头找回场子。
怎么说都是一起奋战过的战友,而且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利益冲突,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比较齐心。
吴可很是‘感动’,不过却是谢绝了一干京城大佬的好意,表示御史参他虽有鸡蛋里挑骨头之嫌,但江南大营被太平军所破是事实。
他表示自己离开两江时间已长,加上又出了那么档子事儿,确实有些担心两江局势,所以也就起了回意让诸位‘好心’的大佬不要如此。
当然了,回到了京城他自然得关心关心僧王等人与列强联军的谈判进程。
虽然在承德行宫的时候消息也没短过,可是毕竟承德跟京城相隔有一段距离,很多事情的详细经过却是不甚了了。
果然,桂良一脸没好气的表示谈判进程缓慢,谈了这么久的判也没见啥结果,列强联军态度依旧强硬,僧王的日子苦逼着呢。
因为谈判迟迟没有进展,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聚集于京畿地区的数万清军,又与盘踞天津与通州两地的列强联军小战几回合。
结果自然都不怎么乐观,列强联军依仗火,枪与火炮之利,又背靠城防之坚固守,清军虽然数量众多但也拿列强联军无可奈何。
特别是通州城防大战,清军调集超过两万大军一齐攻城,结果却被临时转移进城的几门重炮炸得狼狈而逃损失惨重,攻城战从开始到结束竟不足一个时辰。
这场短暂战斗让一干京中大佬既气愤又庆幸,气愤的自然是清军不顶用,在兵力优势如此之大的情况下竟屡屡吃憋。
庆幸的当然是吴可当初指挥得力,花费不菲代价努力拖延列强联军将重炮云运抵京城的目的,如今看来却是挽救了京城局势,不然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眼下京畿局势就是清军与列强联军的对峙,两方一时谁也搞不定对方只能如此对抗。当然时间拖得越久对清军自是更为有利,就是谈判开始以来清军连连受挫,列强联军也只能龟缩几地没了席卷京畿的能耐。
被一干京中大佬强拉着开了几次局势讨论会议,综合各方面的信心得出一个结论,列强联军已经彻底失去了拿下京城的机会,至于之后随着谈判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变化他们暂时猜测不出,不过京城已经彻底安全却是事实。
达成了这样的一致意见,以恭亲王和桂良为首的京中大佬虽还有些不放心,但也没理由继续要求吴可和手下两江清军留下保护京城。
于是,吴可又在京城暂留了近十天时间,在京城下了第二场小雪的时候,终于彻底了结了京城事务,率领一千总督卫队将士登上了回返两江的船只,在一干京大佬的亲自欢送下离开了奋战多日的京城。
虽是冬季枯水季节,但吴可率领一千总督卫队战士于沧州登船后,一路还是顺利的通过大运河沿途的德州,聊城,济宁,枣庄,最后在徐州下船,用时大半个月。
吴可率一千总督卫队精锐将士从水路返回两江,剩余近两万两江清军也同时拔营向两江赶来。
前不久才赶到天津一带的一万两江清军,因为僧王不待见的原因基本上没参加什么战斗,空耗了一个来月时间整理行装二话不说踏上了回程之旅。
因为心中憋了一股子怨气,所以他们离开之时,也没跟同行的河南清军打声招呼,只是与山东总兵向荣说了一声便拔营起驾。
而之前依靠大运河源源不断增援至京的近六千两江清军,则依旧暂时驻守京城听从恭亲王和桂良等京中大佬的命令,等待吴可安全抵达两江后,明年春天再返回不迟。
还有那数千两江轻骑也留了下来,作为京城机动游击部队使用,怎么说有他们便能牵制得上万列强联军不得动弹,就算僧王再不怎么待见,也不得不给京中一干大佬面子将其留下。
得闻两江总督吴可即将返回两江主持大局,一干安徽和江苏官员富绅自是急急布置了欢迎仪式。等吴可踏上徐州码头时见到的就是一副锣鼓喧天彩旗排偶样的热闹场景。
“恭喜大人顺利进京救驾,并取得进京救驾第一功!”
徐州知府以及当地驻军首领满脸恭敬了迎了上来,嘴里自然是好话不要钱般奉送。
“哈哈这不算什么,天气寒冷大家还是先回城里再说,免得冻着了各位还是吴某人的不是拉!”
