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儿别吃啦你过来”谢道韫冲着小谢玄挥了挥手,对他道:“你看着他,千万别让他跑了,我去拿货,一会儿就回来。”
只见谢玄睁着一双大眼睛,很是努力的点了点头,而后就用他那只油油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了王凝之的袖子。
待得王凝之勉强回过神来时,谢道韫已经溜进了王家的厨房,去帮小谢玄偷鸡腿儿去了。至于这期间谢道韫有没有什么碎碎念出的怨念,王凝之就不得而知了。
“唔,凝之兄长你吃不?”小谢玄那时候明显不理解对待敌人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他将自己啃了四分之三的鸡腿拿到王凝之的眼前晃了晃,好心好意的问他。
“呃,不用了,多谢。”王凝之觉得自己头脑有些发懵,小心翼翼的问道:“玄儿,这是你们从伙房里偷的?”
“嗯?”小谢玄舔了舔因为沾满了油光而发亮的嘴唇,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道:“阿姐说,取而不告是为偷,但是阿姐拿货之前已经告诉我了,所以就不算是偷。”
王凝之的心灵世界再次被震撼了一下,完全没有想明白谢道韫所说的,是哪门子的强盗原则。
而后的事情更是出乎王凝之的意料,谢道韫回来的时候,手上竟然拿着两个小油纸包。她将一包塞到小谢玄的手里,另一包递给王凝之,软硬兼施的道:“拿着,给你的封口费。你若是敢把今日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小心我上伯母那里告状,说你是借着尿遁出来耍玩的”
王凝之明显被后面的威胁弄得心虚,急忙点头应了,表示自己绝不多说任何一个字……
想起往昔,想起自己那时候竟然被那么点儿的一个孩子威胁,王凝之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这一笑又牵扯到面部的红肿处,很快的,王凝之的面部表情就变成了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让那阵疼痛过去,王凝之听着王府前院传来的热闹的声音,抬起右手,在自己的左肩上轻轻的碰了碰。当年,那个小丫头踮起脚尖拍自己肩头的温热感,似乎还在那里……
这么多年不见,她倒还是原来的那副脾气,强横的紧了。
“凝之哥你在不?”
就在王凝之沉湎于记忆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呼唤,伴着一道人影闯了进来。
“郡主?你没有去前面参加酒宴么?”毕竟身份不同,见司马道福进门来,王凝之便站了起来。
司马道福换了一身淡粉色的襦裙坎肩儿,头发绑成了两个叉烧包,随着她一蹦一跳的动作微微晃动着。进门后,她毫不见外的坐了下去,见案上有茶又有杯,便要给自己倒茶喝。
“郡主”王凝之骇了一跳,忙上前将茶盏夺了,苦笑着道:“这是我刚刚用过的。”
司马道福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稍微知道了一些男女之别,面色不由得微红了一下。但她是个不服软的性子,竟强自嘴硬的道:“用过怕什么”
虽然这么说着,司马道福却也缩回了方才伸出去的手,微用力的握了握拳,面颊升起一团红晕。
最清楚司马道福是喜欢热闹的,王凝之笑了笑,将茶盏放到一旁,问道:“前面热闹着,郡主不去瞧瞧?”
司马道福撇了撇嘴,反问道:“那凝之哥你怎么不去?”
王凝之指着自己的脸,摇头苦笑道:“我如今这副模样,出去的话不怕吓到别人么?”
看着王凝之那青一块红一块的脸,司马道福眨了眨眼睛,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捂着肚子咯咯笑起来。
王凝之翻了个白眼,由着他笑去。
“凝之哥莫怪”司马道福笑得有些肚痛,抬手擦去了眼角笑出的眼泪,半晌才捋顺了气,道:“道福不是笑你的。”
王凝之摊了摊手,表示司马道福这句假话说的实在是太假,没有分毫的可信度。
“凝之哥,”司马道福安静了下来,将自己的上半身往王凝之那边凑了凑,道:“道福有件事情想找凝之哥你帮忙。”
这丫头,只有在求人的时候才会变得小猫一样的乖巧。王凝之摇头叹气,笑道:“什么事情,你先说来听听。”
司马道福思付了一下,开口问道:“凝之哥你和那个谢家姐姐很熟么?”
