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时,贺瑞然还没走完最后一节台阶,眼前突然一凉,家门打开了。
宋鸿儒的脸在暗处,看不太清楚,但听语气好像挺高兴:
“你回来啦。”
“嗯。”贺瑞然一边收回钥匙,一边想,自己脚步声这么轻,宋鸿儒是怎么听到的?
☆、调侃
第六章
宋鸿儒已经洗完澡,穿的正是贺瑞然的衣服。一开始光线暗,贺瑞然没看清楚,后来才发现他穿的是自己明天上班要穿的制服,他‘哎呀’一声,走进卧室,一边翻衣服一边说道:“你别穿我那身啊,我明天要穿的。穿这个吧,这个舒服。”
贺瑞然从衣柜里取出当初花四十块买的便宜睡衣、睡裤,虽然不贵,但质地柔软,晚上睡觉穿也很舒服。
宋鸿儒接过贺瑞然手中递过来的衣服,沉默着,也没说话。
贺瑞然又到浴室里,把两人的脏衣服全都往洗衣机里一塞。因为是单身男人,做事并不讲究,内裤都能跟衣服混在一起洗。万幸他还记得宋鸿儒是个外人,说不定不那么干净,记得往洗衣机里倒了一大堆的消毒液。
当他忙完这些,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贺瑞然从憋闷的浴室走出来,就看见宋鸿儒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正慢吞吞的往腿上套睡裤,屁股上光溜溜的,明显连内裤都没穿。
贺瑞然一想,他今天刚住进来,应该是没时间去买换洗衣物,而自己也不方便借内裤给他,也就只能暂时将就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贺瑞然却善意的调侃:
“这么大小伙子,竟然耍流氓。”
宋鸿儒脖子一下子红了,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太过明显,原本慢吞吞穿裤子的动作迅速完成,也不穿上衣了,光着脚走到贺瑞然的卧室。
贺瑞然走进房间,就看到宋鸿儒只在腹部盖一小角的被子,并且安静地躺在床边,一点都不占地方。
大热天,还在下雨,因为害怕雨滴被吹进来,房间里不能开窗,也更加闷热。贺瑞然脱下潮湿的衣物,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听着旁边人安稳的呼吸声,宋鸿儒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后缓缓凑到他身边,握住贺瑞然滚烫的掌心。
那人这般不防备他人,连生人都能留在家中,如果不是宋鸿儒,保不准要被偷得身无分文了。
也正是贺瑞然的毫无防备,才能让宋鸿儒遮掩身上的利刺,想试试全心全意相信别人的感觉。
他这么傻。宋鸿儒想,自己绝不能让其他人骗了他。
刑''警的工作时间比较有弹性,该忙的时候绝对是忙得不可开交,但案情无进展的时候又很清闲。第二天,贺瑞然把检测报告结果交给高瑶,然后坐在她办公桌旁边,说:“果然是死者丈夫的指纹,小张已经把他带回来,这案子算是破了。”
“是啊。”高瑶整理了一下头发,“我最近可能要请假,希望暂时不要发生案子了。”
“请假?”
“嗯,我要去医院。”
“怎么了?”贺瑞然上下打量高瑶,觉得她气色挺好,“用帮忙吗?”
高瑶笑了笑,说:“我去医院做人''流,你怎么帮忙?”
“……”贺瑞然一时语塞。他一直觉得做他们这种工作的人会更珍惜生命,没想到会从高瑶口中听到‘人''流’这个词。
贺瑞然顿了顿,问:“还是因为你男朋友的事?”
高瑶没说话。
“……错不在孩子。”
高瑶冷笑:“我也想把孩子生下来。可他不跟我结婚,日后孩子就是黑户,你让我怎么办?”
“……”贺瑞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半天才模仿小区里的大妈说话的语气,道,“所以说,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更要有规矩,挑人的时候擦亮眼睛。别最后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高瑶听完突然笑了,说:“行吧,我知道了。以后挑人注意点。”
贺瑞然逃也一般从这里走出去。
对高瑶,他确实是同情的。那男人太不尊重女性,在不能给她婚姻的情况下发生关系,还有了孩子,这分手分得干脆,怎么不考虑姑娘日后怎么嫁人?他一向不同意婚前X行为,因为万一性格不合,分手后对女方有利。
当然,这年代,向他这么保护女孩的男人已经几乎绝迹,这种老古董的观念就算是说给女孩听,她们也不耐烦。比如在看守所看到那些不洁身自爱的女生被抓进来,贺瑞然总是试图给她们讲道理,不过她们才不听,更轻浮的人甚至会说‘老娘就是愿意爽,我爹都不管我,轮得到你管?’
