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连连为应,翻身起来就跑。驴老爷不开心,撒着蹄子乱蹦,踢了石头入水来撒气。
妖精反手撩了入水的石头丢回去,直直砸在了驴老爷的脑门儿上,“去,你就是见不得我们两个好,逮着人了,自个儿收拾玩去就是了,何故踢出来饶人兴致?不是诚心就是故意,等入了城,别想沾到一滴酒!”
驴老爷傻了眼,喘着鼻子里的粗气,慌乱地攒着妖精,不时地瞥过委屈的眼神看看道姑娘。
道姑娘无奈,一把揽过妖精,“人赶走了,就该做正事儿了…和它置什么气?”
妖精一挑眉,“说你傻还是蠢,真当那是个农夫?”
“当然不是,”道姑娘笑,人欺过去,“我只是舍不得妖精你。”
妖精翻翻眼,也不管了,反正道姑娘都不怕,她就更不怕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折尽纠缠,全然无视了一群人提刀弄枪地围了一圈,于是我们的驴老爷神勇地出战了,兴奋的跟个小野马驹,不过依它的体型,跟一匹野马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匹白驴是长孙辞最爱的坐骑和一头野驴野合生下来的,天生养在家里,没见过别的野兽奇物,当真把初生牛犊不怕虎,哦不对,是出生驴犊不怕虎的点子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阵蹄子甩得飞起,简直把一群人惊得一个目瞪口呆!
最后还是有着聪明人,着人拉了绳子过来,费了好大一番力才把驴老爷困了个团团转,正要扯倒驴老爷的时候,一道蓝色影子已经稳稳落在了驴老爷的背上,半掩的风流姿态将遮未遮,脸上犹自带有淡淡的潮红,一干衣衫破败的糙汉子们霎时瞪了个眼珠子滚圆,几乎都要掉了出来。
“我家的驴儿不听话,看到了什么就说了什么,你们说,我该不该罚它呢?”妖精望着这一群山贼模样打扮的汉子,悠悠然道。
有汉子直愣了眼,舔着嘴唇凑道,“那自然是该罚的。”
妖精撩了眼,笑,身形一展,已经落到最初的那农夫身上,夺过他手中的刀往他眼睛里一划,鲜血迸溅的时候,刀锋一转,刀已经割到了那农夫的嘴上,沾血刀提起,缓慢地指在了那农夫乱晃的手上,那农夫立时不敢动。
妖精提了腿,踩在农夫的胸腹上,水杉滑落,衫下的风景不言而喻,只可惜,踩在一个瞎子身上。
“我说过,你的眼,你的舌头,你的手……我随时可以取。”妖精的刀缓缓翻折,撩眸扫了扫已经吓得白了脸色的诸人,“你们也想像他一样么?”
一阵齐刷刷地摇头。
“哦,那可以滚了么?”
一阵猛点头。
“很好。”妖精一甩手,刀划过了农夫的指头,断指鲜血淋淋地摊在地上,踢开农夫,明俏道,“记得,是滚。”
一群人愣了愣,随即趴下身子,侧着身子开始滚。
妖精笑,轻晃轻晃地走到驴老爷旁边,揪着驴老爷的耳朵道,“你可是过了发情期,要想找伴儿,明年罢,下回再给我整幺蛾子的事,我就把你阉了!”
驴老爷恹恹地垂了耳朵,委屈地瞅向还在水里悠然的道姑娘,喷了一口气!
☆、发情(下)
妖精捉住道姑娘背她的手往某个地方放,道姑娘耳际生燥,,转手将妖精横抱在了怀里,咬牙切齿道,“妖精你简直磨人!”
妖精笑得眉眼生媚,细声细气地道,“阿姊受不住的话,大可停下……”
道姑娘横她,一停步子,袍袖一卷地将妖精抵在了巷道破败的墙上,挤进了妖精的腿,贴着妖精的耳际闷道,“就地法办么?”
妖精咯咯一乐,埋首抵在道姑娘肩上,指尖按住道姑娘一路迫近的手,喘道,“若不是……”
两人的低喘忽地安静,道姑娘一甩手,一阵暗金烁眼,刷地将一道黑影定在了某个角落里。
那黑影闷哼一声,撞倒了角落里的杂物,跌撞地滚了出来,还未站起逃跑,身前已经落下了一青一蓝俏影子。
“喂,苦道士,若非我们俩故意纠缠一番,恐怕你是不会出手的罢?”妖精揽了纷乱的衣襟,懒懒倚在道姑娘肩头,望着地上捂着手腕的蓝衣老道士,盈盈笑道。
“贼老头说的不错,你们两个果然不好对付!”
苦道士冷哼,翻身坐在地上,未受伤的左手拔出了肩头沾血的金叶子,瞅了瞅身上几处为金叶子刺入的伤口,讽笑道,“以金叶子做暗器,真是大手笔哈!”
