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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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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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微微挑眉,捏了捏谢玄的小手,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让他稍安勿躁。

顾炎之暗骂了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但面上还是微笑着的慈爱模样。他惋惜般的叹了口气,道:“找人代书也就罢了,最关键的是贤侄、贤侄女不该妄称这诗也是你们所作。小小孩童,焉能做出如此意境高远之诗?”

未若柳絮因风起第三十六章我证明

第三十六章我证明

感谢金英熙童鞋的小灵雀唔~不过到底谁是谁的坐骑那?哈~

隔着正厅与偏厅的帷幔在随着微风而悠悠的晃动,角落里的顾祯有些失态的紧捏着酒杯,双眼死死的盯着那帷幔,似乎可以想象得到帷幔后面的景象一般。

帷幔之后,谢道韫是如何的面色苍白,谢玄又是怎样的浑身发抖。而距离自己不过十余步的谢奕,在酒醒之后又会是如何的愕然无错。

顾祯越想越是兴奋,觉得自己终于等到了大仇得报这一天。那谢道韫敢设计断自己的三根肋骨,自己就要让她一世抬不起头来

他能听得出来,自己的伯父大人正在将话头往那个方向去引,再过一会儿,伯父一定会让谢道韫作诗为证。罗福还在自己的手上,到时候,不怕谢道韫她不就范。等到谢道韫“作出”那首自己看着都乌七八糟的诗,她谢家就真真英明扫地了

顾祯有些激动,连呼吸都变得急了些,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将杯中酒饮了,那微辣的感觉入喉,顾祯发现,原来整个世界都是如此的清爽。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好句,的确是好句。”顾炎之自以为是持棋人,正运筹帷幄般的将谢道韫姐弟二人引入陷阱之内。他也不曾想上一想,他如今已是什么年纪?谢道韫姐弟二人又是什么年纪?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还不及顾炎之的一半儿,可偏偏顾炎之还有些沉浸于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可悲兮?可叹乎?

顾炎之自然不会如此认为,他如今只觉得自己颇有大将之风,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分明就是说自己的

“只是,我有些不明白,”顾炎之继续用那从容不迫的节奏说着。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了强装这从容不迫,为了压制自己心底的兴奋之意,他用了多少的功夫,甚至都有些急出了汗。他用慈爱般的目光看向帷幔,接着道:“贤侄今年不过九岁而已,昔日有何龌龊可言?今朝又有何得意可夸?”

谢玄在帷幔之后紧咬着薄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顾炎之也没有要他回答,他像连珠炮一般继续问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也许还可以说成是观景妙得之句,但这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遗世独立,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九岁孩童所言之诗呢?”顾炎之将那两幅画放了下来,摇头笑道:“府君欲做巧,谁知却是弄巧成拙”

说完这句话,顾炎之再也把持不住心中的喜意,高声笑了出来。而宾客中有些自以为已经看出大局的人,也开始高声应和起顾炎之来。一时间,正厅之上,那声声朗笑竟是不绝于耳。

这周遭的笑声就如同钉子,一道道的刺入心口,让郗氏开始微微发颤。她开始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想到日后谢家会沦为旁人的笑柄,想到南方士族会抓着这件事情不放而嗤笑北方士族,想到谢家又会因为丢了北方士族的脸面而被王家、庾家等嗤之以鼻,而最后呢?又会不会因为这件小事,使得谢家一蹶不振,从此淡出历史的舞台?

郗氏越想越是心慌,越想越是无错,直到一只稳定的小手握住了自己,郗氏才错愕的发现,原来谢道韫的面色竟是如此的不慌不忙,真正的从容不迫。

是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影响么?不,不会的。郗氏清楚自己的一双儿女,她知道谢道韫是如何的小大人模样,而玄儿也在其姐的教育下不似平常孩童。

看到谢道韫投来的微笑,郗氏的心也渐渐的静了下来。她平生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所能够倚靠的,不单单是自己的夫君谢奕、娘家郗家,原来还又自己的女儿。

谢道韫并没有在此情形下反驳什么,因为如今,她和顾炎之、顾祯想要前行的方向是一样的。既然有人推动,她倒是可以悠然自得做做顺风车。

若是换做旁人,在如此冷言冷语、嘲讽不绝于耳的情状下,必然会失掉一些分寸,甚至向郗氏那样心神大乱。但是谢道韫不会。因为她是谢道韫,而她还不仅仅是谢道韫。

她懒得去应付那些嗤笑和嘲讽,只是平静的等待着那些张狂之声的减弱,这才施施然的开口道:“那依顾伯父看来,韫儿想要证明这诗作的确为幼弟所作,又该如何证明呢?”