他也懒得管。只是看到高瑶这幅难过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
第二天破案后,高瑶就请假了。没有案件的时候比较闲,兄弟们大多到楼下的网吧上网。但贺瑞然是不玩电脑的,在办公桌上睡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时间,跟他们打了招呼就回家了。
他想到这些天宋鸿儒都是穿自己的衣服,不是很合身,就想趁下班的时候带他去买点东西。
宋鸿儒秘密的请人来把贺瑞然的家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无事可干,正躺在沙发上发呆,一听到贺瑞然的脚步声,一下子冲起来开门。
贺瑞然没发现自己家里的变化,只看到宋鸿儒热的把上衣都脱了,穿着一条短裤,就打开风扇,一边换衣服一边说:“走,跟我出去买东西。”
“好。”宋鸿儒答应的干脆。
“对了,你工作找到了吗?”
“什么……”宋鸿儒本来想问什么工作,后来猛地想起来自己说要找工作,到口边的问句吞回去,他挠挠头,“没找到呢。我又没学历,谁要我?”
☆、暧昧
第七章
幸好贺瑞然也不强求宋鸿儒能立刻找到工作,只是随口问了句。当他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的晚饭时,还很惊讶地夸奖了宋鸿儒。他自己能做的饭菜种类都很有限,数来数去也就是各种面条了,没想到这孩子年纪轻轻,竟然会做家务,实在是乖巧听话。后来又想说不定宋鸿儒真的是父母双亡、寄人篱下,不得已学会这些生存技能,心中怜悯之情更浓。
晚上没什么事,贺瑞然八点钟就爬到床上睡觉,宋鸿儒也跟在他后面洗漱,然后蹑手蹑脚地关了灯,爬到床上。
贺瑞然闭上眼睛,一时间睡不着,就随口跟他聊了两句。
“鸿儒啊,你以前有工作的经历吗?”
宋鸿儒迟疑着,说:“没有。”
贺瑞然为难了:“那你有什么喜欢的工作吗?”
那人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半天才说:“……有是有,不过我告诉哥,你可不许笑话我。”
“笑话?”贺瑞然忍不住笑了,心想你想干什么?难不成是幼儿园老师?
宋鸿儒往贺瑞然那边凑了凑,似乎也带着笑音,说道:
“……我想成为一名演员。”
贺瑞然一愣,说:“挺好的啊,我不会笑你。”
宋鸿儒低头笑,道:“我觉得我有这方面的天赋。可是我爸……呃,我吧,没背景没后台,那圈子里太乱,暂时不想蹚浑水。”
“那倒是,”贺瑞然想起自己接手处理的那些明星,不禁‘啧’了一声。
宋鸿儒也想起了什么,心情不太好,呼吸也沉闷了许多。
贺瑞然忍不住想逗他,说:“你觉得你有那方面的天赋?什么天赋啊?”
“演戏啊。”宋鸿儒回答道。
“演什么?”
“什么都行,”宋鸿儒笑,“警察,小偷,老师,医生……”
“女人呢?”
宋鸿儒愣了,随即靠贺瑞然更近,道:“能啊。话说哥,你是太长时间没有女朋友了吧……”
他声音又低又沉,带着点沙哑的味道,突然对着贺瑞然的耳朵,轻声说了一串话。话语的内容能令常人羞愧。贺瑞然一惊,躲远点说:“臭小子,你说什么呢?”
宋鸿儒笑了笑,没在意,反而凑上前去紧紧抱住贺瑞然的脖子,压在他身上,胡话、荤''段子一箩筐。
贺瑞然听得哭笑不得,威胁道:“你躲开点!不然我把你耳朵咬下去。”
也是宋鸿儒一直在他耳边呵气,弄得他热痒难耐,否则也不会想到这么个威胁方式。
宋鸿儒哪里听?他似乎长出来了八只手,牢牢缠在贺瑞然的后背、大腿上,将他紧紧抱住,毫不松手。
但贺瑞然被他弄急了,只微微用力挺起身,就把个子稍微矮点的宋鸿儒给压了过去,黑暗中贺瑞然一把拽住他的手,双十合在一起,禁锢在头顶上。他学过太多擒拿术,制服宋鸿儒简直是太过简单。
随后贺瑞然突然张开口,对着宋鸿儒的耳侧一咬。耳侧是宋鸿儒不能被其他人碰的地方,当即全身颤抖,口中发出‘啊哈……!哈……’的尖叫声。
“大哥,我错了,”宋鸿儒扭着腰,拼命往角落里躲,声音因为那种撕心裂肺的痒感而颤抖沙哑,“饶了我吧……”
“让你犯浑。”贺瑞然松开他的手,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不好意思的翻过身,揉了揉头发。
☆、欺负
第八章
贺瑞然深吸一口气,从宋鸿儒身上爬下来。谁知宋鸿儒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根本就不罢休,明明刚才还在颤声求饶,此刻却翻身压在贺瑞然后背上,掐住他的手臂,嘴唇‘啾、啾’的凑过来,想亲贺瑞然的脸颊。贺瑞然倒没想到他想亲自己,只觉得他湿热的嘴唇凑过来有点烦,笑了几声躲过去。
但宋鸿儒毫不气馁,嘴唇就落在贺瑞然的脖子上,然后用力一吸,发出暧昧的声响。
贺瑞然到没在意,以前在学校跟人打架,真急了也没少动嘴,他还以为宋鸿儒这是想咬他又不好意思呢。但被他偷袭也挺让人生气,贺瑞然心想我还治不了你了?当即撑手支起身子,然后向后一翻,重新占据高地,这次不去控制宋鸿儒的手臂,只坐在他的小腹上,然后伸出双手钻到他宽大的睡衣下,对准他柔软的肋下,力道精准地挠了起来。
只听得一阵撩高的急促喘息,宋鸿儒痒得笑不出来,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缓慢地蜷成虾米的模样,脸涨得通红,看着真的像是要哭了。
“你还闹不闹?”贺瑞然将手指卡在宋鸿儒的肋骨间,正好是他最痒的地方,居高临下地询问。
宋鸿儒连忙摇头,声音沙哑:“不……哈!不闹了……”
“你服不服?”贺瑞然勾起嘴角,不紧不慢地说。现在他完全占据优势,宋鸿儒显然怕痒怕到了极致,敏''感的不像话,被别人这样摸着腋下的皮肤,就完全动弹不得,眼看连喘气都喘不过来了。
“服……服了!你他妈……”宋鸿儒忍不住大骂,声音都带着哭腔,“别挠了!!啊…哈…!”