“花的都是别人的钱,轮不到我们心疼,何况我这些钱,足够买你的一些消息了。”道姑娘淡道,“你是师傅派来的?在人一楼放消息的,也是师傅嘱咐你的?”
“看来你们一路做戏,无非是想让我觉得有机可趁。”苦道士扬了扬眉。
“不算笨。”妖精倦然了眼,懒道,“所以,你最好说实话,否则,可没命享受这些金叶子了。”
“罢,贼老头都对付不了你们,我也无能为力。”苦道士叹了口气,“是你师傅让我放风来的,只是没想到你们会出现在人一楼,我心有好奇,就跟过来看看,却没想到你们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引我出手,我还真以为会捡个大便宜呢,毕竟,欲所之至,还能强设心房的人不多!”
“欲所本性,性之而至,与生死面前,总归比不上。”妖精薄敛了声气,寒道,“他既然不肯放手,你回去告诉他,让他自己来找我们,别支一些看不入眼的人来,他累,我也累。”
妖精挽了道姑娘的手,转身而走。
“喂,你就是以此事迫得太子爷一连作画不停歇,引了旧疾复发,以至于再也起不了榻,对不对?”苦道士站起,嘿然笑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牡丹裙下,才最是谋算之地。”
妖精停下,侧首看了一眼道姑娘,没想道姑娘反身而走,身形一纵,踢倒了苦道士,踩着他的胸口冷道,“你这张嘴,最好给我封上,否则,纵使你和师傅相识,我也会杀了你。”
苦道士咽了一抹血气,并不介意,笑得见深,“你们在人一楼惹了乌门少主,又提及青陵台,足以确定当时在微生家与上面那位协定的只有一件事。”
“哦?”道姑娘挑了眉,“说来听听?”
“青陵台自上面那位掌权,就派驻了人暗查,数十年间,不仅动用了最为有名的风水家,算学家,甚至连偏南之地的巫术越家都请上了,明面上是翻修重筑,事实上,不惜将地下掏空也要找到的东西,无非是何当年宋国的一件秘闻有关。”苦道士咳了一声,血沫涌出。
道姑娘皱了皱眉,撤开了脚,一副生怕弄脏的嫌弃显然而来,妖精走近,眸光冷寒地盯着苦道士,“宋国的秘闻?”
苦道士撑起身,趴在一堆杂物上,深深喘了几口气,“青陵台出自韩凭设计,却未能完成在韩凭手中,只因其妻为桀宋霸占,与王育有一女,此女十五濒死消失,而后归来,几若仙人,数百年来,一直有人在调查此事,而青陵台,她生之地,已成为为王权更替者最想挖掘之地,究其为何,难道还不能显而易见么?”
“你从何得知这些?”妖精彻底冷了脸。
“我从何处得知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再度回来了,不是么?”苦道士笑笑,扬眉得意,“你牵扯乌门,不过是为自己寻条后路,毕竟,乌门是朝廷也为之忌惮的势力,纵使日后闹得不可开交,你们也可有机会得以保全,对么?”
“你到底是谁?”
妖精想要动手,却为道姑娘拦下了,一眼冷过,道,“你敢把话说的透彻,自然有把握我们不会动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不错,我是有所求,所求也很简单,就是你们下青陵台墓葬的时候,带上我们的人。”苦道士收正了颜色道,“就凭你的师傅,在我们手中。”
“你!”
道姑娘急了,纵使师傅看不过她和妖精的一桩情·事,但她不相信师傅真的会下狠手对付妖精,此刻听得师傅落在眼前这不明不白的道士手中,顿时慌乱害怕起来,叱道,“你们到底是谁?”
“人生漫漫,总想求得天地宇宙之极,跳脱生死桎梏之外,而时日长久,人总是不能及的,我们的目的,和上面那位一样,也和以前的上位者一样,不过他们贪妄的太明显,动作太大,牵扯来去的,总不能得以长久。”
苦道士洒然而道,“你们放心,我们所求,不过活得久一些。我们愔愔而藏,专一而行,久而久之,自然活得比那些人久一些,理所当然的,手中累积的条件就更强盛,与我们合作,比上面那位,总要好那么一些。”
“我怎么信你?”道姑娘急了眼,恨不得一脚踩碎这个人,“我师傅他,你们有没有伤他!”