顾炎之的嘴角再一次挑了起来,他分明看到谢道韫为自己挖了一个坑,而谢道韫正准备跳下去。只是这一跳之后,便是谢家的英明扫地便是谢道韫和谢玄一辈子名声的终止

“诗才当然要以诗为证若是贤侄、贤侄女可以当即再作诗一首,并且能够达到方才那两首诗的程度……不用不着达到那两首诗的任意一首,都是冠绝今夜的了。只要贤侄、贤侄女的诗能够有一两处妙笔,我就相信便是”

这一番话下来,顾炎之十分无耻的表现着自己的大度,但有些更加无耻的宾客,竟趁此机会称赞起顾炎之的雅量来。

顾澹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却没有办法再说什么,冷笑了一声,便长身而起,拂袖向门口走去。

顾炎之看到顾澹的表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碍于场面却不得训斥,但也在心中暗骂了几声不识抬举。

还未等顾澹走出厅堂,一个背脊佝偻的老仆走了进来。

顾澹看清那老仆模样,不由得微微一怔,而下一个动作,竟是向着他微微躬身。

那老仆冲着顾澹笑了笑,恭敬了回了一礼,但却没有刻意去躲避顾澹那一揖,竟是理所应当的受下了。

一个顾家的郎君,竟然要向一个仆从作揖,这个老仆是什么身份?

顾炎之此时也看到了这个老仆,他也是诧异的挑了挑眉,有些不悦的起身,问道:“可是叔父他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听到这句话,厅上的宾客不由得心下凛然。听顾炎之的口气,他口中的叔父,恐怕就是如今的顾家家主顾风然了。

与此同时,坐在右侧的顾家子弟更是肃然而起,虽然没有像顾澹那样躬身作揖,却也对那老仆毕恭毕敬不敢拿大。

周遭的宾客们不由得诧异,这老仆到底是什么人?顾家子弟们竟然都如此对他?

那老仆一直佝偻着腰背,听到顾炎之的问话后,抬头笑了笑。这一笑,他的脸就笑成一朵野菊花,满是皱纹的脸透露着莫名的沧桑与深邃。

“郎主也没什么吩咐的,”那老仆开口说话的声音十分的暗哑难听,他道:“只是忽然想起今日是大郎的生辰,想要找大郎去后面叙叙话。”

那老仆口中的大郎自然就是顾炎之,而郎主便是顾家家主顾风然。

顾风然上了年纪后,就有些不喜欢热闹,所以这些热闹的场合,能推就全都推了出去,自己在清静的院子盖了个小楼,唤作“南楼”,真正的做到了躲进小楼成一统。

顾炎之历来都不喜欢这位叔父,并且一直对顾家下一任家主的位置虎视眈眈。如今正巧还遇到了这个能够将谢家打落尘埃的时候,顾炎之又怎么会轻言放弃?

“这……”顾炎之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骂了一声“老不死”后,又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道:“今日宾客云集,全都是给我面子,若是我就此离开……”

顾炎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顾澹在门口冷笑了一声,高声道:“黎叔,兄长又怎能离席而去?若是伯父不弃,我去伯父那里讨杯水酒可好?”

那老奴被顾炎之拒绝后,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局一般,冲着顾炎之莫名其妙的笑了笑。

顾炎之看到这个笑容,却是浑身莫名其妙的一寒,整个身子在宽袍大袖中打了个哆嗦。

帷幔中的谢道韫看不到外间的景象,也看不到那个“黎叔”的模样,但却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一种危险。在刀口上讨生活那么多年,她对于危险早就有了一种异常的警觉性。而外面那个人,竟是让她的右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右腿上的军刺。

那名老仆并没有为难顾炎之的意思,反而转身对着顾澹道:“小郎有心,请”

顾澹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扭转场上的情状,再呆在这里,也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谢道韫姐弟受辱罢了。他知道谢道韫姐弟二人是有才学的,但扪心自问,他也觉得那两首诗实在不是孩童能够写出,便也信了顾炎之的那套说辞。

信是信,可顾澹却没有看戏的心情,他如今只是欲上南楼讨一醉,不问风光,不问风光。

那“黎叔”并没有什么迟疑,也不再相劝顾炎之,而是躬身一礼,跟在顾澹身后退了下去。

一阵小风波罢了,似乎根本就改变不了谢道韫将要遇到的结局。

“贤侄女,没有忘了方才的事情吧?”顾炎之做足了胜利者的姿态,他眯着双目捋着自己的胡须,微笑着道:“不若贤侄女当场作诗一首,何如?”

很可惜,谢道韫根本就没有听到顾炎之的话,因为她看着手中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张纸条,惊在了当场。

(咳咳佩尔同学,影子有一句话对你说:“你知道滴太多了”

不过竟然和影子想到了一块去知己啊~抱抱O(∩_∩)O)

未若柳絮因风起第三十七章君不见

第三十七章君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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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上南楼谋一醉,不问风光,不问风光,玉杯把盏琥珀光。

“你小子不是在东山玩儿什么携ji悠游?没事儿不去寻花问柳,跑到我老头子这里做什么?”

