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不可能!”
林大人闻言如遭雷击,吓得浑身发颤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脸上血色尽退一副不敢置信的摸样,心中带着那么点点侥幸说道:“大人是不是哪里误会了?”
堂下左右两列文武闻言脸上均露出不屑之色,瞧姓林的这糊涂样子,肯定被自家奴才给坑了,这也叫一个倒霉透顶吧。
不行,回去之后得好好敲打敲打府里那帮奴才,不能让他们在外仗着自己的势胡作非为,不然真像林某人这般撞到总督大人手里可就不妙了。
“嘿嘿,怎么不可能,这就是罪状好好看看,看看老子有没有故意整你!”
吴可满脸不屑,顺手将一叠书稿扔到了林某人的身上,眼中寒芒大盛一脸嘲讽。尼玛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迟迟没烧起来,还真以为他是好好先生不成?
“这这这……”
看着手上那些言之灼灼的罪状,林大人脸上一片死灰,身子在支撑不住软软的瘫软在地,像条快要死去的泥鳅一般。
左右两列文武着实有些不忍,但又没胆子向吴大总督求情,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情绪来。
“哼,林大人家的小子袄本事啊,连本督刻意关注的事儿都敢参合,真真是不知死活!”吴可哪看不出堂下气氛的微妙,不过此时正是杀鸡骇猴的大好时机,他又怎么可能轻松放过?
想想都觉得恼火万分,他让常州知州做的那些惠民举措,相信堂下助位心中都有素得很,这可是他执掌两江以来第一次插手政务,而且还是不小的动作,谁要是敢在这时出头摆明了就是跟他过不去。
而且鉴于两江那坑爹的财政状况,此次大兴土木雇佣民夫,靠的几乎全都是两江丰富的粮食储备,而且提供给民夫们的大部分还都是粗粮杂粮,说老实话消耗真的不大。
起码一担杂粮就可以支付五十来民夫一天的工钱,真实花费连一两银子都不到,既能给底层百姓找条活路又能办好事情,这样的好事在吴可看看最好越多越好,在心里觉得这么点点利益应该不会遭来觊觎才是。
可谁了到最后还是出了事情,林家那几个家丁奴才实在可恶得很,竟然敢把主意打到那些粮食之上。
“怎么,是不是觉得本督过于小题大作?”
目光扫过堂下文武,感受到一股不寻常气氛忍不住开口道。
“不敢不敢……”
堂下文武吃了一惊,急忙摆手表示没那回事。
“嘿嘿,只是不敢不是不能吧?”
吴可冷笑出声,毫不犹豫打断了堂下文武的话头。
“……”
堂下一干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沉默以对。
“好,既然你们不说那本督就先说说!”
吴可一见这般情况,心中有些懊恼也有些郁闷,觉得是时候该跟手下这帮家伙好好沟通沟通,免得以后再出什么岔子。
“诸位觉得常州的治安状况如何?”
没有理会堂下文武脸上的疑惑,他直接开口问道。
“这个,下官认为还算可以!”
迟疑了一阵,文官一列中专门负责本城治利理的官员硬着头皮回答。
“嘿嘿,城内城外驻扎着近十万大军呢,治安状况要是还出了问题的话,那诸位嘿嘿……”吴可话也不说透,个中深意大家心知肚明。
堂下文武好不尴尬,吴大总督这话语气虽然难听但正是这个理。
“好吧,本督换个角度!”
吴可嘿嘿一笑换了个话题问道:“不知城中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诸位有多少了解?”
堂下文武再次沉默不语,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加之他们对城中底层百姓的情况了解确实不多,生怕说错了话与吴大总督了解的情况不一致,到时在这么多同僚面前被吴大总督训斥可就尴尬了。
“虽算不得水深火热,在我看来也差不了多少!”
吴可也没有听堂下文武解释的意思,没理会他们神色间的不悦跟不以为然,自顾自继续说道:“大军云集既是保障也是负担,仗打到这份上常州的底子都快耗光了,几十万百姓讨生活的路子更是一减再减!”
“呵呵,也许诸位都没有苦日子的经历!”
吴可不在意的自爆其短:“本督就是泥腿子出身,最能明白底层百姓的苦楚,官府盘剥地方乡绅欺压,那日子真叫一个苦不堪言!”
堂下一干文武的脸皮猛然一抽,心说老大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吴可的出身在官场里早就是笑谈了,跟江南大营帮办军务,提督张国梁这个土匪出身的家伙差了不多少。
那些羡慕嫉妒两位出身垃圾却身居高位的官员,暗地里没少拿两人的出身说事,可当面敢说的却一个都无,闲自己头顶官帽子戴得太稳了么?
