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却在这一笑之中微微瑟缩，那样赤子般的目光，灼痛了他的眼。
最终，卫茗澜转过了眸光，不敢再看女子。
“云舒，无事……你走罢……”在女子看不到的地方，男子潋滟的凤眸之中，是愧疚，也是挣扎。
云舒望着那道不肯直面自己的身影，从来熟悉的背影，此刻，虽然高高在上，却是沉重而寂寞。
女子释然一笑，“卫掌教，若是有事，但说无妨。”顿了顿道，“本君也不会白白应下就是。”
玉阶尽头的男子，低垂的双手紧紧握着，终于，闭上双目，强忍着一丝苦涩，“其实，‘梦墟境’……早已出现在沧海界……”
男子似是下定了决心，回转身来，灼灼望着那袭从容的红衣，眸光隐隐，“不过，不凑巧的是，这次出现的地点……”卫茗澜好看的眉头锁了起来，“在南海之上……”
第324章 条件
众修滞留云遥，翘首以盼，不过就是为了见证“梦墟境”的开启。虽然，其中的绝大多数修士并无缘进入，但能目睹那样的盛景，也算平生幸事。
南海之上呵……
女子艳丽的眸中清光粼粼。
终于明白了卫茗澜找她，所为何事。
南海，那可是无人敢涉足的海兽群聚之地，想必，当他们发现这次的“梦墟境”入口竟然很不巧的落在了南海之时，心中浮现出的第一个人，就是退了弘祀万里巨啸的自己吧。
“云舒，你该知道，那样的险地，无人敢去……”除了同弘祀有过正面交锋、还逼他退了巨啸的暮云舒。
男子几乎不愿去想，就连本该定在一年之后的掌教接任大典，也是因为这件突发的“棘手之事”而提前的——毕竟，若他接任了苍梧掌教，即便是有再多不愿，为了中洲，为了宗门，也不得不去向自己曾经的弟子开口。
感情，在他们所谓的“大义”面前，不过是算计的筹码。
女子并未有多少犹豫，只淡淡问道，“不知苍梧，需要本君做什么？”
卫茗澜俊美的脸上有些犹豫，过了许久，望着女子清亮的眼眸，缓缓道，“取南海最深处的‘沉沼’……”
女子闻言，沉默了稍许，最终一笑，“好，本君尽力一试。”
“云舒……”卫茗澜有些动容，甚至有些愧意。
“不过，本君有个条件。”女子脸色依然未变，言语也只是淡淡。
“但说无妨，只要是我苍梧能办到的……必定全力以赴。”
“废了苍梧弟子苏卿羽的修为，务令其永世不得修炼。”女子依旧是言笑晏晏，仿佛她提出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玉阶尽头华袍的卫茗澜俊美的脸上蓦然色变，还不待他有所回应，大殿之中便传来一声刺耳的冷笑。
“哼，魔修果然是魔修，动辄就是要人性命、废人修行。”跟那个北渊魔君陆青宓绝对是一路货色！
以楚阿峰掌峰魏名扬为首的一众修士缓缓入得殿来。
女子转身，就看到苏卿羽一脸惊恐的瑟缩在面色如霜的顾玄曦身后，一双妙目之中泪意盈盈。
身后一袭绯衣的男子亦是不可置信的望着那道笑的淡漠的红影，始终无法相信，她会说出这样残忍的要求。
“暮师叔，你……你就这般恨卿羽……”
云舒却只是淡淡扫了眼如受惊的兔儿一般惶恐的女子，“恨？”唇角微扬，“不，你不配。”
只是，既然想看两厌，而自己又有筹码在手，自然是无手软之理。
既然想要登上通天的大道，苏卿羽那么大一块绊脚石，若有机会，岂有不搬开之理。
暮云舒，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为了恨而恨的暮云舒，在她眼中，曾经被她视为世仇的苏卿羽，如今，不过是她修行路上，一个暂时的障碍。
“苏姑娘，不若……你去南海取那‘沉沼’如何？”
清丽的女子又委屈又忿恨，那个女人，就是算准了那个地方除了她绝无第二个人敢去，所以这般折辱她！
第325章 不要脸
历来六十年出现一次的“梦墟境”，都是由苍梧带领各宗一起开启，亦是沧海一桩盛事，如若今年因为地点的原因无法如期开启，却叫苍梧泱泱大宗的脸面往何处搁。
更重要的是，那处天外来的秘境空间越发的不稳定了，说不定下一个六十年就再也不会出现，机会是逮到一次少一次，也绝无干看着却不得其门而入的道理。
但开启“梦墟境”，需要取秘境出现地上的至阴之物作为阵眼，才能布阵。
所以，要想开启“梦墟境”，他们必须拿到南海最深处的‘沉沼’。
所以，他们需要暮云舒。
只是，她提出的条件，太过凌厉。
“云舒，废人修为、毁人仙路，毕竟非我正道做派……”卫茗澜为难道。
而殿中一些弟子想起三人之间复杂的关系和前一段时间暮、苏二人争风吃醋惹出的风波，却是不难明白，作为情场上的失败者，暮云舒为何那么恨苏卿羽。