南楼有风,时得夏风正送爽的好风。

“你这有好酒,几年都不肯拿出来一回。怎么,我不过就是喝了两口,就要赶我走了?”

南楼有酒,拟把疏狂图一醉的好酒。

“喝了整整一坛,这叫喝了两口?你这小子真是枉称当世大贤,和偷酒喝的小贼有什么区别?”

南楼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的豪客。

“若是天天有这样的美酒养着,我倒是宁愿去当一辈子的小贼,专门来你这南楼偷酒喝”

南楼有人,不是对影成三人的错觉,而是主、客二人。

主人终于不乐意了,一把夺过客人手中的酒葫芦,摇着花白的头发骂道:“你那兄长在这里做府君,府上什么好酒没有?非要跑到我这里来偷酒喝,你要脸不要?”

客人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愣了愣,旋即笑道:“老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兄长嗜酒如命,府上只要有点酒水就会被扫荡一空,哪里有我的份儿?”

“那你也不能总跑我这来讨酒喝敢情不是你自家的酒,喝起来不心疼是不是?”主人吹胡子瞪眼的大骂着:“你那兄长也有事儿没事儿的凑到我这南楼来讨酒果然你们谢家就没一个好人”

客人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如同一个孩童一般发着脾气,不由得摇头苦笑了一下,道:“对对我们谢家没一个好人我承认还不行么?老爷子您还不把那酒葫芦给我?”

“不给”主人翻了个白眼,将酒葫芦紧紧的抱在怀里。所谓老小孩儿老小孩儿,大概也无出其右了。

客人无奈,长身而起,向着主人身旁迈了一步。

主人一惊,将怀中的酒葫芦抱的更紧了几分。

客人懒得再说什么,伸手就开始咯吱小老头的咯吱窝,小老头笑出了眼泪,终于受不住折腾,手臂一松,酒葫芦便被打扮的风雅异常的客人抢了去。

“黎奴把他给我轰出去”主人怒了,高声唤着自己的仆人。

客人先行喝了两大口酒,这才心满意足的摆了摆手,道:“你那黎奴去前院找顾炎之了。你叫吧,叫吧,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主人的面色变了又变,咬牙切齿了半晌,指着客人的鼻子骂道:“臭小子我帮你去叫人帮你家小丫头,你倒反过来抢我酒喝小心天地不容。”

听到小老头那比绕口令还绕口的话语,客人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道:“没那么严重吧。”

主人和客人就这样一面毫无风度的争执,一面比赛似的喝着美酒,直到黎奴领着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走过来,才渐渐的止了声息。

黎奴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带着顾澹上楼后,便如同雕塑一般跪坐到了主人的身后,一动不动。

顾澹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南楼中发生的争执,如今见南楼中的客人自己并不认识,而且不过就是三十余岁的模样,竟和南楼的主人平辈相交,不由得怔了怔。

向着主人行了礼后,顾澹不知是否该对客人行晚辈礼,便有些不知所措。

“坐”好在主人先行发了话,指了指身旁让顾澹坐下。

顾澹身为晚辈,只好领命而坐。如此一来,他左面是此间主人顾风然,右面便是那个不知身份的男子。

偷偷的打量了一下那位客人,却见那人的一双眸子在这黑夜都分外明亮,面容更是有种脱俗的仙意。

正在此时,那客人也望向了顾澹,向着他笑了笑。顾澹一惊,急忙颔首回应。

“老爷子,你不是说要找顾炎之来?怎么换人了?”客人为顾澹斟上了一杯酒,笑着问顾风然道。

顾风然见客人竟改用杯子饮酒,而不再直接拿着酒葫芦牛饮,不由得骂道:“在外人面前人模狗样的这是我家小郎顾澹,字子义。”

顾澹微微躬身接过客人斟满的酒杯,只觉得听这二人对话越听越是心惊。

这世上什么人敢管自家家主叫“老爷子”,而不是尊称无忧公。又是什么人会直呼自己兄长顾炎之的名字,而且言辞之间,疏无尊敬之意。更让他骇然的是,方才自己的伯父大人、当代顾家家主,竟然在骂人?

顾澹今天晚上实在是受到了太多的刺激,为了掩饰自己的吃惊,他急忙将手中的酒水饮了,却是呛了一口,红着脸咳了起来。

客人好意为顾澹轻拍了拍后背,顾澹难免受宠若惊,躬身向客人道谢。

“你不用谢他”顾风然此时却发话了,“这家伙不知喝了我多少酒,给你洗衣叠被都是应该的”

顾澹脸色更红,连称不敢。

“你也不用对他如此恭敬”顾风然翻着白眼道:“算起来,这家伙和你一个辈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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