只是没想到,上首那位总督大人对此倒是看得开。
“别的话也不多说,常州却是万万不能乱的,这数十万百姓的生活不能不照顾到!”吴可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这些天我也去街上溜达过,街上无所事事的闲人实在太多,而且情绪很不稳定稍有口角就大打出手!”
见堂下文武脸上的不以为然,他没好气道:“长毛是怎么起来的?还是扇动那些贫苦民众才崛起的,难道你们还想让他们在常州或者两江其它地方再来次声势浩大的民变么?”
这下一干文武终于变了脸色,他们可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大人,就算如此咱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吧?”
底下却是有官员出列说道。
“那你们认为怎么才可?”吴可眯了眯眼睛轻声问道。
“设棚施粥就可,以前也不是没这样的惯例!”自然有官员恭声回答。
“呵呵,那你们以为以咱们粮库里那些存粮,又能坚持多久?”吴可气笑了。
“起码能坚持到夏收吧?”出列官员硬着头皮回答。
“然后,吃饱了饭闲着没事就大家闹事?”吴可轻笑着接道,脸色已变得阴寒一片。
“这个这个,常州大军云集,总不会闹腾出大乱子来的!”这时又有官员出列回答。
“呵呵,你们宁愿白养一城闲汉,也不愿意让他们动活动开来,做一些之前没完成的基础设施建设,真真是好本事啊!”吴可再也崩不住脸色,冷冷说道。
“不敢!”“大人说笑了!”“但凭大人吩咐!”“……”
堂下一干文武惶恐了害怕了受惊了,倒是自知无法幸免的林某人一动不动跪在那装死人。
“哼哼,别的啥也都不说了,以工换粮的事儿必须继续下去,谁敢阻绕数就是跟本督过不去,本督不建议跟那些不知死活之辈好好玩玩官场游戏!”
吴可狠狠一挥手打断了堂下文武的话头,目光冷冷盯着鬼在下头的林某人,厉喝道:“姓林的,你是想保住官帽子还是心疼自家银钱……”
第426章变化
常州城主街上的富贵酒楼热闹非凡,宾客来来往往气氛十分热烈。
二楼的某间雅间,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儿正推杯换盏吃得热闹,不时还说笑两句引起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哈哈,这次林大少可吃足了苦头,听说差点被没他老子抽死!”一位富态华服青年轻抿杯中美酒,满脸陀红醉态可鞠哈哈拍手大笑。
“是啊是啊,那小子竟然敢把手伸到城外工地里去,这下吃大亏了吧!”桌边同伴跟着乐呵呵道。
“嘿嘿,要不是咱们那位督台大人急着弄千,估计林大少这次可躲不过去!”
一个面目清瘦的华服公子哥放下酒杯轻声笑道。
“哎呀,三万两银子买一条命,也值了!”
之前那位富态公子哥调笑道。
“咱们这位新来的总督大人掉钱眼去拉?”
面目清瘦的公子哥很有些诧异道。
“可不是吗,咱们这位新任总督大人刚刚上任,就被那些总兵副将们狠狠坑了一把,过年前一下子撒出去上百万两银子,现在正急着想法填补亏空呢!”
那富态公子哥显然消息十分灵通,对于两江总督衙门里那点事门儿清。
“我就不明白了,林大少怎么突然撞咱们这位新来的总督大人手上了?”
面目清瘦的公子哥夹了筷子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吞入腹中得了空闲又好奇问道:“虽说他老子不大不小是个六品官,在常州城里也算个人物,但和新来总督大人还差得老远吧?”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那富态公子哥得意一笑,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鲜亮红烧猪蹄,接过小厮递来的手帕随意擦了擦嘴角,轻笑着问道:“城外的工地你们都知道吧?”
“这不废话么,那么大动静只有聋子瞎子才看不到!”
那面目清瘦的公子哥没好气翻了翻白眼,随即反应过来惊问:“难不成……”说着指了指头顶,未尽之言显露无遗。
这话题有点惊竦,旁边三位一直没开口的公子哥也忍不住露出惊讶表情。
“没错,那是总督衙门暗中的手笔!”
那富态公子哥见了几位同伴震惊的脸色,忍不住耻笑出声:“这么大动静,难道你们以为区区一知州衙门能扛得下来?”
几位公子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眼中不时透出心悸之色,要知道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打过城外工地的粮草主意,只不过被倒霉的林大少抢了险而已,正好帮他们趟了水试了雷。
“幸好幸好,当初我脑子没发热跟着林大少一起胡来!”
“我也是,之前林大少还邀请我一起干来着!”
“运气运气都是运气,幸好爷们没被那么点好处冲昏了头脑!”