王凝之指着自己的脸回答道:“若是熟的话,我也不会被打成这样了。从小到大见过几次,只能说是认识吧。只是长辈们的关系还不错,王谢两家也是世交。”说到这里,王凝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郡主你又想做什么?这回有些事情可要说在前头,郡主你可千万别为了之前的事情去找谢家斗气。你也应当知道,你二哥和安石公的女儿就快定亲了,两家的关系正在发展中,若是这时候被你搅和一下子,王爷非要大怒不可。”
正文第十一章从来妃嫔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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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儿,你还记不记得一件事情。好久以前咱们跟着长辈们去王家吃酒,席上无聊的要命,咱们姐弟两个就偷跑了出去,你姐姐我还给你偷鸡腿儿吃来着。”
谢道韫右手持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拨弄着自己面前的吃食,百无聊赖的跟身旁的谢玄低声说着闲话。
谢玄面色一红,急忙摇了摇头道:“阿姐,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早就不记得了。不过……”他歪着头想了想,微蹙了眉头,凑到谢道韫耳边,道:“我好像记得阿姐以前总喜欢跑到王家院子里偷东西的,还美其名曰帮王家检查一下防备部署如何……”
这回轮到谢道韫尴尬,她偷偷的在谢玄的后腰上掐了一下,翻了个白眼道:“臭小子,敢揭你阿姐的老底”
“哎呀阿姐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谢玄急忙躲闪着讨饶,但碍于四周都是宾客,也不敢做出太大的动作,所以还是结结实实的被掐了一下。
王府的酒宴正热闹着,仍旧是分了男宾与女眷的席面,至于谢玄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数还是跟在女眷这里。
按照以往的习惯,郗氏连同谢道韫姐弟二人仍是找了不显眼的地方坐下,偶尔与旁边的人说上几句毫无营养的话,微笑着敬上两杯酒,这无聊的一夜便也如此过去了。
但如今这个情形,却是无法让谢道韫几人得清闲的。缘何?即便略去王府与谢家就要结成亲家,王妃亲自满面春风的握了刘氏、郗氏的手谈笑的事情不提,只单说谢道韫与谢玄如今的名声,以及一些关于他们二人传扬在外的趣事,也是让宴上的众人一阵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起来。
“看着样子传言非虚了,谢家是真要攀上会稽王这个高枝了。”
见刘氏、郗氏在一旁与会稽王的王妃谈笑,席间的妇人们虽然面上仍如旧的笑着,但却开始与身旁要好之人谈论起这些她们关心的琐事来。
“瞧姐姐你说的,谢家攀高枝?呵这话若是真的说清楚,却不知是谁攀了谁的高枝那。”
“怎么?会稽王这么多年来虽然无心政事,但毕竟是皇室。而且二世子如今也很有可能继承王位,不论怎么说,都是谢家占了便宜。”
“谢家是什么人?那可是与王家相比也不遑多让的大家说起来,他们也与咱们江东的陆家、顾家一般,是平分秋色的。再说了,咱们士族人家,哪一家跟皇族不是沾亲带故的?说到底,是咱们借了皇族这个好听的名头,而他们司马家也得依靠着咱们的扶持才站的起来。早就不是那秦皇汉武的时候,皇上说句话,天下都要抖上三抖。如今司马家的势力,还不都是被士族大家攥在手里,说白了,已经与傀儡无异了……”
“妹妹休得乱说话,这里人多嘴杂,万一被人听去就不好了。”
“其实这些事情,大家都是明白的,也是多说无意。不过姐姐你也莫要担心,这话即便被司马家的人听了去,他们又敢做些什么呢?不过是夜半生生闷气罢了。却是说的远了些,不过就是因为这一点,妹妹我才说是司马家高攀的。人家谢家毕竟是北方数一数二的高门,况且如今朝堂上的风评都是北怆把持着……”
“妹妹啊,你如今这话可比方才那句严重多了。”妇人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可别北怆北怆的,万一被谢家人听去了……”
“哟可不是我却把这件事儿忘了”那嘴快的妇人掩了嘴笑,双眸往旁边一扫,瞧到角落中的谢道韫后,低声道:“姐姐,瞧见那个女孩儿没?是原来晋陵太守谢无奕的女儿,听说从小就喜欢与人打斗,比咱们会稽那位出了名的郡主还要离谱那哦对了听人说,他们谢府里还专门有一块儿地方,是这位小女子每天习武用的。一个女孩子,整日舞刀弄枪的也罢了,还要和护卫们对打。姐姐你想啊,这种事情难免有些肢体触碰的,她倒也不怕毁了自己的清名,以后找不到婆家。还有件事儿,说给姐姐你听,可不要乱传啊。从我舅母家那边传来的消息,据说这位道韫小娘子幼时被人掳劫过,却是过了很久才找回来的。那几个月里到底发生过什么,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这带了不少余韵的话刚说完,那妇人就开始掩嘴笑了起来,眉眼间那股嘲弄的意味十分明显。她见听者那一副惊愕的模样,更是来了兴致,准备再把故事添点油加点醋。不过在那之前,她得先喝口水,润润喉咙。
“喂臭女人,你说够没有?”就在这名妇人刚刚端起自己茶盏的时候,就听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娇叱。
那妇人猛地一怔,手里的茶水都洒了半杯出去。她也是士族出身,虽然不及王谢、顾陆这种上等门阀,但也是从小就高人一等,又哪里听过别人用那三个字说她。可这声怒斥却分明对着她而来,她有些愤怒的转身去瞧,这一看却是让她的身子再次抖了一下,手中茶盏落地。
骂人的人自然不是谢道韫,依谢道韫的性子,面对这种事情,她是懒得费口舌的。若是心情好,索性便当自己没有听到。若是心情不好,自然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惹出太大的乱子,但背地里还是可以弄上一弄的。
“郡、郡主?您怎么在这里?”这妇人的夫君在王府上当清客,虽然背地里敢说些没上没下的话,但在皇家面前,又哪里敢不守礼呢?