重新回到两江自家地盘,吴可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难得的跟手下官员开起玩笑。
“不敢不敢,大人进京救驾劳苦功高,我等辛苦一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干徐州官商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言道不敢,同时又奉请吴可一行回城休整。
在徐州足足休整了三天,期间自然接见了不少闻风而动的割地官商,眼下着天气越来越冷时间也进入了腊月,再过不足一月便到了新春佳节。
吴可也不在留,告辞了一干殷勤的地方官员将领以及士绅,在一千总督卫队官兵以及两千地方清军的护卫下,于咸丰十年腊月下旬终于抵达两江总督衙门临时驻地常州。
也就在这时,京城方面传来与列强联军谈判已达成协议的消息……
第529章狼子野心
“真真是个笑话!”
常州临时总督衙门花厅,吴可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一阵冷笑。
回到自家地盘后,因着已近年关他可没啥空闲功夫,整日里忙碌着过年琐事不得脱身,如今突闻京城来信先是一阵诧异,而后边是满腔怒火了。
瞧瞧僧王跟列强联军达成的,都是些什么鸟协议?
先是与穷凶极恶的俄国佬签订了十二条协议:
第一条大清国大皇帝、大俄罗斯大皇帝今将从前和好之道复立和约,嗣后两国臣民不相残害,不相侵夺,永远保护,以固和好。
第二条议将从前使臣进京之例,酌要改正。嗣后,两国不必由萨那特衙门及理藩院行文,由俄国总理各国事务大臣或迳行大清之军机大臣,或特派之大学士,往来照会,俱按平等。
设有紧要公,文遣使臣亲送到京,交礼部转达军机处。至俄国之全权大臣与大清之大学士及沿海之督抚往来照会,均按平等。两国封疆大臣及驻扎官员往来照会,亦按平等。俄国酌定驻扎中华海口之全权大臣与中国地方大员及京师大臣往来照会,均照从前各外国总例办理。
遇有要事,俄国使臣或由恰克图进京故道,或由就近海口,预日行文,以便进京商办。使臣及随从人等迅速顺路行走,沿途及京师公馆派人妥为预备。以上费用均由俄国经理,中国毋庸预备。
第三条此后除两国旱路于从前所定边疆通商外,今议准由海路之上海、宁波、福州府、厦门、广州府、台湾、琼州府第七处海口通商。若别国再有在沿海增添口岸,准俄国一律照办。
第四条嗣后,陆路前定通商处所商人数目及所带货物并本银多寡,不必示以限制。海路通商章程,将所带货物呈单备查,抛锚寄碇一律给价,照定例上纳税课等事,俄国商船均照外国与中华通商总例办理。如带有违禁货物,即将该商船所有货物概行查抄入官。
第五条俄国在中国通商海口设立领事官。为查各海口驻扎商船居住规矩,再派兵船在彼停泊,以资护持。
领事官与地方官有事相会并行文之例,盖天主堂、住房并收存货物房间,俄国与中国会置议买地亩及领事官责任应办之事,皆照中国与外国所立通商总例办理。
第六条俄国兵、商船只如有在中国沿海地方损坏者,地方官立将被难之人及载物船只救护,所救护之人及所有物件,尽力设法送至附近俄国通商海口,或与俄国素好国之领事官所驻扎海口,或顺便咨送到边,其救护之公费,均由俄国赔还。
俄国兵、货船只在中国沿海地方,遇有修理损坏及取甜水、买食物者,准进中国附近未开之海口,按市价公平买取,该地方官不可拦阻。
第七条通商处所俄国与中国所属之人若有事故,中国官员须与俄国领事官员,或与代,办俄国事务之人会同办理。
第八条天主教原为行善,嗣后中国于安分传教之人,当一体矜恤保护,不可欺侮凌虐,亦不可于安分之人禁其传习。若俄国人有由通商处所进内地传教者,领事官与内地沿边地方官按照定额查验执照,果系良民,即行画押放行,以便稽查。
第九条中国与俄国将从前未经定明边界,由两国派出信任大员秉公查勘,务将边界清理补入此次和约之内。边界既定之后,登入地册,绘为地图,立定凭据,俾两国永无此疆彼界之争。
第十条俄国人习学中国汉、满文义居住京城者,酌改先时定限,不拘年份。如有事故,立即呈明行文本国核准后,随办事官员迳回本国,再派人来京接替。所有驻京俄国之人一切费用,统由俄国付给,中国毋庸出此项费用。
驻京之人及恰克图或各海口往来京城送递公,文各项人等路费,亦由俄国付给。中国地方官于伊等往来之时程途一切事务,务宜妥速办理。
第十一条为整理俄国与中国往来行文及京城驻居俄国人之事宜,京城、恰克图二处遇有往来公,文,均由台站迅速行走,除途间有故不计外,以半月为限,不得迟延耽误,信函一并附寄。
再运送应用物件,每届三个月一次,一年之间分为四次,照指明地方投递,勿致舛错。所有驿站费用,由俄国同中国各出一半,以免偏枯。
第十二条日后大清国若有重待外国通商等事,凡有利益之处,毋庸再议,即与俄国一律办理施行。
以上十二条,自此次议定后,将所定和约缮写二份。大清国圣主皇帝裁定,大俄罗斯国圣主皇帝裁定之后,将谕旨定立和书,限一年之内两国换交于京,永远遵守,两无违背。
今将两国和书用俄罗斯并清、汉字体抄写,专以清文为主。由二国钦差大臣手书画押,钤用印信,换交可也,所议条款望照中国清文办理。
……
“督台大人,我看这些也没什么吧?”
