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被朕感动到说不出话来?”萧写意原以为凤琪会有点反应的,不料却是一动不动,就带着点调侃的意味说道。他相信,他即将要给凤琪的,是他进宫以来,最想收到的一份礼物。
“臣谢陛下隆恩。”虽然还不知道萧写意到底想做什么,会不会真是他猜测的那样,但是此时此刻,凤琪是真的被萧写意感动到了,因此他的那句话,也不完全是调侃,有说对的部分在里面。
丹阳趴在书桌上,奋斗了半天,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正想要拿给萧写意和凤琪看,却见他们面对面站着,两个人的表情她都看不懂。丹阳拿着刚画好的画,围着他们绕了两圈,终于好奇地开口问道:“父皇,爹爹,你们在做什么?”石化的两人回神过来,齐声问女儿,“雪儿,你有什么事?”丹阳立即献宝,举起了自己的画,“父皇,爹爹,你们看,这是我刚画好的。”
萧写意接过画,左看右看都看不懂,生怕惹得女儿不高兴,就问凤琪,“怀瑾,知道画的什么吗?”要是认错了,夸奖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搞不好还要把人惹哭,萧写意不敢掉以轻心。
凤琪今天陪几个孩子坐了船,倒是明白女儿的意思,笑问道:“雪儿,是不是画的你和姜家三娘?”尽管抽象了点,凤琪还是看得出来,那是一艘小船,船上两个小娃娃,头上顶着一片荷叶。
“不是。”丹阳摇了摇头,凤琪傻眼了,不会吧,明明就是,他不可能看错的。
“那是什么?”凤琪都看不懂,萧写意就不做无用功了,直接问丹阳正确答案。
“我画的是然然和四娘。”丹阳说着抬手指向纸上,“四娘有小辫子,然然没有。”
凤琪恍然大悟,那是一男一女两个娃娃,于是又问道:“你怎么不画你自己呢?”
丹阳苦恼道:“我想画来着,可是我看不到自己,所以没办法,只好画然然了。”
萧写意和凤琪哑然失笑,凤琪随即便问:“雪儿想要自己的画吗,爹爹帮你画好了。”不要说丹阳,就是凤琪,也觉得几个小娃娃今天举着荷叶的画面很美,不画下来,真是有点浪费了。
丹阳乐得拍手道:“要画,要画,要画雪儿,也画然然,父皇今天没有看到。”
因秋然暂时不想进屋,萧写意就搂着凤琪抱着丹阳,一家三口去了书房,让凤琪把今天发生在桓台园的他错过的美景一一画了下来,由于丹阳一直补充,凤琪一连画了好几张才算完成任务。
凤琪正要放下笔,却从半开的窗户里看到,秋然刚刚捉了只小蝴蝶,正小心翼翼地把它停在姜四娘的头上,姜四娘害怕蝴蝶飞走,一动不敢动,两个孩子都很可爱,就把这个画面也画了下来。
凤琪放下笔还对萧写意说,将来等秋然长大了,就把这幅画给他,让他看看自己小时候。
萧写意顿时感叹到,自己怎么没想到这招,当年凤琪跟着自己在甘泉宫玩耍,可爱的画面何止一个两个,他要是能找人画上几张下来,拿给凤琪看多有意思,而不是像现在,他都不记得了。
“陛下,你说什么?”凤琪听萧写意嘀嘀咕咕说了一串,却没听清楚,就问了句。
萧写意想试试凤琪是不是真的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就把第一次在宫里捡到他,还有后来把他接到甘泉宫玩的事都说了。凤琪听完就傻眼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那么小就认识萧写意。
丹阳听得半懂不懂,就知道爹爹第一次见到父皇的时候在哭鼻子,还划羞羞脸笑话他。
凤琪愣了半晌方问道:“陛下,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两岁的时候就见过你,还一起玩?”
萧写意点头,“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回家问你爹,问你姑姑,看朕有没有骗你?”