“……”
一干公子哥庆幸之余不忘往倒霉的林大少身上落井下石,谁叫他们看不惯林大少平日里的嚣张纨绔呢。
“不过话说,新来的那位总督大人怎么如此兴师动众……”
才将心中的担忧压下,另一个疑惑立刻浮上心头,某位公子哥顾不得话题敏感急忙开口问道。话却是说得极不客气,只差大声嚷嚷着新任总督大人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了。
见几位同伴的目光齐刷刷望了过来,富态公子哥心中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他也卖什么关子笑着解释道:“听我父亲说过,好象是咱们这位新来的总督大人,嫌城里整日没事做的闲人太多,认为这样可能引发局势动荡!”
“什么叫城里闲人过多,咱们这位新来的总督大人太过谨慎了吧?”
“常州城里城外可是驻扎着好几万兵丁呢,哪那么容易出乱子?”
“我倒是觉得总督大人的谨慎很有必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
针对吴大总督的举动,几位公子哥又是一番激烈议论,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好不快哉。
最后富态公子哥做了总结性发言:总之哥几个都悠着点,想搂银子的时候先好好掂量掂量,有没有触及到新任总督大人的忌讳。要真不小心撞上了,面子什么的先放一边,就是破财消灾也得先把自己给捞出来再说。
不独独消息灵通人士对新任总督大人的举动议论纷纷,说什么的有的褒贬不一,有人认为总督大人太过小题大做,也有人觉得总督大人谨慎点好啥啥啥的。
与下面人的以讹传讹不同,官场上虽然暗流涌动却更看重实际效果。
还真别说,吴大总督这一手的效果还是非常明显的。
常州城内游手好闲的闲人少,最明显的结果就是街面上的治安环境一下子好了不少。这点常州知州衙门感受最深,衙役们最近都清闲了不少,没往日那般忙碌着东奔西走了。
当然,伴随着街面上闹事之人的减少,衙门里头的灰,色收入锐减这是事实,可上到知州大老爷下到普通衙役甚或临时工都没胆子叫嚷。
吴大总督这次可是下了狠心的,除了让知州衙门张贴招工告示之外,更派了督标卫队亲兵每隔一段时间便扫街一次。将街面上衣裳破烂无所事事的青壮汉子抓住,然后扔进清军掌管的工程营进行强制劳动。
少了这些不安定因素,常州城内的治安环境不好才怪。
与此同时,那些招工的民壮手头有了粮食,尽管不多但在这等粮价腾贵之时倒能换几十个大子,手里有了钱常州城原本有些萧条的小市场又开始热闹起来。
只要肯替官府做工就能吃上两顿饱饭,而多出来的三斤米粮报酬就是纯赚,给家里留下一斤再加点野菜啥的家里老弱妇孺吃个七八分饱绰绰有余。
剩下来的一斤米粮无论是储存还是趁机高价卖掉,都可以让贫苦到了极点的家里松快松快。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城内的小市场繁华起来,官府能够收的税还有暗地里的收入又不小增加。
民众的死活官员们自然不会太过在意,可是手里能多捞点银钱的事儿他们却是格外敏感,只需稍微打听打听查探一下就能摸清其中缘由。
有了切切实实的好处摆在那儿,隶属于两江总督衙门的官员们心中怨气消了不少,做起事来也认真得力得多少了许多阳奉阴违的麻烦。
至于官员们哪来那么大怨气,还不是吴大总督做事太‘过分’,或者说掉钱眼去了,好好的百姓不搜刮专找他们这些官员下手。
自从六品官林某人的儿子胡乱插手截留城外工地粮草被抓,原本以为吴大总督会借此烧上一把火,六品官林某人和他那个傻货儿子这次讨不了好。
可没想到吴大总督倒是大发善心,要那小小六品官林某人拿三万两银子赎了他儿子的命。
当时常州官场还把这当笑话私下没少编排,可是等吴大总督又趁着错漏抓了几个官员和富贵人家子弟,二话没说要他们家人拿钱赎人,而且价钱还贵得惊人!
短短不足一月时间,吴大总督就通过如此‘下作’‘无赖’手段,竟搜刮白银达十万两之巨。一时弄得常州官场富贵人家人心惶惶,极力约束自家子弟奴仆,生怕不小心被想钱想疯了的总督大人惦记上。
当然,常州城里上流圈子都知道吴大总督为何如此,也理解他此时的困难和郁闷。可理解归理解,吴大总督要拿他们填补亏空却是不成,尽管之就是他们不厚道狠狠坑了吴大总督一把。
因此此事,常州城里某些官员还暗地里向朝廷参了吴大总督一本,可没想到吴大总督却是早有后手,还没等他们的弹劾奏章递到朝廷,他的自辩请罪奏折就已经放在皇帝御书房的案头上了。
吴大总督的身份地位不同以往,递来的奏折自然极受皇帝重视。奏折里也没说其它的,就是简单讲述了一下两江情况又叫了叫苦,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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