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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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 第3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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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来保管。如果说本官有嫌疑,那总监官大人一样有嫌疑!”

“你敢血口喷人!”纪纲神情一凛,双目寒光迸射,向来只有他诬陷别人,何曾有人诬陷过他?“你敢诬陷本座,是活腻了么?”

但梁潜已经是刀架在脖子上了,哪里顾得上许多,再接再厉道:“本官和总监管大人有没有罪,自有皇上派钦差彻查,在此之前,我们只需封锁贡院,不让一个人出去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应候旨意而行!”说着踏前一步道:“请总监官大人立即下令停止搜检!”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是不是怕搜检出什么东西啊?”纪纲冷笑也踏前一步道。

“有目共睹的是,王贤的搜检已经到了一丝不挂、片纸不留的地步,纪大人为何还要再行搜检?”梁潜寸步不让道。

“谁知道他是不是做做样子,”纪纲哼一声道:“兹事体大,本官要亲自再搜一遍有何不可?”

“为何不能等皇上的旨意再说?”梁潜怒道。

“现在宫门已经落锁,夜长梦多,有人销毁证据怎么办?”纪纲反问道。

“纪大人完全可以人盯人把他们盯紧了便是!”梁潜的调门陡然拔高道:“你若不立即停止搜检,本官不得不怀疑你有栽赃陷害之嫌!”

“你……”纪纲气急反笑道:“你怀疑有个屁用,我是皇上任命的总监官,在主考不适合履行职责时,有权采取必要措施!”

“我这个大主考适不适合履行职权,不是你说了算的!”梁潜沉声道:“我现在也认为你不适合履行总监官的职责,命令你立即停止搜检,改为监视,等候皇上的旨意!”纪纲刚要反唇相讥,他一摆手道:“我已经派人连夜叩阍,这下你满意了吧?”

“贡院大门后日才能打开,这是规矩,”纪纲闻言神情一震道:“就算你是大主考,也不能坏了规矩!”

“错,还一种例外可以开门,那就是逐出考场!”梁潜却大声道:“本官已经停了王贤的官职,将他逐出考场了!”

“什么?”刚才还一直稳如泰山的纪纲,登时满脸要杀人的表情道:“姓王的已经离开考场了?”说着转头便看见他派去盯梢的人,正一脸焦急地跑过来:“不是让你们盯紧他么?怎么让他跑了!”

“正要来禀报老祖宗。”盯梢的人一脸惶然道:“姓王的是被主考大人驱逐出去的,有主考大人的手令,看门的官兵也不敢阻挡,我们待要阻拦,却被那熊概带人挡住了……”

“一群废物!”纪纲恨声骂一句,回头死死盯着梁潜道:“梁主考,你想跟本座斗法,那就来吧!”都这会儿了,他岂能不知梁潜是来拖住自己,保护王贤顺利离开贡院的?

“纪大人言重了,本官不过是依法行事而已!”梁潜见王贤已经出去,心下大定,掸一掸身上的灰尘道:“如果你执意要搜检,下官只能将你这一反常举动,如实禀报皇上了!”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纪纲愤愤地拂袖,丢下梁主考便下了瞭望塔,那王贤肯定很快就去而复返,他必须要抓紧时间,把罪证给坐实了!纪纲是不能拖延的,因为到了天亮,这个案子必然要转给刑部和都察院,那些文官官官相护,肯定会大事化小的。

那厢间,王贤离开了贡院,按说这时候应该立即叩阍,向皇帝请旨,然而此刻宫门已经落锁,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天亮再说。那么去应天府调兵?本来这是个好办法,可惜应天府尹薛居正因为上元节火灾一案,被皇上免了职,正在家里听参。现在代职的同知是赵王的门人,王贤去找他纯属浪费时间。

那么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条是击登闻鼓,逼着皇帝在夤夜起身召见他。且不说这样处理会让皇帝十分被动,而且也有小题大做,不知轻重之嫌。就算不管皇帝对自己的看法,这样花费的时间也太长了,恐怕纪纲那边已经把该干的都干了。

再就是调动自己手下的北镇抚司出马了……按说王贤应该首先想到这法子,没有舍近求远的道理,但北镇抚司毕竟是皇帝的爪牙,未经旨意擅自调动,尤其是在这种大事上,非常容易引起皇帝的忌讳。

当然王贤可以不管不顾地调动手下兵马,来个先斩后奏,但他一路上思来想去,却怎么也不敢下这个决心,因为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必须要拼命的那一步。因为这次自己不是纪纲的主要目标,最多被殃及池鱼,实在犯不着替赣党冲锋陷阵,把自己赔进去,让那帮江西佬坐享其成。

王贤骑在马上左思右想正有些无计可施之时,突然听有人沉声喝道:“侯府门前、武官下马!”王贤有些茫然地抬头一看,只见不知不觉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邸前,那宅邸门前挂着一对大灯笼,上面写着‘阳武侯薛’的字样。门前灯下还站着六名全副武装的守卫,威风凛凛守在那里。

“说你呢,听到没有!”见他毫无反应,兵士不耐烦地训斥。

听到那些守卫的训斥,王贤却不怒反喜,哈哈大笑起来。这真是天意啊!

