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吴飞跟屁虫似的跟了过来。
后妈万桂枝在,连带吴越对吴飞也没太多好脸色,只是嗯了一声。
“方主任,你别逗了,你那酒量我妹妹可告诉我了,一斤半起码吧?”万桂枝蹲着身子去拉方建华。
装,没法装下去了。方建华只好一骨碌爬起来,哭丧着脸对万桂枝说:“桂枝姐,你才逗昵,你儿子是吴书记,找我办事干嘛?”
他不是我儿子,这话她不敢说,他是我儿子;她好意思说吴越也不肯承认,万桂枝只能尴尬的笑笑,“跟你说了,他在劳改队上班。
你咋还搞不清?不肯帮忙就算了,编这些多话出来。”
“桂枝姐,你这干嘛呢,你儿子真是袁桥镇党委副书记,我上司的上司。你这个玩笑可开的一点也不好笑啊一一”方建华捶胸顿足。
“起来说话。”吴越摸出香烟点了,把烟盒一拍,“大小也是个干部,这个样子威何体统!”
方建华一哆嗦,赶紧站起来,磨磨蹭蹭挨到吴越面前,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中午没公务接待,谁允许你喝这么多酒的?醉醺醺去上班?最近群众反映河道污染,时常有黑水死鱼,你去查过没有,给群众答复没有?”吴越一手夹着烟,一手点着方建华,他一点,方建华马上点头,嘴里说着是、是、是j“背后议论领导,这可以啊,但是一个领导贪不贪,你说了不算,要上级纪检部门调查作出结论才算数。”吴越换了姿势,不再看着方建华。
“吴书记,我刚才真是酒多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论起来我还是你妈的妹夫.“嗯一一”吴越转过脸,脸色一沉。
方建华不知道他那句话说锚了,傻愣着。
“小越,你调回平亭了,还当上了袁桥的副书记?”直到此时,吴庆荣还是半信半疑。
“回来大半个月了,工作忙,也没告诉你。”吴越把烟盒递给父亲。
一旁吴飞眼馋的看着中华烟,吴越笑了笑,把烟盒也递给他,“小飞十九了吧,算成人了,今天爸爸生日,我同意你也抽一根。”
“嗳,谢谢哥。”吴飞喜滋滋拿了一根。
嗨,老娘还没同意,你同意算啥?万桂枝想反对,再一想,今非蕾比,吴越是副书记了,吴飞以后还得靠他,也就没敢吱声,自觉的进了厨房去炒菜。
“吴书记,你们一家团聚我就不打扰了。
我这就去企业转,落实你的指示。”方建华实在搞不清这一家子的情况,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只得硬着头皮开口。
“嗯。”吴越挥挥手。
“吴书记,你放心,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我.“去吧。”吴越脸一板。
“嗳!”方建华如蒙大敖,皮球似的滚走了。
“哥,我有个事求你帮忙。”看到吴越脸色好看了些,吴飞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说话。
吴越停了筷子,看着吴飞,“啥事?”
厨房里,万桂枝站在门边,耳朵竖起紧张的听着厅堂里说话。
“哥,我马上要实习了,我想去袁桥的厂里实习。”
“去袁桥干嘛?那些厂长、老板用你,不是你有才,而是看我的面子。”吴越夹了一块猪耳朵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万桂枝心里一紧,手里的锅铲险些也抓不牢。
“小越,小飞也没啥真本事,不去袁桥,他能去哪呢?”吴庆荣插了一句求情。
“去元亨。”吴越又夹起一块猪耳朵。
“谢谢哥,元亨好啊,咱们市里鼎鼎有名的大企业,方董还是哥的好朋友呢。”吴飞喜形于色。
再怎么说也是兄弟吧,万桂枝也放心了,炒起菜来分外有劲。
“先别谢我。你去了下车间从普通实习工做起,有本事,谁也挡不住你上进,没本事,给我老老实实干个三五年再说。
“嗳,嗳!”吴飞连连点头。
吴庆荣给了吴飞一个爆栗,“嗳什么暧,你哥的话记记好,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又给吴越倒酒,“你哥今年才十足二十五岁,就是镇委副书记了。你呢,我要求不高,到了二十五岁,起码也要当个车间主任吧。要不成,看怎么我收拾你。”
父亲是真心为他高兴,也为他不因为万桂枝的缘故跟吴飞计较高兴。看着两鬓斑白的吴庆荣,吴越的心突然软了一些,暗自思量,以后是不是该改变一点?
