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策将剑放好,负手沉思片刻,才缓缓说道:“玉清境投靠栗王与否,与我们并无大碍。而玉清风,也当救。”
玉清风虽蠢,但也是识时务为俊杰之人,这几日的相处,感觉他还不错。那日桃花林中他因自己疏忽他而不甘朝自己行刺,倒有几分骨气,留在身边,也多一个人,即便不指望他他杀人,好歹能砚墨、或是无聊时是个玩物,救回来也不需要费多少力气,恰恰他现在无事可做,走一趟。
玉清风双眼被一根麻布遮着,双手也被绳子紧紧捆在椅背后面,他现在除了下半身是自由的,其余地方都动弹不得。
一个人从门外进来,脸上戴着阎王的面具,丑陋的很。他走到玉清风面前,看了看,说:“你最好不要动,没动一下,你的手会更疼。我不想伤害你,所以,你也不要激我。”
这人声音低沉的很,有些粗糙,像是经历许多沧桑之后的中年男人。玉清风暗自揣摩这人到底会是谁,总不会是他见过的,煜王府的每个侍卫他都见过,他们的声音也听过,也能分辨出谁是谁。但这个人的声音很陌生,他没见过,一片思索下来,他只觉自己最近出门不顺,今日还遭绑架威胁慕容策过来。
想想自己对慕容策的重要性,他可不觉得慕容策会前来,除非他是恭苏或者是慕容央昊。但他是玉清风,挂在慕容策嘴边的蠢货。
“你有很多人可以选择威胁慕容策,为何选我一个小小侍卫?”
此人道:“你并不是毫无半点价值可以利用的,只要有一点,我都不会放过。何况,你是玉清境的亲弟弟。”
玉清风微惊“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
“你放心,我们之间并无任何恩怨,我知道你是谁并不重要。待会儿,你肯乖乖配合,事后,我可以帮你报复玉家所有人。”
“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你是谁。”玉清风只觉自己像是丢掉外壳的乌龟展现在这人面前,他对自己了如指掌,让他畏惧害怕。报复玉家的事情他只与慕容策说过,而就算司徒胤偶然听到也不会绑架他来威胁慕容策。这个人到底是谁?与慕容策之间究竟有何恩怨?
那人沉吟片刻才说:“东方荀。”
“东方。”
东方荀道:“我拭目以待。”
慕容策独自赶到破庙前,伸手将斗笠前方的白纱掀起,打量了四处一番才走进残破不堪的院落。
一阵阴风自四方而来,搜刮起地上的败叶以及尘土,慕容策取下白纱,任凭上方的朱玉流苏撞击白纱。
“你来了。”东方荀走出屋内,手中握有一把玄色长剑,上方可有古远的菱形花纹遍布剑鞘全身。
慕容策道:“说吧!什么条件?”
似乎不满慕容策的语气,东方荀的眼神阴狠了些许,握紧掌中长剑,因为一丝丝怒气和恩怨使得手背上青筋暴出,煞是狰狞。
“十五年前前任丞相东方叔被满门抄斩的真相。”
东方叔?慕容策微微抬首看向上方那人,此人为东方叔而来,看来是当年的漏网之鱼。“十五年前,我也才十岁,东方叔满门抄家一事,你寻错了人。”
东方荀道:“不。你知道,你对朝中每一位臣子的过去和现状都了如指掌,只要谁敢忤逆你,你立刻就会推翻他们。而前任丞相之首的案件你也知道,十岁的你早已不是小人物,现在,在我面前装无辜,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慕容策不屑一笑,可笑此人“是。前任丞相的案件我知道,不仅知道,还在当年参与其中的彻查。准确的说,东方叔被抄满门的真相是我揭开的。”
“卑鄙”东方荀怒道,拔剑直直朝他攻去,卷带满院怨气。
慕容策凝视片刻才侧身躲过,唤出苍回剑握于掌中。
“东方叔招兵买马,私藏兵器,勾结怀亲王蓄意造反。此罪可诛九族,皇上念其多念功勋只抄满门已算宽厚。你既逃出,就不该再重出。”
“我父亲为官清廉,从不受人半点贿赂,分明是你居心不良、颠倒黑白。”
“无风不起浪,得到了就想要更多……你又知道多少?就算你找人重翻此案,已无半点蛛丝马迹。”
东方荀怒极,二人打斗了许久方才停下。
东方荀道:“你果真卑鄙无耻!难怪,不得皇上宠信,处处受排挤。”
这些话对慕容策已经麻木了,他已经不在乎所谓的亲情,就算东方荀如何说他都不会有半点涟漪。他用行动、用成果证明自己即使没有靠山没有重新依旧过的如鱼得水、高高在上。
这些口舌之争他也不屑去做,只道:“人在哪?”
“屋里,你有本事自己去救吧!”