弱弱的白衣自男子身后缓缓步出，清丽的脸上却一改怯怯，咬着唇苦涩道，“卫掌教，各位师伯，不用为难……”女子红着眼继续道，“如果……如果卿羽自废修为能为苍梧换来‘沉沼’，那即使变成废人，卿羽也心甘情愿！”
一语落地，却是满殿皆为之动容。
“苏师侄……”卫含章看看苏卿羽，又望了眼对面容颜绝丽却面色漠然的女子，眼中是无比的痛惜。
倒是一旁的顾玄曦面色未变，依然冷冷。
此前被陆青宓好一顿埋汰的魏名扬更是咬牙切齿道，“暮云舒，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毒妇，当初我苍梧宗就不该留你性命，纵得你如今成了北渊爪牙！”
局外人被这“一善一恶、一仙一魔”两人带的情绪几度起落，暮云舒这个局内人却至始至终没有变过脸色，淡淡一笑道，“诸位搞清楚了，如今是你们有求，而非本君豪夺，既然只是交易，无心便休。”
暮云舒这么一说，苍梧宗却是无人敢应了，生怕暮云舒真的一气之下“撂了挑子”。
卫茗澜眸光一动，交易告吹，对于云舒来说，也未尝不好，正想说些什么。
一旁沉默许久的顾玄曦终于开口，只见一袭白衣的清冷男子，抬眸望着女子，目光幽深，“云舒真君，本君徒儿的修为，却是动不得的……不知真君，可否换个条件，本君和顾家必然尽力满足。”
苏卿羽见那个男子终于出声保全自己，立时深情款款的梨花带雨道，“师尊，卿羽是自愿的……卿羽不想师尊为难……”
只是，在回头瞄到那袭红衣之时，眸底藏着掩不住的得意。
云舒无谓一笑，却是看腻了女子的“煽情表演”，淡淡扬唇道，“好，如玄曦真君所愿，本君换个条件。”
听到女子松口，众人都是目光灼灼的向她望去。
“废人修为，你们说非正道做派，那男／欢/女/爱，总是人之常情了吧……”女子顿了顿，妩媚一笑。
苏卿羽顿时涌上一股很不好的预感，这女人，又要出幺蛾子！
“顾玄曦，本君可以去南海取那‘沉沼’，只要，你陪本君一晚。”女子笑的无邪。
“暮云舒，你不要脸！”之前还柔弱、坚强又深情的白衣女子，瞬间暴跳如雷。
云舒一笑，“不急，本君在望海楼等诸位的决定。”
女子言罢，众目睽睽之下，款款离开大殿。
第326章 暴力
云遥望海楼。
云舒刚刚进入洞府，看到的就是暮雪牌“大肉球”在一旁呼呼大睡，而瘦长的少年同一袭玄袍的男子十分不友好的对视着。
是久未出现的百里衍。
“少主。”
两人闻言双双回头，尤其是百里衍，在看到女子的一瞬间，面色就沉了下来。
“你，先出去！”百里衍不耐的对少年道。
云舒对着齐昊点了点头，少年这才拿着暮云舒递给他的另一间湖心洞府的玉牌走了出去。
云舒刚刚将酣睡的暮雪收入灵兽袋中，百里衍就开启了“暗黑总裁”模式。
“暮云舒，对那顾玄曦，你就这么不死心！”俊美的男子，墨眸之中浮上阴鸷。
为了让陆青宓不起疑心，他最近已经是操碎了心，可一回来，就有那样的消息传来。
云舒自然知道他所指，自己前脚刚刚离开苍梧宗，百里衍就得到了消息，传的还真是不慢。
“死不死心从来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何时需要少主过问。”虽然说出的话极为不客气，但说话的女子，面上却有笑意。“况且，那顾玄曦乃纯阳圣体，本君一介合欢长老，为自己谋些福利，也不难理解吧。”
百里衍看着笑意盈盈的反问着自己的女子，有些恍惚。
世人都说，那日归来的暮云舒，失了魂丢了魄，可他却总觉得，那日归来的暮云舒，变得更加纯粹，眼中不再有隐秘的怨恨，不再有莫名的冰冷，一切，皆不在她眼中…………一如当初那个他黑荒初见的女子。
可是，他不喜欢看到这样的暮云舒！
对着这样的女子，他所有的情绪，都像打进棉花的拳头，除了令自己变得可笑，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这样没有一丝多余情绪的暮云舒，不会为任何事物困扰的暮云舒，让他觉得愤怒，他突然很想看看，是否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能这样无动于衷。
暮云舒，既然你自甘下贱的去苍梧“求/欢”，那就别怪本座不客气！
百里衍起身，缓缓向女子走去，幽深的眸子深处跳动着一簇暗色的火苗。
看着男子从恍惚、静默，到愤怒，到眸色渐深，女子面上却是容色未变。
她自然无需害怕，想对她做点什么，也得看她的拳头答不答应………这就是有实力过硬的好处。