几乎就在同时,失魂落魄的凌博山出现在另一座城市一一震泽的一个小饭店门口。
他是今天早上九点多接到钟焕良电话的,电话里钟焕良就说了一句话:凌书记,我对不住你了。接着,电话里传来一阵噪杂声,就挂断了。
十点多,袁桥传来消息,说钟焕良外逃被抓了。
听到这个消息,凌博山只是苦笑了一声,他没有返回党校的课堂,而是独自一人回到宿舍,摊开纸笔,写了一张请假条,然后夹着公文包走出了党校,沿着马路,漫无边际的走着。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想到他的爱人,一位善良贤惠的政府普通办事人员,想到他可爱的儿子,稚嫩的童音和甜甜的笑脸。
想到他走过的路,彷徨、奋斗、付出、收获,最后他想起了钟焕良,他不再想下去了,平亭市里的一套房子和七八十万现金足够他失去十多年自由了。
他脑子又乱又痛,昏昏沉沉就像阴沉的天气,压抑而无奈,像是恶梦却又清醒的知道他自己不在做梦。
最后,他走进了一家小饭馆,点了一桌子菜和两瓶白酒,在店老板惊异的目光下,吃光了菜、喝干了酒,躲进狭窄的卫生间掏心吐肺的呕吐。
“你吃的太快、太急了,终究会吐的。没事,吐出来就好了。”好心的店老板轻轻帮他拍着背。
吐出来就能好?他惨笑笑,推开店老板的手,走出店门,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先生,去哪里?”出租车司机问。
“回家。”他说。
“家在哪里?”
“平亭。”
车子开到半程,凌博山酒醒了,掏出手机,拨了妻子的号码,没等拨通,又赶紧按了。
闭着眼,躺在车座上,凌博山想了好几分钟,一笑,摇摇头,翻开电话号码簿,对着一个号码按着手机,其实这个号码他闭着眼也能按得出。
号码是平亭市市长任常寒的私人手机号,凌博山说了一句话,“任市长,我想见你。”
任常寒也只有一句回答,“好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二十多分钟后,凌博山进了平亭市委市府大院。
“凌书记,你来了。”门卫打了个招呼。
凌博山笑着点点头,往常他只是点点头,这次他却停了下来,还摸出一包烟,拆开,递了一根过去。
大楼八层最西面一间是任常寒的办公室。
这个地方凌博山不知来了多少次。每一次来了回去时都是任常寒送到门口的,这次,任常寒没有送他,送他的是秘书小欧。
凌博山没有难过,他分明看到任常寒一脸平静背后自勺痛苦。
站在通道的玻璃窗前,凌博山点起一支烟,贪婪的看着窗外平亭的街景,在某一座楼里,还有他的家。
“凌书记,纪委范睿斌书记还在等你呢。”欧春林有些担忧,他时刻警戒着阻止凌博山作出破窗跳楼的举动。
“欧科,我没事,你放心吧。我只是想好好看看平亭。呵呵,也许我要许多年以后才能再看见它了。”
凌博山回头一笑,这笑容很冷,一直冷到欧春林心底。
128章双雄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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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委书记凌博山被市纪委双规的确定消息很快传到袁桥。
整个下午,袁桥镇政府一片混乱,市建设局的规划现场会取消了,外经办预定来考察的外商转道去了别的乡镇,一些需要书记拍板的事也只得搁置党委政府没了主心骨,许多人就像提线木偶被割断了线。
董辉的手机响个没完,他手下的一批人已经提前开始表示祝贺了,原本一些摇摆观望的人也赶紧隐晦的表明投靠的态度。
千年媳妇熬成婆,纵观整个平亭官场还有哪个比他更适合当这个镇委书记?袁桥能有今天的格局,今天的规模,他功不可没。不客气的说,前任党委书记诸浩波高升平亭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完全是踩在他的功劳薄上去的,如果倒霉鬼凌博山不东窗事发,说不定过个一年半载也上去了。
为什么他们能上,自己却只能原地踏步?