正好此时江苏巡抚徐有壬也在,闻得吴可愤愤之言,接过条约内容仔细观看一遍,思量良久有些不确定道。
吴可查点气乐了,摇着头沉声道:“这可是一个严重损害大清主权的不平等条约啊,难道徐抚台没看出什么来吗?”
“没这么夸张吧?”
徐有壬也是个妙人,虽说年纪一大把了,可是这种谦虚好学不做作的做派还是很让人有好感的。
吴可就是如此,他也不以为意,只是沉声说道:“通过该约,沙俄取得了第一次鸦,片战争后力图取得的沿海通商权利,并凭借最惠国待遇条款,一举取得了英、法、美等国日后在大清可能获得的权益。同时,该约为沙俄以勘界为名进一步割占大清领土埋下了伏笔。”
吴可又说了康熙时期的《尼布楚条约》,还有雍正时期的《恰克图条约》,就说最近一段时间沙俄便动作频频狼子野心毕露。
几年前英国攻陷广州,生擒叶名琛后的第二个月,也就是一八五八年的春天,距广州三千公里外遥远的北方,俄国西伯利亚东部总督木里斐约夫向满清提出建议,要求准许俄国驻华公使前往北京,跟清政府商谈共同对付英国的策略,一方面也“顺便”商谈重新划定两国的边界。
朝廷自然对所有的外国都不相信,当然不愿接受俄国的建议去对抗英国,至于“顺便”重划边界,朝廷一再声嘶力竭的声明说,《尼布楚条约》是“鸣炮誓天”的万年和约,用不着再谈。
可是鉴于拒绝英法修约的后果,朝廷又对俄国不敢坚持到底,于是命黑龙江军区司令(黑龙江将军)奕山为全权代表。
奕山就是十七年前在广州以白银六百万两巨款向英军赎城的那位浑身发抖的满洲权贵,用这种人办理外交,结果如何,是可以预知的。
谈判开始后不久,穆拉维约夫就看出奕山不过是一个脓包,毫无忌惮地告诉奕山说,满清应该交出黑龙江以北土地,两国即以黑龙江为界。然后把用俄文和满文写好的条约交给奕山,要奕山签字。
奕山最初不肯,一味自说自话的重申《尼布楚条约》是万年和约,僵持了两天,穆拉维约夫放下面孔,宣称奕山应负一切谈判破裂的责任,就回到停泊在江心的俄国军舰上睡觉去了。
奕山在瑷珲城中心神不宁,夜间登高向江心眺望,只见俄舰上灯火齐明,而耳边又仿佛听到什么地方传来隆隆的炮声,他吓得第二次浑身发抖,好容易盼到天亮,立即派人去请穆拉维约夫驾临瑷珲继续谈判,穆拉维约夫反而端起架子,拒绝见面,只把已写好的条约交给去请他的人带回,奕山更加六神无主,迫不及待的签了字。
这就是著名的《瑷珲条约》,内容只有两条,规定俄清在东方的疆土,以黑龙江为界。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六十四万平方公里的广大领土,不明不白的被俄国诈欺而去。而且又规定乌苏里江以东的领土,由俄国跟满清共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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