“这是本郡主的家,本郡主想在哪里就在哪里”骂人的竟是司马道福,只见她气哼哼的站在那里,狠狠的瞪着那名妇人。
“郡主,我……妾方才说的并不是郡主您啊”司马道福这一嗓子把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这名方才还侃侃而谈的妇人,立马手忙脚乱起来。
“本郡主知道你说的不是我你说的是我谢家姐姐,对不对?”司马道福的声音极冷,根本就没有因为她人小而使声音丧失威慑力。
谢道韫远远的看着,不由得偏了身子对谢玄道:“你看看,所谓王霸之气王霸之气,果然是日夜浸yin出来的,远不是一般小字辈能够模仿的了的啊”
谢玄挠了挠头,明显不知道自己这位姐姐大人又在感慨些什么,只是眨了眨眼睛,道:“阿姐,你别当热闹看啊,好像是说你的。”
谢道韫自然也听到了司马道福口中的那句“谢家姐姐”,但她自然不会自我感觉良好的往自己身上想,毕竟自己在不久前还让司马道福吃了个大亏,而且,她也不觉得那名与自己从未谋面的妇人,会在背后说自己什么。
“妾……妾身……”那名妇人如此被抓个正着,早就已经慌乱无措了。
“福儿,又胡闹些什么?这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是怎么与长辈说话的?”一旁的王妃终于皱了皱眉头,平心静气的数落着。
“娘亲,福儿听说,咱们府上今日请来的都是俊杰人物对吧。”司马道福没有接王妃的话,而是在原地福了一福后,便问起这么一句话来。
王妃微微一怔,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打的什么算盘,便实话实说道:“那是自然。今日咱们府上请来的,莫不是人中龙凤,不论是德行、学识,都是值得福儿你学习的。”
不愧是一府的女主人,王妃这番话说得极为漂亮,竟是将在场的客人都赞扬了一番,还自然而然不着痕迹。
“哦”司马道福如同纯洁的孩童般点了点头,却又立即皱了眉,问道:“可是娘亲,打小您就教育福儿,说君子不在背后臧否人物、说人是非的,这话可对?”
王妃何等心性?联系着之前司马道福喊出的几句话,如今已然清楚了这小丫头的心思。她看了一眼那名在一旁弯腰低头,不安的搓动着双手的妇人,忽然想起,王爷似乎之前提过,对这名妇人的夫君不是很满意。而且,她之前说的,似乎是谢家……
心念一动,不过瞬间而已。王妃微微笑了笑,用有些温柔的口吻道:“福儿所言不错,不单单是君子,即便是咱们这些女子,只要有些教养的,也不该在背后说人坏话的。”
司马道福闻言眼睛一亮,仿佛一下子抓到了宝。她有些兴奋的伸手一指那名妇人,道:“娘亲,福儿方才就听见这个女人在传扬谢家姐姐的坏话那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居心”
“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福儿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总学那些名士放浪形骸的举动,也不怕被长辈们耻笑。”王妃这话随口而来,却暗暗将司马道福那张狂的举动,说成是她刻意的模仿名士。如此一来,不论旁人信或是不信,这面子上却是过得去了。
谢道韫在角落中旁观着,此时也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有些好奇的打量起这位不知姓名的王妃来。
(写了删,删了写的,似乎还是不怎么尽如人意。晚上那更时间照旧,影子我努力去了嗯,晚上那章的情节应该会挺有意思。)
正文第十二章被自杀
自打重生以来每到节庆的日子,谢道韫都难免会感慨一番。不为物是人非事事休,只是感慨古人平素真真没有什么休闲娱乐的活动,所以这些年节、上元什么的,就成了古人们极为重视的事情。
尤其是那些捉襟见肘的小户人家,整日忙着农耕,只到得正月里才算是得了清闲,能过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坦日子。而到了这种节庆之时,就算是再怎么穷困潦倒的人家,也都会一咬牙一跺脚买上几块肉脯,然后再弄上几根竹子,回家自制爆竹。
这时候的爆竹还是很简单的,说白了不过是一节干竹子,用火烤着了之后,便会打出劈劈啪啪的声响。当然,这声响比现代的爆竹小得多,但多少是为这节庆填个热闹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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