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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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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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是魏晋,即使到了唐朝,仍旧有不少的豪门大族子弟服食五石散的,传闻就连李世民也服食过。

这五石散被古人当做寻仙问道的良药,可在长期服用后,原本面色皎然的何晏在病故之前面如枯槁,皇甫谧在寒冬之中赤身裸呈的去舔冰。寻仙之事,至于斯乎?

说起来,这五石散毕竟不是寻常的毒品,服用之后不能老老实实的坐着,而要快步走动,魏晋时人美其名曰“行散”。服散之后皮肤会特别敏感,就连衣衫的触碰都会感觉到痛楚,所以行散时他们会解衣散怀,坦胸露乳,脚着木屐,行走于山石溪水间,好不风、流。

不过,大概也只是看着风、流罢了。五脏六腑的灼烧之感,怕是怎么也不会舒服的。

不仅如此,服散之后必须要吃冷食,所以五石散也叫做寒食散。

吃毒品吃到这么费事的程度,竟然还有那么多的人乐此不疲。谢道韫在旁边冷眼旁观,都替他们累得慌。

别人管不了,自己家的小谢玄是一定要管好的!从小谢道韫就开始给谢玄灌输“五石散不好”的思想,希望他可以“远离毒品,拥抱健康”。

与王羲之几句寒暄之后,谢道韫便同郗超、谢玄一起告了辞,而且很庆幸的松了一口气,还好王羲之没有提到联姻之类的东西。现如今,这“王凝之”三个字对谢道韫来说就是一柄时时刻刻悬在头顶的利剑,没准儿哪天就会砸下来!实在是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啊!

谢道韫见过王凝之几次,当然每次都是躲得远远的。直到现在谢道韫也不明白为什么;谢安会把自己心爱的侄女嫁给王凝之?且不说王凝之比谢道韫大了近十岁,就是那木讷寡言的性子,也实在是不符合此时人的审美啊!难道谢安是害怕谢道韫挨欺负,所以才看中了王凝之的木讷软弱,看出了他是一个可以任意拿捏的软柿子?

既然想不通,谢道韫也就懒得再想,反正自己早已知道故事的结局,自然也不会让这个故事开始了。

谢道韫三人坐到了回城的牛车上,反正都是小小年纪、自家亲戚,倒也没有什么忌讳。除了驾车的车夫外,还有两个仆从跟随着,各自在车外步行。

牛车的速度真的是慢的可以,说起来和步行的速度差不了太多,只是省了脚力而已,但车上的颠簸却也是谢道韫适应了好几年才能够勉强忍下的。

“阿姐!给玄儿也买个笛子好不好?这样一来,阿姐你练习笛子的时候,玄儿也可以跟着一起练啦!”谢玄牵着谢道韫的裙角晃了晃,一脸撒娇的模样。

原本仍有些沉浸在伤怀中的郗超微微一怔,抬头问道:“表妹会吹笛子的么?哦!是了!昨日还听玄儿说过那‘妙言赢得秋水笛’的故事那!”

“什么‘妙言赢得秋水笛’?又不是讲段子!只是运气好而已!”谢道韫倒是真的没有说谎,她之所以能够回答上谢尚的问题,赢下那只秋水笛,所倚持的还真就是运气。当然了,这种话说出来,别人只会当做是自谦之词罢了。

谢道韫心念一动,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脑中闪过,不由得出言问道:“表哥也会吹笛子么?”

郗超微笑着摇头,道:“抚琴倒是略知一二,笛子却是不会的。”

心中微微失落,谢道韫也只是一笑了之,毕竟郗超只是郗超罢了。

就在谢道韫有些恍惚的时候,牛车却是猛地一停,车中的三人没有准备,身形不由得都是向前一晃。尤其是原在出神的谢道韫,更是直接向前扑在了郗超的怀中。

闻到郗超身上的味道,感受到郗超身上的温度,抬头正对上郗超那有些幽深、又带了些关怀之意的眸子,自付能在枪口下心念不乱的谢道韫,此时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疼!疼!疼!”还是小谢玄那饱含了哭意的声音惊醒了谢道韫。可怜的小谢玄,谢道韫还有个人当垫子,谢玄却是直接扑到了对面的座椅上!

谢玄不住的捂着脑门,一双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泛滥成灾。

“哎呦!小郎君!小娘子!实在是对不住!路窄!前面那辆车行的太快,不敢不避让!”车夫掀开前面的帘子,急忙弯着腰道歉。

谢道韫见谢玄那小模样不由得一阵心疼,再听得是因为有人“飙车”的原因,顿时就怒了!掀起帘子就跳下了车!