“那你以前怎么不说?”凤琪不解道:“我很小的时候,一直记得自己有个哥哥,对我很好,给我好多糕点吃。后来那个哥哥不见了,我到处问,结果每个人都说我没有哥哥,还说我胡说。”凤琪被人打击的次数多了,也就不执着所谓的哥哥了,后来长大了,也知道自己就是长子,上面没有哥哥。
听了凤琪的话,萧写意差点气得吐血,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凤琪的记性很好,两岁时的事情,都能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他记得自己,记得自己给他的糕点,但是他太小了,只知道自己是哥哥,而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每每接凤琪进宫玩耍,又是从邯郸王府,凤家根本不知道,也不可能想到,凤琪口中的哥哥,是宫里的三皇子,都跟他说没有这个人,时间长了凤琪就不问了。
早知如此,当初选凤琪进宫给他当伴读的时候,他就该问他记不记得自己的,说不定还能有所收获。当然,凤琪就是知道自己是他找了多年的“哥哥”,可能也就是对他更忠心,不可能说因此对他萌生爱意,但萧写意还是感到了心塞,他和凤琪,明明可以从一开始就更亲密的,是他错过了机会,以为凤琪不记得小时候的事,就从来没问,他要是问了该有多好,凤琪小时候可乖了。
“怀瑾,如果朕早点说了,会有区别吗?”萧写意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
“也许会吧,臣不知道。”凤琪不是爱假设的人,他一向活得比较实际。
萧写意不想纠结旧事,就逗着凤琪笑道:“怀瑾,既然知道朕就是你要找的哥哥了,要不要叫声意哥哥来听。”好多年没听到这个称谓,他真的是很怀念,小时候的凤琪,真的是比丹阳和秋然还要可爱的存在。凤琪斜眼瞥他,什么也不肯说,耳际却是一片通红。
转眼到了晚膳时间,秋然自觉把姜四娘带了来,小姑娘不懂宫里的规矩,就什么都跟着秋然来,他做什么,她照做什么,学得有模有样,煞是可爱。萧写意看了两眼就喜欢上了,还说他和凤琪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凤琪什么都爱学他。萧写意正说着,秋然又开始表演喂饭了,手艺比中午还要纯熟,不过姜四娘见秋然和丹阳都是自己吃,有点不好意思,也想自己来,可又说不过秋然。
萧写意笑着把凤琪拉到身边,压得声音道:“这个都是一样的。”凤琪常进宫那会儿比现在的丹阳和秋然都小,吃糕点都是用手抓,吃饭就是萧写意喂,一点没有不好意思,还觉得理所应当。
凤琪狠狠瞪他一眼,萧写意当做没看见,又说道:“回头见了姜太太,让她把这个孩子教好。”不是说萧写意就给秋然定了王妃人选,但是候选人嘛,早点定下没什么不好,还是秋然喜欢的。
凤琪虽然看不惯儿子的表现,还是点了头。老实说,太子妃或者皇后,真的不是个轻松活计,越早开始培养,越能适应,可要是用心培养了十几年,最后各种原因落选了,也是个麻烦事情。
见凤琪面露担忧的表情,萧写意又说:“姜家的姑娘,日后不说进宫,嫁入宗室起码是够格的,你的话,不要说得太死,他们会明白的。”秋然到底还小,谁也不知道他长大了会怎么样,不过姜四娘嘛,有了萧写意的保证,将来至少是个王妃跑不掉,也算是件好事。
接下来十余天,凤琪把江都的美景逛了个遍,倒是顾微,开始两天兴致勃勃,后来就说逛得倦了,不想动弹,每天留在行宫休息,凤琪看得出来,他不是累了,而是嫌人太多,逛着没意思。
于是这天,凤琪把两个孩子扔给了难得空闲的萧写意,就来找顾微,打算来个微服出行,去江都附近的一个古镇观光。顾微听着有趣,就把元阳和顾兰裳送到了萧青渝那边,让他帮忙照看。
暴雨最近被狂风勒令养胎,也是闷得要死不活,见顾微和凤琪要出去玩,就闹着也要去。
凤琪想了想,暴雨虽然有孕在身,也不至于让人保护,再说还有狂风在,不会给他们出行增加负担,就允许了,只吩咐他要小心,凡事想着自己。凤琪不是不知道,暴雨最大的问题就是,因为身体好,怀孕反应小,他经常就会忘了,自己是个孕夫,从而做出些不适宜孕夫的高难度动作来。
如果凤琪知道,他们的运气有那么差,不过是去夏邑古镇观光,竟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他说什么也不会发起这次出行的,可惜他不知道,所以他们收拾完毕,就兴致十足地出了门。
其实,要不是凤琪他们去了夏邑,无意间发现了一些秘密,整个大周,都会为他们曾经的疏忽,付出更大的代价,然而凤琪,却是在很多年以后,才明白这一点的。纵然如此,他还是很自责,就是实在要去,他也不该带上暴雨的,要是把他留在行宫养胎,没有跟着他们出去,该有多好。
☆、第062章 宝藏
