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集。”
“暮浅,我的傻妹妹。”沐浩东温柔地摸摸她的额头,“你怎么能这么善良呢?”他拨开她的刘海,轻轻一吻落在她的眉间。
“哥哥,不要为我担心,我不是善良,我只是,累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好。苏北的事,你也不对他们说出真相吗?”
“我没有那个立场,他们,一个是苏北的男朋友,一个是苏北最好的闺蜜,连江风弦,也是很喜欢苏北的好朋友,而你说了,他们也不会信。我不想管了,就让他们在自己的所谓童话故事里,继续做梦罢!”如果让岳蔚知道,他心目中圣洁的天使是那样的人,会受不了吧?暮浅并不知道,岳蔚已经决意跟苏北分手。
“这么说来,姓岳那小子未免太单纯了,都没有想过苏北前后种种,是在欺骗他吗?”
“能像他这样单纯无知也很难得,没办法,这也是才能。”
暮浅说完,沐浩东哈哈大笑:“嗯!的确,我就没有这个才能。”突然,他又抬起头来,皱着眉眼问:“但是,你喜欢他什么呢?”
“沐浩东,不要皱眉,我发现两年不见,你变帅了很多也!”暮浅看着他深邃的眉眼和瘦削的脸庞,“只是,太瘦了,高三很辛苦吧?”
“瘦点没有关系啦!我本来就很帅啊!是你和小夏不识货,这么个大帅哥摆在你们面前那么多年,你们都没有动心!怪不得大人都说,‘女儿都是为别家养的’!”沐浩东表情苦恼地说。
“什么啊!我们对你十二岁的以前,总是被干爹脱光屁股打板子的事情都还记忆犹新呢!我看小夏更是对你的一箩筐糗事了若指掌,怎么可能对这样的你……”
“好了好了!”沐浩东窘迫地摆摆手,“生病了还这么贫嘴!哎——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那小子,究竟有什么好?”
暮浅认认真真想了一想,“不知道!”她看着沐浩东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只是跟他在一起总是很轻松很开心吧。他算是个很好的人,如果忽略不计前天晚上对我见死不救的话。”暮浅心怀庞大的失望叹了口气,“所以啊,不管以前怎么样,从这一刻开始,我要忘记他。”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对自己这么说了。
3
沐浩东还想说什么,江风弦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走了进来,“点滴瓶,似乎该更换了。”
“对哦,谢谢你!”暮浅看了一眼就快滴完的淡黄色液体,对男生微笑,“不愧是数学天才啊,这样也能精准地计算出时间。”
江风弦按完护士铃,冲沐浩东伸出手,“你好,我叫江风弦。”沐浩东礼貌地站了起来,微笑着伸出手,“沐浩东!”暮浅能感受到沐浩东的气场,那是一种王者气质,风度一点也不亚于出身上流社会的江风弦。
“那小姑娘呢?”沐浩东往外张望了一眼。
“蹇颖啊?她等得太久,让我给暮浅说一声,她得先回家了。不过,”江风弦看向门外,“那一位想进来道歉。”
“道歉?他没有做错什么啊,免了。我说太久话了,我要睡了。浩东和风弦,你们都先去吃晚饭罢!”暮浅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可以通过开着的病房门,传进岳蔚的耳朵。他咬着唇,终于准备离开,手机却在这时振动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他压低声音离开暮浅的病房门口。
“是岳蔚吗?”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显得特别疲累。
“是的,请问……”
“我们家苏北,”女人的声音开始哽咽,“为你割脉自杀了……”
“什么?!她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在哪?”
岳蔚挂上电话,住院部最高层跑去。
、番外 忆
四面环山的M市,一到了春天的梅雨季节,就会有数不尽的寒冷和潮湿感,将每个人的每个毛孔包裹起来,不留余地。阴雨天一来,气温骤降,天光暗淡阴沉,满世界的水汽氤氲,让人浑身上下皆不自在,无所适从。
但是对于八岁的我来说,世界没有任何的改变,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自闭,我的世界一直都是阴冷而潮湿的存在。父母总是为了我的怪癖性格争吵,尽管爸爸通常都是沉默不语地听着妈妈抱怨他,没有好好关注自己孩子的成长,但是他应该是左耳进,右耳出的吧?依然每天早出晚归,为他的事业忙得焦头烂额。而妈妈,每天忙着交际忙着打牌应酬,衣着光鲜亮丽地出去,一身疲态地回来,凌晨的寂静里,我总是能听见她的唉声叹气。爸爸忙于重振爷爷几年前因为决策错误几乎垮掉的生意,妈妈忙于和其他阔太太打交道或说那也是她的事业。
但是八岁的我不能理解他们的辛劳,对于他们自私地指责对方,却从来也没有发现我身上斑驳的伤痕的事情,我在心里无法释怀。一直恨着他们,埋怨,难过和悲伤的情绪充斥我的世界。我不懂得反抗,亦不懂得为自己舔舐伤口,只会把一切藏在心里,等它们,哪一天,将我完全吞噬。我那时候总觉得自己马上会死掉!