慕容策转身收了苍回剑,迈上台阶,没注意到东方荀眼中闪过的一抹算计和得意。
他走到屋内,就见玉清风坐在凳子上,双眼被遮掩。
靠近时,慕容策看了一眼,伸手解下麻布,露出玉清风那双冷清到寂寥的眼睛。
帮他解开绳子,又替他解开穴道,玉清风一得到自由慌张的说:“快……”音未落,从四处突然飞出许多黑影,慕容策淡漠看了一眼,将玉清风拉起“靠边。”
说着慕容策抽过绑玉清风的绳子当作长鞭朝他们挥去,玉清风看的出神,来不及顾及手腕上的疼痛。
东方荀走到他旁边,低声说:“还不去杀了他?”
玉清风从身后取出一把断剑,方才东方荀要他刺杀慕容策,可他终究还是选择帮对的一方。只见他朝慕容策走去,东方荀得意的笑着,哪知玉清风忽然转身朝他刺去“我还没蠢到选你的地步。”
“你敢背叛我?”
“我们之间并无任何交易。”
二人被攻到背靠背一起,玉清风笑说:“王爷,你今日怕是要随我赴那黄泉了。”
如果就此与慕容策一起死了,玉清风还觉得有丝丝不甘,只望慕容策有办法从这二十多个高手之中脱身。
“你怕死?”
“不。只是觉得不甘心而已。”
慕容策嘴角微扬,转身将玉清风拉住,玉清风微惊还未反应过来时身子一空,被慕容策从屋顶扔了出去。
有人要去追,慕容策挥动长绳而去,将那人拦下。
玉清风落在荒草中,被摔的当时起不了身,废了好大力气才站起。
看了看四处并不知这是那,想慕容策为难时将自己推开,他只觉不能这么轻易的离开,必须去找他。
等他回到破庙时,庙宇已经倒塌不成样子,四处还有些死尸。玉清风震惊的找了一会儿,没找到人才离去,他相信以慕容策的能力不好就这样死了,他应该离开此地回客栈去了。
匆匆跑回客栈,这还未进去就见外面围着士兵。
他不解的拍拍旁边大哥的肩膀,问:“这位大哥,敢问这里发生了何事?”
“前几日废太子诏书不是被盗了吗?栗王奉命彻查,也不知谁说那人在这里,就带着人搜查。到现在,还没出来。”
玉清风看了一眼里面,并未瞧见慕容央严,想着自己得快离开,莫让他给瞧见了。
也就在玉清风转身时,与下马的慕容央严撞上了,当时躲也来不及,只望他当天并未记住自己才好,稍稍低首立在那。
慕容央严本不会注意此人,但见他分明要离开却在见到自己是止步,还有些慌张的低首下去。穆然想起那天那张脸,挥开旁边的人走到玉清风面前。
“本王找你很久了。”
众人目光齐齐看去。
玉清风并未开口。
慕容央严伸手抬起他的脸一看,阴笑道:“跟本王走一趟将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
黄昏下。
“王爷,玉清风被栗王带走了。”南宫碟忧虑的说道:“此事与他无关,他已帮我一次,这次,难道真要让他继续承担下去。”
慕容策负手望着天边的黄昏,冷霜的眼中并未因为玉清风被抓而泛起丝丝涟漪,危难时,将他推开算是感谢他在王府退慕容央严的搜寻。现在,他又被抓,还是慕容央严,他不准备救,任之。顺便可以看看他是否真的忠诚,不会背叛。
“不得救他,听天由命。另外,让司徒胤准备药水尽快洗去你手腕上的伤疤,暂时不能出现在血心他们面前,你去东宫,把那副棺材烧了,连并廉王的。”
“是。”
太子13拷问
玉清风被两个下人扔到一见黑屋子里,倒下去后像一只小狗似的趴着起不了身,轻声呜咽着拽着身下杂布。
二十多鞭子打在身上火辣辣的疼,而慕容央严根本就不让他好过,下药让他保持清醒,在疼痛之中挣扎。
慕容央严把玩着鞭子坐在榻上,身旁的贴身人陈潇说道:“此人迟迟不肯开口,受了二十五鞭子也不招出南宫碟的下落,属下看,不如一了百了,杀了他。”
慕容央严噙着阴晴不定的笑看着沾血的鞭身,玉清风被他抓住了,可能若何呢?将他交给吏部处理,可他偏偏不承认事情是他做的,若是贸然送去,他反咬自己一口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不妨留在这任他玩弄消恨。
“留着他,终有一天,他会开口的。”
陈潇不解“王爷准备如何?青鸾殿大火一案还没眉目,如此托着怕会引起圣上不悦。”
“不悦?”慕容央严挑眉,起身将鞭子扔到一边去,有些不屑的说:“青鸾殿大火,他比任何人都高兴。他打压了慕容策二十多年,步步置他于死地,今时,人终于死了……”像似想起什么,慕容央严忽然止住,暗道:至始至终,我都忽略了一件事情。
青鸾殿位处深宫,宫中羽林军诸多,就算有人行刺慕容央雪,也没有那么容易。
大火开始之时,宫女和太监都逃离火海,唯独慕容央雪没有。
当夜诏书被盗,按慕容熬的性子,理当让他入宫分忧,却选了慕容策入宫直去青鸾殿中……
避过羽林军的眼睛,通过深宫暗卫的巡防,能做到这些的只有一个人。
慕容熬。
是他自己导演了这场大火,目的在掩饰废太子诏书被盗以及处死慕容央雪和慕容策。
这么久,他竟然此刻才想到……慕容熬答应他彻查青鸾殿一案,无非是想让他去找出盗诏书之人,进而看看是谁如此挑衅他的权威。
陈潇看慕容央严脸色变化莫测,要说的话也赶紧收回去。
“本王去御翔殿走一趟,你去牢房里好生招待他,务必让他开口,问出南宫碟的下落。”
“是。”
……
慕容熬翻着奏折,下方有方重一人旁半。
“邻县贼匪祸乱百姓,奏折早已批下,迟迟不见行动。方丞相,为何没有行动?”