果然,只见一辆牛车飞快的向着这边驶来,掀起一路灰尘的同时,还伴随着木质结构那吱吱嘎嘎、仿佛快要散架的声音。

“快些!再快些!要是赶不上,父亲会骂的!”牛车中不停的传出少年男子略带沙哑的声音。

“喂!跑得那么快做什么!就不怕撞到人!”谢道韫冲着那辆行驶中的牛车怒喊,只不过她那清脆的嗓音实在是没有什么杀伤力。

行驶的牛车中探出一个少年的脑袋来,浓眉大目,甚是俊美,只不过那满脸的顽童模样,看着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人物。

“抱歉抱歉!”那牛车装饰的也是精致,想来车中那少年也是是大族的子弟。那少年透过车轮下的烟尘,看到一身襦裙的谢道韫时,也是怔了两秒。牛车一直在疾行,待得快要行的远了,那少年似乎才回过来神,高高的挥着手道:“那位小娘子!你好漂亮啊!可许配人了么?要是没有的话,就嫁给我吧!我叫王徽之!你可以来乌衣巷王家来找我!喂!听到了没?我叫王徽之!我叫王徽之呀!”

谢道韫眯着眼睛,狠狠的横着那牛车掀起的一路烟尘,只觉得自己恨得牙根儿都痒痒!

“阿姐!”谢玄用右手捂着脑袋从牛车中探出个头来,好奇的问道:“刚才那是徽之哥么?他怎么说,要娶你?”

谢道韫脸上黑线更胜,头都未回给了谢玄一个肘击,在伴随着“哎呀”一声的痛呼后,谢玄的左手也步了右手的后尘,同到额头上揉包包去了……

谢道韫看着自己身上的襦裙,那疾行的牛车扬起的灰尘好大一部分都沾到了她的裙上。嘴角抽动了两下,谢道韫终是隐忍不住,指着那牛车消失的方向大骂道:“王徽之!你个蠢货!”

(最近影子过的稀里糊涂的~不是忘了自己吃没吃饭,就是忘记了吃没吃过药。难道说,影子这是要提前进入冬眠了?挠头~~)

旧时王谢堂前燕第四十八章通透心思总堪查

《世说新语》中曾经记载过关于王徽之的这样一个故事:

王徽之辞官退隐之后,居住在会稽山阴。一日夜晚,忽降大雪,王徽之一觉醒来,已经是子夜时分。看着那漫天的飘雪,他忽然有了兴致,便唤来仆从摆酒赏雪,口中轻吟《招隐》诗。吟着吟着,忽又想起了住在剡溪的好友戴安道!于是乎,他也顾不上夜间雪大,直接坐船逆流而上,行程百余里,这才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戴安道家的门口。可是到了人家门口之后,王徽之又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吩咐下人回程!众人不解,顶着风雪的赶了一晚上路,不就是为了见戴安道么?如今为何有不见了呢?

王徽之笑道:“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谢道韫之前遇到的,就是这么思维与众不同的一个人物……

“王徽之?”郗超眉毛微挑,问道:“可是逸少公的第五子?王子猷?”

谢道韫黑着脸回坐到郗超对面,没好气的道:“就是那个蠢货!”

郗超哑然笑道:“表妹!能让你生气的人可不多见啊!却不知那王子猷如何得罪你了?嗯,而且,为什么他方才好像并没有认出你呢?”

还没等谢道韫回话,蹲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揉着自己脑门的谢玄就回答道:“那徽之哥是出了名的健忘!听说在自家院子里都能走丢的!能让他认出来的人,恐怕只有逸少公一个!”

“啊?”饶是郗超波澜不惊的性子,也不由得惊疑出声。

听闻那王徽之如今已经十岁出头,在王家极好的家教下,也在市井间显露出了几许薄名,听说也是个博闻强记的人物。可是,这样的人怎么会……

“所以说,什么风评之类的东西都是不可相信的!”谢道韫愤愤的道了这么一句,瞧着谢玄那可怜的模样,也觉得自己方才不应该拿他出气,便让玄儿坐到了自己身边,伸手帮他揉头上的包。

“那王徽之的脑子也不知是怎么长得!书本上的东西,他可以做到过目不忘,别人的长相,他却是见几百回也记不住的!”谢道韫接着解释道:“我一共也就见过他七八回,他当然记不住我。”

郗超哑然之余,也不由得啧啧称奇。

“小郎君,小娘子,咱们还去集市不了?”车外的一个仆从隔着车帘问道。

“不去了!”谢道韫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裙子,没好气的道:“弄成这么一副狼狈的模样,怎么去!”

谢玄在一旁点头,将小身子靠在谢道韫的怀中,绝对的舒服。额上的疼痛让他皱了皱小眉毛,愤愤不平的挥舞着小拳头,道:“徽之哥干嘛那么着急?等过几天咱们就在一起上课了,我一定得把这顿疼讨回来!”

“估计是逸少公吩咐他来送三舅,他给忘了吧!”谢道韫思付着答道。

“嗯嗯!就他那记性,不忘就怪了!”谢玄点头应和。

“呀!小娘子这是怎么了?”回到家中,谢道韫没有先去给郗氏问安,而是带着郗超、谢玄偷偷摸摸的溜回了二楼,回到自己房中换衣服。只是这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还真把留守在她房中的菡萏吓了一跳。

路上遭贼了?应该不会啊!