“这一点你放心,他是个能人,可惜的是,从来不愿意加入我们,但我们也未曾迫他,不过是见你们两个太过逍遥,所以才使了点儿手段,让你们有所顾及,让合作变得愉快一些。”
苦道士翻了翻手中的金叶子,苦道,“越家的丫头你们小瞧了她,这金叶子上面有那么一点儿毒,最好回去找她拿了解药,否则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反正活不成了,也不想为你们严刑拷打,问什么你师傅的下落,至于后面的事,会有人联系你们。总之,我们的目的很单纯,但也可以为了这单纯的目的,做出一切不择手段的事,你们,莫乱来。”
道姑娘的心底乱成一团,所能想到的办法已经为苦道士算计阻绝,耐心消失时,苦道士嘴角的血已变成了黑色,哽噎地吐了几口,就再也不动了。
妖精一看这状况,眼眉一跳,翻手将道姑娘袖间暗藏的金袋子给甩了出去,一把拉过道姑娘,急快地掠了出去。
☆、没脑袋的,人?(上)
越栖月正在帐内看最新从地下面递来的工程进度图。
青陵台经过上千年的无数次发掘和破坏,内部完全没了模样,她接手的时候,正是风水家和算学家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等她出现,两人齐齐把矛头对准了她,她也不恼,一张乖巧的脸,端正的连个瞌睡都没打地陪着两位老爷子从早朝坐到了日暮落鼓。
老爷子们大眼瞪小眼,胡子都揪掉了好大一把,没有办法地回去了。
第二天,本当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结果一到青陵台,看着一身轻甲的少女已经按着刀开始指挥起工程,两位老爷子彻底傻了眼,掐着嗓子要干嚎,少女眼眉一瞪,乖巧的脸就分外凛冽起来,指着工程图说了一句话。
“三天,我从这开个口,保准能见到你们怎么算都算不到的东西。”
越栖月冷道,“巫蛊之术是上不得门道,但我给你们留够了面子,就不要在正事上给我折腾,事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该怎么建议就怎么建议,至于采不采纳,我自有分寸。”
算学家嘿然一笑,“看不出你这丫头也是个唬人的主儿,昨日里乖乖巧巧,一幅全然听进去的模样,反过来就翻了脸,真当我们好欺负来着?”
越栖月冷冷看他一眼,“难道不好欺负?”
算学家哑了口,脑门儿都要生烟了,指着越栖月抖着胡子道,“你丫头十五六岁,难不成还能比得过我们数十年的筹划,凭什么你一来,就要推翻了我们数十年的心血?”
“数十年?”越栖月笑了笑,讽刺然然,“要是我数十年对着这么一个墓,还查不出里面到底有什么,我先给自个儿挖个坑埋了去,不仅埋了,我还要托个梦回来,告诉外面辛辛苦苦的人,那下面不过是堆没用的东西!”
“你!”风水家比算学家要淡然一些,听到此处也彻底恼了,“丫头,你不必讽刺来去,既然你说三日,那我们三日后见分晓,若真有发现,我和他一定听你的吩咐行事。”
越栖月冷看他一眼,并未接话地走进了墓道入口。
“喂,你以后少惹着她一点儿,丫头心善,不过是拿几句话吓了你,要是拿个什么虫儿蛇的,只怕你明早儿就是一乌黑发紫的尸体了。”风水家拍了拍算学家的肩。
“真有那么可怕?”算学家自来一门心思钻研算学,对旁的物什不关心也不在意,啧啧叹道,“不过小丫头忒地能骗人,明明是一张乖巧的脸,轻甲在身的,端地煞气了。”
“管它煞气不煞气,反正我们的目的是弄明白青陵台的秘密,她若当真有这个本事,我们屈就一点也算不得委屈。”
“倒也是,不过这格局破坏的太厉害了,而且都最原本的东西,千年下来,互为影响,也不知下面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了,万一闹出个什么凶神恶煞来,这小丫头恐怕对付不来。”
算学家摇摇头,指尖的算筹在地上画了画,忽地发现了什么,跳起来道,“那丫头开口子的地方,不是你和我一直不敢动的地方么!她怎么敢!”
“所以说,看看丫头的本事吧。”风水家背了手,姿态悠然地往回走,嘴里咕哝道,“再不济,总有人会帮她的。”
“你说什么?谁帮她?”算学家耳朵尖,凑过去问。
风水家笑笑不答,两人一同走得远了。
越栖月比道姑娘她们更早地来到徐州,和两个老头儿缠解了一番后,就彻底接管了青陵台的事务。
那口子开了后,她将蛊虫放进去了探风,到了第二天,蛊虫带回了一些木屑,她心里有了底,让人开凿下去,果然发现了一方棺椁,正要仔细查看时,却有人带回了道姑娘的一张清单。
虽说是道姑娘服下了同心蛊依言而来,但越栖月还不想把彼此之间的关系弄僵,便把这事儿优先了,回到帐中一打开,顿时笑得没了脾气。
原来道姑娘在山上就学了两件事,一件事是采茶,一件事就是溜山溜水溜逃跑。
采茶用的是拈花折叶手,不过最好的尖儿,是道姑娘用舌尖儿卷下来的,这一点,她不说,妖精也知道,天知道那些日子妖精是怎么忍下去的。
采茶需得用心和巧,道姑娘所习的技击之巧,全用在这上面的了,至于到底是个怎么巧法,大抵也只有妖精最清楚了。
这金叶子的想法是妖精想出来的,反正是强迫为上面那位做事,妖精一直恨恨生怨,想着能花她钱,就一定不能省着。那金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