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种尚品乃医术大师炼制而成,恢复的气血以及内力可不是一般的丹药能比,它配方千金难求,材料更是,特别适合没有带医者在身边的她们。
你说为什么这么贵她却这么大方?切,她们藏剑山庄穷得只剩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立冬
有了外力的帮助恢复,穆杏林幽幽转醒,一眼就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在交流。
“杏林!”
第一时间发现他醒来的傅青岩连忙过来扶起他,“觉得怎么样?”
穆杏林拿起身边的白笛水月无间加上两次长针,“没事,就是有些气血不足。”
傅青岩总算是松了口气,颤抖的手也牢牢地定在了穆杏林的肩膀上。多亏了叶瑕飞女侠的帮忙,他的内力也在慢慢的恢复了。
叶瑕飞脸上满是笑意看着穿着熟悉的服饰的穆杏林,“没想到你也来了这里。”
穆杏林停下白笛,湛黑的眸子望过去,“我也是。”我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叶瑕飞耸了耸肩,“许久未见,你好像什么都没变。”
这人依旧如同以前一样,仿佛晴昼海的隽秀风光,气质未变。
叶瑕飞指了指放在身边的泰阿和千叶长生,“我是被泰阿带过来的。”
原来,她本来还在得胜归来的军队里要去见分别许久的秀秀,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光芒把她卷了进去。泰阿带着她从光圈里落下,劈开了这座山,却在岩壁上再也拔不下来。
她怎么可能舍弃自己多年来随身携带的宝剑,而且回去的方法很有可能就在泰阿身上。
直到内力排斥消失不见,她还是守在泰阿的身边,可是泰阿的动静太大了,它也在排斥这个世界,这种异动引来了太多人的注意。本来她想一直守着,可是实在是太闷了,而且泰阿怎么可能顺从这个世界的人,于是她就放心下山去逛了。这附近就几家客栈,她就一路问路跑到了县上去玩。于是她时不时出去,又时不时回来。碰见想打她泰阿注意的就狠狠揍一顿,没想到这一次出去再回来,泰阿已经安分了。
她就连忙上山来,洞口被封住她就一击破开洞口进来。
可没想到,穆杏林也在这里。
“既然你也在这里,泰阿也安静下来了,说明应该离回去不远了,你要不要同我一起走?”
话刚说完,见到穆杏林没有回答她就明悟,继续道,“把傅青岩也带走啊。”
穆杏林感觉到身后人的紧张,摇了摇头,“我们会被这个世界排斥,青岩过去后,也许也被排斥着。他内力不同又学不了我们的心法,遇上危险我只会离经易道,保护不了他……我不想赌。”顿了顿,“况且。”
“你还不知道吧。”
“我其实已经在长安死了。”
“能在这个世界活下来,冥冥之中都是安排,回去之后会不会被那边排斥?会不会其实我只能在这边活下?这些都不提——我在那边已经是死人的身份了。”
叶瑕飞一直都沉默地听着,傅青岩也是,静静坐在穆杏林的身边,沉凝不语。
初遇穆杏林那一天,他浑身是血。
一切都说得通。
“为什么他们都死了,而我却还活着?”
“偷生了,还是逃跑了……这个世界的事只有你和我知道,谁能作证?”
穆杏林温雅一笑,“就让我自私点,留在这里,陪着他。”
他没有指名道姓,可在场人都心知肚明。
那个他,就是傅青岩。
叶瑕飞突然潇洒一笑,“我懂的。”她抚着自己的两柄剑,想起了那个人的两柄剑,“就好像我一心想要回去,是想要见她一样。”
“遇见你的事我不会说的。”
穆杏林回握住旁边那人的手,“谢谢。”
平白给那些已经过了好多年,也接受了他死去的人一个不实际的念想。
他们都有了他们的生活,他也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归属感。
泰阿忽然在穆杏林这句话后金光大亮,剑身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起来,叶瑕飞正要伸手去安抚,却见泰阿‘咻’地飞向了那面光洁入境的岩壁。
洞顶射下的那一线光芒重合到了岩壁上,光芒一时刺眼到让人无法睁开双眼。
叶瑕飞站起来,手中已经拿起千叶长生,她潇洒地冲穆杏林二人挥了挥手,“走了。”
然后走向光芒。
傅青岩低头温柔笑着,手中交缠握紧了穆杏林的手,他的心底仿佛永远的安心了。
谢谢你,为我留下。
穆杏林抿了抿唇角,大拇指摩挲着安抚他。
“内力怎么样?”
“已经恢复了,不用担心。”
突然,心口一阵疼痛,穆杏林眉头一皱,旁边的傅青岩像感觉到了什么,转头一看,岩壁光洁如镜,叶瑕飞人已经消失,一切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一样,除了洞顶上射下的那一束光线。
“杏林!”
