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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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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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副潇洒风流的样子来。

青杏儿也不出言点破,只是微笑着端了两个碗来,将鸡汤倒出,端了一碗,慢慢的品了一口。

“很好喝那。”青杏儿微笑着说。

“真的啊?”罗福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在脸红都隐藏在了小麦色的肌肤里,“我娘病后,家里这些事情都是**持,所以这下厨之类的事情,我还是听拿手的。原来就想过,要是我以后娶了老婆,下厨这种事情,倒也无须劳烦她……”

青杏儿一直微笑着听着,只到罗福被她的目光看的心虚,声音慢慢的低下来。

“君子远庖厨,你怎么说也是有了官身的人,总不好做这些下人的活计。”青杏儿淡淡的笑着,“说罢,今天弄这么一碗鸡汤来讨好我,到底有什么事?又在外面做出什么好事情来了?”

“哪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只是、只是……”一想到那两个字,罗福便觉得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紧张的端起自己那碗鸡汤就猛喝了一口,谁知却呛到了,一时只会咳嗽。

青杏儿去拍他的背,罗福更觉紧张兮兮,一时间二人之间倒陷入了沉默。

夜风吹着房门,让其发出了一声并不难听的吱嘎,温热的鸡汤味道还在房间中散发着,倒像是洋溢着一股温馨的味道。

“咱们成婚吧。”第一个开口的却是青杏儿。

罗福面无表情的眨了眨眼,心想自己的心情到底已经到了何种程度,竟然已经产生了幻听,明儿个可得劳烦稚川先生给自己好好看看。

“咱们成婚吧。”青杏儿再次开口,“五月,跟菡萏他们一起,可好?”

罗福终于明白过来,大张着嘴傻傻的发呆。

直到下巴已经开始发酸,他才猛地明白过来,眼泪就流了满面。

正文第三章授人以渔

去父母房里问了晚安,又打发了早已昏昏欲睡的谢玄回房,谢道韫回到房里静静的坐了,打开窗子,看着窗外的月色。

这里不过是乡野小店,虽然上上下下全都被包了下来,甚至连老板都不得已搬出去居住,但对于谢家这上下几十口人来说,仍旧是有点小了。到最后不得已,只好郗路出面给了这村里的村长一些银钱,让村中村户挪腾开了几间房,这才将将巴巴的能够住得下。

那村长听闻来客是陈郡谢氏的人,本是不敢要这些钱财的,最后还是郗路好说歹说,那村长才感恩戴德的收下,又回去嘱咐着村中的百姓,让各家看管好孩子,不要惊扰了贵客。

顶着陈郡谢氏这样的门阀郡望,平头百姓自然是带着恭敬畏惧之心的。好笑的是这村长稍稍有些见识,还神神秘秘的把郗路拉到旁边,低声询问这陈郡谢氏,是不是谢道韫谢娘子的郡望。待得郗路应了,又说明谢道韫就在这一队人中时,那村长更是惊喜莫名,几乎是提泪横流了。

郗路弄了个莫名其妙,想要问那村长如此激动,是否是小娘子的旧识。谁知那村长已经惊喜的忘了言语,半晌才断断续续的答了个大概。原来这村长的长子本是桓温帐下的小卒,去年运粮遭袭那三千人中也有他一个。他回乡后已然双腿俱瘫,只是好歹的捡回一条命来。村长曾经细细询问过,那小卒说,若不是关键时候自己曾经被谢家小娘子推了那么一下,自己再归得家来,恐怕也只余魂魄了。

那村长感恩戴德的恸哭了半晌,便跪在地上非要见谢道韫一面,又让身后的乡人去抬自己的儿子来,说是要拜谢恩人。

郗路见这架势,不由得唬了一跳。怎么说对方的儿子也是伤残人士,还让人家折腾着过来,实在是不大好。出言谢绝,那村长却是个实在人,说若是谢家小娘子没工夫见他们父子,让他们在这里,离得远远的磕个头也是好的。

郗路闻言更是无语,忙派人把这边的事情向内院告知了,让谢道韫拿个主意。

听说了这件事情,谢道韫不觉摇了摇头,心想即便当日随手救下个人,也不过是下意识所为而已,自己是丝毫没有什么印象的。如今被人家这样感佩着,实在是有些不自在了。

但不论怎么说,的确也不好让人家折腾一个残疾人,谢道韫便直接出了门,扶起了那位一直跪在地上的村长,说要是长者不嫌弃,就带她去家中看看云云。谢玄也顿时跑出来凑热闹,笑着说也要去瞧瞧。

村长闻言愣了半晌,紧接着又是一顿的提泪横流,想来这几十年未曾流过的泪水,却在这一年间流尽了罢。

按如今这习俗,一个村落中说得上话的人,称之为村长倒不如唤之为族长。因为一般来讲,这一村便是一个宗族,至多也就有两三户外姓人而已。族长一般是族中有身份有威望的长辈,族中的大事都由他最终决断的,所以在族里的地位,自然也是超然。而一般来说,他们家中的境况总要比别家稍微好些,但这位村长的家中,却足以称得上家徒四壁四个字了。

