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台湾流浪到大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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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台湾流浪到大西北-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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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秃顶”颜又是这样的对待我,使我更是雪上加霜……

六零年秋末,我在二中求学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当时生活困难,境况窘迫,再也无法维持正常的学习了。学校的助学金补助由于“秃顶”的“关照”,早已把我给排除在外,每当月底学生交付下个月伙食费的时候(六元四角钱),也是让我最难堪和头痛的事情;如若再去找我姐接济,此时她已是自顾不暇而无心相助。

当时我确实到了衣食无着,孤单无助,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再次的体会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和“人穷志短,马瘦毛长”民间谚语的真正寓意……

同时也意识到了,由于当时的年少无知,生性倔强,在人屋檐下硬是不低头所招来的祸。然而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完全是由于我为人处事不会见风使舵,阿谀逢迎,权衡利弊,投机取巧的性格所造成的。又能怨谁呢?只有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在那饥馑的年月里,已经沦落到穷困潦倒,连饭都没有吃而无法生存的人,还侈望什么不断求知上大学,这岂不是画饼充饥在做“黄梁之梦”吗?看样子我只有放弃求学了。

此时由于饥荒,班里的学生也在减员,尤其是家在乡下的学生更为甚之。

一天上午,“秃顶”颜明知道我那时正处于困境不可自拔,还找我谈话,佯言“要我发扬革命传统,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

我气忿地说:“我已经艰苦的连学都上不成了,还要再怎么艰苦?”

他狡黠的对我说:“那你可以写报告要求退学吗。”

此时我心如刀割,他是在公报私仇,企图扼杀我,致我于死地而幸灾乐祸。当时我是那么的软弱而又无力反抗,任人宰割。

然而我又依托什么继续坚持上学呢?

我决意退学。

当天下午,我就将退学的报告交给他,此举正中他的下怀。当时他就在上面写了“同意退学”的签字,并说还要将我的报告交给领导……后面他还在说什么,我已无心在听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亳县二中是我在此读初中、高中,求学四年半的学校。此时看来我已经到了待不下去的份了。

没过几天我回到宿舍把我的铺盖和我的两本心爱的唐诗、宋词捆扎在一起,仅有我的同窗好友赵振殿含泪把我送出了过去曾给过我知识和欢乐,又曾给过我创伤和痛苦的“母校”。

从此,开始了我在亳县两年居食不定的流浪生活。

“母”有两种,一种是爱子如命的,另一种是惜命虐子的。当时“母校”二中的园丁——我的老师,他们之中有的为其一,还有的是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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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户口迁移 被困西安(一)

更新时间2008…7…5 13:47:13  字数:2131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可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第一节

1960年冬,我由亳且二中退学,因无家可归户口转到了当时我姐教书的学校,但是我在五里庙小学只是一个寄居者的身份。

虽然后来我在该校曾经当了半年的临时教师,但也不属于学校的正式职工。当时我也不为工,也不为农,既不是某一居民委员会的居民,也不是某个人民公社生产队的社员,而是一个寄人篱下的无业游民。因此在我迁移户口时,连个上交报告的单位也没有。

眼看就要到了1962年的年末,学校马上就要放假了,老师们也要离校回家过年,而我在此临时代课的工作也就随之结束,又要无处栖身了。

可是我的户口迁移报告仍然无处可交,没有一点着落。

在着急中,我突然想起当时在县民政局任局长的张凤仙先生,听说他过去曾与我你相识,不仿试试求他帮忙,这也是临时抱佛脚,病重乱投医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打听到张局长的住址,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前去拜访。张局长年纪五十,高高的个子,待人较为和气。相见后我先作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谈到我母亲去世后,一人求学的艰难和在六零年“三年自然灾害”中辍学后的困难,请求他给于帮助将我的户口迁往西安去投奔亲戚生活。

他听了之后颇为同情;拿出钢笔在我的报告上写了“请城关镇方镇长帮助办理”的指示。并告诉我方的住址,让我去找他帮忙。

第二天上午,我在上班之前就赶到了方镇长的家中,将张局长签过意见的报告交给他,他看后随即便在上面写了“请涡北(涡河北岸)派出所给于办理”的意见。

当天下午,我拿上五里庙小学的集体户口簿来到涡北派出所找到所长,他马上就让户籍员给我办理了户口迁移证,其迁往地址为“陕西省西安市莲湖区庙后街派出所”。随后我又到县粮食局办了粮食关系证明。

事情办的就是这么的简单。总共没有超过两天的时间,我就把当时一个人赖以生存的户粮关系都已办妥。

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权力可以办事”的奥秘。

从此我由亳县迁往他乡,已不是亳县所管辖的居民,也与亳县脱离了一切关系。

1963年1月上旬,学校已经放假,学校老师纷纷离去,与家人团聚欢度新年。而我此时在亳县已没有什么亲人,孑然一身无一牵挂,在我即将离去的时候,心中最放心不下的,是我母亲和外公、外婆她(他)们的坟。此次一走远行千里之外,前途未卜,祸福难测,想必也是道路曲折,凶多吉少,不知以后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再次吊唁她们!