临出发前,萧玉蓉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也跑过来凑热闹。顾微和凤琪相视一笑;都是心知肚明;萧玉蓉的这趟江南之行;被罗太妃逼婚逼得很凄惨,众人到了江都以后,除了萧写意每天还要苦逼地处理朝政,都是要么游山玩水,要么怡然自得;只有可怜的萧玉蓉;抵达江都的第二天,就被罗太妃马不停蹄地带回了她的娘家,那边有一大推罗家推选出来的驸马人选以供她们挑选。
罗太妃生怕自己挑花了眼;还把罗素心一块儿给带上,安阳公主年纪幼小,罗素心要走自然得把她给带上,导致丹阳在江都的这些天,都没有人可以玩,不得不每天做元阳和顾兰裳的小尾巴。
经过罗太妃和罗素心的再三遴选,总算挑出三个无论长相还是家世,都能配得过萧玉蓉的青年才俊。罗太妃满怀希望把名单给了女儿,却被萧玉蓉一句话就打了回去,她不喜欢比她年龄小的。
罗太妃气得差点吐血,萧玉蓉今年二十二,世家的公子们,早的十六七岁就会成婚,晚一点也不过二十出头,跟她同龄还是未婚的几乎没有。罗太妃挑出来的三个候选人,年龄分别是二十一,二十和十九,虽说都比萧玉蓉要小点,但是差得不远,其他还有十五六岁的,虽然条件更适合,但罗太妃想着年龄不搭,硬是忍痛给推掉了,选了几个年长的,萧玉蓉居然还嫌弃,她凭什么。
罗太妃气急,就骂萧玉蓉,要不是她推三阻四,硬生生拖了这么些年,哪至于挑驸马这么麻烦,她想找年龄比她大的,除非是对方死过老婆,否则根本不可能,堂堂长公主,给人当继母,怎么像话。萧玉蓉从小是被宠大的,生起气来,谁也不让,过去这些天,罗太妃大张旗鼓给她选驸马,她已经忍够了,这会儿不妨直说,她就要给人当继母怎么了,那个人还是龙俊,她非君不嫁。
就这样,在萧玉蓉的强烈反对下,罗家和罗家一干亲戚的努力全部白费,他们推荐上来的人选,人家长公主看不上。从罗太妃的老家回来,萧玉蓉一路没跟她说过话,她决定回京就去找龙俊,问他到底愿不愿意娶她,他要是实在不想娶,她就出家当姑子去,想要她嫁给别人,那是不可能的。回到江都的行宫,萧玉蓉终日闷闷不乐,听说顾微和凤琪要微服出行,就带着人跑了过来。
顾微和凤琪稍事商量了一下,决定让萧玉蓉跟着他们一起去。反正他们的这个小姑子历来是个任性妄为的,就是他们不带他,她也会自己带人出去,还不如大家一起出门,热闹点,也安全点。
既然是微服出行,侍卫就不能带得太多,不然浩浩荡荡几百人杀出去,谁都知道不是普通人。便是再三精简随行的人员,凤琪也没让他们全跟着,而是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打头,一部分压阵,只余二十来个高手中的高手跟在身边,这样看起来,倒像是大家公子出门游玩的样子。
夏邑古镇距离江都一百多里,快马加鞭不到两个时辰就能到,不过他们是出门游玩的,不急着赶路,慢慢悠悠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到达目的地。暴雨可能是众人之中最惬意的,整个赶路的过程,他都窝在狂风怀里,不管路途平坦还是颠簸,睡得格外香甜,仿佛不是置身马背,而是躺在自家床上。凤琪看了只觉好笑,这孩子,真是个心宽的,这种环境也能睡得着,他实在是佩服得很。
夏邑是个古镇,到底有多古老,谁也说不上来,具体用事例来说就是,当地人家修建房屋,或者家里老人去了修墓地,经常从地下挖些瓶瓶罐罐,金银器皿出来,有些人家嫌弃地下出来的东西不干净,就置之不理,可有人见钱眼开,便把东西拿到当铺去换银子,原以为换不了多少的,不料有个姓刘的年轻人,拿了个怪模怪样的酒樽出去,换回来三百两银子,全镇人的眼睛都直了。
这是发生在神宗年间的事情,那个酒樽辗转多人之手,最终进了宫,其间转手的人,个个收入不菲。神宗皇帝找高人看过,想知道酒樽是哪个年代的,愣是没人看得出来,因为谁都没见过。
顾微和凤琪也见过那个酒樽,还拿在手上把玩过,可惜他们查了很多古籍,也查不出它的来历,他们怀疑,铸成那个酒樽的年代,根本没有文字记录流传下来。萧写意这回下江南,凤琪是早就计划好了要亲自来夏邑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实在不行,淘换几件古玩回去也是值得的。
当然,那个酒樽后来的经历,姓刘的年轻人是不会知道的,他原本家徒四壁,穷得老婆都娶不上,有了那三百两,就买了田地,修了房子,娶了老婆,经过几代人的努力,积累了丰厚的家资。
有了他的先例,夏邑人纷纷把家里屯着的宝贝拿出去换钱,有的比酒樽更值钱,也有的不名一文。不仅如此,他们还喜欢到处敲敲打打,挖挖铲铲,说不定就能有收获,发现什么新的宝贝。
除了夏邑人主动拿出去卖,也有外地人慕名而来,专门从镇民们手上收东西的。不过据说,在夏邑发现的宝贝,都有个很奇怪的特点,就是年代不同,工艺不同,看起来全无规律,有人怀疑,这里曾经有过古墓,那些东西是从墓里流出来的,但是根据地方志的记载,夏邑建镇长达千年,从来没有什么重要人物在附近安葬过,如果说是千年以前的墓,又不可能有千年之内的宝贝。
顾微和凤琪有备而来,到了就挨家挨户淘换宝贝去,暴雨看不懂这些,便拉着狂风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