“没事儿!换件衣服就是。”谢道韫柔声吩咐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儿实在是敏感的很,似乎自己偶尔一个高声,就足以把她吓哭一般。

菡萏诺诺应下,快步走到角落的一个木柜旁打开柜子,踮起脚尖去翻找谢道韫的衣物。淡粉的襦裙在她这踮脚的动作中向上提了提,刚好将一双未着寸缕的纤纤玉足曝露在了空气之中。菡萏却是浑然不觉的,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仔细的寻找着,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红晕。似乎不论是在何时,菡萏总是会有些含羞。

看着这么可爱的一个小萝莉,谢道韫都不由得微笑起来。

哎!还是菡萏好啊!其他的那几个丫鬟,一个个不是向弄梅那样恭恭敬敬,就是像芙蓉那样微带了些泼辣。而家中的那些男孩儿们那,又一个个秉承了士族子弟的教育,一见面就要装作一派从容洒脱的士族风度,小大人儿的模样,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多的生气。也就是玄儿被自己教育的还算不错,却不知再过两年,会不会也像旁人那样无趣了。

挥手打消了菡萏为自己更衣的念头,谢道韫自行换好了衣物。还好菡萏已经熟悉了谢道韫的脾气,知道这个主子是个不喜欢劳烦下人的,所以也没有像最开始那样,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情,从而红了眼圈儿。

谢道韫虽然想当米虫,却也从来没想过当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儿。因为在她心中,那样的人不是米虫,而是废物。

理了理衣襟,谢道韫开门欲出,却正好对上了正要抬手敲自己房门的谢玄。

谢玄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撅着小嘴道:“阿姐!还是能看出来啊!”

谢道韫本吩咐了谢玄回房冷敷的,如今却是仍有一片引人注目的红肿。

有些怜惜的帮着谢玄吹了吹,谢道韫安慰道:“别急!等过些日子王谢族学合到一起,姐姐我再帮你找王徽之出气!”

待得郗超也拾掇好了衣衫之后,三人在密谋之下篡好了供词,同去给郗氏请安去了。至于谢玄头上的红肿,只说是不小心所致,至于什么王徽之口言嫁娶、谢道韫当街骂人之事,自然是全都略去不提。

从郗氏那里出来后,谢道韫便麻烦郗超带着玄儿去玩儿,自己却去了后院,探望养伤的青杏儿去了。

青杏儿身上的伤已然好了大半,若不是谢道韫坚持着,怕是早就跑回谢道韫房中伺候了。经过谢柳之那件事后,青杏儿总觉得是自己欠了小娘子的,一个主子肯为一个小小婢女如此出头,那后者的感激涕零自是不必说的。

谢道韫却没有什么收买人心的想法,她行事只是奉行着一个和简单的道理:保护自己,以及自己所关心的人。

毕竟她重生之后只想过上平淡的生活罢了,勾心斗角、争权夺利,都不在她关心的范畴内。可平淡也是需要前提的,比如说,不挨旁人的欺辱,这就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点。

青杏儿如今的行动已经没有了什么大碍,走路坐卧都已经十分轻松,这次见到谢道韫,自然还是要提及回去伺候的事情的。

“菡萏很好,有她在,你急什么?”谢道韫笑着劝慰,却敏感的发现青杏儿的面色微白。

谢道韫微微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是谢府,又不是大观园,这一个个的女孩儿们,怎么都有这么通透的心思?”

她伸手将青杏儿的手握了,柔声道:“又没说让她代替你的位置,你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只是让你多休息几日罢了!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以往只有你一人在我身边忙活,怕是很忙的吧!等你回去之后,就好好教教菡萏,以后让她给你打个下手,你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忙了!”

本以为青杏儿听完这段话后会开心,谁知,青杏儿却是盯着谢道韫直瞧,目光中不知蕴含着什么念头。

“怎么了?”谢道韫不解的问道。

青杏儿微微摇头,笑了笑道:“有时候觉得,小娘子你真的不像是七岁的孩子!想事情想的清明不说,还处处为旁人着想,连我们这些下人都不忘!说起来,青杏儿虽然在小娘子身边伺候的四年,真真切切的实事却没有做过多少!别人家的小娘子在这个年纪都是极难伺候的,也就您有这样好的性子,还从来不为难下人……”说着说着,青杏儿竟有些哽咽起来。

谢道韫无奈,拍着青杏儿的后背温言劝慰。心中却道:“糟了!怎么把这事儿忘记了?总是不记得自己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这样行起事来的确太过成熟了些!可是我这一世打小就这样,大家应该也不会太过诧异了吧!”

很显然,谢道韫的劝慰是没有丝毫用途的,青杏儿的眼圈还是红了起来,在那象牙白色的肌肤映衬下,倒是像极了冬日里的寒梅。

窗外不知又有多少红叶飘洒,果然,快要入冬了吧!

未若柳絮因风起第一章拳法可通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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