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没关系,都是老朋友,晚一点也无妨。”
吴越坚持要去,自然没人再阻拦,关押点说有些远,其实大半个小时车程也到了。
这是一个旧小区的自行车车库,小区原住户基本都搬离了,车库也就空置了下来。
车库门上着锁,门口站着两个神色警惕的年轻人,走近些,可以听到里面隐约传出的读书声。
项维涛上前跟两个年轻人说了几句,一个年轻人赶紧打开门锁。
吴越走进去,看了看:约摸三十多个平米,半个摆放了长条桌,十几个人坐在长条桌前,每个人面前都摊着书和纸笔:半个放着一张张凌乱的地铺,地铺上都是些脏兮兮的衣服及生活用品。
车库里光线昏暗,空气浑浊,散发出一阵阵难闻的气味。仔细看,车库最后面还有个拐角,隔威了一个房间,里面壳着灯,似乎有几个在里面。
也许见惯了入来人往,这十几个人看到吴越几个进来,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读起面前的法规读本。
吴越快步向亮着灯的房间走去,站在窗前看进去:一个中年人被反铐在椅子上,另外两个人正在问着什么。
吴越抬手敲了敲门,里面一人走到门边开了门,虽说不认识吴越,可见到项维涛老实的跟在后面,知道是市里的领导到了,慌忙问好。
“这是什么情况?”吴越指了指反铐着的中年人。
项维涛赶忙把吴越、李新亚的身份介绍了。
“吴书记,他叫王爱根,十多年前儿子挂水过敏死了,当时已经处理过,可他认为政府处理不公,从那时起就一直上访,这次他偷偷来京都,图谋在部委门口实施自伤自残的行为________”
吴越摆摆手,打断汇报者的滔滔不绝,“把手铐松开。”
“吴书记,他有攻击性行为的。”汇报者劝阻道。
“把手铐松开。”吴越再次道。
吴越的声音很冷,汇报者有点手足无措,好一会也没打开手铐,还是项维涛上去帮忙才成功。
“你是王爱根同志吧,你好,我是池江市委书记吴越。”吴越递上一支烟,”你有什么冤屈不满,跟我说说。”
“你是一一市委书记?”王爱根没有接烟,浑浊的眼睛看着吴越,突然手一撑,站了起来。
边上的人一阵紧张,有几个甚至亮出了警具。
“嗯。”吴越很不满意地向两旁扫了几眼,那几个跃跃欲试的,立马安静了。
“青天大老爷呀一一”王爱根扑通跪地,拉住吴越的裤脚,连连磕头,一面哭号,“青天大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一一我儿子死得冤,我爱人工作也没了,我、我活不下去了一——,,“坐起来说话,慢慢说,我好好听着。”
吴越把王爱根扶起坐在椅子上,吩咐边上的人,“端杯茶来。”一面又是艮李新亚说,“李市长,你也一道听听。”
“青天大老爷一一”
“抽根烟,抽根烟。”吴越把烟递上去,这次王爱根接了,吴越又打着火,帮他点上烟,再给李新亚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王爱根同志,你们不需要青天大老爷,我们当干部的也不能做青天大老爷。
“书记,你这话,我不明白。”王爱根摇摇头。
“王爱根同志,你这一声青天大老爷给我很大压力呀,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群众却需要青天大老爷,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败呀,证明我们的工作存在了许多不足的方面。”吴越吐了一口烟,“群众宁可把希望给予戏文中的所谓青天大老爷,也不把信任给予我们政府干部,这里面有许多东西值得我们深思。如果这个社会要靠所谓的青天大老爷才能给群众以安全感,以声张正义和诉求冤屈的渠道,那么我们的政府就是不合格的政府,我们的干部也是不合格的干部。”
旁边的李新亚边听边点头。
外面的上访户听到里面的动向,也停止了小和尚念经,一个个转头看着吴越这边,任凭看管人员低声呵斥也不管用。
吴越回过头看看,“我们出去说,有些话我也要对这些同志讲一讲。”
看管人员赶忙搬来椅子,布置了一个简单的会场。
听说来得是市委书记和市长,上访户们沸腾了,车库里一片噪杂。
吴越抬起手压了压,“同志们,你们有什么问题要向我或是李市长反映,可以写材料递交给我和李市长。”指指边上的项维涛,“项处长,你具体负责口网。”
“好好。”项维涛立即表态。
“同志们很抱歉,这次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听你们反映问题,我来京都是为了池江即将开工建造的汽车项目,时间比较紧张,事情也比较多。但是回去以后,我会组织市委市政府相关部门的领导同志亲自听取你们的反映,我和李市长也会亲自接待你们的。这在池江要形成一个规章制度,那就是领导的接访日,每个月甚至每一周都会在固定地点,有部门领导和市委领导亲自坐镇接访,你们所反映的情况会及时集中研究处理的,处理意见也会及时反馈给你们。”
说着,吴越笑了笑,“当然,我和李市长接待的第一批,就是你们。今天是五月六号,四天后,也就是五月十号的上午,我和李市长会分别在市委市政府的接待室等着你们的到来。”
“吴书记,具体的领导接访日,回去后要开会确定下来。”李新亚接上话茬,“接访所汇集的问题,也要有一个具体的解决指标。”
“对对,要量化,杜绝推诿踢皮球的现象发生。”吴越表示同意,看着下面,说,“如果问题的解决,你们还不满意,我建议你们可以走法律途径去法院。在这里,我可以明确的表态,我支持民告官,也绝对不干涉法院的审理和判决。要是你们中有谁走出这一步,到时候我亲自去观摩审理。”
“但是在这里,我要强调的是,法律途径解决是最后一步,摆出事实依据,公正判决后,继续越级上访,那就是个人的认识问题了。政府也会依照相关法律法规给予必要的处理。”
“吴书记,你能确保法院审判公正吗?”