穆杏林直直地倒了下去,傅青岩没来得及拉住,就看着人两眼一闭,昏倒在地。
山洞洞口乍然轰响,众人纷纷打起精神看去,就见到一个人抱着另一个人从里面慢慢走出来。
有人往里看了一眼,“神剑不见了!神剑被他们抢走了!”
傅青岩眉眼凛冽,将昏迷着的穆杏林轻轻放到石堆上,长剑出鞘。
……
“你什么意思?”
“病人像是重伤昏迷可是又不像是这样,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请另寻名医吧!”
“对不住,这位公子的病情……”
“听闻江湖上有一名白笛神医,或许他有法子吧。”
白笛神医……可不就是他吗。
他自己都成这个样子了,怎么救自己。
傅青岩心凉地背着穆杏林出了这家医馆,外面飘着点点小雪,他求了路人,给穆杏林身上的大氅拉好盖住了侧脸。
傅青岩自己根本不懂医,从乐县到周边的数个县,遍寻大夫无果之后,他第一想法就是请宫内的御医帮忙,他带着一直昏迷不醒的穆杏林,从水路继续北上。
怕穆杏林不舒服,他一路都没敢松开手,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因为水路的不稳让他磕到哪里。只是穆杏林就像空有一具躯壳,他有呼吸有脉搏,却饮不进水听不见旁人的话。
时间一久,傅青岩惊恐地想喂他喝水,却滴水未能喂进。
他不知道有多害怕。
明明是你把他送到我身边的,现在你又想把他夺走吗?!
待京城一到,已是整整三十五天。
三十五天……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久都不进食呢。傅青岩心凉如冰,不管不顾地将人抱下船。
立冬已过,快到冬至了。可是这个人,却还是没有醒来。
旧友的住址没有变,旧友的妻给他塞了个手炉,就让旧友陪着他坐上府邸的马车,前往宫门。傅青岩把手炉放到怀中人的手中,神情恹恹,旧友不敢多问,掀开马车帘子,催促了马夫一句。
细雪下得更大了,马蹄将路面上积雪溅起。挂着府邸官徽的马车在京城道上通行无阻,路人纷纷回避。
宫门一至,守门侍卫将马车拦了下来。宫门之内,除皇室之外,皆要下马步行,不得带锐器,宫禁时辰不得入内。
傅青岩一语不发地将昏迷不醒的意中人抱紧在怀里,就这样下了马车。
旧友跟着下了马车,出示了身份象征。
宫城的红墙青瓦上积了一层白白的雪,傅青岩抱着人,在雪中快步行走着。两旁有宫人在扫雪,好奇看来,就见朝中权臣跟在一个黑衣人身后,伸手替他打着伞,黑衣人面色阴冷,使无人敢与他对视。
他怀中似抱着一个人,却让黑色大氅好好地挡住了所有风雪,护他安然。
嗒嗒的脚步声在宫道里响起,磨在还未扫去的雪里沙沙闷响,宫人目送他们离去,身影消失在两旁的红墙与一地的雪白尽头。
怒吼在内殿中响起。
“要你们有何用!!”
傅青岩静默着摩挲怀中人的手掌,苍白得毫无血色的手掌冰冰凉凉,比他以往的时候还要冷。
盛明远发怒完,看到这幅画面刹时冷静下来,“你们谁知道京城里有什么医术高明的大夫?!记住!医术要比你们高明的!别给朕说些猫猫狗狗的!”
御医们面面相觑,总算有个人站了出来。
“臣、臣知道!明皇祖身边的钟老御医数月前回到了京城里,只是……有过一面之后,钟老御医就不知去向了,臣不知道他现今在哪!”
“找!给朕找!”
幸不是毫无结果,派出去寻查的人纷纷传了消息回来,钟老御医人曾经出现在边防一座小镇内,后来一路北上,回到京城与老朋友一聚后没有离开,而是在京中老镇住下了。
只是钟老御医早在明皇祖在位之时便告老辞官,今上的人手去请时,钟老御医称自己年岁已高,力不从心。
说到底,就是不想来呗。
傅青岩听了之后直接带着穆杏林找上门去,就算要求上上百次,他也会为了那一点治好穆杏林的希望去求那位老御医。
他甚至直接买了老御医家旁边的院落,打定了就算老御医拒绝他也住下了。
老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但也没有让他白买了院落。
“咦?是你?”门后的老者惊讶地看着。
那名钟老御医,正是曾经因为穆杏林来找过自己的那位老大夫。
没有意外的,钟老御医收下了这个病人。
而傅青岩也终于得到了一个答案,令他安心的答案。
钟老御医的诊断结果与其他大夫的不同,也十分奇怪,可值得信服。
“他身上的情况很玄妙……你不用担心,你所需要做的只有一个字,等。”
“若是你想为他做点什么,大概就是继续帮他擦洗身子照顾他,然后等他睁眼那一天。”
“我不是说些好听话让你放宽心。他身上没有重伤,脉象也平和,只会大吉。不过身体很奇怪地呈现死相,但无需担心,从他昏迷至今过了这么多天,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出问题不是吗?”