方重道:“关于此奏折,煜王早已批下,令玉将军帅二十人前去围剿。只是,玉将军由皇上掌管调令,来不及安排下去。”
方重话到好处再不多说一字,多了有些刻意而为了。
慕容熬将奏折合上放置旁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才说:“那就按他安排的,调玉清境前去围剿贼匪。”
“是。”
“另外,煜王生前所掌之事也该由朕一并收回处理,方丞相觉此法如何?”朝中几人向着慕容策几人向着慕容央严,慕容熬心里都有数,只是这会儿他倒要看看方重如何说。
方重只是微微一顿,便开口说;“眼下煜王未下葬,移转权力不是时候,不妨等煜王下葬,朝中安稳些才收回。如此,可见皇上待煜王只宽厚之心,二来,不足以落下话柄。”
慕容熬轻笑“你想的周到。”
也就此刻,有人来说慕容央严到了,慕容熬让方重一块听听,当然,他也想让方重转到慕容央严手下去。
慕容央严道:“父皇,青鸾殿大火一案,儿臣今时可以断定。”
慕容熬既然让慕容央严去办此事,定是率先处理了并灭人口得。让慕容央严自己倒腾,看他能不能把盗诏书人救出来而已。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有了断定。虽然真相接近,他还是故作惊疑,挑眉,后让方重退去。
“严儿就说说吧!青鸾殿大火。”
慕容熬翻阅着奏折,恍若无关得说着,他可不畏惧真相被他人知晓。相信慕容央严也极其希望慕容策死,这对他是多大的一件好事。
慕容央严自出生后便跟着慕容熬,事事听他的,他的路一半是慕容熬打通的,甚至为他铺好了未来的一切。如今要他回程只是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慕容策横在中间,这是他们共同的敌人,都在想方设法弄死他。当然,这一次的大火烧的让人喝彩,更是解决掉他们之间的共敌。他自然是不会明说的,只道:“青鸾殿大火只是一场意外。”
慕容熬挑眉“意外?严儿,你当知道朕要的不是意外?”
“而这场意外乃是父皇你所为。”慕容央严皮笑肉不笑道。
慕容熬微微将奏折捏紧,真正深有城府之人不会说出来,反倒会换一种方式。在他看来,慕容央严还是嫩了,比不上慕容策,如何把太子位交给他?日后,又如何把整个凤渊交给他?
沉默不作声的将奏折放下,端过茶杯润口,这过程中,慕容央严也在留意他的举动和神情,而慕容熬这老姜,哪有那么容易被人看透。
“严儿,你该向煜王多加学习,学学他的处事和说话方式。有时候,太过聪明并不是一件好事,要保持缄默或者,谨言慎行,”
慕容央严微惊:“父皇……”
“你的路朕确实为你铺好,但如何走,就是你自己的事情。煜王死了,你只是少了一个劲敌而已,并不意味着洛王、陈王、岐王他们并不是对手。今日在这的话,朕当没听过,你适可而止。将盗诏书人抓出来便可。”
慕容央严可没想到自己前来还会遭到一顿训责,受多年尊宠的心肯定是受不了的,只是在慕容熬面前几人敢袒露自己的喜怒,耍自己的性子。他清楚的很,只咬咬牙吞下,道:“盗诏书人也有眉目,此事乃是五弟所为。”
“他?”这话倒让慕容熬惊诧了,他可没想过会是慕容策,他没有盗诏书需要,更不知诏书早已立下、
如此一来,他倒想起那日和他的对话,从慕容策得话语之中,他似乎看到自己。
自己完全被他看透,即便面笑心不笑他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