有上访户在底下问。
“公正都是相对的,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的公正,但是我会尽我的一切努力,保证最大限度的程序公正、审判公正,关于你们的审理情况和判决情况,都可以面对社会公开,有什么不公正,舆论会作出反应的,这一点请你们放心。如果说你们担心法院的判决,那么社会的反响将会作出你们希望看到的公正。”
“吴书记,你的意思,社会反响如果说不公正,我们还能继续上告?”又有上访户问。
“如果出现这个情况,那就是我的责任,我会召集有关方面的同志做专题的研究,会请你们参与,共同解决。”
“要是真能像吴书记说的那样,我们不上访也行的。”
吴越笑笑,“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一桩事实说话。”看着坐在第一排的王爱根,“王爱根同志,今天的时间留给你,说说你的事。”
“书记、市长。”王爱根一脸痛苦,“我的情况是这样的,我儿子小学一年级,就是十三年前的冬天,,这殷话,王爱根这些年说了不知多少遍,可每说一次,他的心都要痛,泪早就流干了,眼睛也早已哭坏,现在再有啥流出来,只怕就是血了。
吴越放下烟,认真倾听,脸色严峻,眼前这位中年男人无疑是执拗的性格,但是性格的扭曲和偏执大都是失子之痛引起的,当年有关部门的麻木和冷淡也是推手。
作为一起典型的医疗事故,当时的处理确实过轻了,也难怪王爱根至今不服气。
“如果你反应的情况属实,那么医疗事故的定性是正确的。处理不得当,这个我要等相关部门把以前的卷宗提取出来看后,才能给你明确的答复。”吴越征询身旁李新亚的意见,“挛市长,王爱根爱人的工作,应该恢复,她是幼儿园的保育员老师,因为丈夫上访受牵连,这不妥当。”
“是的,应该恢复。”李新亚沉吟道,“现在幼儿园公办的比较少,还有他爱人有这个心灵创伤,是不是幼儿园能够接受,还是个现实问题。”
“工种岗位都可以适当调整,他爱人安排进其他单位也行,王爱根同志嘛,先把低保解决了,毕竟还有个家庭要负担。”吴越看着王爱根,“你现在有个女儿吧?”
“后来生了个女儿,现在也读二年级了。”王爱根回答。
“失去了儿子,我知道你们夫妻很伤心,但是失去了也回不来,既然还有女儿,就应该把女儿放在第一位考虑了,好好生活、好好抚养女儿才是你们真正要做的。”吴越很诚恳道,“以前的问题,我们尽量帮你解决,尽量让你满意,但是你还是一位父亲,必须要履行一位合格父亲的责任,你爱人的工作,刚才我和李市长商量了,会马上给予解决,你呢,先解决一个低保,等到思想包袱放下了,我认为还得奋起呀,男子汉大丈夫,是家庭的顶梁柱,你爱人、你女儿都在盼着你、看着你。”
“吴书记,这些我不是没想过,可我一想到我那死去的儿子,一想到他死不暝目,我就啥事也提不起劲头。”王爱根擦了擦红红的眼角。
“我理解,我理解,丧子之痛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几分钟前还跟你撒娇,叫你爸爸,转眼就阴阳相隔,这份痛苦,相信在座的同志们也能体会。因为这一切本来可以避免的,如果孩子得的是绝症,那无可奈何一一”
吴越深表同情的叹了一声,说,“请放心,我忙完京都的工作回池江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你的问题。当事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当事单位该给予什么赔偿就给予什么赔偿,一切按照法律来办。”
“青天一一书记,我谢谢你,我们一家都谢谢你,我那死去的儿子更要谢谢你。”王爱根又要下跪。
吴越走过去,握住王爱根的手,“不要说感谢,我很惭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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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9章这几天,李新亚如同在云端飞
“刚才我已经跟大家说明了,有什么问题回去再谈。!你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家庭,有个成语叫‘因噎废食’,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上访的事而影响了整个家庭的正常生活。”吴越回过头看着十几个上访者,“以前的问题,我们市委市政府一定会秉公妥善解决,但是还得要学习向前看,生活会一天比一天好,未来也会一天比一天光明。”
“吴书记,接待那天,我的问题可是要请你亲自过问的。”有个上访户叫道。
吴越点点头,”可以,可以。我不是说了吗,今天在场的每一个都由我和李市长亲自接待。”
“这个地方退掉吧。”吴越把负责上访户的几位同志叫到身边,“以后池江的上访户,都请到市或区县的驻京办安置。现在这里的环境像什么样子?这种学习班,依我看就是变相的集中营!”