虽然村长派了人来知会,告诉一会儿谢家小娘子就要来家中做客。而族人也是火急火燎的帮忙把村长家中好好收拾了一番,又将自家有的些看得上眼的东西拿了过来,为村长家装饰装饰。但当谢道韫走进村长家门的时候,仍是有些没有地方落脚的感觉。

房间一眼就能看到头,墙上的裂缝明显是年代久远了,屋顶上的漏出虽然尽力用稻草掩盖着,但仍旧止不住一些阳光从中洒下来。地上铺的是八分旧的草席,跪坐上去后还带了几分霉味儿。妇人翻遍了家中,似乎也没有找到任何茶叶,只好红着脸奉上清水,双手不安的搓着粗麻布做的衣裙两旁。好在装水的容器还是茶盏,虽然隐隐有一条裂缝,但胜在清洗的干净。

若是普通士族的郎君娘子,面对这种境况必然是要皱眉的,再遇到那脾气不大好,喜怒形于色的,恐怕会直接拂袖而去,一句好话不留。

如今陪坐在一旁的村长也是十分尴尬,生怕惹得谢家这两位的不快,一时劝水也不是,不劝亦不是,心思十分烦乱。

但谢道韫和谢玄毕竟都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人,谢玄虽然微微蹙了蹙眉,但也飞快的隐去了。谢道韫在一旁看的有趣,发觉自己弟弟的性情果然还是像叔父多些。

拿起茶盏将水饮了,谢道韫点了点头,对谢玄道:“你且尝尝,这水可着实要比城内的甘甜些的。”

谢玄知道阿姐这么说是何用意,闻言便笑着将面前的水饮了,也点头道:“的确是好水那。阿姐你看,一会儿是不是给父亲拿回去一些,让父亲煮茶用?”

“也好。”谢道韫对谢玄的应答十分赞赏,点了点头,又对村长道:“劳烦村长告知这水源所在,一会儿我们让人去多取些回来。”

村长闻言,终于从方才的尴尬转成眉开眼笑,忙说这是半里地外的山泉水,如今天色晚了,想要取水也不容易,正好家中还有些存留,娘子、郎君若是喜欢,这边都拿去就是。

谢道韫也不推辞,自然道谢应下,村长的心情也愈加放松了几分。

而后又去见村中口中的长子,二十多岁的汉子,见到谢道韫后竟然已经是泣不成声。他一面谢着谢道韫的救命之恩,一面又觉得十分对不起已然白头的父母,嘴里的话便也多了几分辛酸的味道。

“儿去当兵,一来是必不得已要去服役,二来也想着能够赚些军饷补贴家用。谁知整整三年,再归家时虽然带回了几钱银子,却全都花在了这两条残废的腿上。非但如此,如今就连爹娘这些年攒下的辛苦钱都搭了上去。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当时儿倒不如直接死在那战场上,不像如今,倒成了家中的累赘,连妹妹的嫁妆钱都用来为儿治病了。爹、娘,儿子不孝啊”

此言一出,一家人更是抱成一团痛哭流涕起来,就连跟着谢道韫一起前来的几个下人,也都不由得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泪。

“阿姐。”谢玄也是个心软的,此时便偷偷的扯了扯谢道韫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她,那意思分明是想让谢道韫留下些钱财了。

拿出几十贯钱给这穷苦人家,对于谢家来说,自然是九牛一毛的事情。但谢道韫却没有答应谢玄的要求,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谢玄有些不解,不明白阿姐为何会如此心硬。

谢道韫却没有出言解释,反而是走上前去伸手按上了那残疾男子的腿。

这一下子的力道可不小,那男子虽然也是条汉子,却不由得痛呼出声,汗如雨下。

原本哭成一团的家人见状都是一愣,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却是残疾男子的母亲。她爱子心切,如今也顾不得谢道韫是何身份,急的红了眼,嘶声喊了句“你放开我儿子”,起身就想向谢道韫扑去。

好在那村长的确是有些见识的,见谢道韫脸上专注的模样,便知道她是在为自己儿子探伤。心中不免重新有了些希望,又怕自家女人冲撞了谢道韫,急忙伸手将她拦住。

谢道韫一点一点的按压着残疾男子的双腿,连大腿根儿都没放过。那男子也的确是一条硬汉子,除了最开始叫出了声之后,就紧咬了牙根,再也没发出半点声音。只是谢道韫收手之后,他倒是满脸涨红的不行,也不只是疼的,还是羞的。

谢玄此时也多少知道了些男女之事,见状也是微微脸红,又用眼睛去瞄四周,发现自家的那些下人们全都在满天满地的乱瞧,全都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又觉得自家阿姐果然是……胆量过人了。