傅青岩相信了,心一落,人也是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尽头
“杏林,快来。”春风欣然,卷起簌簌落下的花瓣,打着旋又轻轻放下。阳光正好,穿透了紫色繁花古树,花骨朵间透下的斑斑点点,衣袖一摆一摆,光晕映在肩上,随着人抬起头,辉映于眸中。
穆杏林对树下摆着棋子的人笑了笑,“师父,涟风还在找我。”
“那孩子啊,其实根本不适合离经。”师父自顾自地说道,手里把落在玉棋盘上的花瓣拂去。“你看,自己学不好吧,来找师兄教了。”
穆杏林无奈地笑,“教师弟本就是师兄的职责,师父你只是因为自己下棋的棋友要被抢走了,才说出这种话来的吧。”
“师兄!”
远远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少年满脸笑容,在阳光下仿佛要消融般亮眼。
“涟风来了,师父你可不要说什么气话。”
少年从身后拿出了什么,朝穆杏林晃了晃,手里的‘落凤’泛着萤火一般的绿光,“瞧,师兄,看我拿到了什么。”
穆杏林黑眸一沉,面容温雅不变,伸出手去抚摸着师弟的头,“涟风很厉害。”
他不需要回头,就知道石桌边上的师父变成了一个牌位。
这个梦境他梦到上百次了。
第一次梦到的时候他没有发现,直到对面下棋的人突然变成了牌位,他捏碎了棋子问跑来的涟风,涟风却扬着落凤跪在了自己的面前。
他失了魂地离身而去,却哪看得到自己在哪,石桌上牌位清清楚楚,一个是师父的,一个,是自己的。
冗长的梦像铺天盖地的黑布,一次又一次,纠缠着无法离去。
“杏林,快来。”
穆杏林回过头,微笑着应了一声,“好。”头顶上花树纷繁,似梦似幻。
师父落了子,“涟风呢?这孩子不是说要来问你利针的事情吗?”
穆杏林走到石桌边坐下,耳边错觉般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念着什么,那声音是在梦境循环了一遍又一遍,不知多久后出现的。
他知道那个声音是谁。
白子轻轻落在黑子的旁边,穆杏林摇了摇头,“师父,涟风他长大了。”
师父愕然,“长大?他懂事了?涟风不是一直很懂事吗?这又怎么说他长大了?”黑子落下的悦耳声音,“哦哦,你是不是想说,那孩子有了喜欢的人,然后长大了?”
穆杏林错过了逼近的一步,而是把白子下在了空旷的地方,“师父最近棋路高明,徒儿自愧不如。”
“高明什么,许久都没和你下棋了。”
穆杏林把白子又放回了棋罐里,“那师父你看看。”
师父眯眼往棋盘上一看,“哎!这可是我第一次赢你!”
穆杏林轻笑着,开始收起棋盘上的棋子来。
“师父,涟风真的长大了。”
盛着黑子的棋罐清脆一声落在地上,棋子落了一地,玉石相击。师父皱了眉苦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伸手去拾棋盘上的黑子,“那你呢?”
穆杏林把棋盘上最后一颗白子收好,棋罐盖好。“我很好,师父。”
耳边呢喃般的念诵声还在温柔地继续,穆杏林把棋罐往棋盘中央一摆,“我过的很好,师父。有了喜欢的人,有了长久下去的愿望。”
“这样你还不放心吗?”
地上的黑子不知何时已经回到棋罐之中,被端端正正地摆在了白子棋罐的对面。
“我放心了。”
花树,石桌,人,棋子,如夜尽天明后的黑暗,尘散。
“师兄!看我得到了什么!”
穆杏林温和笑着,“涟风,师兄要走了。”
笑容僵在小脸上,身形骤然拔高,风神俊秀的男子凝着眉,“师兄要去哪里?”
“去容得下我的地方,去我想去的地方,去我喜欢的人在的地方。”
男子一步步朝他走来,到了身前还未停止,穿透而去,站定在他的背后。
“我知道了,师兄。”
“再见了,师兄。”
耳边的念诵声远去,穆杏林低头看自己,一点点,一点点地念散,人散。
终于与怀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