这话说得有些重,作为负责人的项维涛很是不安。
“你们的工作方式要变,工作态度更要变。”吴越看了项维涛一眼,“当然,主要责任不在于你们。有一点我很欣慰呀,你们至少是自己动手,我听说有些地方截访,往往动用京都黑恶势力参与。”
“吴书记,这种方式我们一直是禁止的。”项维涛小心翼冀地插话。
“必须禁止,这不是工作,而是犯罪。“吴越拿出烟递给项维涛和其他几位工作人员,“你们的工作很辛苦,这我也知道。每轮换一次都要三个月,这比海员出海一次时间还长,家庭、孩子都照顾不到呀。”
“吴书记,组织叫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这个没有挑挑拣拣理由的。”I页维涛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出现这种情况,归根结底是我们市委市政府的原因,我希望通过几次彻底的大走访,再把领导接待日扎扎实实搞好后,你们的工作压力会减低,只要池江真正出现和谐稳定的社会局面,上访也会成为历史的。
·丞※※豫璇避·每蠢·膏强强※※※※.量※.长·轴…j.※寮,§壤专每礤※※≈.≮壤※※※余松一已经在徽山驻京办餐厅包间等了半个多小时了,看到吴越走进来,站起来笑道,“请客主人不到,倒让我这个客人先跑来?”
“葛省长在这儿,他也是主人嘛。”吴越陪了个不是,坐下道,“你们是嫡嫡亲亲的校友,难得有机会亲近亲近,我这是成人之美。”
“余总,吴书记这话的意思,我们还得感谢他呢,还能让他罚酒?”葛元斌摇头叹息。
“你我几个聚一起,谈罚酒就伤感情了。
总之,我主动多喝一点就是。”吴越指了指李新亚,“余总,李市长你认识的吧?””认识、认识。”余松一点点头,一面递烟给吴越、李新亚,“我们恒泰在池江开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市府李市长我哪敢不认识呀,呵呵,就是李市长没给我机会亲近呀。”
李新亚和余松一彼此见过几面,不过确实没有坐下来单独交流的机会,余松一说李新亚不给他机会,那是一句玩笑,实际上反倒是他没给李新亚机会。
个中原因很有一大部分是余松一不屑与李新亚这个层次的地方领导干部打交道的性格决定的。这个李新亚也心知肚明,但是既然余松一说了是他不主动,他也得顺水推舟。
“余总,以前归以前,今后还得多亲近呀。”李新亚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为我以前的态度向余总道个歉。”
“说笑,说笑。”余松一伸手按住李新亚的茶杯,“主要还是我的原因,这一点早就给吴书记、葛省长两位批评过了。今后恒泰在池江有个长期的开发行为,许多方面的事还要麻烦李市长。这杯茶你放下,等上了酒,我来多敬李市长几杯。”
“过去不谈,否则你来我往没个完了。”
吴越笑了笑,“今天大家坐在一起,既是一个重新的认识,也是一个新的开始。池江的建设需要恒泰来密切参与,同样在参与中,恒泰也能发展自己,这是个双赢的局面,没有单方面的付出和牺牲,所以大家抱着平常心就行了。”
“这话我表示反对。”葛元斌举了举手,“我来说几句,我很为松一老弟抱不平呀。你们池江算盘打得精明,空手一套就是将近二十个亿。换了我是松一老弟,我倒要掂量掂量了。”
吴越摆摆手,啧啧嘴,“省领导的屁股坐歪了,葛省长,别忘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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