第五百六十四章强援

王贤不知不觉走到的这座侯府,自然是阳武侯薛禄的府邸。

他之所以觉着此人便是对付纪纲的不二人选,是因为三个原因,首先薛禄有本钱和纪纲对着干。在朱能病逝以后,薛禄便是在世的头号靖难武臣,连现在的军中第一人英国公张辅,也得恭恭敬敬叫他一声世叔。薛禄也是皇帝最信任的武将,现任中军都督府大都督,这些年一直替皇帝镇守京师,自然有资格跟纪纲叫板。

其次,薛禄和纪纲有深仇大恨,几年前,两人因为争夺一个女道士而闹得不可开交,后来纪纲趁薛禄进宫见驾,身边没有护卫,以宫门侍卫手中所持金瓜给阳武侯开了瓢,脑浆子都流出来了。也就是薛禄命大,竟捡回一条命,但阴天下雨头痛欲裂是免不了的。因此等杀身大仇、奇耻大辱,薛禄对纪纲的恨意,自然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最后,王贤和这位侯爷也算一条战线的人。说起来,王贤和薛侯爷其实也没见过几次面,但双方绝对不算陌生,因为当初幼军组建,薛禄便将两个儿子薛勋和薛桓送到了太孙麾下,之后薛勋战死,薛桓成了王贤的生死兄弟,所以王贤跟这位侯爷,也算是渊源颇深了。

是以王贤见自己不知不觉竟来到薛府门前,自然是喜不自胜,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便往里闯。

“站住,干什么的?”侯府侍卫见他穿着四品武将官府,倒也不敢造次,只是拦住王贤的去路道。

“本官王贤,找你家侯爷有要事相求,快快开门!”王贤也不驻足,大声道。

“天黑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侯府侍卫见他眼生,心说你谁啊,装着跟侯爷挺熟似的……

“快点通禀!耽误了大事你们承担不起!”王贤朝那侍卫头目喝道:“只管通禀就是,本官不是外人,你家小侯爷还是我带出来的兵呢!”

那侍卫头目这才反应过来道:“您是幼军的王军师!”

“正是本官!”王贤点头道。

“快点开门!”作为侯府的家将,那侍卫头目知道自家小侯爷是跟太孙混的,而这王贤是太孙的头号心腹,也是小侯爷的顶头上司。有了这层关系,侯府侍卫不敢怠慢,赶紧将府门打开,把王贤迎进去,又快步跑着进去通禀。

这时候天才黑透,阳武侯刚吃罢晚饭,正摆开牌局,准备和妻妾打几圈马吊呢,便听外面一阵嘈杂。薛禄眉头一皱,便发作道:“他奶奶的,夜猫子进宅了么?”

不一时,便见管家快步进来,凑在他耳边小声禀报几声,薛禄听了面色数变,啐道:“他奶奶的,老子真是乌鸦嘴!”话虽如此,薛禄还是麻利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哈哈哈……”还没见到人,王贤便听到了阳武侯那把粗豪的笑声,两人一见,薛禄更是紧紧握住王贤的手,使劲摇晃起来:“什么风把王老弟给吹来了,快快里面请,今天咱哥俩一定好好喝一顿,哈哈……呃,对了,老弟不是在贡院监考么,怎么这时候跑出来了?”一阵热情的寒暄之后,薛禄抛出了他的疑问。

“那自然是摊上事儿,来向侯爷求援了,”王贤这边是火烧眉毛,没空跟薛禄进屋寒暄,开门见山地把贡院发生的事情简单一说道:“如今下官既不能叩阍,也不能敲鼓,还不能告到应天府,更不能调动手下兵马,我真是束手无策了,只能求侯爷出手,看住纪纲那个王八蛋!”

薛禄虽然粗豪,却是精明过人,王贤说着,他便将此事的利害想了一遍。发现还真是如王贤所说,自己要是不帮他,至少这一晚上他是没办法了。等到天亮,纪纲那边该栽的赃也栽了,该弄的证据也弄到手了,铁案一旦办成,谁也翻不了盘。想到这对刚刚缓过劲儿的太子,又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便发现自己确实应该出手。而且卖王贤个人情,趁机与他结好,也是一本万利的投资。

见薛禄沉吟不语,王贤心下有些忐忑,暗道莫非这老小子怕事儿不敢出头?那老子也只好回镇抚司调兵,来个先斩后奏了。

然而薛禄很快眉头一凝,沉声道:“老弟真是找对人了,俺与纪纲那厮有深仇大恨,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得逞!”

“这么说侯爷肯帮忙了?”王贤大喜过望道。

“当然要帮忙了。”薛禄哈哈大笑道:“俺那臭小子提起老弟来,那叫一个佩服得五体投地,整天说要跟老弟混一辈子的。现在老弟开口,别说这点举手之劳,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没问题!”