那场雨下了多久,大概没有人会记得,就好像它没有来时,也没有去向,就那么一直存在着,让人无法习惯,也无法厌烦。我站在小巷的屋檐以外,浑身湿透,额发淌水,默默地一语不发,面前推搡着我的两个男孩和正在我书包里胡乱翻找的男孩,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两个月来时不时让我为他们的零嘴作出贡献,以及满足他们的虐待心理,但我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一句话,哪怕是痛哼出声。也许八岁的我也有着变态的受虐心理,默默承受着一切不公平的对待,有种等待谁来带我离开这个世界,去往天蓝色的彼岸的期盼。
“喂!今天怎么什么都没有?是不是知道老大我要来,就把钱藏起来了?”他们开始在我身上乱搜一通,发现毫无所获之后,用力一把将我推到在地。正当我冷眼看着飞针似的雨丝,打算如平常一样承受拳脚的时候……
“小黑豆,原来你在这里!”清甜明亮的女孩子声音突然在四个人身后响起,打着粉色草莓图案花伞的女生迈着轻快的步伐,脸上扬着愉悦活泼的甜蜜笑容,旁若无人地越过三个站着的小男孩,走向眼神冷漠中带着一丝惊慌的,坐在水洼里的男孩。“你爸爸刚刚来接你,却找不到你,我就帮他找了。你真是不乖啊,居然还在雨中玩游戏?看他打不打你!”
看着她,向我伸出白皙的小手,一向讨厌被他人触碰的我,鬼使神差地在她温暖的笑容里,拉着她的手站起来。小学时代的男孩一般比同龄女孩要矮小得多,就算是欺负我的五年级男孩,无疑也比三年级的沐小舞矮小一些。虽然脸上挂着温暖无害的笑容,身高上的优势,以及说出来的话语,都让面前三个男孩困窘无比:“啊呀,你们也快回家去吧!下雨天玩得这样疯,老师知道了也会不高兴哦!”
如果说坏小孩里,小学生和初中生之间最根本的区别,那就是小学生尚且对老师有着无限崇拜心理,以及惧怕心理,害怕在圣洁的老师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害怕受罚,是每个小学生共同的心理。
况且,在这个几乎被全校老师所喜欢的,成绩年级第一的,作为升旗手的,每次文艺汇演做主持人兼多个节目表演的,歌唱、舞蹈比赛获得各种各样奖项的,活泼可爱的女生,就算不害怕她去告什么状,心里也无法不喜欢。所以,那三个五年级的男孩,听及此讪笑着跑开,也就没有什么稀奇了。
她没有马上放开我的手,一直拉着我出了小巷,我好像能感到四面八方如针如刺的目光落在我们牵着的手上,马上敏感而惊慌地甩开。换来她澄澈的眼睛里写满不解。其实周围哪里有什么人,只是我不习惯收到这样的关心。
那天我的父亲大人当然不可能来接我,沐小舞也只不过是碰巧经过。但是从此,那帮坏小孩再也没有打过我的主意,在他们印象里,我再也不是没有爸妈的小孩,还莫名其妙地和沐小舞有了这样一层关系——“他爸爸和沐小舞的爸爸是朋友”。没有人再来欺负我,雨还在继续下个不停。
自那以后,班长沐小舞的声音和气息几乎充满了我的生命。
“三组的组长,蓝蔚以后就直接跟我背课文就好了。”“好啊!班长真是太好了!他太难搞啦!”
“老师,我要跟蓝蔚同学坐在一起!”
“好啊!大家要向班长好好学习喔,和同学之间就应该这样友爱互助。”
“生活委员,为什么我跟蓝蔚的座位在一起,做值日却要分开呢?不要啦,你调一调嘛!”
“知道啦!”
“小黑豆,下午活动课要去除草,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有带镰刀,我多带了一把哦!”
“小黑豆,橡皮不见了,你的借我吧?”
“小黑豆,你画的花长得好奇怪哦……诶,你说这是人啊?外星人吗?”