“被马踩的吧?”谢道韫询问道。

那残疾男子点了点头,道:“是。当时那匹马冲着小人迎面冲来,若不是小娘子您推了我一把,我伤的就不单单是两条腿了。”

谢道韫微微颔首,微微思付了一下,道:“不是没有救,只是……”

“您是说……我这双腿,还有救?”病榻上的男子瞪大了双眼。

“你这伤原本就不是很重,只是救治的晚了,似乎又碰上了某些不负责任的庸医,结果才使得骨头愈合的位置偏了,所以才致使你瘫痪在床……”发现对方有些愣愣的听不懂自己所说的话,谢道韫又摇了摇头,道:“简单来说,这双腿是有救的,只是……需要重新打断,然后再接上。”

“成只要能让小人重新走路,不再拖累家里,小人受什么苦都无所谓”男子急忙点头,失去了光彩很久的双眼再次开始发亮。

“但我要事先说清楚,这个方法的成功几率,并不一定是十成。还有可能是你虽然又受了一回断骨之痛,却不一定会重新站起来。”

“就算只有一成,我也要试。”

“好,明天我派人来接你过去。”谢道韫说罢,也不再多留,与村长告了辞,便领着谢玄离开了。

“阿姐,”出了门,谢玄有些不解的问,“为何不直接给他们家些钱财呢?即便我们只给他百贯,也够他们好吃好喝的过一辈子了。”

谢道韫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揉一揉谢玄的脑袋,却发现如今谢玄的个头竟已经与自己相差不多,看向自己的眸子里,也少了少年的跳脱,多了些沉稳了。

在心中微微感叹,她转而拍了拍谢玄的肩膀,笑着道:“记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正文第四章生当如竹

静坐小轩窗,虽是初春时节,但终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清冷味道。

窗外有竹,斜枝清影的在微风中轻荡着,竟也当得“枝影横斜水清浅”几个字。

谢道韫坐在窗前,脑中想着些有的没的,目光偶尔借着月色瞧见庭院中某些战乱的痕迹,便不由得在心间轻叹一声。

这时的人早就习惯了经历战乱,去岁的伤痛似乎早就与冬雪一同消融。一路走来,再见男耕女织,依旧图个安乐平泰,纵使眼角有些辛酸意,但面容多是平淡的,或是说的难听些,便叫做麻木了。

其实有时想想,即便只是东家与西家的争执,一朝打骂一阵,也要个十天八天方能平息。更别说这一场饥荒、战乱,又发生在这种伤痕累累的土地之上。山色依旧空濛,风景依然如画,不知谁家的老人已故,谁家的子女已失。纵使拖着有些麻木的身子回到家乡,再抬头看着熟悉的景色,心中却已经再无波澜了。

那又能怎么办呢?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不论经历多少离乱,总有女子会为田垄间满头大汗的男子送上一碗水,总有孩子甜甜的笑着,绕着母亲做活的织机玩闹,总会有老到全身发硬的老人坐在家门口看那一抹夕阳,吸上一口发呛的旱烟,又咳嗽着将烟杆儿在鞋底敲上一敲,感慨的说上一声“这日子终要过的”。

一路看下来,谢道韫不觉会有些感叹,只是不知该感叹这些百姓的麻木不仁,还是该感叹他们生命的坚韧如竹。

听见极远处的脚步声,谢道韫轻轻往那边斜了一眼,知道来人是谁,微微思量,便惶做不闻。

“看你这微蹙的眉头,再看这悲悯世人的目光,咱们的东晋第一才女,不会是想要立志做一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吧。”来人有些轻佻的玩弄着手中的折扇,时开时合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极为动听。月色从他的身侧洒下来,有些穿过院中这片小竹林,在他的白袍上显现出点点的斑驳。斑驳中有一抹翠色,那是斜插在他腰间的竹笛。

“什么时候把笛子还给我?”谢道韫微微蹙了蹙眉,声音倒是平静。

“这可是你给我的定情信物,哪有再还给你的道理。”郗超笑的无耻,唰的一声展开扇子猛地冲自己扇风,以展现自己的“风骨”,“再说了,这世上又没有什么酒精消毒的用具,要是我就这么还给你,你再吹笛子,咱们岂不是间接接吻?”

谢道韫懒得理会这种口头上的便宜,对方不给,索性也不再去要,再说,她若是真的想要取回某样东西,又有什么是拿不到的?

“你倒是逍遥。难道就没有想过,如今咱们可是离华亭越来越近了。等你回到家里,你爹会怎么收拾你?”谢道韫转了话题,“那可是私自调兵的重罪,要不是桓温感激你来救援,顺着你的话来圆谎,如今你的人,恐怕还在吃牢饭。”

“桓温那是给你面子,跟我的干系倒是不大。”郗超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天咱们与桓温见面,他看我是个什么样的目光,你也看见了的。造假就造假呗,结果来来回回造了三次,还次次都用着他的名义。他没气的吐血,倒也是大度。”

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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