贺瑞然这才松开手,但并没完全放开,反而如刚才那般控制住他的双手,笑道:“你个臭小子,背后偷袭我。我这回决不信你。”
看来贺瑞然也很怕痒。
宋鸿儒努力偏着身子,口中可怜道:“大哥,我再也不敢了,快放开我吧。”
原来宋鸿儒本来就喜欢贺瑞然,这般逗弄下已经有了反应,如果不是天色昏暗,又没开灯,贺瑞然肯定一眼就看到。也正是因为如此,宋鸿儒拼命躲藏,生怕被他发现了什么。万一发现了,可怎么说?哪里有人因为这种小打小闹而硬起来?宋鸿儒也知道这样的回答实在是太不像话,肯定会暴露些什么。不过贺瑞然没多想,只以为宋鸿儒在躲自己挠痒的动作,又以为他身上异常的高温是刚刚的打闹造成的,所以没放在心上。
贺瑞然虽然不觉得累,但天气过于闷热,他身上流了点汗,这样睡觉已经有些不舒服了。于是他松开宋鸿儒,不想再闹,只说:“睡觉吧。”
宋鸿儒‘嗯’了一声,侧着身躺了一会儿,等身上的反应全都消下去才重新凑到贺瑞然身边,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手指不自然地擦过贺瑞然冒薄汗的皮肤,强行压制自己想舔上去的冲动,半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痕迹
第九章
尽管身边睡着的是个不怎么熟悉的生人,但躺着个人就莫名其妙多了许多安全感。这一觉贺瑞然睡得天昏地暗,身体内的生物钟好像被一双巨手握住,一点声音都没有。最后还是宋鸿儒叫得他,因为他怕买来的早点凉了。
宋鸿儒其实笨手笨脚,不会做家务,更别提做饭了。现在时间太早,他走到小区门口的早点摊买了豆浆油条,拿回家。贺瑞然本来可以去单位吃的,因为单位食堂的早点免费,可眼看宋鸿儒都买来了,就马马虎虎刷牙、洗了个脸,然后坐下来陪他吃饭。吃饭的时候宋鸿儒不知道为什么总往他嘴这边瞥,用一种看似不经意的表情,深沉地盯着。贺瑞然工作使然,对这种目光尤其在意,一顿饭下来最少擦了二十次嘴,最后走出家门还觉得奇怪。
贺瑞然到了单位,‘哎呀’一声,拍了拍脑门,心想,坏了,这早点钱是哪里来的?
他只当宋鸿儒是被监护人赶出来的孤儿,下意识地觉得他兜里没钱,害怕宋鸿儒怕生、不敢要钱,以后没钱出去买菜,但后来才模模糊糊地想起自己好像告诉他,没钱到抽屉里拿钱。他神经大条,性格豪爽,但对别人的事总是很放在心上,当即就想回家后要仔细问问。
当天下午,贺瑞然听跟高瑶就一个办公室的男法医说,她回单位上班了。贺瑞然一惊,因为一直记着高瑶请假的事情,本以为她要多休息几天,做个月子什么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不由得问:“这么快?诶……那个……”
贺瑞然顿了顿,没问出口。他本来想问的是生孩子跟做人''流是不是不一样,但看那男法医好像不知情的样子,心里想,做人''流估计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就不把这事跟其他人说了。贺瑞然对朋友的事都心思细腻,找了个不忙的时间,到高瑶的办公室,敲门走进去,发现她脸色极为苍白,随即有些担心,说:
“喂,你没事吧?”
高瑶一直坐着,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听了贺瑞然的话也没什么反应,眼神淡无波澜,看起来有些吓人。
贺瑞然站在高瑶身边,又问了一遍。
“没事,”高瑶理了理头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