“小黑豆,我们比比看谁的手指比较长……”
……
她完全不在意,我从来没有拿正眼看她,而总是低着头,红着脸,听着她清甜空灵的声音,一声声入耳,一句句铭刻在心。总是以那样热情开朗的言语,面对我日复一日的冷漠和“无视”。不厌其烦。
我到今时今日都无法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好得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守护天使。当时她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住进我的心里——就算是现在也不明白。
我想过被美丽温柔的天使,带离我存活的世界,去往白色的天堂。却没有想过,这个天使会是沐小舞,她没有本事带我去天堂,却有本事,还我另一个美好的世界。
“老师!我怀疑我们班的一个同学在家里受到虐待。”轻轻哽咽一声,以为我会听不见,却不知道,对于这个天籁般的声音,就算在最嘈杂的环境中,就算火车开过,飞机轰鸣,我也能够辨识并且抓住。
由于每天无缘与父母见面,即使见了面也是听他们在争吵,我孤僻寡言的性格,以及保姆变本加厉折磨的威胁,我只能默默承受那个矮胖的中年女人神经质的虐打,吃着她剩下的残羹冷炙,被剥夺了零花钱,供她不良少年的儿子打电玩。原本我想着,反正要离开这个世界,我无所谓,也无能为力。
但是,自从她出现在生命里以后,我每天期盼上学的时光,努力想让自己好好活下去,只为那玉石轻叩的清音,和那淡淡奶香,淡淡青草味的气息。
在她和老师帮我把变态保姆赶走以后,我以为,世界从此明亮,有了色彩和温暖的景象。可是,我没有想到,走出自己黑暗和潮湿的世界之后,会换来她的消失!
四年级的开学之后,重选班长、升旗手、艺术团队长,沐小舞突然转学,连学校的老师都有些无措。她走后的空白,暂时还找不到谁来填补。
而我心里的空白,不是暂时,而是永远,永远找不到人来填补。
没有她的世界,就算雨停了,蔚蓝晴空在,黑暗还是会来袭。
、(四十三)乌龙赔罪
“每个人都会倾尽全力,无论做法是光明磊落,还是龌龊不堪,也要保护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暮浅记事
1
苏家人看到岳蔚到来,什么也没有说便退了出去。岳蔚看着双眼无神的女孩,心情十分复杂,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可笑,世界好像扭曲变形了。他似乎什么也没有做错,又好像错得离谱。对他最重要的两个女孩此刻都躺在医院里,一个不愿意见他,一个为了他寻死觅活。
窗外的暮色灰蓝,无风的初夏的空气薄凉,所有风景凝滞在此时此刻令人窒息的时空,却是一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美感的画,或者,根本不能称之为画吧。倒像是谁劣质而任性的胡乱涂鸦。
到底是,他把她们的人生方向改写了,还是她们将他的为自己规划好的人生路线搅乱了?他只是想结束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他也尝试着去接受变得面目全非的沐小舞,可是她和她,似乎都不能接受他的决定,是他错了吗?
可是怎样才是对的?始终会有一个人受伤害的话,他宁愿是他自己!
“岳蔚,你是不是?因为我已经是不洁之身而嫌弃我了?”
“什么?!”岳蔚震惊地看向嘴唇苍白的女生,“沐浩东对你……”
苏北悲伤的眼眸紧闭,点点头,“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他咬着牙,声音哽咽,这个女孩,为他做了那么多,他要如何才能补偿?“我不会再说离开你的话,再也不会了。”那就让他,赌上自己的幸福,来赎罪吧!
“真的不会离开我?”苏北不确定地再次问道。
“真的。”岳蔚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
“无论我做错了什么事,即使欺骗了你,你也不会离开我吗?”苏北迫不及待想要承诺。
“苏北?”
苏北悲戚的神情,在她转过脸,看向门口那抹高大的身影之后,染上了恐惧的神色。岳蔚疑惑地回头,只见沐浩东,慵懒地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淡淡说道:“姓岳的,你先出去!”
“混蛋!你来干什么?苏北的帐我还没有跟你算呢!”岳蔚握紧了拳头,浑身微微颤抖。沐浩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着苏北说:“我有点事跟你谈谈,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岳蔚,拜托你,去帮我买点吃的。”苏北语气哀求着对男生请求。
“苏北,不用怕,他不敢怎么样。”岳蔚柔声拍拍女生的手掌安抚道,抬头看到沐浩东懒散地打哈欠的样子,心中更是气短。
“不是的,岳蔚,他不会伤害我的,我们真的,有重要的事要谈。”苏北眼里带着迫切的请求,岳蔚终于点点头,走出病房。与沐浩东擦身而过的时候,仇恨和警告的眼神,又换来对方一副吊儿郎当的取笑表情。
2
“苏小姐演技已经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真的不考虑一下,进军娱乐圈吗?”沐浩东关上门,随手在桌上拿起一个苹果,靠在墙上咬了一口。“姓岳的,能把你捧得大红大紫。”
苏北扭过头不看他,冷冷说了一句:“小心有毒!”
“放心吧,再毒也没有你毒啊。”他淡淡说道,又咬了一口苹果,在嘴里嚼得咔嚓咔嚓响。“流两滴血就要住高级病房,你的家人,为了给你觅得乘龙快婿,还真是舍得。”
“打算怎么报复我?”苏北闭上眼睛,艰难地吐出心中的疑问,自从知道暮浅和他的关系非比寻常之后,她已经想象过无数种悲惨的下场。此刻她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