因此在我离开亳县的头一天下午,我在街上买了两刀黄纸和一些纸钱,前往汤王墓村去给老人家上坟。

时值寒冬腊月,北风凛冽,我走进位于涡河岸上的坟地。此时已是日头偏西,残阳如血……几只将要归巢的乌鸦在远处一片枯林上空盘旋聒噪!

坟头上长满了枯草,一片凄凉的景象。

我分别在两座坟前烧了纸钱,然后跪在母亲的坟前失声痛哭!

一时间昔日的往事又依稀再现……

十年前我母亲的音容宛在,平时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仍然记忆犹新。从我记事起,即使在那硝烟四起,炮火纷飞的抗日战争年代里,有了母亲的呵护和关爱,我始终感到是那么的幸运和安全。在三年内战中,1948年夏,我们由北平撤离到上海又由沪撤到福州,而后横渡海峡到达台湾。后来由台湾展转到舟山群岛,于五零年十月返回大陆,到达亳县……千里流浪,万里漂泊,历尽沧桑,饱受战乱之苦,最终回到故乡。

然而此时母亲却长眠于我这跪拜的厚土中,恍如恶梦,痛不欲生!

——当年我们部分国民党军人家眷,由台湾被遗送到舟山群岛,困居于定海城,生活艰难,度日如年……但我母亲仍不失善心还对春生一家那么的关爱和帮助,直至我们离开定海。万万没有想到两年后我母亲因病去世,我也和春生他们一样失去了亲人成为孤儿。

但是春生他们后来留居舟山,还有兄妹姐弟四人相依为命,而我在亳县却一人长期四处飘零……

母亲去世后,八年漫长不堪回首的求学生涯,让我历经磨难,身心交瘁。

六零年辍学,造成学业半途而废,最后混得连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向人乞食,遭人嫌弃!辜负了母亲过去对我的养育,对我的期望!

我悔恨!我伤心,我痛不欲生。

我长跪在母亲的坟前失声痛哭!请求母亲宽恕我这个不孝的儿子,以后我要立志图强……

今天给母亲上坟,跪拜娘亲!告诉她不几天我就要离开在此生活十二年的亳县,西奔长安谋生——即使人生道路上布满荆棘,坎坷不平,前途莫测,天空闪电雷鸣,*都向我打来!我也要继续生存,挺起腰杆来做人。

这时天色已暮,村里农家的房屋上烟囱里冒起了袅袅的炊烟,人们开始在做晚饭。

我拖着已被冻僵,麻木疲惫的身子离开坟地,沿着涡河边上的土路,步履蹒跚地朝着五里庙小学走去。

此时天昏昏、地沉沉、大雾蒙蒙……背后又传来了乌鸦凄厉而又枯燥的叫声。

我身上冰冷,心已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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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户口迁移 被困西安(二)

更新时间2008…7…6 14:07:29  字数:3338

第二节

1963年1月23日(即农历腊月二十八)早晨,我怀揣着户口和在五里庙学校临时代课积攒下来的二十几元钱,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一床薄被,两件单衣),肩上挎着一个已经褪了色的旧书包,里面装着《唐诗三百首》、《宋词一百首》、《李白诗选》、《杜甫诗论》和新近才出版的1、2、3、4、5……《中华活页文选》几本书,以及我的几样洗涑用具。在一个冬雾弥漫的天气里我离开了亳县五里庙小学,匆匆向北走去。

从此我便踏上了一去不返流浪大西北的人生路……

亳县位于安徽省的最北部,它像一只牛角一样插进豫东地区。由于地处偏僻,直至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境内还没有一寸铁路。如果需要乘火车到外地,必须向北行走七十公里才可到达河南商丘车站搭车。这里也是十二年前,母亲带领我们由台湾返回大陆,于1950年10月从上海乘火车经南京,蚌埠到达商丘而后返回亳县的。在亳县生活十二年后,我家破人亡,多遭磨难,无法生活被迫迁出户口,流落他乡……

我从亳县步行了七十公里,在第二天的下午才来到道北(铁路北)朱集子——商丘火车站。当年我们由东南宝岛返回中原,而今是我独自一人由中原流浪西北,东来西去商丘都是我的必经之地,似乎我与商丘有种不解之缘。也让六年前亳县花戏楼旁的瞎子算命的说对了,最终我还是向西飘零。