虽然知道这老头的话里有水分,王贤还是涌起浓浓的感激之情,这可是雪中送炭啊!他反而替薛禄担心起来:“没有旨意调兵,皇上怪罪侯爷怎么办?”

“哈哈放心,一来皇上当初偏袒过纪纲,我这次做得出格些也理所应当,不会怪罪。”薛禄并不介意向王贤展示自己粗豪下的细腻:“二来,老子不调官兵就是了!”

“那侯爷调什么兵?”王贤奇道。

“嘿嘿,家兵家将。”薛禄笑道:“老弟有所不知,俺家里的护院家丁,全都是从军中退伍的老兵,一点不比精挑细选的锦衣卫差。”说着对管家道:“赶紧的,带着儿郎奔贡院去,至于该干什么,全听王镇抚的安排!”

“是!”那原先还一团和气的管家,登时变得杀气腾腾,露出丘八的本色来。他和府上的家丁,都是跟着薛禄南征北战的忠勇之士,阳武侯就是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不会皱眉的。不过这个差事毕竟不同寻常,管家还是小心问了句:“要是官兵不让进贡院怎么办?”

“拿着老子的名刺。”薛禄杀气腾腾道:“哪个敢拦着砍了就是!”

“喏!”管家领了命,便高声呼喝起来,顷刻间,整个侯府喧腾起来,家丁护院从四面八方向前院涌来。

王贤看得有些眼晕,不禁暗暗苦笑道,人家的管家都是只会操持家务,阳武侯府的管家,却还会带兵杀人。不过他还是不敢相信,薛禄家里的兵丁,足以跟纪纲的千余名锦衣卫抗衡,“侯爷,府上统共多少兵丁?”

“二百多一点。”薛禄知道他担心什么,笑道:“老弟你放心,老子岂是那种不靠谱之人?这只是我一家的家丁,这京城之内的王侯之家岂止数百?单从老子手下出来的,就有十几个,一家百八十人凑一凑就出了。”说着哈哈大笑道:“其实再多老子也能给你凑出来,但那样就太过了,不过纪纲要是敢增兵,我就可以给你直接调兵!所以老弟放手去干吧,老子当你的后盾!”

“铭感五内!”王贤也不跟他客套,重重一抱拳道:“时间紧迫,改日再登门致谢!”

“去吧!”薛禄大手一挥道。

这年代的勋贵之家,都以功臣自居,自然不像土木堡之变后那样畏畏缩缩,还是很霸气的。阳武侯一声招呼,五六家与他相交莫逆的侯爵伯爵之家,便在第一时间尽遣家丁,跟着王贤浩浩荡荡往贡院奔去。

这么多人手持棍棒兵刃上街,自然引起应天府的高度警惕,在他们快到贡院街时候,将这些家丁拦住了。

“尔等何人,竟敢深夜持械聚众上街,想要造反么?”因为是大比期间,贡院四下自然要严防死守,如今代理应天府事务的应天府同知钱盖,就在贡院附近巡察。

“阳武侯府办事,赶紧让开!”薛禄的管家叫薛强,既然能当上侯府的管家,自然不会不知轻重,虽然侯爷说是谁敢拦路打杀就是,他却不敢当真。

“大比期间,贡院重地,如同大内!”钱盖一听是阳武侯的家丁,头就有两个大,却也不敢让开去路。“踏足不得,还请绕道!”

“你……”那家丁刚要发作,却被王贤拦住。王贤走上前来,朝那钱盖拱拱手道:“钱大人别来无恙。”

上元节火灾一案,王贤和应天府打了不少交道,钱盖自然没法装着不认识他的。只好也拱拱手道:“下官这厢有礼了,只是王镇抚不是应该在贡院监考么,为何在这里……”

“本官奉主考大人命,出来搬救兵了。”王贤说着亮出一面蓝底绣着金字的令旗道:“还请钱大人放行!”

钱盖见王贤手里竟有王命旗牌,不禁心生退意,嘴上还硬挺着质问道:“贡院已经落锁,就是大主考也无权开门,更不能调兵入贡院,王大人还是等天亮向皇上请旨再说吧?”

“考题提前泄露了,考试已经中止了!”王贤冷着脸道:“现在贡院内的形势极其复杂,请钱大人立即派兵入场,听从大主考调遣!”

见王贤直接把自己扯进来,钱盖脸都绿了,他还指望着能顺利坐上府尹之位呢,自然不愿意掺和进来,忙使劲摆手道:“下官不过是个同知,没有旨意不敢擅做主张。”

“那就请让开。”王贤沉声道。

“好说好说……”钱盖忙点头道:“只是皇上追究起来?”

“一切有主考大人、阳武侯爷和本官负责。”王贤断然道:“绝对不会牵扯到钱大人。”

第五百六十五章酷刑

钱盖这个应天府同知,终究还是阻挡不住有王命旗牌在手,以蛮横家丁开路的王贤,放开去路,任其长驱直入贡院。

贡院中,已经是乱成一团,梁潜带领十八房考官拼命阻止纪纲的人进行搜检,却被死死挡在考巷之外,根本不听他这个主考的号令。然而兵卒不买他这个大主考的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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