还不是没能先坐上镇委书记的位置么?诸浩波身体一向不太好,这南下、北上招商引资都是他一人抗下来的。凌博山没有来时,风传他要当袁桥的党委书记,可是最终不过空欢喜一场。这他妈太不公平了!董辉为自己愤愤不平起来。
事不过三,万一这次?董辉在脑子中迅速把潜在对手的名单梳理了一遍,想来想去实在找不出一个足可称为对手的,这才心满意足的倒在大班椅上,美美的抽着香烟。
他没有打电话去问许斌,越是关键时刻越要表现出沉稳大气,这才是一把手的样子嘛。
他也不担心许斌会不去为他争,毕竟谁掌握了袁桥,就等于未来在市委常委会上多掌握了一票。
吴越的办公室也没断过人,秦钰辰、陶旭辉、许世朝、严美香都来坐过一会。
谈话千差万别,议题却有些相近:凌博山实在有些可惜,若是从执政水平出发,他当这个镇委书记远比董辉要强。董辉搞经济有一套,但要掌控全面还差了些。袁桥日后的走向令人担忧。
等办公室终于清静下来,吴越也不由浮想翩翩,他没有去想如果自己上了书记这个位置该如何如何,这是不现实的事,地方官场和监狱系统还是有较大差异的,干部的提拔升迁任职年限是个重要的考量。
他只是回想几年前在平亭监狱和朗鸿寒的对话一一背景、手腕、权谋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自身要硬气,不贪不占,才能立于不败。
背景、手腕、权谋,凌博山不缺,但一击而渍的事实,恰恰印证了‘胡鸿寒的话是有道理的。
自身不过硬,披上厚甲也挡不住重击。那么他的弱点在哪里?吴越托着下巴,一手拿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无意义的字符。
下午四点,袁桥召开了没有党委书记自勺党委会。
会议室里,八个党委委员备怀心思,等待平亭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徐可中的到来。
徐部长来此的目的,大家部很明白,不外乎传达常委会的决议,宣布袁桥党委书记的任命。
董辉一改往日会议前的谈笑风生,默默看着面前的文件,时不时抬起头目光巡视一遍会场。穿惯了夹克的他,还特意换了一件深色的西服,打了领带,摆出一副深沉严肃的模样。
会议桌是大椭圆形的,除了几位副书记座位不变,其他党委委员都是胡乱坐的,关系好一点就靠的近一点,也方便私下交流。
许世朝插在吴越和陶旭辉中间,手肘轻轻推推身边两位,用嘴努努,示意他们注意观察董辉。
陶旭辉笑笑,在纸上写下“沐猴而冠”,推给许世朝。
许世朝皱着眉头,写了“老子看不懂”,传给吴越。
吴越侧脸朝陶旭辉一笑,拿笔写下“一针见血”,许世朝看了,在他原先写的后面加了“老子更糊涂了”,又塞给陶旭辉。
陶旭辉摇摇头,抓起纸片,揉成一团。
不一会儿,有工作人员跑进来说徐部长到了。
“同志们,大家出去迎迎吧。”董辉率先站了起来。
许世朝嘀咕了一声,“妈逼,还没宣布呢”没等他再说,吴越一根香烟递到了他嘴边。
“同志们等了好一会吧。”徐可中笑着先和董辉握手,接着走了几步仿佛其他人的手臂是摆设,径直来到后面一点的吴越面前,伸出手,“小吴书记,你好啊。”
“徐邹你好。”
“最近你干得不错,常委会上两位班长都表扬你了。”徐可中松开手,手一挥,“同志们也坐吧。”
董辉书记,吴越镇长?徐可中这个话里似乎包含了这样的信息。董辉上不意外,吴越上,就有点火线提拔的味道。这个结果倒是出乎大家事先预料的。
“同志们,凌博山的问题还在调查中,这个教训很深刻呀。”简单几句开场白后,徐可中迅速向切入正题,“袁桥镇的工作暂时只能拜托董镇长和吴副书记两位了。‘接下来该是组织任命了吧,董辉微笑,翘首以盼,哪知道,徐可中话题却转了,大谈特谈干部的思想教育,压根没提起还有什么人事任免。
董辉愕然了,他是党委第一副书记、镇长,没有新的党委书记过来,由他主持日常工作本是顺l里威章的事,为什么讲得这么含糊?
是不是又出现了什么变化?
这么一想,他哪里还坐得住?借口上厕所,跑回了办公室。
“许书记,市委这个举措我有些糊涂。这么大的袁桥镇,党委政府工作干头万绪,二人负责,该听哪一个的?许书记,这不是开玩笑吗?”
“暂时坚持一下吧。”电话里,许斌似乎有些疲惫,兴致也不高,“该负责的不可松手,该表现的不可怯场,一比较不就出结果了嘛。我会随时关注的。”
会议室里,左等右等没见董辉再过来,徐可中明白,董辉对他的交代有看法,不免有点恼火,仗着市委有个人,闹情绪闹到他面前来了。他只是奉命传达,又无权作出决定,有本事叫你背后的人挺你啊。
今天紧急召开的常委会上,俞夜白和任常寒的意见高度统一,两位班长一联手,许斌浑身本事也翻不起风浪。与会的常委们心里雪亮:两位班长绝对不容许袁桥成为许斌的后花园。
尽管许斌在平亭的势头隐隐盖过市长、书记,可那是暗地里的,明面上,他还不得不屈服。尤其在常委会这种场合,有心和他一体的常委也有顾忌,因为上级下来考察班子,首选参考的意见就是市长、书记对班子成员的看法,而不是许斌个人的看法。常委都是官场上打拼多年的人精,谁愿意为了一个科级人选公开得罪市长、书记?何况这个袁桥的一把手又和他们丝毫不搭边。
徐可中心里不痛快,索性长话短说,几十分钟就结束了会议。
本来会后,他还准备找董辉、吴越分别谈话自勺,现在也省了,只是嘱咐了吴越几句。
“徐部长,组织委托责任重大,我怕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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