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闹得国民经济萧条,农村劳动力丧失,人们的生活苦不堪言。尤其是黄河以南、以东的鲁、豫、皖三省交界地区的农村,一到冬末春初青黄不接的时候,这里常有人外出讨饭。其中以兰考等地较为严重。

当我来到商丘火车站已是脚上打泡两腿酸痛,筋疲力尽,疲惫不堪了。走进售票室买了一张当天晚上七时开往西安的慢车票,本想到候客室里休息一下,但是不大的候客室几条木椅子和地上都挤满了人。有的干脆歪倒靠着或枕着自己的筐子、行李横七竖八地倒地而睡,室内的烟味,汗味,臭味混合在一起,空气污浊,气味难闻……时而还有几个衣服破烂,面色憔悴的老人和孩子,端着破碗伸着枯瘦的黑手在候客室里走来走去,向别人乞讨食物和钱……

看到此景,心里十分沉重,一阵酸楚!我在里面不愿意多待,急忙退出候车室又回到车站门前。

此时我又渴又饿,饥肠辘辘,走到一个打烧饼的摊上用四两粮票和两角钱买了两个烧饼,坐在一个台阶上准备充饥。没想到突然从我背后跑过来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他又瘦又黑的小手从我眼前一掠,我手中的烧饼就不翼而飞了,到了他的手里。乞儿边跑边往烧饼上面吐唾沫,还不时地回头望着我是否在追他。

——他瘦如刀削的面颊,黑青凹陷的眼窝,油污褴褛的衣服和那抢走我的烧饼时落荒而逃的神色……已使我心碎,眼中含泪!

我禁不住地向他喊道:“你别跑……小心路滑摔倒!烧饼我不要了”。

然而他根本不听,跑到马路的对面远远地站住,双手捧着烧饼在狼吞虎咽地吞食,还不停地朝我这边张望……

常言说饱汉不知饿汉饥。他这是饿娃也不管我这个饿汉的饥啊!

此时站上铃声在响,由徐州开往西安的445次慢车将要进站。人们蜂拥到剪票口,如同潮水般地涌向站台。

随着一声笛鸣,列车驶进站道,人们像炸了窝的黄蜂一样朝着刚进站还没停稳的车边拥去,呼喊着,吵骂着,背着、拎着、抬着各种各样的包包、筐筐,在商丘的站台上,顺着刚停下的列车奔跑呼喊,要冲进车厢。有人拼命地朝车门拥去,有人着急地从窗口递东西翻窗上车,人群中还不断传出“我的鞋子掉了”“我的帽子不见了”的喊叫声……

这时列车仿佛不是人们的运输工具,而是成了大家进攻的目标,攻克的对象,为其拥挤,为其相争,为其拼命,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今晚在商丘车站乘车确实让我开了眼界,似乎在此看了一场“星球大战”。

经过十几分钟激烈而又疲劳的大战,多数乘客已经上了车,站铃一响,火车开始徐徐运行;但是站台上还是拉下了一些没有挤上车的人,他们只有眼巴巴的望着西去的火车兴叹!在此等下去再赶下一趟车了。

此时火车已经驶出商丘,前面就要到达民权、野鸡岗和兰考,列车像一条巨大的长龙不停地喷吐着粗气,在这天寒地冻的黄淮平原上爬行……

先前经过一番较量刚刚挤上车的乘客,此时还在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多数人坐在座位上或倚靠在放在过道边的行李上休息。但这时仍有几个人在为争抢座位和摆放东西而相互对峙,吵骂不休,以至于大打出手,一时间车厢内又上演了一场“星球大战”,引起了一阵骚动!谢天谢地幸亏是在一个饥馑的年景里,这些人还没有吃饱肚子,要不然几个人上前制止,岂能让这种“窝里斗”善罢甘休!

上车后,我坐在一个靠近车窗的座位上,心情苦闷,倍感凄凉!时而把脸贴近玻璃向外张望……虽然此时窗外已经降下夜幕,大雾茫茫,但是我还是想在这即将离去的时刻再看一看这古老而又丰厚的中原大地她那夜幕迷人的景色。

我和身边这些外出的农民们不同——他们虽然在入冬时就出来外面乞讨食物,但是在这除夕之夜(1963年1月24日,即农历十二月二十九日,因为本年十二月小,当晚就是“除夕”),他们匆匆忙忙,归心似箭,再有几站路要不了两个小时就可以到家和亲人团聚,共度春节!虽苦也甜。

在这“除夕”之夜,他们是由外面往家走,而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却是由亳县流向他乡!当时前途渺茫,吉凶未卜,不知道我的户口迁移到西安能否落上?今后我的命运如何?又要流落到何方?这一切对于我来说还都是个未知数。

由徐州开往西安的445次列车,是下午由徐州开出,次日夜间到达西安已是深夜十二点了。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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