直到男子将她抵在了壁上，云舒抬头，幽幽笑道，“少主，你可想清楚了。本君虽然是合欢长老，可也并非不挑嘴的……”
可是，这样近的距离，玄衣的男子却似受到了莫名的蛊惑。
向来自尊心膨胀的魔霄宫少主，竟然对这样一贯奏效明显的“激将法”充耳不闻，直愣愣的盯着女子娇美的红唇，低下头去。
云舒长叹一声，心中却是暴躁。
百里衍，我本来想安静的“智退”，是你非要逼我使用暴力的！
在男子撷下那抹瑰丽的香甜之前，女子一拳过去，穿过百里衍的护体魔气，直直砸在了他俊美无俦的脸上。
“暮云舒，你好大的胆子！”色迷心窍的男子吃痛之下，终于如梦初醒，暴怒的喝道。
第327章 一宿
不过三日，云遥就传遍了暮云舒向苍梧宗顾玄曦“求一宿之欢”的流言。
“不愧是合欢宗的长老，果然放荡。”
“那有什么，那妖女炉鼎无数，早不要那张脸了。”
“那暮云舒尚未被逐出苍梧之时就心悦于他，经解毒一事，世人皆知顾玄曦乃纯阳之体，可不令她更加垂涎，也是情理之中。”
“啧啧，叫我说，那暮云舒长的那般勾人，顾玄曦也是艳福不浅……换作是我，早爽快的答应了。”
“切，老六，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那德行。”
“我怎么了，我就觉得那娘们有种！爱的明白！要的坦荡！你们可别忘了，她敢去南海最深处取那‘沉沼’，只为了和那玄曦真君一夜风流，试问天下女子，有谁能及的上她！”
云舒从“蕴宝阁”出来，自聒噪的人群中走过，诸般争执，惧入她耳，倒觉得很是有趣。仿佛他们讨论的，根本不是她暮云舒一般。
漫长的修仙生涯太过无聊，这些桃色的八卦自然就成了他们口中经久不衰的谈资。
只是信步而走，体内混沌之气和寂灭诀便在飞速的运转，经脉和丹田之中，生出源源不断的力量，每一天，她都能感觉到自己修为的进益。
如今的现状，她很满足。
至于苏卿羽，这满城的流言，她想怎么传就怎么传，暮云舒的声名，她想怎么败坏就怎么败坏。
她并不在意。
能令人肆意活着的，不会是城府的技高一筹，永远只能是绝对的实力——嗯，三天前被她揍了的百里衍，就是最好的证明。
回到望海楼，已是夜色初起。
女子临窗眺望着湖面，那氤氲的雾气，将一切镀上不真实的美感。
出神间，禁制隐动。
入室的俊逸男子，一身清冷，携着月夜的凉，和冰霜的寒。
“你还是来了。”女子并未回头，语中也是惯常的淡淡。
“是。”男子唇齿间，挤出毫无温度的一字。
红衣的女子，缓步自窗畔移开，露出窗外如练的月华，也露出女子令人窒息的眉眼，和薄衫下起伏的窈窕，“玄曦真君风仪，云舒仰慕日久。”
顾玄曦，三世情缘，该有多久。
她很欣慰，自己终于勘破。
白衣男子望着夜色下女子潋滟而略显迷离的眼眸，有一瞬的失神。
只是，终归涩涩，“云舒……”
忘川的纵身一跃，她早已遗忘了所有，如今，她记得的，大抵只有对他的恨。
所以，她众目睽睽之下求／欢，不过是为了令他难堪，令卿羽难堪，令苍梧难堪。
“云舒，即便是恨我，也无需用那样的方式……”
面前绝丽的女子，只是一笑，“真君想多了。”
女子平静的眼眸，却令男子心头蓦然涌上无数的纷繁。
云舒直直望进男子纠结和惘然的眸底，低声道，“今晚，月色很美。”
女子无悲无喜的声音，听在顾玄曦耳中，却似了结一切的解脱。
他的迫不得已，他的身不由己，他的忧愁，他的恐惧……眼前这具自由、恣肆的灵魂，这具美轮美奂的身体，令一切疯狂。
这一刻，他忽然什么都拒绝去想，只想在她平静的灵魂中沉沦。
旖旎的月华之下，女子宛如自九天九天走下的仙子，缓缓站到了男子面前——以那样令人无法抗拒的姿态。
薄衫的女子，素手微抬，轻轻解开了男子纤尘不染的长袍。
第328章 初衷
眼前薄衫半敞的男子身体，在月色下泛着如玉的光泽，云舒并不陌生。
十年之前的望海楼，他们也曾这般“相对”。
不过彼时的顾玄曦，即便是中了“思未了”，也不曾像如今这样“配合”。
额，严格来说，是配合过头了。
她还未曾用上“浮生若梦”操控他神魂，对面的男子，就已然有些痴态了。
此刻，男子白皙俊逸的脸上满布潮红，重重的喘息喷在她耳后。
云舒一头黑线，好不容易掰开了死死抱着自己、身体滚烫的顾玄曦，不由爆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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